胡建觉得许望秋的想法不错,有些电影器材不对外出售,只对外出租,比如著名的摄影机潘那维申就是如此。刘剑锋他们在巴黎也没什么事做,让他们搞器材出租,也算是人尽其用。
就在这时,台弯代表团走进了大观园。今天台弯代表团不像前几天,看到许望秋他们就阴阳怪气的嘲讽,说他们的片子卖不出去。今天早上,他们见识了《猎鹰》受片商追捧的场面,自然不会送脸上面,装作没看到大陆代表团。
胡建看了台弯代表团一眼,清清嗓子,大声道:“刘剑锋,你们那边的数据统计出来没有,卖了多少个国家,卖了多少钱?”
刘剑锋笑着道:“我们卖了有31个国家,卖了85万。”
台弯代表团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看你们那兴奋样,我还以卖了多少钱呢?原来只卖了85万啊!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胡建像是看穿了台弯代表团想法似的,转头对周里金道:“你统计的数据出来没?卖了多少个国家,卖了多少钱?”
周里金笑嘻嘻地道:“报告团长,我们卖了7个国家的版权,一共286万美元。”
台弯代表团被286万美元这个数字吓到了,突然想起几天前,许望秋说《猎鹰》卖出的版权费,会比整个台弯代表团卖出的总费用还高,当时他们觉得许望秋狂妄无知,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秦祥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幸亏那天没跟许望秋这王八蛋打赌,不然我真的惨了,不知道会被整成什么样。他突然想起自己跟许望秋的赌约,那个赌约虽然听起来难度很大,实现的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变成真的呢?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胡建把眼一瞪,质问道:“你这个账不对啊,怎么才200多万?没把美国加上去吧。美国版权虽然对方不付钱,是用股份跟我们换的,这个也是可以折成美元的。米拉麦克斯40的股份,换成钱的话,应该只200万美元。”
米拉麦克斯是才成立两年多的新公司,根本不值钱,200万美元足以将米拉麦克斯收购。不过台弯代表团并不知道,听到《猎鹰》卖了500多万美元,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不住唾骂胡建,不就卖了500多万嘛,嘚瑟个屁啊!
胡建不关心台弯代表团怎么想的,先爽了再说。最近几天台弯代表团阴阳怪气的挤兑大陆代表团,作为代表团团长胡建对台弯代表团早就不满了。现在打脸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不会错过,将内心的郁闷全释放出来。
第217章 艺术和政治分不开
为时两周戛纳电影节走向尾声,主竞赛单元的23部电影已经悉数登场。由于美国没有积极派代表和电影参赛,在加上没有黑泽明这样的顶级大师捧场,今年戛纳电影节的参赛影片相对平庸,没有那种留名影史杰作。
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天堂之门》,这部电影不但是电影史上有名的灾难的,而且终结了新好莱坞运动。《天堂之门》最初预算只有760万,但因为导演迈克尔-西米诺之前的电影《猎鹿人》大获成功,在拍摄的过程中恣意妄为,而电影公司选择了妥协,最终电影耗资共 4400万美元。电影上映之后遭到了影评人的恶评,而这个时候,西米洛选择了妥协。在他的请求之下,联美影业从电影院收回了电影,将四个小时的电影剪成了两个半小时,但这并没有挽救电影,票房只有可怜的350万。
巨额亏损让联美处在破产边缘,为了挽回败局,西米诺报名参加了本届戛纳电影节,希望在戛纳冲冲奖,从而在欧洲卖个好价格。但《天堂之门》在戛纳上映后同样是恶评如潮,片商也不待见这部电影,因为西米诺这个家伙为了结构和美学上的完整不要节奏,不要人物,也不要叙事,这样的电影根本没有市场前景。
《天堂之门》的惨败,不仅直接导致好莱坞七大电影公司之一的联美破产,更重要是的是好莱坞制片人再也不敢在大制作中把最终剪辑权交给导演,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美国导演对电影的控制逐渐减弱,从此制片厂对电影占据了完全的主导地位,新好莱坞运动彻底终结。
不过三十年后,西米诺携修复调整后的新版《天堂之门》在威尼斯电影节亮相,得到了媒体和影评人的盛赞。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当初那些影评人对电影的抨击简直滑稽可笑,因为《天堂之门》是如此的壮丽宏伟。
中国电影代表团没有出席开幕式,但组委会专门打来电话,邀请他们出席闭幕式。许望秋参加过不少电影节,而且拿过奖,对出席电影节闭幕式没有太的反应,不过代表团其他成员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参加戛纳电影节闭幕式,一个个激动得跟过年似的。尤其是张一谋,在进入电影宫主会场后竟然上次了两次厕所。
许望秋心里觉得好笑,我们的电影又没有入围,是来当观众的,怎么激动成这样?
三大电影节的闭幕式非常简单,不像奥斯卡搞成了盛大晚会,没有歌舞节目,也没有脱口秀。在主持人说完开场后,电影节主席总结几句,评审团主席简单总结几句,然后就开始发奖,整个过程简洁明快,绝不拖泥带水。
戛纳电影节竞赛单元很多,奖项也非常多,不过很多奖项在昨天,以及下午就已经颁出。现在颁发的是短片单元,以及主竞赛单元的奖项。短片金棕榈的获奖者是法国人,但许望秋根本就没听过他的名字,后来应该混得不怎么样。主竞赛单元的情况也差不多。在几部获奖影片中,许望秋只看过《火的战车》、《着魔》,以及《靡菲斯特》,其他电影根本就没有听过。
在颁发金棕榈大奖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当评审团主席宣布获得金棕榈大奖的是波兰电影《铁人》时,现场掌声稀稀拉拉,记者席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等到导演瓦伊达走上舞台时,现场竟然有嘘声想起。
中国电影待遇代表团听到《铁人》获得金棕榈的时候,都有些诧异。《铁人》这片子拍得可以,但要说好也算不上,谁也没想到这部电影能获得金棕榈。
颁奖礼结束,许望秋他们跟众多嘉宾一起到餐厅参加闭幕酒会。张一谋端了个餐盘,找了个空位置,跟许望秋聊今年的获奖影片。张一谋颇为不服气地道:“我真的觉得《铁人》一般,没想到竟然拿到了金棕榈奖,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评的?”
许望秋笑着道:“这片子能得到西方媒体的肯定,并拿下金棕榈奖,关键就在于这是一部扛着红旗反红旗的电影。波兰是社会主义国家,而这部电影就是揭示波兰社会的文艺。这样的电影在戛纳受到最高礼遇,是相当正常的。”
张一谋听到这话十分惊讶:“怎么会这样?戛纳电影节是艺术的殿堂啊,艺术应该是纯粹的啊,艺术应该和政治分开啊,怎么能这么搞?”
许望秋听到这话摇头道:“你听我们学校老师的毒鸡汤听多了,天真的以为艺术是纯粹的。电影这玩意具有宣传功能,这就让它很难摆脱政治的影响。世界上绝大多数电影都或多或少有政治成分,很难把政治撇干净。新现实主义是意大利**搞出来的,几个重要导演基本上是党员。新浪潮也都跟社会运动有关,五月风暴可以说就是电影人搞出来的。瓦伊达他们这些波兰学派的导演的作品,也都离不开政治。如果脱离了政治背景,看这些人的电影,你根本就看不懂。可以这么说,认为电影跟政治无关,要么是真傻,要么是装傻。”
张一谋讪讪笑了笑:“好吧,我就属于你口那种真傻的,一直以为电影节是很纯粹的。”
许望秋摆手道:“这不是你的错。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尤其是运动时期,我们国家的电影创作受政治干扰比较重,创作受到了极大限制。运动结束后,电影圈的人就拼命想要摆脱政治的影响,获得创作自由,所以,很多人高呼艺术应该纯粹,艺术应该和政治分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把三大电影节吹嘘成了纯艺术的殿堂。
实际上,威尼斯电影节是是墨索里尼创办的,本身是政治的产物;而柏林电影节是美国驻德电影官员提议成立的,目的是向东方展示自由和民主的价值。戛纳电影节也一样,它属于西方阵营的,对东方,对社会主义国家是有成见的。我们的电影要想在电影节拿金棕榈这种大奖,要么批判我们的文化,要么就是批判体制,就像《铁人》这样。”
许望秋不是瞎说,例子非常多,王家卫电影在西方备受推崇,艺术价值极高。可王家卫始终与三大电影节最高奖无缘,只在戛纳拿了个最佳导演奖;而他能够拿下这个奖巩俐帮了大忙,因为巩俐是那届戛纳电影节的评委。
再比如迈克尔-摩尔的《华氏911》是一部抨击小布什和伊拉克战争的电影,这部电影获得了金棕榈大奖。三年之后迈克尔-摩尔带着自己的新片《医疗内幕》来到戛纳,但这部电影不要说主竞赛单元,连次一级单元都没有入围。对于戛纳电影节来说,批判美国的医疗制度,他们是喜闻乐见的。但迈克尔-摩尔的片子犯了一个大忌,就是他在批判美国医疗制度的时候,对古巴的医疗制度大唱赞歌。古巴是社会主义国家啊,吹嘘古巴的医疗制度自然就犯忌了。于是,这部水准很高的纪录片被戛纳冷处理了。”
张一谋不解地道:“你不是说,欧洲文艺界佐派是主流,甚至很多艺术家是**员,电影节怎么会这么对我们?”
许望秋摇了摇头道:“我们老祖宗说过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西方人来说,也同样如此。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美国设立集中营,将敌对国家的居民,以及在美国出生的敌对国家后裔关进集中营。但实际上只有东瀛后裔被关进了集中营,而数量众多的德裔和意大利人却毫发无伤。为什么?因为东瀛人是黄种人,就这么简单。电影圈也一样。我们的皮肤跟他们不同,我们的文化跟他们不同,他们不可能真正接纳我们的。所以,我们没必须要削减脑袋去获取西方的认同,应该好好把自己的文化搞上去。”
三天之后,从巴黎飞往北平的班机稳稳降落在首都机场。许望秋他们从飞机上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胜利的微笑,那神情好像从战场得胜而归似乎的。
中国电影代表团到戛纳的目的就是卖片,就是为国家赚取外汇,他们真的做到了。
电影出口公司的《猎鹰》卖了373万美元,而且获得了米拉麦克斯40的股份,从此出口公司在北美有了自己的发行渠道。
中影公司的电影也卖了76万美元。中影公司的影片能卖到76万,出口公司帮了大忙。由于《猎鹰》销售火爆,片商们都抢着要。许望秋他们跟片商谈判的时候,就要求要买《猎鹰》的版权,就必须买一部中影公司的电影。片商虽然不很爽,但为了拿到《猎鹰》的版权,只能捏造着鼻子认了。
王岚西对代表团在戛纳的表现非常满意,《猎鹰》在戛纳卖了373万美元,加上东瀛的400万美元,就是773万,再加上香江、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区,以及社会主义国家,《猎鹰》的最终收益肯定会超过一千万美元。有这个成绩,出口公司后面的工作就好推进了。
电影出口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王岚西招呼许望秋坐下,并亲自给许望秋倒了一杯茶。他看着许望秋笑呵呵地道:“出口公司成立一年多,非议始终就没有断过。现在《猎鹰》在海外卖得这么好,就证明搞出口公司是对的,很多以前无法推进的工作就可以推进了。《猎鹰》马上要在香江上映了,你要带剧组演员到香江宣传。等你从香江回来,就全面接手艺术中心,把电影创作这一块的工作管起来。”
许望秋也希望早日接管艺术中心,点头道:“没问题。我这次去香江可能要多呆几天,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导演和项目,如果有的话,我争取他们拉过来。”
王岚西清楚现在内地能拍优质商业片的导演奇缺,这个问题在短期内无法解决;而香江一直以商业片见长,吸引香江商业片导演合作,无疑是最佳解决方案,便道:“你是艺术中心的负责人,这是你的职责范围,放心大胆的做就是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对了,这次你去香江可以找李汉祥,他手里有个项目。”
第218章 李汉祥
李汉祥是北平人,解放前去了香江,逐步成长为享誉香江的大导演。1978年,李汉祥得了重病,必须去美国做心脏手术。这次手术风险很大,可是说生死未卜。他觉得自己作为炎黄子孙,背井离乡三十年,要是不回故乡看看,将死不瞑目。
在朋友们的巧妙安排下,李汉祥回到了国内,到很多城市进行了走访,会晤了很多电影界的同行。在与廖承志交谈的时候,廖承志邀请他回内地拍电影。李汉祥擅长拍古装片,在香江和台弯很难实景拍摄,而在内地是能够实景拍摄的,这对他来说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最开始李汉祥准备拍老舍的《茶馆》,不过他在跟片商沟通后发现片商都不看好《茶馆》,认为地方色彩太浓,很难吸引中外观众的兴趣。放弃《茶馆》后,他准备将溥仪的《我的前半生》搬上银幕,但因为历史问题,被上级部门否掉了。最后,他想到了拍《垂帘听政》。
李汉祥拍《垂帘听政》的想法得到国家认可后,文化部安排长影跟李汉祥合作。1979年11月,李汉祥和长影,以及合拍片公司在北平签署正式合约。不过长影在进行成本核算后,发现要拍这部电影,成本需要好几百万。长影本身有拍片任务,而且资金有限,无法抽出大量资金拍摄这部历史巨片。之后李汉祥跟北电青年电影制片厂,以及其他一些电影厂联系过,但都由于需要投入巨额的资金而搁浅。
去年11月,李汉祥应邀赴京,参加荣宝斋三十周年纪念。这次赴京后,他见到了王岚西,向王岚西表达了希望拍《垂帘听政》的愿望。出口公司投资了《猎鹰》,以及其他几部电影,还要修建出口公司自己的片场,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王岚西对李汉祥说,《垂帘听政》是个好项目,很有教育意义,但出口公司现在拿出不这么多钱来,等明年或者后年,手里的资金宽裕了,到时候再合作。
现在《猎鹰》上映两周,票房已经达到了941万。按照这个走势,最终票房应该能够超过一亿元,出口公司可以分1750万。再加上,东瀛版权400万美元,以及欧美地区的373万,这又是几百万的收入。再加上《猎鹰》在香江放映的收入,东南亚地区的版权,以及社会主义国家的版权,出国公司的收入肯定会超过三千万。现在出口公司手里有了足够的资金,《垂帘听政》这个项目可以正式启动。
在见过王岚西后,许望秋意识到将李汉祥纳入自己的计划,对自己计划的开展可以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李汉祥在香江、台弯,甚至整个东南亚都享有盛名。把李汉祥请回内地拍片,必然会引起港台地区电影人的高度关注。有李汉祥牵头,许望秋只需要抛出跟出口公司合拍能够享受内地市场分成这个诱饵,港台地区的电影人必然抢着跟出口合作。
如果许望秋的计划能顺利实现,台弯市场会提前对好莱坞开放,香江电影也会提前崩盘;而内地电影会踩着香江和台弯电影的尸骨强势崛起。
香江电影能够在80年代强势崛起,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原因是东瀛电影衰落后,大量东瀛电影人到香江混饭吃。李汉祥的电影《杨贵妃》在戛纳拿到了最佳摄影奖,而摄影师就是东瀛的西本正。这些东瀛电影人的加入,为香江电影带来了更先进的技术与制作理念,也培养了无数香江影人,为香江电影的崛起打下了基础。
90年代,香江电影崩盘后,香江电影人大批北上寻求发展。这些香江电影人进入内地市场后,带来了内地市场需要的技术和管理经验,也丰富了内地市场电影的类型。借助香江成熟的“造星”经验,内地电影人打造出了自己的票房明星,激活了本土市场。
许望秋想做的就是将这一个过程提前,让香江电影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就崩掉,逼香江电影人提前北上,逼他们融入内地市场,从而加速内地电影的工业化进程。
三天之后,许望秋和《猎鹰》剧组飞抵香江,为电影的上映作宣传。不过到了香江之后,许望秋并没有急着开始宣传工作,而是请许敦乐帮自己联系李汉祥。
许敦乐跟李汉祥认识,知道李汉祥想回内地拍《垂帘听政》,只是由于资金的问题一直没能成行。在听到许望秋的要求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了李汉祥。
第二天下午,许望秋在许敦乐的带领下,来到山景大厦,按响了李汉祥家的门铃。
门铃只响了两声,房门便打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国字脸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不是别人,正是香江著名导演李汉祥。他看到许敦乐,笑容满面地道:“许先生,你们来了。我已经恭候多时。快请进!快请进!”
走进客厅的时候,许望秋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扫,电视墙采用水泥灰色调的装饰造型,结合中式电视柜,侧边的装饰花瓶,还有一张小方桌;沙发墙上挂上一幅涂鸦水墨画,茶几上的物品都摆在茶盘上,地面铺上着灰色调的地毯,整个客厅在现代舒适的基础下,加入中式禅意的细节点缀,充满了韵味气息。显然李汉祥是一个很讲究,也很有品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