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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你回去之后好好养着,我在这边不能看着你,你别总做一些让我操心的事。”
晨光心想他操心的点她一直都不太能搞明白,不过为了防止他再啰嗦,她还是“嗯”了一声。
“你这一回去,我们要有几个月见不到面了。”沈润轻叹道。
晨光翻过来,侧卧着看他:“那我不回去了?”
沈润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他又不是这个意思:“你回去好好养身体!”
晨光又翻了回去,无趣地道:“哦!”
沈润凝着她的侧脸,忽然问:“你会想我吗?”
“啊?”晨光像是愣了,又像是没听见。
“没事!”沈润在她单音落下时,极快地道了句,垂眸,继续处理手头的公务。
晨光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抿起了玩味微扬的嘴唇,他在某些情境下的患得患失、敏感多疑会将他衬得极其生动,那个时候的他十分有趣。





荣凰 第一千二百三八章 铁树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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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晨光启程回国。
沈润原想陪她去雁城,待雁城战事结束后再回来,可惜前方战事吃紧,他走不开,只能送她一小段路。
晨光不想让他送,无奈他坚持,她只好依他。她的身体时好时坏,骑不了马,只能窝在马车里懒洋洋地打盹儿。沈润送行时跟着她一块窝在马车里,什么也不干,只坐在一旁,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马车在官道上摇摇晃晃地前进,晨光本昏昏欲睡,却被他盯得背后冒凉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无可忍,睁开眼睛问:
“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沈润含着笑回答。
晨光颇为无语。
“你这一走,咱们至少要几个月见不到面。”沈润用落寞的语气说着,轻叹了口气。
这话他都连着说了好几天了,晨光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和你天天见夜夜见见了那么久,才几个月你就不愿意了?”
“不愿意!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个月,那要隔几个‘三秋’?”
晨光的后槽牙都要倒了,他怎么越来越粘人?他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沈润忽然凑过来,晨光一个人舒展着坐在座位上刚刚好,他硬挤过来贴着她坐下,直接把她挤得贴上了车厢壁。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手里,揉揉捏捏,正色道:
“我不能跟你去雁城,我知道你有把握,可不亲眼看着我总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在外要当心,别仗着玄力高深就去做危险的事,让我在战场上还要为你操心。”
晨光觉得他很啰嗦,但也知道他是在替她操心。尽管他操心的那些点在她看来都是闲操心,她还是敷衍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好歹她温顺地应了,沈润笑笑。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司浅手里有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俘虏之后一律酷刑处置,不必手软,也不要漏掉任何一个。”
沈润微怔:“什么名单?”
“回头你找司浅要来看一眼就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者你全权交给司浅处置也可以。”
沈润在狐疑片刻之后,通过她的眼神和语气变化,恍然明白,她口中说的“那些人”指的或许是晏樱手底下的人。她的“酷刑处置”必不会是一般的“酷刑”,她要将那些助晏樱复辟的人一网打尽,再将他们残酷地处死。
这到底是因为晏樱还是为了永绝后患沈润已经不想猜了,事到如今,提起晏樱及其相关时,他依旧会觉得胸口闷闷的,可她和晏樱的事,他实在不愿再去细想,怎么样都好,就看她最后怎么了结吧。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顿了顿,用抱怨的语气道:“我们就快见不到面了,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晨光笑了,歪头:“说什么?”
“自己想!”沈润不悦地道。
“想不出来。”晨光慢吞吞地摇了一下脑袋,笑吟吟地道。
“我和你,除了国事,就没有其他事情可说?”
“比如?”晨光扬眉。
沈润的脸黑了。
晨光唇角的笑意更浓。
“你故意的是吧?”沈润气呼呼地道,“你故意气我!看我生气你很高兴?”
“嗯!”晨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居然一本正经地点头了。
“你......”沈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光明正大承认时的样子着实气人,可那眉梢上挑时的俏皮模样又极是生动,让他心脏一跳。但就这么放过她,他又觉得不甘心,他绷着唇角,很凶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指在她的肋间戳了一下。
晨光噗地笑了。
沈润就过来挠她的痒痒。
晨光算不上特别怕痒,但也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笑了出来。她本来靠着车厢壁坐着,他过来挠她痒痒,自然就将她挤在了他与车厢壁之间。她身体极软,被他搔了两下就软绵绵地缩成了一团,沈润只觉得手指像是触到了云絮之中,软得让人心尖发麻,又见她红唇带笑,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也因为略显急促的笑意染上了一抹绯红色,生动明艳的模样煞是喜人。她缩在一件微显厚重的白色披风里,鲜丽明媚,像一朵在雪里绽放的牡丹花,国色天香,熏人欲醉。
沈润本是在和她闹着玩,知她身子不好也没敢太闹腾她,却不料她竟是这样的反应,仿佛一粒石子投入心湖,泛起了旖旎的涟漪。他的目光落在她异常红艳的嘴唇上,只觉得那近在咫尺的唇十分诱人,也没人来挠他的痒痒,他就已经开始觉得心痒难耐了。在她腰间作乱的手停住,他俯下头去,轻轻地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按以往惯例,她是会躲开的,可今日的她似乎慢了半拍,她没有躲闪。反倒是在顺利吻上她的嘴唇之后,沈润自己先惊呆了,条件反射放开了她,没见她露出恼怒的表情,他十分诧异,嘴比脑子先快一步,他狐疑地问:
“你怎么不躲了?”
话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问个鬼啊,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继续亲下去吗,他脑子有病吧?
晨光今天的反应的确慢了半拍,不过对于他的行为,她倒是没有想象中的讨厌,他这么问她引她陷入了思考,可惜她身子不太好,思考能力减弱了,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没太想明白。她没有回答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对他的行为,她算默认了。
沈润见状,突然笑了,眼底闪烁着神采,仿佛栽培了千年的铁树终于在今天开花了,他略带激动地望着她,用笃定的语气给了她结论:
“你已经习惯了!”
晨光没说话,她依旧保持着微扬的唇角,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
沈润在这一刻体会到了终生难忘的“心花怒放”,他展颜一笑,华光大盛,从这份灿烂的华彩便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情是有多愉悦,他又一次落下唇去。
这一回却在中途戛然而止,晨光伸手糊在他脸上,将他的脸推一边去:“走开!”她说。
沈润十分后悔,他刚才不应该说那些废话。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至少第一次她没有像从前那样抗拒他。他悻悻地坐直身体,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来日方长。
晨光靠在软枕堆里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拍在他的嘴唇上,蹭了两下。
沈润微怔,狐疑地抿起唇角,问:“怎么?”
“胭脂,蹭上了。”晨光回答。
沈润心头一跳,任她拿帕子在他的嘴唇上乱蹭,又去看她的嘴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她唇上的颜色比先前淡了些,心头在瞬间涌上了柔情,他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晨光觉得他笑得格外荡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帕子直接摔在他脸上,懒得再理他。
沈润也不在意,笑着把帕子折好,揣起来。
晨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荣凰 第一千二百三九章 暂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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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润将晨光送出了百里,这已经是极限了,两个人不得不分离。
沈润不想走,队伍停下之后还赖在马车里,他拉着晨光的手,对她叮嘱起他之前说过了许多遍的话:
“你孤身在外,不许逞强!”
“嗯!”晨光敷衍地点头。
“也不许受伤!”
“嗯!”好啰嗦。
“不许生病!”
“嗯!”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有事派人送信给我!”
“嗯......”我都有事了,就算派人送信给你,估计也没什么用。
“若短期内打不下雁城,你就回国,后续我来处理。”
“嗯......”一个破旧的小山城,怎么可能打不下?
“回国之后,若是顾尧继续上奏章要你选秀充盈后宫,不许答应他!”沈润一脸严肃地说。
“嗯......”他怎么还记着这个?他话真多!
“我走了。”沈润依依不舍地说。
“走吧。”晨光爽快地应下。
她肉眼可见的欢喜让他瞬间黑了脸:“你连装一下舍不得我都不愿意吗?”
晨光心想你又跑不了,我干吗还要装模作样哄你高兴,我以前哄你的次数够多了,谁会给已经钓上来的鱼继续下饵:“大战当前,你的心思应该放在战场上,别总想些闲事,扰乱心神。”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你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词儿来搪塞我,没良心!我就问你,和我分开你很高兴?和我分开,你心里面一丁点不舍都没有?”他沉着脸质问。
“有!当然有!”晨光煞有其事地点了一下头。
沈润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她妥协了,他就很满意,哼了一声:“算你有点良心!我走了!”说着,笑吟吟站起身,刚往外走了一步,突然想起来,又转回来,以极快的速度凑上前,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之后心满意足地下了车。
晨光靠在车厢里,思索了片刻,忽然掀开帘子顺着车窗探出头去:“喂!”
“嗯?”沈润下意识应了,走回来抬头看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她对他的称呼,不甘地想就算你不愿意叫“夫君”,至少也该唤声“小润”,我在你心里如今已经降级成“喂”,连个名字都不配有了吗?
晨光扒着车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没事!”将帘子放下去,命令领队的郑匀,“出发!”
火舞和司八已经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提着裙子上了晨光的马车,郑匀领命,吩咐两万士兵启程,继续向雁城的方向进发。
沈润被晨光叫住,又被她盯了一会儿,她却一句话没和他说就走了,让他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怀着不舍目送她远去,当晨光的队伍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的一刻,他原本柔和的脸也随之变得冷沉起来。
要在大雪之前帮她拿下宜城,接下来,他可有得忙了......
雁城的地理位置特殊,依着山势而建,城池三面皆是高山,东边又紧邻昌江,是一座依山傍水,不甚富裕的小城。之所以不甚富裕,是因为三面环山,山路很不好走。这样的地势也就导致了战争初期,凤冥军不愿意走那么难的路去攻打一座不太有价值的小城。但如今已是战争中期,不像开始时那样紧迫急促,继续任由雁城闭城自守,终究不像话。晨光正好要回国,顺路而来取得雁城,也算是解决了一条遗留的小尾巴。
雁城距离连城不算太远,队伍行了四天,雁城所在的乌明山就在眼前。
夜里,凤冥军在乌明山脚下安营扎寨。
郑匀站在大帐里,在向晨光汇报了今夜的布防后,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晨光坐在灯下,司八站在她身旁,用小剪子剪烛花。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帐外刚刚离去的郑匀欢喜地说了声:
“火舞姑娘!”
接着火舞的声音响起:“你是......”
“火舞姑娘,我是郑匀......”晨光听到了郑匀的苦笑声。
“哦!郑将军!郑将军有何事?”火舞问。
晨光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郑匀此刻尴尬得恨不得去撞墙的表情:“小舞怎么总也记不住郑匀的名字?郑匀就是在司浅手下也是有年头的,更何况当初雇郑匀做佣兵时,小舞不是也参与了?”她疑惑地问司八。
司八笑道:“陛下,你还真信她不认识!她不就这样,谁对她示好,她就装不认得,也就是秦大人脸皮厚,数年如一日,碰钉子也不怕疼。还有这一位郑将军,也是个不怕尴尬的主儿,每次和火舞的对话都是,‘火舞姑娘’、‘你是......’、‘我是郑匀’,笑死人了!”
“郑匀喜欢小舞?”
“陛下不知道?郑将军多年前可是在醉酒后公开承认他爱慕火舞,还说要为了火舞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步步高升,迎娶仙人,不过听说他说完了以后就被爱慕火舞的齐少卿和林都统合伙打了一顿。”
“这么多人喜欢小舞吗?”晨光笑。
“朝中官员和京里的不少世家公子都对火舞有想头,京中还有个什么‘芙蓉会’,是专门为火舞赋诗作画的,发起人是秦大人,后来他将‘芙蓉会’解散,再后来‘芙蓉会’的领头人换成了齐少卿,听说是秦大人妄图解散‘芙蓉会’被‘芙蓉会’除名了。”
晨光爆笑出声。
司八笑嘻嘻道:“不止火舞有,陛下也有呢,龙熙人似乎就爱成立这个会那个会,听说以前的箬安,凡是有点声望的,都有这些‘花儿会’。陛下还是容王妃的时候,箬安就已经有了‘牡丹会’,后来被容王派人给拆了,再后来陛下得了龙熙国,重回箬安,‘牡丹会’又起来了,之后又被容王派人拆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晨光觉得好笑。
“付礼说的。”司八回答。
晨光一愣,没想到付礼那个终日不苟言笑的棺材脸私底下居然这么爱说闲话,看来他和司八在一块,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么没趣。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司八:“你......身子怎么样了?”
司八擦拭桌面的手停顿了一下,继续擦拭,笑着道:“奴婢没事,陛下别为奴婢费心。”
晨光想问她和付礼说过了吗,可又觉得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想叫司八歇歇,又觉得把她当成病人看待反而会增加她的心理压力。她其实想针对司八的身体说点什么,可是想了半天,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八擦着桌子笑道:“虽说‘生死天注定’,可也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时候,‘不由天’要看运气,奴婢自觉运气不差,走个夜路也能捡到银两。”
这不是很轻松就能说出来的话,这也不是因为自信或是洒脱不在乎才能说出来的话。
晨光配合地笑笑,没有言语。




荣凰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平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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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如被水洗过一般清澈,银色的月光洒下来,照亮了寂静的山林。
晨光坐在营帐里阅读加急送来的密报,火舞在旁边做针线,时不时起来添水研墨,司八在针线上不行,又不爱看书,闲得无聊,守在帐门旁边打盹儿。
月至中天,外面传来嘈杂声,火光闪现,兵刃相接声、厮杀声不绝于耳,吵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司八,她站起来,掀开帐子出去看了一会儿,回来,瞪大眼睛对晨光说:
“陛下,雁城的守军真的来袭营了!”
晨光笑:“有志气!”
司八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困兽之斗,还不如献城投降!”
晨光笑而不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郑匀前来,站在营帐外,嗓音洪亮地道:
“启禀陛下,雁城军已被击溃,主将叶茂逃回城,副将杨期战死,副将程纪被俘,我军共俘虏雁城士兵千人,请问陛下要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投降的收下,将领全部斩杀,明日攻城。”晨光翻阅着密报,淡声说。
“是。”郑匀应道,退了下去。
......
雁城守将叶茂大败而回,十分狼狈。
雁城的将官全都指望着这场夜袭,夜袭大败使得雁城上下所有官吏都开始瑟瑟发抖。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雁城太守张韫,一个小城里的地方文官,没什么与国同进退的气节,战事刚开始时就日夜担惊,成天想着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会掉,早已如惊弓之鸟,这会儿凤冥军终于打上来了,他更是吓破了胆,连说话都在颤抖。
叶茂瞧不上张韫这德行,十个文官里九个废物,只会耍弄嘴皮子。他横了张韫一眼,他也知道凭雁城的兵力是打不过凤冥军的,而以雁城的地理位置,宜城那边根本不可能派救兵来,他们现在已经是弃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是他不愿意投降,他是苍丘国人,不想做亡国奴,特别是向一个女帝投降,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违背天道,辱没先祖。女帝出现在这个时代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无法理解那些向女帝投降的男人,在他看来拥趸她的人全是疯子,投降她的人全是胆小鬼,女帝当政是这个世上最大的笑话。
他想要背水一战,即使最后死了,也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可是在死之前,他怎么着也得多拉几个敌军垫背,不能让他们赢得那么便宜。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张韫:
“前几日在昌江边捉到的那个女人,自称是摄政王的女人,后来又说自己是先帝的妃子、凤冥帝的妹妹,是之前被凤冥国送来苍丘国和亲的公主......”
张韫愣了一下,道:“将军不是说,那是个女疯子?”
叶茂先前是以为那是个女疯子,像他们这种一辈子都进不了宜城的小官员,哪里见过摄政王的女人,更不可能见过先帝的妃子。先帝的妃子成为摄政王的女人这事本身就很奇怪,先帝的妃子明明都是殉葬的殉葬、送庙的送庙,再说,就那种血肉模糊的丑女人,摄政王又不瞎。他们在江边发现了她,觉得可疑,本想当奸细处死,那女人先说自己是摄政王的人,见他们不信,也许是为了佐证,又一股脑儿地说她是被凤冥国送来的和亲公主,是先帝的妃子。他们不知道真假,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也跟着一愣一愣的,想处置又不敢轻易处置,就先关了起来。
雁城危在旦夕,他活不了多久了,也许那个自称是凤帝妹妹的女人对他能有些用处。
然而叶茂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带兵的居然是凤帝本人。
晨光骑在马上,见司雪颜吊挂在城楼上,破衣烂衫,一头乱蓬蓬的长发杂草似的垂着,原本洁白无瑕的脸蛋毁去一大半,狰狞的伤疤尚带着血色。叶茂把她的两只手腕用麻绳绑着,将她从城楼上吊在半空,娇嫩的皮肤很快就被粗糙的麻绳磨得鲜血淋漓,这雁城的守将真是个乡野村夫,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叶茂没能立刻认出骑在马上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晨光,他正怀着紧张的心情急促地对着下方的凤冥军叫喊,说凤冥国的公主在他手上,凤冥军立刻撤退,否则他就将公主从城楼上抛下去。
叶茂的这一招策略也不是行不通,虽然卑鄙了点,如果今天来的主将是认得司雪颜的,或者那主将本身性子谨慎,就会受此掣肘,毕竟那是凤冥国的公主、陛下的亲妹妹,谁也不知道陛下对这个妹妹是怎么想的,万一伤了公主,被陛下秋后算账,是个人都会考虑一下,只要有此考虑,雁城就能多苟延残喘两天。
郑匀在听到“公主”二字时,有些意外,望向晨光,等候指令。
被吊在城楼上的司雪颜脑子是清醒的,她在千军万马里一眼锁住了晨光,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嗓子嘶喊:
“大姐姐,救我!”
不知是不是伤了嗓子,她现在的声音就像一只鸭子被踩住了脖子。
晨光看着她,真是白费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出了大漠,走进了曾比凤冥国皇室高贵许多倍的苍丘国宫廷,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干成,反而落得如此凄惨,她还不如司雪柔,好歹司雪柔还干成点事,无能之人,不管站在哪里,都是无能的。
“大姐姐,我是你的妹妹!”司雪颜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她预感到晨光不想救她,可是她很害怕,她不想死,晨光是唯一能让她活下来的希望,即使她嫉恨她,厌恶她,曾想要杀死她,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只能声嘶力竭地祈求她。
司雪颜这一生都在忙于证明自己,无论是在大漠时助司雪莹明着欺压司雪晨,又在暗地里向司雪晨示好意图投靠,还是对司雪晨、司雪柔左右逢迎像棵墙头草,抑或是想尽一切办法推动自己走出大漠,她都是想证明她是聪明的,她是有能力左右自己的命运让自己过得更好的。甚至她在成为苍丘帝的妃子,在后宫里巴结妃嫔皇后,站队给掌权者当刀使时,她也是想要证明她是有用的。
她并不狂妄,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没有能力像司雪晨那样独霸一方,她只是想寻求一个庇护所,一个能让她辅佐并最终赐给她安稳高位的人。即使到了后期她攀附晏樱,受尽折磨终于拥有了玄力,她上了战场,妄图争取军功,她也是为了想要证明她是有能力的,她想要证明她虽然不如司雪晨,但她也不算太差。
可是她最不能明白的是,无论她站队到哪个势力,到最后她都是弃子。
这场战争惨烈,她参与其中,先是炸船后落水受到重创,之后一路漂流至雁城,重伤叠加,让她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玄力,也让她失去了天生的美貌。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她是不是后悔了,在这之前,她一直在强悍自己的内心,她告诉自己不要怕,就算不能成为司雪晨那样,她也要意气风发、受人拥戴。可是现在,当死亡即将降临,她的心里只剩下了害怕,强大的求生欲令她的恐惧感加倍,现在的她颤抖得极难看,极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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