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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晚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封如云
南唐晚秋
作者:封如云

金陵城下,放生池旁,楚言歌将一团清水拘到嘴边,一边低头喝着,一边抬头看着李从嘉,眼神清明的问道“从嘉哥哥,你相信命吗?”李从嘉笑看着眼前的女子,眸间皆是温柔,却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并无答案啊......





南唐晚秋 第一章 故友远来
南唐保大十年冬,金陵城里飘着不大不小的雪花,城中的天空因寒气结成浓雾,模糊异常,就是借着灯光也不能看清十步之外的环境。
就在这么一个朦胧的,模糊的,寒冷刺骨的冬日夜晚,两抹身穿破布褴褛的瘦弱身影从遥远的地方赶来,不知是怎么越过了那黑夜紧闭的城门,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城中空荡荡的街道,径直的走向了金陵郑王的府邸。
“砰砰砰”
不大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冬夜里响起,郑王府的红漆大门从里面打开,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
“你们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红漆大门里探出一个缩头缩脑的男仆,扯着嗓子就对着门外敲门的人吼道。
那男仆的态度十分凶恶,毕竟来人实在不会挑时间,如今是寒冷彻骨的冬日,又是夜晚,而且已过三更,此时登门,实在是扰人清梦。
“小生有礼,前来求见郑王。”
来人是一白面书生,身后跟着一个戴着斗笠的小喽啰,看样子是这白面书生的书童。
只是哪有人会三更半夜的登门拜访男仆惺忪的眼珠一转,凶狠的瞪了那白面书生一眼,厉声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穷酸书生没看见现在是什么时辰吗王爷早已就寝了,你们改日再来吧”
“砰”
那男仆话一说完便将红漆大门紧紧的关上了,连一句额外的话都不让那白面书生说。
看着眼前再次紧闭的大门,白面书生轻声一叹,知道自己这是吃了闭门羹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是自己不会挑时间,这个时辰,应该是众人休息的时候。
只是
白面书生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无奈道:“歌儿看来我们今夜得露宿街头了。”
白面书生身后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如瓷娃娃一般的清丽小脸,原来那竟不是书童,而是一个女娇娥。
只见那女娇娥摇摇头,笑嘻嘻的咧开嘴:“没关系,此心安处是吾家,只要哥哥在身边,歌儿不怕吃苦的。”
那女娃的笑声清脆如鸟鸣,仿佛那幽黑冰冷夜里的一抹阳光,瞬间照亮了白面书生的心。
“好歌儿。”白面书生摸了摸那女娃的脑袋,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只是寒冬的夜晚,就算再困也难以入睡,所以白衣男子只好抱着自己的妹妹坐在郑王府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天空飘下的粒粒雪花,暗自出神。
入冬之后的金陵一直飘着雪,街道上早已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冰,夜风吹来,带起一卷雪花翻飞,倒也是难得的美景
鸡鸣天明,冬日的金陵迎来了新的一天,暖暖的阳光透过层层云雾照到了郑王府门下的两抹瘦弱的身影上。
因那两抹身影久不移动,身上早已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雪,此时阳光落下,竟也显得寂寥萧瑟。
“吱呀”
郑王府的红漆大门再次打开,昨日深夜开门的男仆搓着双手从府里踱步走出,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相拥而眠的两抹身影。
男仆用红彤彤的手搓了搓双眼,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原来昨夜竟不是做梦,真有人深夜敲门想求见郑王
男仆心中暗惊,想着这么冰冷的寒夜,这两人坐了一夜,会不会已经被冻死了
就在男仆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查看一番的时候,前方的身影忽然动了动,他身上的雪花也随着他的细微动作簌簌往下落。落在同样雪白的地上,陷出一个坑洞。
见此,男仆抖着胆子走上前,弯腰问道:“这位先生您这是在这里等了一夜”
地上的白衣男子听了身后男仆的声音,连忙将怀里的女娃摇醒,然后站起身,拱手客气十分的道:“小生有礼,求见郑王。”仍是昨夜的那句话,此时听来却有几分沙哑。
“先生客气,郑王今日早起,且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至于这郑王见与不见,就不是奴才能左右的了。”男仆许是为昨夜的事感到些许愧疚,所以当下说话也比昨夜客气了不少。
“既如此,那就麻烦小哥了。”白衣男子再次低头,言谈举止儒雅有礼。
看那书生的做派,男仆更加确定这书生确实有些本事,所以当下便欢喜的应了两声,转身进去通报了。
郑王是当今陛下的六皇子,别的喜好没有,就是醉心音律诗文,对那些寒门子弟一向礼待有加,所以男仆才会对白衣男子恭谨有加,毕竟郑王若是对那白衣男子青睐有加,自己也好讨个好处。
男仆走后,白衣男子身后的女娃站起身,看着白衣男子单薄的后背,上前牵了牵男子的衣角,软着声音说道:“哥哥,你说郑王会见我们吗”
“歌儿放心,郑王喜交寒士,他会见我们的。”白衣男子回头摸了摸女娃的脑袋,眼底是藏不住的宠溺与温和。
果然,还没等女娃再次开口,之前那男仆已经提着长袍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黝黑的皮肤被初晨的寒气侵蚀,透出一片红血丝。
“先生,我家王爷有请。”男仆跑到白衣男子身前福了福身子,朴实的憨笑两声,然后自然的侧过身为白衣男子让开了路。
白衣男子对男仆点了点头,然后牵着身后的女娃,缓步走近了郑王府。
两人都是破布褴褛,可是一举一动却是贵族之气,特别是被白衣男子牵着的女娇娥,手指细长白皙,一看就非富即贵。
咦女娇娥男仆定睛一看,发现昨日夜里那小书童竟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娃。
而此时那女娃正转过头对自己咧嘴一笑,明媚清晰,如初阳照进了暮气沉沉的金陵城。
“歌儿,快走。”
感觉到身后的女娃走得缓慢,白衣男子轻轻拉了拉她的手,低声嘱咐道。
男仆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跟两人说着郑王的性子如何,生怕两人见了郑王逾了矩。
男仆一路说着,白衣男子时不时的低头应诺,没过一会儿便走到了郑王府的小花园,园里几支梅花傲立,中央不大的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而那冰湖之畔,此时正摆着一张木桌,上面平整的放了一张宣纸。




南唐晚秋 第二章 初见郑王
“郑王每日清晨都会在这里练习书法,先生且先等一会儿,王爷应该快到了。”男仆在一旁解释着。
“好,多谢小哥。”白衣男子俯首谢道。
“郑王”就在白衣男子给那男仆道谢之时,男仆忽然对着白衣男子身后微微一鞠礼,语气恭敬。
白衣男子听了那声音浑身一震,随即缓慢的转身,怔怔的看着那缓步而来的青色身影。
来人一身青袍,上衣绣着一条纹路精美的黄蟒,四爪垂在腰间,一双兽目微收锋芒,腰上青绸为带,配上一颗月牙珠玉,随着来人的缓步踏雪,轻轻摇曳,风度潇洒。
“王爷,时隔五年,您真是风采依旧。”白衣男子看着来人,轻轻作揖俯首,在来人还没有回神之前便已经抬起了头。
白衣男子虽面色苍白,衣物褴褛,可李从嘉还是从那一双睿智精明的双目里看到了五年前徐州城下风流才子的模样。
“你是楚兄”李从嘉眼里透出一丝惊喜,疑惑的看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轻扯嘴角,点头笑道:“王爷,徐州一别,再无机会吟诗风月,实在是楚渊之憾。”
“哈哈,果真是楚兄,当初本王回徐州祭祖,最大的收获便是途中偶遇了楚兄,当日一番国论,本王至今还记忆犹新啊”李从嘉上前拍了拍楚渊的肩膀,言语之间皆是对楚渊的认可。
这副场景被男仆瞧见,心中更是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做法是多么正确,看来眼前的白衣公子不止是才华横溢的书生,更是郑王的旧识。
“对了,楚兄,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喜悦过后,李从嘉上下端视了楚渊一眼,眉梢微皱,似乎十分不解。
楚渊并没有即刻回答李从嘉的问题,他只是苦笑了两声,然后将身后的女娃拉到身前,跟李从嘉介绍道:“王爷,这是舍妹楚言歌,我们从南汉一路逃难至金陵,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尽,所以才会来投靠李兄的。”
说到这里,楚渊的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狼狈。
闻言,李从嘉瞬时便明了楚渊的难处,他记得五年前楚渊就告诉过自己他是南汉人,如今父皇南下征战,南汉肯定饿殍遍野,像楚渊这样的读书人自然是受不得战乱之苦的。
想明白之后,李从嘉脸上划过一丝同情,他生在帝王之家,虽然醉心风月不问世事,可是世间诸多战乱却是实实在在与皇家脱不了干系,难为楚渊能不计较这些俗节来投奔自己。
“哥哥你好我叫楚言歌。”
哥哥李从嘉往那声源望去,只见一个极小的身影畏畏缩缩的从楚渊的背后探出脑袋,怯生生的叫着自己哥哥。
李从嘉生在帝王之家,兄弟姐妹自是不少,可是大都各自为利,整日生存在权谋机诈里,难有亲情可言。如今一听这小女娃的一声哥哥,竟让李从嘉心生怜惜。
“既是楚兄的妹妹,那既是我李从嘉的妹妹,以后你就住在郑王府了,没有人会欺负你的。”李从嘉温和的看着楚渊身后的可人女娃,低声承诺道。
见此,楚渊的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光,不过转瞬即逝,无人发现异常。
楚言歌生在南汉白州,海域之地,胆子本就不小,如今李从嘉言词温和,她自然也就不再拘礼,蹭的一下便从楚渊的背后跳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李从嘉。
“从嘉哥哥,你真好”楚言歌的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李从嘉还未回神,只能怔怔的望着她那抹微笑,任凭那笑容如冬日的阳光般照进了他的心里。
“王爷,舍妹与我在一起久了没有拘束,还望王爷见谅。”
见楚言歌从自己的身旁像个泥鳅一般窜到了李从嘉的眼前,楚渊心中一惊,连忙拉住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李从嘉。
李从嘉是帝王之子,虽然平日礼贤下士,可眉宇间还是有一股王家之气,令人不自觉的生出几分敬畏。
只是此刻的李从嘉明显毫无责怪楚言歌之意,他眼角划过一抹笑意,低声道:“楚兄真是见外了,本王本无胞妹,令妹肯如此亲近本王,实属本王之幸,那些繁琐细节,就免了吧。”
闻言,楚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跳过这个插曲,可是深夜的一番冷冻早已让楚渊的身体临近极限,此刻也是强撑着身体与李从嘉叙旧。
许是看出来楚渊的身体不适,李从嘉越过楚渊的肩膀看向楚言歌身旁的男仆,“王权,你去告诉管家,王府里来了两位客人,让他安排一个小院出来给客人居住。”顿了顿,李从嘉状似无意的望了楚渊兄妹身上的褴褛衣物,然后再次对着王权吩咐道:“对了,你速去街市上买些女子穿戴的衣物用品,至于楚兄,就拿今日送来的新衣即可。”
语罢,王权连忙点头离去,李从嘉转身看向楚渊,笑道:“今日东巷的裁缝刚好送来几件新衣,我还没来得及细看,这下都给楚兄了。还望楚兄莫要嫌弃。”
楚渊连忙摆手笑道:“楚渊哪敢王爷是皇孙贵族,楚渊这是沾了莫大的荣光。”
“哎呀哥哥,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就是穷磨叽我好冷啊,你们就不能进屋再谈吗”就在楚渊和李从嘉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楚言歌略显不满的声音便从楚渊身后传来,有些抱怨却并无无礼之处。
楚言歌自小在白州长大,白州是海域之城,在礼教词法方面没有江南这边严苛,所以在楚言歌心里李从嘉不过是自家哥哥的一个朋友,对于王爷这个称呼,她是不怎么明白其中深意的。
楚言歌不明白,可楚渊饱读圣贤之书,他自然懂得江南文化和权势背景,就算李从嘉再怎么与自己称兄道弟,他始终还是帝王之子
“王爷见笑了,舍妹”
“无碍,是本王思虑不周,你们长途而来定是受累了。”
说着李从嘉便唤来身后两个奴婢,低声吩咐道:“带楚姑娘和楚公子去沐浴更衣。”
两个奴婢听后连忙移步上前,低头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庭院道:“姑娘请,公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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