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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莫藏拙

    聂婉娘在参透了大阵的奥妙之后便对其不甚在意了,比起伏牛山上的传道碑,此阵不过是师父粗制滥造出来的罢了,其炼心功效不及传道碑的一成,虽然多了些许五行煅体的用处,却还不被大师姐看在眼里。

    而众修之中却要属元辰子师徒对此阵最是执着、痴迷,师徒几人出身小门小派,哪里见过这等玄奇的修炼之法?

    心中感慨大宗门的底蕴深厚之余,闯起阵来已是不要命了,师徒几人相扶相携,十次倒有一两次能够闯入乙木大阵,得赐精纯生机。

    皇天不负有心人,元辰子在大阵之中煅体炼心数十日,终于在一个拂晓感受到了一点阴阳交叠、混沌不分的气机,而后仰天大笑三声,便奔了悬剑峰的祭天台。

    劫云压空而来,武尊飘然而至,雷光贯击天地三千丈,陈景云抬掌便抓手到擒来。

    乙阙门众修对此习以为常,四象宗师徒却已经惊掉了下巴,六道元婴劫雷在盏茶之间被破灭于无形!

    就在乙阙门群修待要欢呼庆祝自家盟友元辰子修为再进时,却见武尊大人似乎意犹未尽,竟然连天上的劫云都不肯放过!

    冷哼一身,曲直成爪,虚虚一抓、一拉,直如长鲸吸水一般,居然硬是把原本将要散去的滚滚劫云给摄了回来,片刻在武尊掌中化于无形!

    “嘶——!”

    一时间场中尽是倒吸凉气之声,原来山中近日传言是真,自家武尊大人真的已经是杀心难抑,今日这劫云也不知道怎地惹恼了他老人家,便连自行退散也是不能。

    随着元辰子的破丹成婴,剑煌山上跟着就掀起了一阵修行狂潮,上至结丹境长老、下至练气期弟子,谁不想在这乙阙门数千年来未曾有过的大气运中,为自己挣得一丝机缘?

    况且眼看着升仙大会举办在即,自家宗主这次可说是下了血本的,别的奖励倒在其次,唯独那柄玄阶灵剑却绝不能落于外人之手,否则剑煌山一脉的颜面何在?




第二十节 暴猿练拳为哪般?
    芸芸众生、万千修者,但凡有些资质的好人才,哪个不想叩开天门、得证长生?只是修至元神境者能有几人?

    有前辈修士作诗为证:“仙关巍巍难九重,开得云锁巧登峰。圣人虽肯言妙法,不体天心终成空。”

    这首诗说的便是修行之难,即便得了通天妙法,可是若无莫大的机缘气运和绝顶的修行资质,便如入得宝山却空手而归,终究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话说苍山福地中每十年就有一次升仙大会,名为“升仙”,其中却多是祝愿、砥砺之意。

    众修聚在一起论道讲经、切磋灵法,多有提携后辈、一同前行之意,初衷虽好,只是千年流传下来,却早已变了味道,内中尽是一些名利之争、也不乏鬼蜮伎俩,让人思之扼腕。

    不过今次由乙阙门牵头的升仙大会,却与以往的任何一次皆不相同,奖励丰厚且不去说,近来更有传言称:“大会最后会有一场元婴**,便连武尊也会亲临!”

    这一下,福地内可谓欢声一片,连那些本欲藏拙的修士也都坐不住了,若是传言是真,那可就是难得的机缘,须知修行一途可谓万般险阻,若是能得前辈高人指点一二,那便不知道会少走多少弯路。

    时隔百年,乙阙门终于得以再次举办升仙大会,众剑修激动兴奋之余,也都分外上心,各自振奋精神,将一应内外事宜皆打理的井井有条。

    今次没有了其它顶级宗门的掣肘,令出一家,自然秩序井然,待到大会将要举行之时,除了封山不出的慈航禅院之外,各宗人手已经尽数到了剑煌山,一些福地之外的临近宗门也有不少递了拜帖,想要一睹武尊、剑尊真容。

    凌度身为外事堂掌事,主持此次大会却是再合适不过的,意气风发的凌长老自然受到万众瞩目,各宗修士知道了他数月前的战绩之后,谁又敢小视于他?

    剑煌山下一片忙碌之时,弈剑峰上除了不时有几声暴猿的惨嚎声之外,倒是难得的安逸。

    陈景云闲居洞府之中,除了给三个弟子答疑解难之外,其余时间便用在了训练暴猿学习拳法上。

    也不知这头暴猿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还是行了天大的好运,竟然有幸以灵兽之属修习闲云观的看家拳法。

    经过陈景云师徒这些年的推演、参研,这套《通背猿形拳》早已脱出了武技的范畴,其中对神、形、意、气的发掘早已到了极致,当可以仙武称之。

    前日温易安过来请安时,曾经开玩笑的说:“若是弈剑峰上的聂、季两位师妹,或者洗剑池的程师弟肯在大会上出手,那可就没有别宗修士什么事儿了,便是灵聪兽上场呀,怕是也能拔得头筹!”

    这原本只是几句奉承之言,岂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是最后一句话挑起了观主大人的恶趣味,居然一脸正色的告诉温易安,说是众修切磋比试之时,弈剑峰会派暴猿下场,谁能胜过暴猿,就会有额外的好处赐下。

    这一下倒把温易安弄得不知所措,那暴猿虽然性喜好勇斗狠,又曾偷吃了不少灵药、灵果,因此说是同阶无敌也不为过,可它毕竟还未进阶,战力只相当于筑基巅峰,相信随便哪个结丹境修士都能将其碾压。

    怎奈武尊大人言出法随,放眼整个剑煌山,除了聂婉娘、程石还有季灵三人以外,谁还敢违了他的意?便是纪烟岚出关,怕也只会对此事笑着举手赞成。

    消息传开,众修哗然,皆在暗地里猜测武尊的用意、想着此事绝不简单,再想到那句“会有额外的好处赐下”,于是不少人便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

    陈景云扬了扬手中的纤细枝条,立时就把刚要懈怠的暴猿给吓了一个哆嗦,连忙弓马沉腰,在空地上摆起了架势,枝条虽然柔弱,却也要看拿在谁的手中,陈景云手中的细枝可不是那么好挨的。

    趴在青石板上的灵聪兽见了暴猿这边的情形,只能用胖爪子蒙住眼睛,竟是不忍直视,季灵心肠最软,见暴猿这些日子实在过的凄惨,便趁师父不注意时,弹指将一枚灵丹射进暴猿的巨口中,为它缓解疼痛。

    不理会弟子的小动作,以神念继续引导暴猿体内的灵气,使其沿着一些从未开发过的经脉游走,遇到死路之时还要打破重塑一番,其中自然免不了一番钻肉分筋之痛。

    这暴猿也是个硬气的,似乎隐约知道这是为了它好,虽然不时咆哮一声,但却忍住了大半的疼痛。

    “不错,今日终于大功告成!”

    待到暴猿体内一个周天的脉络被连成了一圈,再以神念将灵气运转之法烙入暴猿空洞的识海后,陈景云终于满意的点头。

    暴猿此时愣愣的挠着后脑勺,想不明白自己体内原本直来直往的灵力为何开始绕起了圈圈,不过这样似乎也还不错,灵力如此运转,竟然让它有了力量大增之感。

    方要捶胸咆哮一声来表达喜悦之情,却见陈景云又把细枝摆了两摆,暴猿立时把到了嘴边的咆哮声给咽了回去,而后居然双臂挥舞,练起了拳招,伸舒之间还能辅以身法,到了最后竟连体内灵力也跟着徐徐运转了起来。

    见到有了灵力辅助后,暴猿将之前磕磕绊绊的拳招练的渐入佳境,陈景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这套拳法本就是闲云观祖师灵猿子当年日夜观摩猿、猴之属在进击闪躲时的动作要意,才得以参悟出来的,如今暴猿将之施展起来,可说是相得益彰。

    程石已经到了半天,见到暴猿竟然能够将一套通背拳打的神形兼备、内外合一,不由觉得有些不妥,憨声道:“师父,这套拳法可是咱伏牛山的看家本领,您这样硬是把它教给了一只大猴子,万一师祖不喜,怕是要托梦怪罪哩!”

    陈景云闻言哈哈大笑,几个亲传弟子都是尊师重道的好孩子,而师姐弟当中却要数程石最认死理儿,拍了拍三弟子宽厚的肩膀,解释道:

    “你师祖在世之时你还年幼,因此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性子,老头子这辈子最喜猿猱之属,从来都是视之为亲、为友的,若是泉下有感,知晓暴猿学会了他传下来的武学,怕是会高兴的跳脚呢!因此不必担心此事会对你师祖不敬!”

    程石听了师父的解释,这才嘿然一笑不再做声,而一直陪在陈景云身边的聂婉娘却是眼底亮晶晶的,她总觉得师父如此上心的操练这头暴猿,背后似乎另有深意。



第二十一节 何小贼进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苍山福地中的风云变幻还影响不到天南之地,此时的天南国已经显出了盛世的端倪,姬桓登基之后内修德行、大兴文武,大刀阔斧地剪除王朝长久积存之时弊。

    历代王朝,变革之初必然会带起淋漓的鲜血,不过今次姬桓手握“疗伤灵药”,身后又有最为坚实的靠山,是以那些被触及利益的势力,但凡有些眼光的,无不争相自割“腐肉”。

    英雄豪杰皆顿首、门阀世家尽臣服!

    闲云观虽然隐于北疆、超然物外,但是风信门和监察院的触手却已经遍布天下,也不用亲自出手,得到消息的皇家供奉院高手本就闲的发慌,暗地里绞杀几家不臣之属还不是小事一件?

    如此算来,姬桓也算是开了一代先河,疾风骤雨般整顿了天下吏治、和风细雨般安抚了天下万民,原因无它,帝王令出如山,谁敢违逆?现在可不是先帝姬平当朝时,政令出了拱卫京师的三个州府就如同废纸的时期可比。

    只是一众朝中重臣却也都在纳闷,不明白皇帝在推行政令时怎会如此的急迫,有些事情只要徐徐图之便会有更大的成效,为何却非要限定时日、催促办理呢?

    此事却是无法对朝臣解释,身负山岳般的重担,姬桓又哪里敢有片刻的耽搁?原本只想做个超越历代帝王的明君,待到四海升平之时再选一合适的继承者,他自己就可以回到伏牛山上,继续去探索世俗之外的那一片奇景。

    可是自从在师父彭仇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姬桓那里还不知道自己的责任之重?天南国知晓此事的除了闲云观后山的师兄师姐,也就剩下苦月大师和姬桓自己等少数几人,其他人对域外三族和万年前修行界大战之事丝毫不知,这其中似乎涉及到了数个上古王朝的秘隐,姬桓遍寻内府密卷,也只得了只言片语。

    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此时天南百姓安居乐业、众武人也有了修行的盼头,世间太平、人心安定皆因不晓前事之故,世人也不用像闲云门徒和苦月、姬桓等人一样,日夜忧思难眠。

    ……

    自打有半步宗师境高手殒命于大苍山中之后,天南一众“穷凶极恶”的狩猎者总算懂得了收敛,再进山时已经不敢轻易越过忘忧仙子划定的界限,也才知道了闲云观各位大宗师的苦心。

    众武人心底感激之余,便开始对大宗师境高手称之为‘尊’,辟如“忘忧仙子”就被江湖中人叫成了“忘忧尊者”。

    怎奈叫了没有几天,闲云观就颁下了禁令,禁令说的明白:“闲云观从来只有一位至尊,旁人若要称宗道祖、自命尊者尽可随意,若是再有敢将‘尊’之一字随意落在闲云门徒头上者,严惩必至!”

    此令一出,江湖中人尽皆战栗,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怎不叫人心生沮丧?思及闲云观那几位的惶惶武威,难免忐忑不安。

    不过自然也有不买闲云观账的人物,苦月大师在知道了此事之后,就对着伏牛山的方向大骂了好一阵子,骂闲云观第三代的那些个小牛鼻子们不知好赖、把好心当做驴肝肺!

    ……

    聂凤鸣和袁华镇守伏牛山,一面关注着天南的动静、一面教导柴斐和彭仇的一双儿女,顺带着也教授孟不同一些外门学不到的法门。

    因为得了观主大人的许可,孟不同得以自由出入后山,这小子的资质不俗,不但能够举一反三、更兼脸皮够厚!

    在后山厮混的久了,一来二去之下竟然被袁华给看中了,无事便将这小子带在身边,传授一些滑不溜手的经验技艺,大小不良聚在一起甚是投缘,想来袁华把孟家小子收归门下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就在这几日,孟不同在袁华的教唆下,已经开始赖在后山不走了,还总是想着法的去诓骗彭逍与彭遥的好东西。

    彭仇夫妇对此大为头疼,老友孟黄粱的面子可以不给,但这孟家小子非但入了观主的眼,袁华更是有了将其收为弟子之意,此事一旦成了,孟不同便是闲云观第四代的第三位亲传,身份与自家孩儿一样。

    一向在乎尊卑礼仪的彭仇从来不敢参与众亲传之间的事情,无奈只得告诫儿女,以后不可以再拿灵石去换大饼、也不能用丹药换糖丸……

    彭逍、彭遥便是彭仇与暮如雪膝下的那对双生子,两个将将四岁的福娃娃可是伏牛山上下所有人的宝贝,兄妹二人自幼就被师祖陈景云以本源之力洗筋伐髓、守住了一点先天之气不失,因此若是论起资质,可谓冠绝闲云观。

    两小最喜欢与六师叔柴斐、还有称呼自己兄妹为“师兄”、“师姐”的孟不同玩耍,一个长得圆滚滚的半大小子,身后跟着个灵动的童子,肩上再架上两个福娃娃,叔侄四人横行后山,所到之处总能构成了一副有趣的画面。

    石鹤道人自从回归了闲云观后,便带着四个门人隐在后山钻研丹性药理,闲来无事也会到彭仇夫妇的草庐蹭酒喝,他对几小十分喜爱,把灵丹妙药当做糖果送出去的事情也是有的。

    方才石鹤的药庐又被柴斐带着三小给打劫了一番,直到胖老道佯怒着要去找聂凤鸣告状后,四人才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嬉戏在鸣潭边上的几个未来的天之骄子,石鹤不由感慨气运、福缘的奇妙:“有人福缘天定,就如柴斐和彭家的逍、遥二子,自降生之日起,就注定了将来的不凡。

    又有后天的机缘,就如自己与彭仇、何弃我,还有孟不同这小子,得了贵人的扶持,生命也因此脱出了从前的轨迹,再不会蹉跎终老!”

    ……

    何弃我当日领了招募天南高手组建探查地脉、古迹队伍的差事之后,便匆匆下了伏牛山,直奔上京城。

    每想一次当家大师姐许下的好处,何弃我心头的火热就再添一分,脚下也又快了几分。

    他本有着三转巅峰的修为,又习得了戊土灵法,待将缩地成寸的身法施展到了极致后,路人只觉清风拂过,又哪里看得见人影?官道上的奔马与他的速度一比也只能算作蜗牛在爬。

    如此一路绝尘,两三日后,上京城高大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第二十二节 彻地营初成
    何弃我上次来到京师还是为损友姬桓庆贺登基之喜,来时有袁华带着众人腾云驾雾,去时亦被彭仇裹挟,因此只算是走马观花。

    今次他只一人前来,入到城里,便混在人流之中,沿着笔直宽阔的街道逛了起来。

    京师百姓的精气神到底与别处的不同,腰杆挺拔、形容自信,却又少有傲慢无礼之人,街面上众多背负兵刃的武人也都是谦恭谨慎,百姓对其并不畏惧,又有巡街武士往来穿梭维持秩序。

    许是相貌气度实在太过出众之故,竟有不少年轻女子或停下脚步指指点点、或凭着窗栏掩面偷瞧,有胆子大一些的还遣来丫鬟仆役上前拦路打听,丝毫不顾何弃我的一身道家装束。

    何弃我心中有大道,又怎会理会这些世俗女子?不过些许的得意之情却还是有的。

    将一身戊土灵力隐隐散出,使周遭之人如遇斥力、再不能轻易上前,他自己则似慢实快的在城中游走了一圈。

    感受着市井中的繁华,何弃我不由在心中为姬桓喝了一声彩,心道:“若是这番景象能够维持个百十年,好友姬桓必能成为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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