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水簪传奇
作者:晴刀
你有爱的人吗?他爱你吗?你恨他吗?
你愿意记住有关他的一切,但却从此不再爱他吗?
戴上枯水簪吧,大梦一场后,你便不再爱他,而他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这世上的红尘三千,不过源于情动却难断,不如枯尽簪中泪,彼时天涯再相逢,各自撑蒿行孤舟,水中无风月,你我再无情。
枯水簪传奇 分卷阅读1
书名:枯水簪传奇
作者:晴刀
文案:
你有爱的人吗他爱你吗你恨他吗
你愿意记住有关他的一切,但却从此不再爱他吗
戴上枯水簪吧,大梦一场后,你便不再爱他,而他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这世上的红尘三千,不过源于情动却难断,不如枯尽簪中泪,彼时天涯再相逢,各自撑蒿行孤舟,水中无风月,你我再无情。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虐恋情深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仓海等。┃配角:┃其它:
、第一章换簪
炎炎烈日下,青珠穿了两条街,才在一条小巷的尽头找到了自家夫人。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来不及拭去自己额头上的汗,便朝着巷子端坐在轮椅之上的妇人跑去。
纵然已是盛夏,但那妇人却戴着面纱,将整张脸遮得严实,一双眼睛也是紧闭,可浑身上下却透着秀气雅致,只是瘦得厉害,若非坐在轮椅中,似乎轻轻一阵风便能将她给吹倒在地。
“夫人,奴婢总算是找到您了,我还以为和上次一样,又是二夫人她暗中使坏”话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又慌不择言,忙闭上嘴,四下看了看,担忧问道,“听路人说夫人是被一个年轻女子推过来的,那位姑娘是何用意,可有伤到夫人”
那妇人缓缓睁开了眼,一双清澈眸中竟布满血丝,声音嘶哑无力难听至极:“我没事,贺礼可是买好了”
蹲下身去,将怀中的锦盒打开又合上,青珠见夫人放了心,虽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甚是心疼,却还是狠心劝道:“奴婢知道夫人委屈,但今天毕竟是老爷生辰,若是被二夫人瞧见夫人眼中带泪,也不知又会怎样挑拨离间,到最后更难过的还不是夫人您”
抬起那瘦若枯柴的右手,那妇人拍了拍青珠的手,眼睛里出带出笑意来,却是凄凉:“我明白。“
得到了最希望的答案,青珠的鼻尖却是一酸,险些也落下泪来,连忙起身去推轮椅。
“咦,这簪子”她的脚下还未动,一低眼便瞧见了夫人头上的那支木雕的簪子,不由惊讶,“奴婢明明给夫人用的还是那支老爷送给夫人的银簪”
那支木雕簪子朴素简单毫无光泽,但尾部却镶嵌着一枚如水滴般透明的珠子,垂垂欲坠,仿若一滴恰要落下的眼泪。
小巷狭窄而阴暗,那妇人微顿了片刻,解释简单而声音嘶哑:“方才遇到了一位卖发簪的姑娘,便顺便换了。”
青珠半信半疑,却还是没再多问。
其实,换了岂不是更好,人都已经变了心,簪子留着岂不是更伤情。
轮椅龃龉而行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荡着,一直停留在墙头的一只黄雀突然叫了一声,清脆而空透。
那妇人微微抬了眼,看着它逆着光的身影,似水温柔的眉目中却隐着苍凉决然。
今天是户部侍郎王彦成二十八岁生辰,举城皆动,门庭若市。
但后门依然冷清。
大夫人宣泽不得从正门进府,已是王家多年的规矩,因为唯有如此才不会惊扰前厅的贵客。
四进的偌大院子,前院中庭的热闹喧嚣流转到后院时已是声若细丝,三道墙三重门,似是隔着天与地。
后院原本是一处荒芜,长久被废置不用,是大夫人以清养为名将这里略加修整后便搬了过来,平日里人迹罕至,连个下人都极少见。
青珠动作娴熟而利落地将夫人推到被青藤绕满的竹亭下,看了看面前堆满绣案的石桌,有些迟疑地问道:“夫人还是不打算见一见老爷吗,毕竟今日是他的生辰”
宣泽默然片刻,开口平静:“今日家中繁忙,你去前厅帮忙吧,将给他的贺礼带上。”
自从二夫人嫁入之后每年都是如此,明明是堂堂正正的大夫人却要在自家夫君生辰时躲在角落中不得见人,青珠心下替她委屈,脚下未动,半晌才鼓足了勇气劝道:“夫人已经多年未赴老爷的生辰宴,往年老爷还会派人来请夫人出席,可今年却毫无动静,若是夫人再不主动些,只怕老爷和这个家就忘了咱们王府还有个大夫人,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二夫人却疏远了夫人和老爷的夫妻之情”
正要摘下面纱的大夫人手下一顿,哀伤染上眉目之间,没有应答,却轻叹了一声。
后院大树疯长,枝叶间鸟声婉转,这一声幽幽叹息转瞬间便没入了明亮夏日,再也无迹可寻。
但青珠却听到了,再也不忍说下去,只好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整个后院似是突然间便安静下来,又复了往时的沉闷。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没想到大夫人亲手的丫头也敢明目张胆地违反家规对主子说三道四”
一个凌厉的声音突然间将寂静打破,青珠不由一个哆嗦,听出来人便是二夫人身边的刘嬷嬷,不由向后退到了大夫人的轮椅之后。
与那个两鬓发白却精神矍铄的刘嬷嬷一起款款而来的,还有一身新装明媚照人的二夫人许佳念。
她们从大树后出现,想来早就到了后院。
但较于刘嬷嬷的横眉竖目,二夫人却是面容和善,似是并未动怒,反而微微抬手挡下了刘嬷嬷的怒斥,举止之间皆是端庄风雅,看向大夫人的眸光清澈,连声音都温柔若水:“老爷今日诸事繁多,所以忘了请姐姐前厅一聚,姐姐有些怨言也是理所当然,妹妹替老爷在此向姐姐赔罪,还望姐姐保重身体切莫动气,当下还是要以老爷生辰为重。”
连青珠都听得出二夫人这番话说得大方得体又精巧细心。
已停顿在半空许久的手缓缓动了动,大夫人将面纱悄无声息地摘下,几乎覆着右边半面的伤疤毫无掩饰地显露在斑驳的阳光下,即便白日,也狰狞得让人心底生寒。
刘嬷嬷眉头一蹙,许是因着多见不怪,眼中更多的似是嫌弃,扶着二夫人向后退了一步。
二夫人虽是极力控制自己面色不改,但还是从她的脸上移开了目光。
“今日前厅人多嘴杂,我向来喜欢清静,便不去了。”似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伤疤有多么可怖吓人,大夫人微然一笑,伸手拿起桌案上一副尚未完成的绣面,沙哑的嗓音与清明的眸光似非出于同一人,“但念儿此话却是说的奇怪,莫说我缺席彦成寿宴便是我本意,即便是他有错,可他也是我的夫君,我夫妻二人之间的对错岂能劳烦念儿来费心。”
许是不防一向默不作声的大夫人会突然端了架子,二夫人竟是一怔,将她毫无起伏的话语听在耳中,却独独记住了那刺耳的“夫妻”
枯水簪传奇 分卷阅读2
二字。
她是在提醒自己,即便他也可以是自己的彦成与夫君,可自己却不是他的妻,至少,现在还不是。
自然将自家小姐的伤心都看在眼中,刘嬷嬷刚刚平静下来的一双浓眉又被挑起,但她尚未开口,却听大夫人身边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突然插话道:“老爷曾有吩咐,若无夫人准许,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夫人她累了,还请二夫人先行回去。”
“好你个”
刘嬷嬷的怒骂被自家主子挡了下来,二夫人脸色尴尬,却还是行了礼低眸退去。
脚步声很快便消失在被猛摔的破旧木门之后,后院中鸟声依然婉转清脆,放佛在庆祝着什么。
青珠眼睛一红,跪下领罪:“奴婢多嘴,又给夫人添了麻烦。”
若非大夫人想让她躲过体罚,又怎会如此与二夫人针锋相对。
“起来吧。”目光仍旧停在绣面上,但那双纤弱的手却停了下来,大夫人苦笑道,“这么多年,不嫌弃我的人唯有你一个,一起受的苦都应接不暇,我又怎舍得罚你。”
更何况,她说得也未必有错。
吱呀一声,隔着木门被开了又合上,在青珠去了前院之后,她捏着针线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手指抚过漆黑如墨的绣面,她盯着上面的几点如雪的白色花堆,许久才移开了目光。
放下绣面,她缓缓抬起右手,但手指却在碰触到那支发簪的前一刻停了下来,放佛再向前一点点便会被烈火灼伤。
她还是收回了手,神色出奇地冷静。
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她抬起了头,迎着透过枝叶残存下来的阳光微微合上了眼。
她并不困,在以往的此时还在埋头在绣面之中。
但她需要睡一觉。
那个姑娘说,她会做个很长的梦,那里有她最难忘的时光。
只是,她会哭着在梦中回到她念念不忘的过往,每一段回忆便会带走簪中的一滴泪水。
哭着做梦,已不是第一次,她早已习以为常,但她并不想一辈子都以泪洗面。
所以,她选择相信那个姑娘的话。
等簪中的泪水枯了,她便解脱了。
那位姑娘说:“没有人能选择遗忘所有过往,但枯水簪可泯灭你记忆中的爱恨悲欢。你还记得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不好,他的绝情,但你不会再爱他,也不会再恨他,因为你对他已无情,他与你再无关。”
我还记得你的好,你的温柔,你的不好,你的绝情,但我不会再爱你,也不会再恨你,因为我对你已无情。
那是多么美好的向往。
、第二章大火
那个时候,他总会唤她,阿泽阿泽。
那时的阳光总是很灿烂,连暴雨大雪都不曾湿透衣裳。
在依山傍水的瑶泉镇,他们只是两个平凡人,她是青梅,他是竹马,缘分似是从同年同月生便已然注定。
更何况,两家仅是一墙之隔。
王家是没落乡绅,宣家是世代农户,虽多少年都瞧着彼此不顺眼,但皆苦于富不足以买下隔壁穷不至于离家逃难,所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彼此是近邻的事实,见面少了些横眉竖目,多了几分嘘寒问暖。
比如我一瞧见你家闺女的脸还以为天都黑了,你这整日里低头抬头就黑白颠倒的可是要注意身体
比如你家小子明明比我们阿泽还大了几日,怎的只顾着横着长,不会是小小年纪就想学着他阿爹不竖着走吧
小时候,她是个黑姑娘,他是个胖小子。
两家的针锋相对,促使他们不打不相识,再打已相知。
五岁的时候,彦成在挖了自家墙角近一个月后,如愿以偿地钻进了隔壁院子,躲在墙角低唤道:阿泽阿泽。
五月的阳光和煦,半和暖半清凉,有阵阵细风掠过墙角的那棵槐花树,缕缕清香弥漫在空中,随着他的低唤懒懒地荡漾进了屋子。
正在屋里小睡的小阿泽听到了他忽隐忽现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踢着小小的鞋挪到了门口,惺忪着眼睛向外张望。
后来的二十年她与他有那么多次的分别又重逢,但她的记忆深处,却清晰而深刻地印着那个午后的那个他。
明明那时尚懵懂,明明那时还年幼。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开满雪白槐花的大树后探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睛闪着阳光的灿烂,亮着真切与渴望,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招呼她过去。
那是她印象中最美的画面,有最爱的树,有最爱的人。
两小无猜便从此开始。
直到她开始亭亭玉立,他开始学富五车。
这本是最简单的故事,本该有最简单的结局。
事实也是如此。
顺理成章地,她与他十五岁那年的五月,两家又凑到了一起。
王家太婆说,阿泽这孩子气色真好,这小脸儿白里透红,让人见了真真是喜欢。
宣家老爹说,彦成这孩子人俊有志气,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啊。
站在堂中的媒婆笑得合不拢嘴:是啊,宣姑娘和王公子郎才女貌,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是天赐良缘呢。
站在父母身后的他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眸光温柔而欢喜。
她揉着衣角,抿着嘴垂下眸子,羞涩染上了白皙的脸。
就这样,阿泽与彦成订婚了,十几年清贫而简单的日子有了最完满的结局。
后来的她不止一次想,倘若时光就在那个时候就此停止,该有多好。
只可惜,时光不会回流,也不会停滞。
若是岁月会一帆风顺,一年之后,在一个花好月圆夜,她会与他喜结连理,从此相夫教子,孝敬爹娘与公婆,守着一生最爱的亲人,平淡而宁静地度过这一生。
但这世间能有多少人的岁月会一帆风顺。
她的没有,她阿爹和阿娘的也没有。
只是在半年之后,宣老爹突然得了一场恶疾,只在病榻上挣扎了不足两个月便撒手人寰,她阿娘受不了这番打击,终日以泪洗面,让本就虚弱的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在不久后也离开了人世。
放佛只是一场灰白噩梦,梦醒之后她已是孤孑一人。
是彦成陪着她挨过了那段最凄寒的时光,若非如此,她许是连撑下来的理由都再也寻不到一个。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隔壁,曾提出想接她去自家暂住,也方便照顾,其意自然是想提前完婚。但她想为爹娘守孝三年,好慰藉爹娘的在天之灵,他自是不能反对,只好劝说父母将婚期延后三年。
自此之后,她便以刺绣为生,极少出门,这样做也是为了少些是非。
而他也更加潜心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只是每隔一两日便去瞧她。
那段日子,他们常常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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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刺绣,他看书,偶尔饮茶,偶尔散步,虽痛苦却也甜蜜。
那时的她以为,如此相伴,不小心便会到白头。
因手艺精湛,她的绣品极受欢迎,开始有绣品坊慕名而至,这自然不算是一件坏事。
但她却没有想到,意外总会不期而至。
锦绣坊是瑶泉镇最大的绣品坊,最是爱惜人才,第一次有人来访便是年纪虽轻却在方圆百里已有盛名的少东家连晟。
连晟本是被自家老爹强逼而来,自认屈尊,却不想传闻中那个技压众人的绣娘竟是如此年轻秀美的姑娘。
几乎是一见倾心,连晟心神荡漾,使出浑身解数邀她加入锦绣坊,只差没把自家绣品坊拱手送出,却不想还是被几番婉言回绝。
他自是不死心,前脚刚依依不舍地踏出宣家院子,便想出了一石二鸟的法子。
虽然打听到了宣泽是王彦成的未婚妻子,但连晟自认为她见着自己对她一心一意定然会回心转意,所以回去后便张罗着要去提亲,结果于他而言自是悲伤。
他被闻讯而来的王彦成给轰了出去,聘礼也被扔出了门外,连宣姑娘也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求亲当众拒绝,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然而,他不认为她喜欢的是那个穷酸的王秀才,只是已有婚约碍于情面而身不由己而已。
想他连晟家大业大又玉树临风,这世间怎会女子对他不动情。
他的不甘心与厚颜无耻唯一的回报,便是宣泽将自己的所有绣品全部交由王夫人打理,从此足不出户。
连晟在她的无动于衷面前无计可施,只好渐渐放弃。
一直认为她克死亲生父母乃是不祥人的王夫人本就有意取消儿子与她的婚约,只是一直怕被人冠以无情无义的骂名而隐忍不言,此次便以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之名劝说儿子放弃这门亲事,哪知方一开口便被儿子给沉着脸给驳了回去,只好就此作罢。
但于她和彦成而言,此事最多不过是一场风雨,不过是将打湿的衣裳换下来洗一洗晒一晒,有谁还会在乎被晒干的雨滴。
风波渐去,时光依然,不久之后,在彦成准备出发赶考的前几日,王夫人替他去久负盛名的一座寺庙替他卜了一卦,回来后甚是忧心,竟寻死觅活地要在他上京赶考前取消他的婚约。
她自是一无所知,但王彦成却因此大怒,甚至为打消阿娘的念头想提前将她迎娶回家。
王家因此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然而尚未有输赢,已近七旬的王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竟撒手而去。
隔壁哭声震耳传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槐花树下刺绣,夕阳西下,有晚风吹落几瓣槐花,比从她手指上渗出的血先行落在了白色绣面上。
彦成的太婆将她自小视为亲生孙女,疼爱有加,更何况,没有她甚至不会有他们订下婚约的一帆风顺,她本以为,自己有的是机会好好孝敬她。
为料理太婆后事,彦成将启程时日推迟,她也前去帮忙料理。
灵堂安排在了太婆生活了几十年的北街老院,离王家尚有些距离。
那一夜,守灵的只有她一人。
意外就在万籁俱寂的沉闷中悄然而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恢复意识的时候,大火已经在灵堂蔓延成火海,到处都弥漫着浓烟。
不知为何,她的手脚乏力,挣扎了许久才站了起来,虽然下意识地想要夺门而逃,但还是在极力克制中蹒跚着跑向灵棺。
已经不记得是如何将棺盖掀起,又如何将王老夫人从棺中拖拽出来,但发觉房梁上有一截断木砸下的时候,她唯一的反应,便是自己要必死无疑了。
外面开始响起了喧嚣的人声,似乎涌来越来越多的人,她在倒下的那一瞬间,似乎看到有个模糊的人影冲了进来,口中喊着阿泽阿泽。
只是她太累了,也太痛了,纵然想竭力喊出他的名字看清他的样子,却还是无能为力地昏了过去。
这一睡,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她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彦成。
他的脸色疲倦,已无眠多时,看她醒来,甚至喜极而泣,几乎用尽了全力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看她的目光是更甚从前的怜爱疼惜,但她还是从其他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异样。
她被毁容了,半面容颜丑陋不堪,又因砸伤了腿骨,走路都不再如往常般自如,甚至连嗓音都因喉咙受伤而变得粗哑不堪。
她因此颓废了许久,甚至开始对他避而不见,这世间有哪个女子愿意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他不勉强她,却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守在门外,不停地与她说话,从小时候的玩闹到长大后的争吵又和好,一件件地讲给她听,似是怕她失忆一般。
她哭红了眼睛,瘸着腿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门。
他抱着她,声音沙哑:阿泽,等你的伤痊愈,我们便成亲。
槐花清香四溢,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抬眸看着满树的雪白,重重点了点头。
、第三章苏醒
失火一事很快便水落石出,官方说法是老屋陈旧碰火便燃与人无尤,但坊间传言却是连家少东家因爱生恨欲纵火杀人,毕竟那夜本该守灵的人是王彦成。
那晚王夫人突然发了高烧,虽意识不清却一直喊着儿子的名字,宣泽这才去了北街王家老院,替了正在独自一人为太婆守灵的王彦成。
但无论那场大火是意外还是阴谋,宣家姑娘为了将王家老夫人的尸骨救出火海而险些丧命的事迹很快便在坊间传了开去。
她拼了性命为王家守住了孝道,王家自是不能以她的毁容与残疾为由解除婚约,就算连一直持反对态度的王夫人也松了态度。
王老夫人的后事安排妥当之后,他已经不得不启程。
动身的前一晚,他去看她。
月半弯,满天星辰,槐花树下,他执着灯,将掌心中的一个物件递给她:“阿泽,这是我一生最珍惜的宝物,如同我的生命。现在我将它托付给你,替我好好珍惜,可好”
她讶然接过,却发现那不过是一面普通的铜镜。
不待她开口,他便伸出手,将她脸上的面纱缓缓揭下。
感触到他手指的温度时,她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避开,但终究还是没有抗拒。
昏黄的灯光下,镜子里她的容颜恍惚而可怖,似灼了火般烧得她的眼睛生疼。
已过去半个月,除了那一次确认自己的容颜被毁外,她再也不敢照镜子,甚至连水面也刻意避开目光。
她接受不了那样可怕又丑陋的自己,但是他却可以。
他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一同低眸看向那面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