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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离的再近些,可以看到九座山峰间有索桥相连,各座山峰及山腰上更有连绵的建筑,周围云气缭绕,这些殿阁似隐似现,真如一座悬浮于九天之上的煌煌天宫。
这是徐北游第一次见到道门的根本所在,真正见识了巍巍玄都的真容之后,他的心底亦是感慨良多,他去过佛门,也去过摩轮寺,见识过大隐于朝的天机阁以及海外三十六岛的剑宗,但与道门的山门相比,还是相差了太多,哪怕是佛门的祖寺如同一座雄城,剑宗的三十六岛隐于浪涛之间,但终究还是在凡间,又如何比得了在“天上”的白玉京!?
千百年来,这里出过数百位逍遥地仙,而在此地得道的飞升仙人,也不乏十指之数。千年积攒下来的威严,让徐北游有些沉重,甚至生出渺小之感。地仙十八楼境界如何?十八楼之上又如何?这儿从不缺地仙修士,更不缺惊采绝艳之辈,哪怕是剑宗的开派祖师上清大道君,一剑力压二十四位大真人,也只是反出道门而已,更未能将道门如何,直到徐北游接掌剑宗,都是如此。
徐北游所需要面对的道门之中,有一位十八楼之上的半步仙人。
一位道门祖师曾经说过,如若不得神仙位,不如长生做地仙。
虽说秋叶已显飞升之相,但若是他狠下心来,拼得每百年一次雷刑加身,留在世间做一个长生地仙,也无不可。到那时,世间还有谁能奈何得这位在世仙人?
只是秋叶能否舍得放弃飞升之果,去做一个滞留凡间且永无飞升之望的地仙,这是谁也不敢说的事情。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徐北游的这次大梦之行。
距离道门九峰越来越近,徐北游不敢有丝毫托大,从空中落下,决定从剑峰山脚处上山。
剑峰毕竟是荒废日久,一条登山之阶也是处处可见残破,梦中神游至此的徐北游沿着山路徐徐登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是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阵法阻拦,也没有遇到半个人影,就这么平铺直叙地来到山顶。
剑峰如剑,其山巅处算是名副其实的方寸之地,只能建造有一座殿宇,迎风凌空,本是一等一的观景之地,不过在剑峰败落之后,便罕有人至。
当徐北游进到这座殿宇时,发现其中摆满了道门大真人的排位,不下百人。
大厅中央是一个极大的阴阳双鱼图,两侧放置着一个个以供跪拜的蒲团,与莲花峰上的剑气凌空堂格局有些相似。
下一刻,徐北游骤然停下脚步,脸色凝重。
因为在其中一个蒲团上竟是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背对着门口,在徐北游望向这道身影的时候,这人竟是也随之回过头来,直直望向徐北游。
不同于先前李姓老人的那种似有所觉,此人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徐北游。
在这一瞬间,徐北游竟是生出了被人一眼看透的感觉。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二十四章 生前人言身后事
这一双眼睛,广阔如天地,其中有日升月落,有星辰幻灭,深邃如宇宙,仿佛要将眼中的一切都吸纳进去。
徐北游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视线从中拔出来,然后望向此人。
只见此人大概不惑年纪的中年相貌,黑发黑须,身着一袭玄色道袍,就这么看着徐北游。在这座剑峰之巅的大殿中,若是还有其他人,八成会觉得此人正在出神发怔,可徐北游的心中很明白,此人的的确确看到了自己的存在。
徐北游想不明白此人为何能看到自己,毕竟严格来说,此时的徐北游并不存在,甚至这个世界也应该是虚幻才对。
盘坐在蒲团上的中年道人双手捏成法指,微笑道:“贫道终是见到了上清传人。”
“不知阁下是?”徐北游下意识地开口说话,转瞬就想起他此时应该不能出声才是,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嗓音竟是在这方大殿之中清晰地响了起来。
徐北游猛地回头。
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已经不是殿外广场,更不见登上剑峰之巅的山路,只有白茫茫一片,当徐北游再转过头来望向中年道人时,道人继续说道:“贫道并非本尊,只是一缕神念分身,屈指算来,已经在此地等候了两千余年,只为了等一个有缘之人,可惜玉清后人将此地封锁,贫道始终无法遇到有缘人,也就只能滞留此地。”
中年道人微笑道:“当年上清与玉清相斗,上清一脉人多势众,本是占据了上风,只是本该恪守中立位置的太清一脉倒戈向玉清一脉,两脉联手之下,强弱之势立时颠倒,最终胜负逆转,上清一脉大败亏输,不得不离开西昆仑,远赴东海。”
徐北游强压下心头震惊,试探问道:“阁下是我上清一脉的前辈?”
中年道人点头道:“吾之本尊的确是上清之人。”
徐北游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上清一派,又被世人称作剑宗,自开派祖师上清大道君以来,已有十六代宗主,五百年以降,共有五代宗主,分别是第十二代宗主无衍子,第十三代宗主许麟,第十四代宗主上官仙尘,第十五代宗主公孙仲谋,晚辈徐北游不才,是为第十六代剑宗宗主。”
中年道人问道:“那么第十七代宗主呢?”
徐北游愕然道:“晚辈继承宗主之位尚不足一年,门下弟子也只有一人,且未及冠,无论德行、威望、修为皆不足担当宗主大位,又如何有第十七代宗主之说?”
中年道人摇头道:“此时非彼时,此时世间已无徐北游,既无徐北游,便是没有第十六代宗主,如何不能有第十七代宗主之说?”
徐北游猜不透眼前之人的想法,只能如实回答道:“此乃身后之事,晚辈是生前之人,自是不知身后事,不知前辈所言的第十七代宗主到底是何人。”
中年道人点出天机却不一言说透,“当年道祖曾言,上清止于十六,玉清止于十五,太清止于十四。”
徐北游震惊道:“若是晚辈所记不错,如今的道门掌教真人秋叶正是第十五代掌教,若依照前辈所言,岂不是道祖所传玄门便要就此消亡?”
中年道人道:“当年的玉清、上清之争,归根究底,在于‘正统’二字,两脉都想以道祖正统自居,互不相让,于是争执不休,甚至是大打出手,玉清一脉在打败驱逐上清一脉之后,以道祖正统自居,无人敢于反对。”
徐北游顿时有些恍然,道:“道祖传道,本应是一家,因三位大道君之故,一分为三,若是上清止于十六,玉清止于十五,太清止于十四,便是三脉重新归一之时,不知晚辈所言可对?”
中年道人微微抚须,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徐北游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心情复杂无比。自他从师父的手中接过剑宗衣钵,便立志要重振剑宗,复仇道门,可如今却有人对他说,剑宗会亡,道门也会亡,那岂不是两者同归于尽的下场?若真是如此,他当下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似是看出了徐北游心中所想,道人复而又道:“你也不必担忧,三脉恩怨纠缠达两千年之久,想要重归一家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没有上清之主,没有玉清之主,并不意味着上清和玉清两脉就此不存,两脉仍旧会雄立世间,想要真正做到三脉归一,还要等到一百九十年之后……”
道人的话语戛然而止。
徐北游听得满头雾水,不得不追问道:“那时会怎样?”
道人摇头道:“若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自然就会知晓,若是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不管你是飞升离世,还是化作一抔黄土,都已经是你的身后之事,与你无干。”
徐北游对于道人的说法并不认可,洒然笑道:“不管身后百年、数百年之后如何,人活一世,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总是要后人谋划几分,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既然知道了,总要在尽可能的情形下尽力而为,如此才算是问心无愧。”
中年道人对于徐北游的话语不置可否,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说道:“人力有时而穷,哪怕是天上的仙人,也是如此,你若是事事如此,只会让自己身负千钧重担,终是难求逍遥自在。”
徐北游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道:“晚辈刚才一直在想,前辈到底是哪位祖师,竟然能知晓这等天机。”
中年道人笑而不语。
徐北游再试探问道:“前辈是否知晓晚辈来此的目的?”
中年道人淡然道:“无非是寻觅一份机缘,以求成就所谓的佛家金身。”
徐北游气息一凝。
中年道人轻轻弹指,轻声笑道:“道之大,远非道祖一家之道,修道也是如此,大可不必拘泥于一家之中,也可博采众家之长,求同存异,触类旁通。”
然后道人望向徐北游,问道:“你可知道贫道之本尊是谁?”
徐北游面露迟疑之色,皱眉道:“晚辈却是不知,晚辈先前以为前辈是上清大道君,可现在听到前辈一番话语之后,又不敢确定了。”
中年道人淡淡一笑,身周开始有光华涌出。
片刻之后,光华散去,道人已是大不一样,脑后生出功德之光,身着淡青道袍,怀中抱有一剑。
那一剑,徐北游十分眼熟,因为就在前不久,他还曾请下此剑,用以对战尘叶的五方天帝法相。
道人淡笑道:“贫道上清。”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上清仙人大道君
一时之间,殿内尽是玉晨清气和庆云紫烟,恍若仙境一般。
见此情景,徐北游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俯下身去,欲对这位开派祖师行参拜大礼,不曾想却是拜不下去,徐北游愕然,抬头望向这位祖师。
上清大道君一手抱剑青萍,另一手轻摆,道:“仙人求长生,不必拘泥这些凡人俗礼。另外我也并非上清本尊,只是其留在人世间的一缕神念化身,得以与你相隔百余年相见,实属不易,你也大可不必如此。”
徐北游点了点头,不再刻意如何。
上清大道君道:“师尊飞升之后,我师兄弟三人亦是飞升,如今已是超脱神仙之上,有天仙业位,当年本尊之所以将我留在此地,便是因为本尊算准了上清一脉留在人间的传承会有断绝之忧,故而留下我,让我以助后人一臂之力,得以渡过难关。”
徐北游恭敬道:“如今弟子确有一大敌,是为玉清第十五代掌教,若论两脉辈分,应算是弟子的师伯,其修为境界已然超出地仙境界,距离飞升长生的神仙境界也不过半步之遥,弟子难以胜过,故而只能在旁处寻求战胜之法,这才有了弟子借助摩轮寺转经轮大梦神游之事,弟子在此已经见过许多人许多事,有大齐朝廷,有上清剑宗,也有玉清道门,可仍未找到想要找到之机缘。”
上清大道君道:“佛祖有丈六金身,传至后世,却被一分为四,名曰不动、不灭、不坏、不败,我观汝之体魄,已得不灭、不坏、不败,尚缺不动,你若在此地寻不到,多半会去往佛家三处找寻,只是那三处也未必能够寻到,那么你此行便是徒劳无功。”
徐北游诚恳道:“弟子恳请祖师教我。”
上清大道君摇头道:“过去之事不可变,未来之事不可定,这是天道至理,如今你我所在,皆是不定,我又如何能够教你?”
徐北游没有如何失望,只是低头陷入沉思。
上清大道君不疾不徐道:“我要寻一个与我有缘的后世传人,你便是那个后世传人,虽然我不能教你寻找那份机缘,不过我却可以传授你一项本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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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猛地抬头。
上清大道君道:“想必你也知晓,当年道祖分宝,太清得了玲珑塔,玉清得了都天印,上清得了诛仙剑,此三件重宝未被带到三十三天之中,而是被留在了人间,其中又各有运用之法,都天印和玲珑塔且不去说,只说我上清一脉的诛仙剑,便有四重变化,分别是诛仙、戮仙、陷仙、绝仙。此四种变化本应由历代上清之主代代相传,只是到了你这一代,因为种种缘故,未能传承下去,如今你修为已到,我便传你诛仙的运用之法。”
虽然不能行礼,但徐北游仍是正色沉声道:“弟子谢祖师。”
上清大道君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怀中抱着的青萍剑朝徐北游的手中随手一掷。
徐北游下意识地便要伸手去接,却不曾想,青萍竟是直接飞向他的眉心,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徐北游伸手去摸自己的眉心,同时耳边想起上清大道君的声音,“贫道尘缘已了,自当回归天上本尊,徐北游,日后你好自为之。”
徐北游抬头望去,大殿之中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道人,也不见功德之光和清气紫烟,仍是那个人迹罕至的大殿和大殿中供奉着的数百大真人牌位。
徐北游再回头望去,身后也不再是白茫茫一片,可以清晰看到殿外广场和他来时的登山之阶。
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中之梦。
徐北游犹豫了一下,缓缓走到方才祖师曾经坐过的那个蒲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之后,这才反身离开此地。
经过剑峰之事后,徐北游心里存了几分敬畏忌惮,于是他也不敢贸然前往玉清一脉所在的玄都,下来剑峰之后,他决定回到东昆仑,再由东昆仑去往大雪山摩轮寺。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徐北游见来到了摩轮寺,此时的摩轮寺比起秋思时代的摩轮寺更为兴盛,彻底压倒了先前一直分庭抗礼的草原萨满教,使得萨满教近乎绝迹,而以摩轮寺为尊的红、白、黄、花、黑五教,占据了漠南和漠北两大草原,对世人宣称其镇压大雪山下的十万妖魔,信徒无数,每年都有不远万里前往大雪山朝圣之人,此等威势,就算是草原王公也要在其面前俯首退让。
只是很可惜,徐北游在这儿见到了繁华,见到了鼎盛,见到了万千信众,见到了巍峨佛寺,见到了雄伟佛像,见到了无数的转经轮,却唯独没有见到佛法。
没有见到佛法,自然也没能见到最后的机缘。
既然没有见到机缘,徐北游又离开摩轮寺,一路北上,前往东北三州,寻找佛门。
可惜他又大失所望。
如果说摩轮寺虽然没了佛法,但还有无数信徒,还是一处无可置疑的佛家胜地,那么位于东北境内的佛门却是彻底凋敝了,寺庙还有,僧人还有,却远不能与当年相比,就像是俗世中的那个大齐朝廷,内阁还有,萧姓宗室还有,却已经不是徐北游所熟知的大齐朝廷了。
这时候的佛门,就像是苟延残喘的大齐朝廷,不知何时就会被人夺去性命,亦或是不用他人出手,便已经自生自灭。
这样的地方,自然也没有徐北游要找寻的机缘。
难道真要去宝竺国的金刚寺去寻?
徐北游有些犹豫不定,虽然他不知道他可以在这方世界中停留多久,但他可以肯定,绝非长久,宝竺国远在十万里之外,一来一去之间,耗费时间极多,而且金刚寺早已凋零式微多年,若是扑了个空,难免有浪费时间之嫌。
就在徐北游拿不定主意之际,他忽然心头一动。
然后他猛然拔高身形,整个化作一道光华直冲天际,最终高出云海,立于九天之上,俯瞰天下。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中州神都如星辰
当年萧煜曾对左右亲近之人说起过他的梦中所见,他曾飞入九天之上,看到天地之间有十二道凌厉剑气,转而再望向梅山方向,有一道气运支柱冲天而起,接天连地,然后才在西北之地见到了那场夏蝉之缘。
不过徐北游如今所见,却又不同。
在他的视线之中,可见东海,可见南海,可见北海,可见西海。四海之内,云遮雾绕,却又有几处格外明亮,这几处分别是居中之帝都,东南之江都,西北之中都,东北之北都,以及后建之大梁天海,草原之金帐王庭,魏国之东都。
除此之外,另有陕州、蜀州、燕州、辽州、锦州、幽州、齐州、直隶州、徽州、豫州、江州、湖州、湘州、南州、桂州等大小十五州,漠南漠北两大草原,十万里南疆,海外魏国,西域各国,后建数州,以及极西之地之国,此谓之天下。
这些其实都无甚特别出奇之处,真正让徐北游感到惊奇的,是中原神都之所在,竟是格外明亮。
天上仙人俯瞰世间众生,犹如凡世之人仰望夏日夜空,星辰点点,有明有暗,黯淡者几不可见,明亮者几可与皓月争辉,此时的神都便是如此。
豫州,又称中州,乃是古中原所在之地,大楚之前,豫州与陕州同是天下中心所在,其首府更是号称天下之中,先后有十三朝在此建都,世间各大宗门与此亦是渊源颇深,道学肇始于此,儒学渊源于此,经学兴盛于此,佛学首传于此,玄学形成于此,理学寻源于此,当真是圣贤云集,故而以神都为名。又因牡丹闻名于世,被赞誉为“千年神都,牡丹花城”。
只是到了后来,古中原之地日渐衰弱,不复当年之兴盛,历代王朝中心或是往南,或是往北,不复定都于此,神都也就无法与日渐兴盛的江都等地媲美。待到大齐立国之后,确立四都,分别是定都所在之帝都,太祖皇帝龙兴所在之中都,天下钱粮重地之江都,辖制东北且兼具抵御后建职责之北都,已是将曾经鼎盛一时的神都排除在外。
只是在如今的徐北游眼中,神都之光华,已然超过东都、中都、北都等所在,仅次于江都和帝都。而神都又是佛家首传之地,当年佛家西来,便是在神都修建了第一座寺庙,素有佛家之“祖庭”和“佛源”之说,徐北游遍寻天下,不见那份佛家机缘,可如果说那份机缘就在佛家起始之源头处,倒也说得过去。
徐北游心念一动,身形开始向下急坠,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长虹,横跨整个天幕,往中州神都方向而去。
徐北游曾有过两次神都之行,第一次神都之行太过匆匆,刚进城中不久,便遇到了暗卫府都督佥事羊师何缉拿陆谦后人余孽之事,他不幸被牵扯其中,若不是唐圣月在关键时候出手相救,徐北游的这次神都之行可谓是凶吉难料,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徐北游只是在神都停留了极短的时间,就已经被唐圣月带到了徽州。
至于徐北游第二次再到神都时,已是在他从江都北上帝都的途中,他这次特意拜访了封王就藩于此地的梁武郡王萧去疾,但还是来去匆匆,对于这座千年古都而言,只是窥得冰山一角,其中到底还有何等玄妙,就不是徐北游能够彻底知晓的了。
当徐北游来到神都上空时,却是吃了一惊。他兴许不是精通阵法之道的行家里手,却也绝非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望着眼前这座陌生的雄城,感到甚是不可思议,此时的神都非但没有他在承平年间所见时的颓败,反而比起以往更为雄壮三分,无论是内外城墙,还是城外护城河,都经过重新修筑,更令徐北游感到震惊的是,竟然有人在修补城内本已经残破不堪的大阵,虽然距离彻底完工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比起上次徐北游去神都时所见,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徐北游曾经接触过帝都的皇城大阵,也曾与负责修缮维护此阵的蓝玉有过交谈,深知其中花费之巨,一座已经毁坏大半的神都大阵,想要重新修补完整,哪怕已经有了原本的基础,其花费也足以让一座纤绵世家掏空家底,其幕后所谋划之人的所图之大,由此可见端倪。
背后主谋,到底意图何为?徐北游蓦地升起一股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不过他也明白此时不过是一片虚幻,所谓的一探究竟,不过是做无用之功罢了,所以徐北游压下心头的冲动,徐徐降落至神都城中。
然后在这一瞬间,时间再度开始飞快流逝,周围的一切飞快掠过,让人目不暇接。
待到时间重新恢复正常时,徐北游已经不知自己是在哪年哪月,不过他见到了一个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故人。
孟随龙。
或者说,萧殊。
魏王萧瑾的老来得子,魏国的王太子。
虽然如今的萧殊已经不是徐北游所见时的少年模样,但徐北游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与相貌装扮无关,甚至与修为境界也无关,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不过此时的萧殊却并非王侯做派,身披黑色斗篷,以兜帽遮脸,行踪诡秘,行走于城内四处,最终来到位于城池正中的一座的府邸前。
这里曾经是前朝皇宫,到了大齐时,则是梁武郡王一脉的王府,而在王府的不远处,便是那座象征着佛门起源祖庭所在的寺庙。
萧殊在梁武郡王府的门前略微停驻之后,转身进了那座寺庙。
徐北游也紧随其后,无声无息地进入其中。
就在徐北游踏进寺庙的一瞬间,时间流逝再次变化,顿时不见萧殊的身影,只见一人负手而立。
徐北游望向这位不速之客,是个身着白色儒衫的中年儒士,头戴乌纱高冠,脚踏鞋尖上翘的云履,宽袍大袖,衣袂飘飘,既有仙人之风,又有儒士之骨。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二十七章 又见旧时旧人物
徐北游倒是没有如何震惊,毕竟他已经见过了上清大道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非眼前之人是玉清大道君,或是道祖、佛祖这等人物,否则都可以平常心视之。
在徐北游望向此人时,此人也望向了徐北游,身上虽然没有上清大道君的功德宝光,但在一瞬之间却有白色虹光环绕周身,结成一尊无上玄妙的无上宝瓶之身,与萧氏的天人不漏之身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此一来,他整个人立于大殿之中,便仿佛是一轮皎皎满月降临人世之间,普照十地八方。
徐北游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如临大敌,眼前之人的这份气势,虽然不如完颜北月那般雄壮刚烈,但是却幽深绵长,如果说阴极阳生的完颜北月是夏日惊雷,那么此人便是春夜喜雨,有强弱之分,但无高下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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