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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经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世玄奘
取经路
作者:三世玄奘

收留在身边的小和尚,成了日后搅动天地的斗战古仙;  大漠里的八百里流沙,化作席卷神庭的大幕;  鬼狱中的鬼王,九柄飞剑清扫出一片佛国;  ......  在这些神仙身后,一袭白衣寂寞如雪。  我只想将当年的东土大唐带回来,不想做你们师傅......  (建了一个书友群,大家有兴趣就加一下。群号760223163)





取经路 第一章:加冠之日当南出
苏恒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白天被埋进沙子里,烫坏了眼睛。
可是一连几天,每天晚上他都会看到同样的景象。
这是一个无比寻常的夜晚,天空的星星依然很明亮,三千里荒漠,没有山,没有水,就连最能在荒地里扎根的胡杨树都枯成了木桩,所以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天空中繁密的星辰。
以前,苏恒很喜欢在夜里躺在变凉的沙地上看星星,直到现在,在他眼前晃动的,都是一个个光点,这些光点在眼前飘荡,每一个光点又似乎都不一样,甚至稍微仔细一些,好像都能看到有东西藏在里面。
苏恒索性放弃挣扎了,他也问过老铁头,可得到的回答却是让他在太阳最毒的中午,倒栽葱扎进沙地里整整半个时辰。
“就当是看星星吧。”苏恒安慰自己,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他在孤烟直的大漠里已经待了整整十九年,再过两个月,就要加冠了。
加冠礼应该是很重要的,苏恒从小到大看的三本书里也提到过加冠礼,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可是老铁头从来没跟他说过有什么准备。
老铁头,老兵营里的老油条,手底下有三千号兄弟,听说二十年前出了一趟北骥之后,就一直缩在北骥荒州的三千里荒漠,二十年从未出去过。
苏恒也就是那时候被带回来的,听老铁头说,他是一个孤儿,所以能活下来就该谢天谢地,而不是整天要这要那的,这不是一个心怀感激的人该做的事情。
老铁头说的要这要那,其实就是那一篇无名的吐纳心法。从苏恒知道有无名心法的时候,就开始尝试各种手段去学,可是老铁头直接下了禁口令,除非他首肯,否则苏恒根本就学不到。
这么算下来,已经有七八年了。
“希望在加冠礼的时候能学到吐纳心法。”
苏恒怀揣着这点心愿,逐渐进入了梦乡。
在荒州兵营生活了近二十年,苏恒的皮肤满是风沙吹刮的痕迹,只有一双眼睛好似夜晚的星空一般透彻,其余皆如这三千里沙漠一般,粗犷厚实。
但是他最大的梦想,却是白衣白马,仗剑走江湖。
他从小到大看的三本书里,就记录过一个故事。里面有一位剑仙,白衣飘飘,好似天上谪仙人,才气更是如天河,滚滚落九霄。
这位剑仙,便是白衣白马!
虽然他的肤色与白衣并不相符,但却并不影响他的江湖梦,谁不想鲜衣怒马,快意恩仇?谁不想功成名就,荣耀加身?
只是,老铁头似乎并不这么觉得,所以他的白衣梦被无限期地延后了。
用老铁头的话说,武力强大只能算是莽夫,要真正做到决胜千里,那就必须要多看书,要有才华。所以,苏恒从小到大看的,就是整座荒州独一无二的三本书。
因为三千里荒州只有这座老兵营,而老兵营里,也只有这三本书……
沙漠的夜有些冷,尤其是在整个离楚王朝最北方的北骥道,北骥道方圆三万余里,狭长纵深,是离楚与北方君商王朝的天然屏障,而荒州更是北骥十州当中最偏僻荒凉的一州。
苏恒翻动了一下身子,常年的兵营生活,从早到晚,他都会跟着那三千老兵一起训练,所以他入睡很快,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的背后,一点点幽光悄然浮现,幽光中似乎有人影在呼喊,可是根本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
“咚!”
“咚!”
“咚!”
一连三声鼓响,敲亮了东边的红日,整座老兵营立刻陷入了一阵嘈杂之中,喊叫声,怒骂声,甚至还有铁锅铁盔碰撞的声音。原本寂静的兵营,瞬间就变成了让人耳燥的菜市场。
苏恒一股脑爬起来,朝老兵营撒腿狂奔,要是被发现不在兵营里,铁定又是一顿折磨。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准备把脚迈进营帐里的前一刻,一个满脸黝黑,须发灰白的老头挡住了去路。
“解甲营新兵酥油条!”
老头一声大喊,苏恒顿觉自己的耳朵被一股大力撕开了,脑袋瞬间一阵轰鸣,但是他不敢迟疑,立刻大声回应,
“报告长官,我叫苏恒,不叫酥油条!”
“我说你叫酥油条,你就是酥油条,明白了吗?”
老头的嘶吼来的更加猛烈,苏恒甚至可以察觉到自己的脸皮在晃动,这完全就是传说中的狮吼功!
“是,明白了!”苏恒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回答。
“很好!新兵酥油条,五十里快跑,立刻执行!”老头的喉咙几乎就要贴在苏恒的耳朵上了,苏恒不敢停留,直接往沙丘上狂奔!
紧接着,老头又是一顿嗓子喊开了,“所有人听好,全体集合!”
那些嘈杂声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偌大的兵营鸦雀无声!
这个老头就是苏恒一直念叨的老铁头,整个兵营里就属他最大,三千号老兵都归他管!
苏恒边跑边撇嘴,不就是在外面睡一晚吗?至于快跑五十里?哎,今天的午饭又没着落了!
可是当他跑完这五十里,回到兵营,却发现整个兵营的老兵全部都站在毒太阳下面,一动不动,整齐地排列着。
老铁头站在最前面,左臂的袖子随风无规律地摆动,二十年前那一次出了北骥,听说留下一条左臂在外面,也没带回来。
“全体都有,上酒!”
看到苏恒回来,老铁头一声大吼,所有人拎起身边的酒坛子,仰头就是一阵痛饮。
苏恒直接傻眼了,至于吗?这么大仇?这么喝酒是要遭雷劈的!这已经不是惩罚了,而是彻彻底底的虐待了!
荒州三千里大漠,鸟都不飞,想要喝酒必须要挖十数丈深的沙地,挖出清水来,再配合荒州独有的数十种毒虫酿造一年的时间,才能喝。平常都只能抿一小口,这下好了,直接对着酒坛子牛饮。虽然那些毒虫对你们没什么用,可是这么大口嚼,真的好吗?
按照苏恒的估计,这一顿,直接把兵营十年的存量都给喝没了!
“好酒!”
“好酒!”
……
酒坛子里的酒很快就喝完了,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可是苏恒的心却在滴血,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解甲营新兵酥油条!”老铁头的声音在沙漠里响起。
“到!”
“令你在两个月内,抓到足够的毒虫,重新酿酒!”
“是。”
“声音不够大,听到了吗?回答我!”
“是!长官!”
苏恒几乎把嗓子都吼断了,脑袋一阵阵发晕,这么多坛酒啊,估计荒州的那些毒虫都要绝种了吧?
“副官,上名册!”
“是!”
没等到苏恒再自怨自艾,老铁头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精神一震。
难道……!?
苏恒甚至不敢多想,生怕自己一个念头就把这美好的事情吓跑了。
“北骥解甲营,离楚新历法元年创立,至今四十年整!二十年前人数突破三万,时称天下第一铁骑!……今天是我解甲营二十年来第一次开营造册,解甲营新兵苏恒,位甲字末列,可有异议?”
最后一句,老铁头几乎把嗓子都给喊哑了,
“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
……
沙漠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咆哮,大地都震动了,一声声呐喊仿佛擦去了战刀上尘封了二十年的灰尘,刹那间,杀气盈野。
三千老卒黝黑的脸上,滑下两行老泪,二十年了,第一次,这些老兵齐齐落泪!
苏恒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间异常沉重,好像他的名字登上名册之后,他的肩上就压着一座山,又一座山……
“幽幽北骥,血迹未干!苍苍老卒,死不休战!”……
三千老卒口中低声唱着一个无名的曲调,沉重如山,浩瀚如地,方圆几十里都被一股莫名的气息震撼着。
两个月后,
学了无名心法的苏恒,穿着一身麻衣,骑着一匹瘦马,慢慢走出了这方二十年未曾离开过的三千里荒漠。
那一日,远在钜寿的朝野哗然一片,北方的那群疯子有人要南出了……




取经路 第二章:穷鬼酒鬼饿死鬼
“北骥解甲营甲字列新兵酥油条!”
“到!”
“令你于明日南出北骥,前往都城钜寿!”
“是,长官!”
……
“长官,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说!”
“我为什么要去钜寿?”
“我在那里找了全天下最好的老师,你要去那里好好学,学满五年才可以返回北骥!”
“报告长官,我已经是全荒州最有学问的人了!”
“滚……蛋!”
“是!”
……
第二天,也就是苏恒加冠之日的第二天,老铁头带着全体解甲营三千老卒看着苏恒骑着一匹瘦马,缓缓远离了他们的视线。
“老铁头,钜寿那帮老东西视我们解甲营如眼中钉,巴不得我们死绝,你为什么还要让酥油条去那鬼地方?”
“北骥也不安全了……”老铁头看着已经变成小黑点的苏恒,轻叹了一句。
“你是说!?”
“那帮老东西又要不安分了……”
“怪不得你要让这小子五年不回来,恐怕不要三年,我们就都不在了吧?”响起的声音没有畏惧,反倒平静如常。
“当年你我兄弟三万人,又什么时候惧怕过这些软蛋?这一次,解甲营三千老卒就算都死绝了,至少我们还有这根酥油条,他就是我们的火种,我们……就是他的魂!”
……
“我在想,你到底能请到哪个老师能教酥油条,天底下还有人敢教我们解甲营的子弟吗?”
“天下再大,也没有人敢有这个胆子,能把他送出去都已经是极限了,所以我压根就没给他找老师,哈哈!”说到这里,老铁头不禁畅快大笑。
旁边人错愕半晌之后,也纷纷开怀大笑。
这才是北骥,这才是解甲营,
酥油条,这是我们给你上的第一课!
我们,就是你师!
骑着瘦马的苏恒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隐约他好像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大笑,他抽了抽鼻子,“这帮老头,估计又开始喝酒了……”
想到这里,苏恒不禁有些悲伤,自己辛辛苦苦了两个月,才重新把酒酿好,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住他们喝上五年。
“等我学成归来,铁定要带着装满美酒的大车,好好刺激这帮老头子!”苏恒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自诩是一个大老爷们,绝不会跟娘们儿一样哭鼻子,“听说外面天大地大江湖大,有酒有肉有美人,想想就有些激动啊!”
苏恒在荒漠里待了二十年,美人是什么他并不知道,江湖是什么也全然无知,他只知道外面有好喝的酒,有好吃的肉,至于其他,有吃喝重要吗?
他二十年翻来覆去看了三本书,背的烂熟于心,而且这三本书无一不是天下绝品,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天底下数一数二有学问的,他相信自己用不了五年就会是天下第一,最次也该是并列天下第一!
到时候什么没有?
天下第一好么,说出去都能吓死人!
……
店小二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从没见过一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和尚,更没见过一个连筷子都不会用,直接像狼一样啃肉骨头的野人,这两个家伙好像是在比赛一样,谁都不服谁,到最后和尚也把筷子扔了,直接上手,二人怒目对视,然后把怒气都发泄在面前的大骨头上。
要是苏恒知道店小二用狼来形容他,恐怕他会直接跳起来,见鬼哦,这分明是北骥的沙狼,跟外面的狼完全不一样的好么?
北骥的沙狼是天底下最凶猛的狼!
在老兵营里有这么一句传言,说北骥有两支雄军,一支是解甲营,另一支就是沙狼群!
不过这个和尚着实可恶,边喝酒边吃肉,这肉跟你有仇吗?这么吃,你的佛祖会怪罪你的。
于是苏恒终于没忍住,一把抢过和尚手里的酒坛子,你跟肉有仇就吃吧,我来拯救你手中的酒,苏恒仰起头就是一大口,一股子酒劲刚入肚就变成一道酒气直冲天灵盖,苏恒的眼直接就红了。
“好酒!”
店小二瞬间傻眼了,这明明是关中醪糟啊,天底下还有什么酒比这更差的了吗?这两个家伙竟然都说是好酒,难道是自己拿错了?
不可能啊,这个小店里,根本就没好酒啊。
关中醪糟,天底下出了名的酸涩苦辣,极少有人能入得了口,当年太祖皇帝起兵关中时,恰逢百年一遇的寒冬,正值物资紧缺,于是军中就用米粮残渣勾兑出了这醪糟酒,靠着厚重的酒劲,军队神奇地度过了寒冬,成功逐鹿,终于打下了这座浩瀚疆土。
时至今日,关中醪糟就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喝了,没想到今天被这两个怪家伙当成了宝。
苏恒仰起头又是一口,痛快淋漓,然后把见底的酒坛子放回和尚手里,和尚也愣住了,这野人咋这么不见外呢?
苏恒拍了拍和尚的肩膀,顺势站了起来,连续两大口酒,酒劲比他在兵营里酿的还要重,他走路都有些晕乎。
“哎,客官,您还没给钱哪!”
店小二赶紧上前扶着苏恒,苏恒又转过身拍了拍一边的和尚,然后拉着店小二到客栈门口,轻声说,“那人是我相识,到时候他会替我给钱的。”说完还拍了拍店小二的胸口,露出一个你也懂的眼神,然后晃悠悠地朝门前的小路走去。
店小二心领神会,“好嘞,您慢走!”
过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和尚也终于酒足饭饱,他也晃悠悠地准备往外走。不料却被店小二拦住了去路,“客官,您的钱还没给呢。”
和尚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拉着店小二到客栈门口,然后轻轻在店小二胸口拍了两下,之后还冲店小二使了使眼色。
可是,店小二却还是站在他前面,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和尚不禁愕然,“刚刚那野人不就是这么付账的吗?难不成你这是看不起和尚我?”
店小二冷笑,“见过赖账的,没见过你这么清新脱俗的,来人啊,有人吃霸王餐啦!”
这话刚喊出来,就从客栈的后堂涌出一大帮人,个个都是脸大脖子粗,壮的不像话。
和尚不解,连连摆手,“出家人不打诳语,方才我明明见着那人如此,你便放行,为何到了和尚我这里就不行了呢?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店小二嗤笑不已,“那人明明是你熟识,你这和尚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想这么蒙混过去?哼,你们二人一共五百七十文钱,小店本小利微,概不赊账!快给钱吧!”
和尚闻言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被那个抢酒的野人给坑了,一开始抢酒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来这么一出。真是世间凶险无数,不怪师傅出门前一再告诫自己,凡事都要多留心眼。
和尚整了整身上的布袍,正色说道,“出家人行走在外,一切皆是佛缘,小僧在此化缘,施主还要收钱否?”
“你大爷,一句化缘就了事?你以为这天下都是你们和尚的?我现在就怀疑你根本就是假和尚,还喝酒吃肉,你是不是上瘾了?”小二怒目圆睁,紧接着一群大汉一起涌了上来……
而此时,苏恒正骑着瘦马,沿着小路慢悠悠地走着,嘴里哼着小调,格外悠闲,“果然如书中所说,人间处处闻酒香啊。”刚刚这个客栈是他刚出北骥道之后遇到的第一家客栈,他觉得很满意,最起码肉多酒好,比兵营里强了不知多少倍。
“真该喊上这些老油条,那北骥荒州,有什么好?还不如外面这一家小客栈来的爽利,不仅有好酒好肉,而且人也这么淳朴,多好。”苏恒不禁腹诽,“刚出北骥就遇到好人,看来我去京城也必定是山平水缓,一马平川啊。”
我这个小目标也得改一改了,五年学个天下第一,时间太长,不如就换成三年吧,三年我要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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