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朱砂
作者:哈士兔
在父亲离世后,本靠着父亲宗族生活的郑芷和母亲受到排挤,生活无依。这个时候只有当知县的叔伯出面收留了她们。可是收留她们的条件竟然是让郑芷去做妾媵陪嫁!当妾媵也就算了,竟然要嫁给一个商贾之子!嫁给商贾之子也算了,还要她在婚前去试婚!那就走着瞧!
心头朱砂 初入柏府
深夜,吴江县的柏府后门停了一顶二人小轿,从小轿里走出一纤细身影,被柏府小厮快的引入府内,消失在深宅大院中。
郑芷随着柏府的小厮来到了柏府大公子的院门前,门口早有两个管事婆子等在院门口,看到郑芷来了原本焦急的脸上如释重负,马上转化成讨好的笑脸:“郑姑娘可来了呀,公子已经在房里了,我们已经把房间都收拾妥当了,锦衾,帐幔也都换成了红色,虽然......但也总不能太委屈了郑姑娘。姑娘快进去吧。”
郑芷慢慢地把目光从自己的鞋尖移开,吸了一口气,抬起脸看了一眼身边说话的婆子。婆子看上去四十不到的年纪,挽着髻,耳上戴一对珍珠耳坠,略胖的脸上端着恭敬的笑意,但是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维持的笑容。
在打量婆子的时候,郑芷已经下意识地推开了面前的院门。”吱呀-“ 许是庭院深深,许是夜深了,开门的声音在此时听来格外清晰刺耳。宽敞的屋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华丽富贵,入目所及只见一个降香黄檀闷户橱上摆放着汝窑花囊,角落处的月牙桌上也只摆了个琉璃青玉花瓶,另一侧就是一方书案。
在外间并没有看到柏大公子。郑芷犹豫着是否要走,在刚想转身的那瞬瞥见了从里间走出的男子。一袭居家青衫,斯文端正的五官,此时正静静地看着郑芷。郑芷一时又窘又羞不知所措,也只能看着对面的男子。终于男子开口:”郑姑娘,在下柏子逸,幸会。”温和的嗓音淡淡响起。简单回了礼后两人再次静默了。突然柏子逸轻笑出声,上前一步拉住了郑芷的手就开始往里间走去,郑芷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挣扎。
是啊,她是来给她的远房堂妹郑蕊试婚的。五年前自己的父亲去世后,她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父亲生前没什么大作为,只是依赖着宗族生活。父亲去后,没有儿子只有她一个女儿的母亲生活更是艰难。郑家的奚落与不容让他们母女快要无法自处。这个时候在郑氏中颇有影响力,在华亭县做知县的郑江德表示愿意接她和母亲过去生活。她和母亲别无他选就投奔了郑江德。
刚来知县府的时候,郑江德待他们甚亲厚,吃穿用度都以宗亲的尺度来。来知县府之前,郑芷知道郑江德有一个十六岁的嫡女,郑蕊,虽然比她还小一岁,但已经有了婚配,对方就是眼前的这位柏府大公子柏子逸。吴江柏府是南直隶一带最大的棉布丝绸商,财力雄厚,富甲一方。但也只是商贾。按理说郑江德是正七品知县,他可以为自己唯一的嫡女攀一攀那朝中京官的枝,或者寻个同僚的公子。可是他却让女儿结了这门亲。郑芷不知其中缘由,本也不想管这等闲事。可是没过多久,万万没想到这个闲事却找上了她。
那日阳光正好,她来知县府上也有月余。郑江德身边的婢女小翠突然来请她,说是郑江德得了几匹上好的绸缎让郑蕊和她去挑。当她来到中堂,没有看到绸缎更没有看到郑蕊,只见到郑江德一人坐在上座喝茶。
郑江德看她来后眯了眯细长的眼,郑芷比郑蕊也就大一岁,但是看上去却比自家女儿稳重的多,纤长的身段也已经很窈窕,一张鹅蛋脸清秀白皙。郑江德不自觉笑了起来:“芷儿来了啊,快来坐下吧。这些日子,来府上可还习惯?”郑芷依言坐下,笑着点头:”有叔伯的关照,府上众人对我和娘亲都多有照料,过的甚好。”郑芷让自己尽量看上去能讨巧些,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太多,她已经习惯让自己看起来温顺乖巧。
“住地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郑江德喝了一口茶,“那和郑蕊相处也习惯了吧。”郑芷不知道他为什么话锋一转突然提到了郑蕊,其实郑芷对郑蕊并不熟悉,见了几次面郑蕊对自己都不冷不热的。这位小姐无疑是个美人,又是郑江德唯一的嫡女,自小众星捧月,郑芷只觉是普通骄傲任性的大家小姐。
郑江德没等郑芷的回答,自己独自说了下去:“郑蕊年底就要嫁入柏府了,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想着若有个同龄女孩陪着就好。正好,芷儿,我看郑蕊也喜欢你,你就陪着她一块去吧。”
郑芷纵然再谨慎反应再快也想不到郑江德竟然想让她做陪嫁。可是陪嫁的一般都是贴身丫鬟,她再怎么落魄好歹也是郑家女儿。“叔伯,芷儿还不想那么早就离开母亲,自我父亲去后母亲身体就经常不好,她身边还需要我的照料。”
郑江德似乎早就料到郑芷的反应,他仍然不紧不慢地捧着青花瓷茶碗吹着茶汤,一边睨着郑芷,“芷儿,你放心,你母亲也是我的弟媳,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于她。你看我府上这么多下人,怎会亏待了她?且你母亲的病所需要的进补用药都比较珍贵,你去到柏府后我保证你母亲这些所需都没有问题。你要知道,在宗族中,现在只有我有这个条件也只有我愿意收留你们母女了。其实我要你做的并不难,蕊儿的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人,蕊儿又傲气,但是你却很温婉,你只要帮衬着蕊儿在柏府立稳脚跟,你母亲的后半生就在我知县府安度了。”
听完这番话郑芷实在忍不住气的想笑,事实她也笑出来了,只是样子比哭还难看:“叔伯,郑蕊堂妹乃是堂堂知县您的嫡女,还是华亭县一带的美女,何苦要和商贾结亲,就算早已定亲无法反悔,那知县嫡女嫁于柏府已是柏府高攀,他们定会善待堂妹怎还敢欺负她?”郑芷不明白郑江德这样的人怎么会让女儿下嫁,现在还想拖她一起下水。
郑江德挑了一下眉,一点也没有为方才郑芷的冲撞生气,仍旧一派气定神闲道:“芷儿有所不知,现下看来是下嫁,这以后可说不准了。你也无需清楚这些事,你只需知道我要你过去帮衬蕊儿。另外,你说的有点是对的,现下在外看来,我府上是下嫁女儿,如果再让宗族女子一起陪嫁过去是显得太过隆重了,所以我需要另一个由头。现下皇室和达官显贵下嫁女儿时暗下会让适龄的贴身女子去试婚,和定亲男子共度良宵后再来决定嫁不嫁女儿。所以,到时候我会让人先把你送到柏府,先和未来的夫婿熟悉一下吧。”
郑芷听到自己脑中“嗡”地一声,四肢已经冰凉,手心早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自父亲去后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世无法嫁于达官显贵,但是说一门正经人家的好亲事还是可以的。现在竟然让她去做妾。
“叔伯,您看我这性子也不灵巧,怕是到了柏府没帮到堂妹反而添了麻烦,为何不在府上找一个机敏的丫头陪着堂妹过去?”
“找一个机敏的丫头?机敏的丫头倒是有,可是身份太低贱那分量可不够啊…...” 郑江德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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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朱砂 是否良人
那一日郑芷僵硬着手脚回去,郑江德最后并没有告诉郑芷什么叫分量不够。
回到郑江德给他们母女安排的宅院,远远地望见在初春的季节仍然披着厚棉服的母亲黄氏。与郑芷肖似的鹅蛋脸上肌肤苍白没有血色,原本漂亮的眼睛下青乌色明显,才三十多的母亲这几年老了许多。
以前她是那样的明艳,曾经记忆中的母亲一直是郑氏宗族里艳压群芳的女子。父亲虽然没有多大的仕途,但是他一直和母亲恩爱和睦。这对璧人曾也是宗族里的一段佳话。
黄氏看到郑芷后马上心疼地让她到身边来,试图用自己同样冰冷的手暖着郑芷的手,一边嗔怪:“都这么大人了,虽然现下已经开春,但是还是要穿的暖些。“郑芷看着母亲,笑着说自己不冷,默默地把在中堂受的委屈都咽了下去。
母亲身体不好她不想让她再多担忧,另外郑江德说的没错,她们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母亲呆在知县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小姐回来啦,正好刚煎好的药,让夫人先用了吧。”来人是郑芷的乳母,从小看着郑芷长大。后来家道没落母亲生病后,其他下人渐渐都走了,那时只有乳母留了下来,一直照顾着她和母亲。他们母女身边,现在也只有她了。
郑芷看着母亲服完药睡下后,独自一人悄悄地来到庭院,看着杨柳树上刚刚长出的小嫩芽,那嫩芽是那么地青翠。鲜绿鲜绿的颜色竟然刺痛了郑芷的眼,眼泪不知觉流了下来。
郑芷从深深回忆中醒过神,看着眼前的场景又开始愣。一张降香黄檀木的大床上铺着大红色锦绸,两边烛台上的红烛晃着郑芷的眼。在恍惚中她已经被柏子逸拉到了里间……
郑芷想偷偷瞄一眼旁边的男子,却撞上了柏子逸漆黑的眼,那眼神似在探究着她,让她本来就忐忑的心变得更七上八下。柏子逸放下了拉着郑芷的手,走到小桌旁倒了一杯茶递过来,“郑小姐,远道而来想必口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郑芷看着面前递来的茶水,茶色清绿,想来是刚泡了没多久。轻抿了一口,温热醇厚,回味甘甜,让郑芷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些许舒缓。
她刚放下茶杯,突然现手臂又被轻轻拉住,这次她直接被柏子逸带到了床边。刚刚放了一半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胸口。
”柏公子,我……”。
“郑小姐可是有心上人了?”。
郑芷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没有。”她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她看见对面的柏子逸嘴角突然往上提了一下,但很快就表情如常。
“郑小姐,可是害怕了?”柏子逸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把脸慢慢凑到了郑芷面前,呼吸可闻。
郑芷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狂跳,此时她恨不得自己闭气晕过去。她不是完全不懂男女之事。来这之前郑江德曾特地找来一个管事婆子给她上了“特殊的一课”。郑芷当时就想,郑江德是不是晚些时候也会找人来给郑蕊上这么一课。
可是现下真的要面临这一刻时,她到底是黄花女儿家。郑芷只觉自己脸烫的快要化了,四肢却冰凉颤,一冷一热两种感受让她备受煎熬。
柏子逸看着紧闭双眼紧张地满脸通红的郑芷,纤长的眼睫毛和身体都轻微地颤抖着,他略微有点意外。
在黑暗中,郑芷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唇上软软地一凉,好似一只蝴蝶扑腾着翅膀轻轻掠过了她的嘴唇,那么地轻柔,却又那么地冰凉。
郑芷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前是柏子逸似笑非笑的脸。
看着柏子逸的脸,郑芷的心不明所以地急跳了一阵。也许是烛火的光把人照得更柔和,也许是此时空气中夹杂着春的花木香气。此时的郑芷看着柏子逸时,心中渐渐产生了些许异样。
柏子逸并没有注意到郑芷看着他的异样眼神。他觉得郑芷像只无措的小动物,和他本来想象的不太一样,倒是挺有趣的。
他索性也不想再兜圈子,坐在了郑芷对面的黄檀椅子上,开口道:“郑小姐,我不知道我未来的丈人知县大人是怎么说服你来试婚的,今日一见我知你来此应该并非所愿。我也不想毁你清白,但是既然这门婚事已成定局,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让知县大人放心,今晚就委屈小姐忍耐一下了。”
说着,他脱去了外袍,只留下白色亵衣。郑芷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不过还是瞥到了一眼,现柏子逸斯文的外表下,其实拥有着很宽厚的肩膀,并非纤纤弱质。柏子逸从闷户橱的抽屉中摸出一把银质小刀,在自己手指上轻轻一划,一滴血珠慢慢地从指尖沁出,接着他掀开了锦被,把那一滴红色印在了新换的床单上。郑芷看着这一整个过程,脸又微微烫,她看了看地面上铺着波斯地毯,心想今夜她还是睡地上吧。
“郑芷,你喜欢睡床里侧还是床外侧?” 柏子逸突然的声吓了郑芷两跳,一跳是为那突如其来的一声郑芷,唤地很是顺口。另一跳就是让她选床里侧睡还是外侧。
“我以为柏公子会说,今夜你会睡在地上,把床让给小女子我。”郑芷也不再拘谨,故意恶劣地说。
柏子逸愣了愣随后大笑出声。郑芷不经意间也弯起嘴角。
”那你还是在里侧吧,如果下人清晨进来后我在外侧也方便些。”随即也不再多言语,径直躺在了床的外侧,只是那双黑亮的眼眸锁着郑芷,似乎在等待她的下一步回应。
郑芷最后只是褪去了最外面的对襟小袖,小心地越过柏子逸在床的最里侧躺了下来。这张床真的是足够大,大到可以躺下四人。郑芷缩在角落,背对着柏子逸,她不知道此时柏子逸看着她的背影的表情再不是温和谦谦,眼神讳莫难测。
郑芷失眠了,她脑中乱如麻的思绪搅得她难入眠。她细细地听着旁边柏子逸的呼吸声,平稳缓和,应该是已经睡着了吧。她想着之后回到知县府,要怎么和母亲说自己的婚事,让母亲不至于太伤心。就说柏子逸是个可托付的良人?想着想着,郑芷还是在天亮前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郑芷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如沉香木的味道。好香……郑芷下意识地又多嗅了嗅。
“你是饿了吗?”低低的男子独有的磁性声音飘进了郑芷的耳中,郑芷闭着眼有点懵,努力撑开困倦的双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清俊脸庞,脸上还是昨日看到过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此时半懵的郑芷才现自己的脸靠在了柏子逸的颈窝处。
天!她的睡相!郑芷一下弹了起来。她应该没对柏子逸做什么吧,想到这里不禁偷眼瞧去,柏子逸的亵衣有点松垮地贴在身上,胸口露出了一块肌肤。郑芷马上别开了眼,啊呀,还挺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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