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倾天下繁华
作者:一倾天下繁华
红袖拂尘缘尽褪,绿裳扬风花纷飞,
琼楼玉宇终成空,繁华落尽再不回。
她是出身胄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却深知这方是她的束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无转圜的馀地。
她知命,但不认命。
他是凤国国君的第二皇子,叱咤沙场的铁血王爷,保护边境,誓死卫国,却无意成了夺嫡之争的最大绊脚石。
他信命,却不服命。
一倾天下繁华,再倾君心为聘。
宫宴一会,她一语无心,孰料,他一见倾心,一生锺情。
人人皆知日後的太子妃是颜家二姐,赵王妃是颜家大姐。
可太子成婚当日,新娘,却变成了红妆的颜倾华。
赵王满目猩红,案几上,是她托侍女捎来的柳花。
折柳送别,莫念,莫恋。
君王之爱,至深至浅,至凉至薄。
新帝登基,一只诏书将她送入赵王的房间,
他说一切都是为了江山。
那些下嫁臣属的耻辱被她包藏在落落大方的笑靥之後,
她明白,盛世太平,天下安定,比什麽都重要。
世人称,懿后贤德,举世景仰。
光环之後,她是否还有勇气执着挂念了两世人的手,与之偕老?
搭配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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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倾天下繁华 第一章
匾额上刻着烫金的三个大字,整座宫殿金碧辉煌,这是凤宫的紫辰殿。
前武周朝先帝驾崩,左相凤聿立刻按耐不住,篡了五岁新帝的皇位自立,是为凤朝开国国君,玄清帝。
凤聿唇畔的笑意随着殿外女子愈渐逼近而逐渐加深,满朝文武百官则一副正气俨然的模样,有部分朝臣露出担忧的神情,有些沉不住气的忍不住交头接耳:「你说,这新后要是个红颜祸水如何?」
「这帝王心难测,不过我相信咱凤朝的圣上必当英明,不受美色迷乱,荒诞放荡才是。」另一个朝臣信誓旦旦地说道,他是前朝的户部侍郎,明显的偏向左相。
前朝的右相颜硅则被拔擢为宰相,而新帝也许诺会将右相的次女许配给太子为妻。
此时宰相颜硅只是盯着新后的身影,并未多言。
转瞬间,新后已经越过宰相,凤聿执起新后丁婠的手,朝臣纷纷跪下行大礼。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丁婠看着颜硅跪下的身姿,眼中有一抹晦涩闪逝而过,她咬紧下唇,让自己别再多想。尔後露出得体的笑容,携住凤聿的手,睥睨这些朝臣。
「爱卿不必多礼,都平身吧。」凤聿一袭明黄,有些晃眼的刺目。
颜硅身旁的大臣丁崴笑笑:「都说天下夫妻当以帝后为典范,臣看着帝和后,当真是天上仙眷。」
丁婠见自家哥哥如此逢迎皇上,并不感到喜悦,好看的娥眉蹙着。
「爱卿所言极是,宰相……必当也以为如此。朕看方才宰相不一语,定是默默地为着朕欢喜,是吧?」
丁婠忽觉身旁男人的手紧了些许,让她不能移动半分,遮掩或逃避。
颜硅木然答道:「此景只应天上有……皇上和皇后……凤凰于飞。」
凤聿的脸色不大好看,许是听见了那凤凰,而非龙凤,丁婠倒满不在意,婉言:「多谢宰相美言,本宫甚喜。」
颜硅望着丁婠的眸几乎快迸出火花。
朝臣各个都是人精,只觉得这三人必然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封后典礼便在一片心怀鬼胎下结束了,随後是皇后的宴会。
帝后未到,各家女眷正在闲聊。
「这已经是第五个皇后了,自皇上登基以来,每年死一个皇后,再娶一个,这皇上是不是……」
颜倾蓉扫了一眼低声议论的婢女,再看清他的主子,露出和蔼的笑靥,但言语却究极讽刺:「果然是岚妹妹教出的好婢女,这是在哪议论皇上呀?」
她的声音并不大,不致让对面的男宾听见,可在女眷这里,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望向陈皖岚和她身後垂头的婢女。
陈皖岚面上挂不住,忙柔声说道:「是妹妹不会教下人。」她身旁的嬷嬷连忙掌掴了那个婢女,以防这位凤朝第一小姐再有怒容。
「陈皖岚不过区区一个四品官员的庶女,姐姐莫要为她气坏身子才好。」丁绮香不屑的音调既尖酸又刻薄,不仅硬生生贬低了陈皖岚的地位,还将颜倾蓉塑造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女子。
对面的赵王凤羽琼冷声道:「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丁绮香小姐?」
丁绮香彷佛没有注意到赵王的冷意,对赵王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娇声说道「香儿正是。」
赵王眼底的寒意更碜人,丁绮香才收回目光,低着头,别是一番小女儿的柔弱。
「丁小姐以後可多注意言行呀,这“第二”小姐的封号倒也不是乱来。」赵王旁边的艾王凤羽琰摇着羽扇,风流倜傥。
丁绮香诺诺应了声,但似乎无意承认自己的错,更没听出艾王的刻意。
颜倾蓉於是说道:「赵王这次从平城远征归来,甚是不易,蓉儿敬王爷一杯,只可惜长姐不在,要不然蓉儿当真要长姐瞧瞧王爷的马上风光。」
艾王爷哈哈大笑,拍拍身旁赵王的肩膀,众人皆晓得赵王对宰相颜家大姐是单相思许久,只是不知颜家大姐的情意。
「这可不是,本王许久不见倾华,她在檀山上可一切都安好?」赵王一向漠然的眼神多了诚挚的关心。
颜倾蓉莞尔:「多谢王爷的关切,长姐承王爷这份心,如何都好。」
这让一旁的丁绮香听了甚不是滋味,她一直对赵王有男女之思,可惜赵王就像个木头般,从来不曾回应过她,只有提到颜倾华的时候,他才会多一些表情,可那些变化却不是为她丁绮香。
有女眷轻笑出声,丁绮香才意识到赵王正袒护颜家,而她不仅在选秀上输了颜倾蓉一次,如今在她姑母的宴会上,又失了颜面。
丁绮香正欲开口,就有太监尖细的声音宣道:「皇上皇后太子到。」
行礼後,太子朝丁绮香走去,温润的笑意:「丁妹妹风姿不减,依旧如此明媚动人,到让本太子羡慕起了西北将军。」
颜倾芳拉拉颜倾蓉的衣袖,咯咯地笑。
「四妹是忒没规矩了,就属...
一倾天下繁华 第二章
颜倾华手里的一盏茶猝然洒了一地。
婢女春华赶忙上前,询问道:「小姐这是怎麽了,奴婢给您收拾收拾。」
看着满地的瓷碎片,颜倾华也觉得头疼,歉然地笑笑:「又麻烦妳了。」
春华有些不解,但还是手脚利索地收拾起碎片,碎嘴道:「小姐上回被那凌家小姐推了一把,就成了如今这样……明明是奴婢份内的工作,小姐却一个劲的道歉。」
颜倾华猛的回神,像想到了什麽似的,盯着春华:「那凌若依後来怎麽了?」
「奴婢听传消息的人说,凌家小姐被皇上以谋害郡主的名义抓进大牢,虽说凌家小姐推了小姐,可是奴婢听着也怪可怜的,那麽闺阁养的一个娇滴滴姑娘,进了大牢定是少不了严刑逼供……」
秋实走进来,将手里的木盒使劲放到桌上,出不小的声响,捶捶手臂,一脸鄙夷:「那种会害小姐的人,让她赔十条命都不够,哼。」
颜倾华坐在软垫上,认真的看着春华秋实的脸,秋实被看的不自在,笑笑问颜倾华:「小姐这是怎麽了,今儿净盯着奴婢瞧。」
「秋实呀,你怎麽知道我在看着你?你若是真心学礼仪该多好,服侍主子的时候怎能看着主子的眼睛。」颜倾华抿唇,唇上的粉色胭脂更衬得她唇瓣的优美弧度。
秋实被说得有些恼,绞着帕子沉默不语。
春华见颜倾华神色不对,也少了话家常的功夫,赶忙打开食盒,将里头几道小菜拿出来:「小姐,这别院的羹汤小姐是最喜欢的……芦笋是夏狄早上弄来的,奴婢便吩咐厨子煮了这道菜肴,小姐尝尝。」
颜倾华看了看食盒和春华递来的汤勺,摆摆手:「今天没胃口。」
秋实有些紧张:「小姐怎能不吃呢,这羹汤是奴婢在一边看着的,绝对没有问题……小姐若不吃,只怕夫人问起又要怪罪我们没照顾好小姐……」
颜倾华呵呵一笑:「秋实看起来很紧张呀。」她顿了顿,接过春华的勺子,秋实整颗心快悬起来,始终瞅着愈靠近她嘴边的汤勺。
「等等。」颜倾华不知为什麽放下了勺子,忽然看着秋实的眼睛:「秋实,我一向待你不薄,所以今日这羹汤……恰是我最喜欢的羹汤,我便赏给你。」
秋实脸色苍白,双唇颤抖:「小姐大恩,奴婢……奴婢岂有资格受小姐的吃食?」
「无妨,就让厨子再煮十碗,他也无话可讲。」颜倾华微笑,有几分妖娆,几分残酷。
「服侍我,还有二心…嗯?」颜倾华将勺子丢在地上,眸光令人如坠冰窖。
「我平素是如何待你,你竟将这羹汤下毒,意欲如何?」
秋实无力地跪在地板上,双眼含泪:「奴婢……奴婢也是不得已,是二夫人拿奴婢的家人要胁奴婢……而且二夫人说,绝不会被现,要奴婢下这个会让小姐长疹子的药,二夫人说,不会伤及小姐的性命,奴婢也是……小姐,奴婢对不住。」
颜倾华箝住秋实的下颚:「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傍晚,春华搀着颜倾华坐在凉亭里,轻轻替她搧扇子。
「你怕是想问,为什麽我知道秋实下了毒吧。」颜倾华的声音有些飘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春华点头:「不过奴婢清楚,做坏事的人……」
「总有一日会有恶报?」颜倾华笑着拍拍她的手:「春华,你就是太善良,在这乱世之中,你不是菩萨,可偏偏生得一副菩萨心肠。」
「秋实见识太少,她连谎都不会撒,自然让人看出破绽。你还记得她说,奴婢就看着,绝对没有问题吗?」
春华仔细回想着午後的情境,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颜倾华瞥向外头郁绿扶疏的树木,随手拈了一个莲叶裹着的糖糕,往嘴里塞。
春华连忙摘下簪,替颜倾华试试桌上其他的糕点,见无毒,才安然将银簪放下。
「你这份机灵和忠心,倒挺好。」可惜前世我无福消受。
春华安静的退到一旁,自从落水後,颜倾华总爱一个人静静地待上一会儿,才回屋,她不晓得自家小姐为何改变,但她清楚,她要听小姐的话,做小姐唯一能相信的人。
赵王的颜,太子的脸,艾王的笑,毓王的怒,盛王的喜,忽然一瞬都回到她的脑中。
在一个月前,她不晓得为何回到了这个身体里面,重生了一回。
前世的风风雨雨丶恩恩怨怨她记得一清二楚,若老天又让她重活一遍,她再也不会放过那些欺负她的人,践踏颜家的人。
可脑中始终有个清晰的影子,挥之不去。
那个让她牵挂两世的男人,兴许她还是不能和他……相守。
前世战火硝烟不止,她恐怕,要还给这天下安宁。
「小姐,卯时了,该回去用膳了。」一句话将她从虚无的幻想中拉回现实,她揉揉坐的麻了的脚,和春华走回卧房。
「小姐──小姐──。」夏狄急急从外头跑进屋子里,手上拿...
一倾天下繁华 第三章
马车上,颜倾华只觉得自己太冲动,平心而论,她既不知道云国的人来历为何,太子的野心是什麽,也不能完全肯定给她密函的是太子──便这麽罔顾一切,兀自行事,只怕会给父亲添乱。
正当她思索着回府的理由,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春华揭开帘子:「从檀山回府怕是没这麽快,小姐要不在这客栈稍歇一晚?」
颜倾华从帘子的缝隙往外看,见天色确实暗了下来,而春华怕是一路留心,为她择了个乾净的地方。
是夜,宫里的宴会结束後,凤聿的仪仗在镶丽宫前停下来,这是丽贵妃杨丽芫的寝宫。
李英知道皇帝的脾气,於是恭敬的问道:「皇上,这封后大典刚过,您是不是要去皇后的“凰懿宫”里?」
凤聿拧眉,喝了酒的脸微红,自嘲:「皇后怕是不愿见到朕……朕在丽芫这待会儿。」
杨丽莞正在弹琴,凤聿不让人通传,一曲“双抛桥”直通帝王耳里。
丽贵妃为皇帝诞下艾王凤羽琰和小公主凤羽瑗,彼时在左相府中,她只是个夫人的洗脚丫鬟,而凤聿登基後,她摇身一变,坐上了高位,还诞下子嗣,颇受皇帝眷宠。
杨丽芫的心思似乎也不在琴上,只低低吟了几句,便抬眼看见凤聿。
「参见圣上。」杨丽芫行礼。
凤聿将她牵起来,嗓音沙哑:「今日为何不去皇后的宴会?」
「臣妾身体不适……有让宁儿去和皇上禀报过了。」杨丽芫低着眉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凤聿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自己,所以每年迎后晚宴,从来不见他这个柔情似水的丽贵妃。
「是心里不舒服吧,朕知道你难过……」凤聿牵着她的手,走向寝殿:「朕知道,可是朝臣不允许朕娶妳为妻。」
杨丽芫微笑:「臣妾知道,皇上一向待臣妾极好。臣妾只要能在这镶丽宫和皇上相守便成。」
凤聿在床边坐下来,只觉得有些晕眩,杨丽芫将纱幔放下来:「皇上若是觉得累,那便休息吧,皇后那边,臣妾再派人通知便是……」
凤聿只觉得杨丽芫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娇媚动人,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侍女知趣地退下。
凰懿宫。
涟漪焦急的来回走动,却完全不见帝王的身影,连个通传的太监也没有。
丁婠已然换上皇后的华服,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眉粉细细的描摹眉型,将掉了颜色的胭脂补上鲜艳的大红色。
将凤簪斜插进髻上,丁婠满意地笑了:「摆驾镶丽宫。」
李英没有随皇帝进去镶丽宫,此刻他正在殿外苦守,皇上不出来就罢了,连丽贵妃也没个意思。
皇后的仪仗很快就到,李英看着眼前雍容华贵丶气度不凡的皇后,重整手上的拂尘:「娘娘万安。」
丁婠挑眉,在软轿上看着她从未参观过的“镶丽宫”,心里打着算盘。
「涟漪,将本宫扶下来吧。」丁婠淡淡的声音隐有威严。
「李公公还是和本宫数年前看到的一样。」丁婠一双丹凤眼打量着李英。
李英陪笑:「娘娘说笑,奴才倒是觉得娘娘愈光彩照人。」
丁婠越过他,眼见就要跨过镶丽宫的门槛,李英咬牙:「娘娘留步。」
「本宫要见皇上……莫非李公公要告诉本宫,皇上不在里面?」丁婠抚着手上的护甲,露出洁白的牙齿:「就算皇上不在里面,本宫也想进去看看丽贵妃。」
丽贵妃的侍女恰好走出来,见皇后在宫门口,顿住了脚步。
「李公公倒是提醒了本宫。数年前,本宫也在左相府见过丽贵妃。」丁婠拿开护甲上的手,跨过门槛,眸光冷如冰霜,有些解嘲:「昔时她正替表姑母洗脚,那卑微的样子,本宫此生怕是忘不掉。」
再也没有人拦住丁婠,她顺畅地走进殿内,深吸一口气,从容地推开寝殿的门。
丽贵妃猛的坐起身,惊动了身旁的帝王。
「芫儿,是怎麽了……」凤聿哑着嗓子,醉後方醒。
丁婠笑吟吟地走过去,见凤聿沁着薄汗,用手巾擦了擦他的额间。
「皇上万福。」丁婠压低身子,算是请过安,她坐在床沿,丽贵妃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倒也忘了请安。
丁婠忽然抱住了帝王的身子,在凤聿耳畔媚惑地开口:「皇上不是答应今天会陪婠婠的麽,怎麽在丽妹妹这里。」
凤聿也不明白她唱的是哪出戏,板过丁婠的身子,四目对视:「朕这是喝得太高,浑忘了,丽贵妃也不提点朕。」
他拿过旁边的里衣和外衫,胡乱披上。
丁婠噘嘴:「臣妾就知道。」她徐徐地替帝王扣上扣子,忽然想到什麽地说道:「本宫还没见过丽妹妹呢……」
丽贵妃只着一件肚兜便跳下床,急匆匆的跪下:「是妹妹的错,望姊姊不要和圣上计较……」她的声音略带哭腔,头磕在地上。
丁婠笑笑:「本宫怎敢和皇上计较。」凤聿拽着丁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