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作者:苏若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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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 血溅深宫(一)
云昭五年,八月十三。
烈日正是当头的时候,热浪翻涌,晒得那些草木奄奄一息。
御书房外的泛白的平砖上,慕汐瑶从天明时分跪到现在,已三个时辰有余。
“皇上虽下了旨,却没有将娘娘算在其中,动您分毫,可见对娘娘还是有情的,娘娘莫要再跪下去,触怒圣颜啊……”
旁侧,张嬷嬷随她跪住,苦口婆心的劝着,不时抬眸望了眼朱门紧闭的御书房,若要见的话,何须让人跪到此时。
粉乔早就哭花了脸,也跟着道,“娘娘,先回吧,再这样下去,您这身子哪里受得住。”
慕汐瑶纹丝不动,仿若字句都未听到。
她慕家含冤,明日午时三刻满门抄斩,难道她还能独活么
人在似火骄阳下,任凭豆大的汗珠粒粒滚落,却是跪得腰身笔挺,表情倔强,眸色执着。
书房最边上的排门被打开一叶,太监总管刘茂德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才引得她有了反映。
刚泛起一丝期望的眸光,在看到握在刘总管手中的圣旨时,又不安了起来。
果真,刘茂德来到她跟前,不忍的望了她一眼,然后将那圣旨展开,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氏汐瑶,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慕家狼子野心,勾结外贼,通敌叛国,慕氏执掌后宫多年,亦无所出,今已难立中宫,遂黜其后位,贬为庶民,申时务必离宫,若有违,按罪论治,钦此!”
宣完圣旨,慕汐瑶只觉双眼昏花,天旋地转间,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张嬷嬷与粉乔连忙把她搀住,半拖半拉的想将人就此带离此处,刘茂德也对她道,“慕氏,回吧,皇上没有杀你,已经网开一面,你再纠缠下去,恐是得不偿失。”
若不是慕家突遭巨变,哪里会想到过堪称温顺的汐瑶皇后,也会有如此执拗的一面
可那谋逆的叛国之罪已经盖棺定论,她就是跪穿了御书房前的这方地砖,也无法改变任何。
说完,他垂下眼帘等了片刻,见慕汐瑶没有任何反映,只得摇摇头,回去复命。
才刚转过身,便得一只手拉住衣袍,柔弱却固执得波澜不惊的声音继续重复道,“只要皇上见我一面就好。”
慕汐瑶不相信那个对自己呵护有加的男人,真的那么绝情!
刘茂德转过脸去看她,面上已多出一层难色,“娘娘,莫要为难老奴啊……”
“废后的圣旨都下了,她还是哪门子的娘娘”
轻快的戏谑响起,袁洛星迈着莲步,意气风发的出现,身后宫婢太监跟了一长溜,排场气势端得比昔日的皇后还要足。
嫡女策,素手天下 血溅深宫(二)
“贤妃娘娘吉祥。”奴才们跪了一地,请安声齐齐响起。
贤妃却不急让他们起身,自行绕到慕汐瑶跟前,像只骄傲的孔雀,居高临下的欣赏她狼狈憔悴的模样,“慕家犯下此等大罪,你既得苟活,怎还有脸出现在此”
汐瑶不语,咬牙狠狠瞪向她,丧子之痛立刻涌上心头,可她才将被废,慕家岌岌可危,根本无暇与之周丨旋,只得又将眸光投向刘茂德,“刘公公……”
“刘公公。”夺过话语权,袁洛星露出一笑,昂着臻首道,“本宫见今日酷热难耐,特亲手熬制冰糖雪耳红豆羹,想为皇上做消暑之用,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袁洛星!你我自小相识,就算不念当日姐妹旧情,在后宫中我对你亦处处忍让,从前是我软弱,以至遭你暗算,腹中孩儿不保,今日我慕家遭难,我也被废为庶人,为何你还要紧咬不放”
含着眼泪,慕汐瑶心头已是恨极!!
“紧咬不放”袁洛星轻笑,靠近过去,压低声音道,“是你一心以为皇上只爱你一个,根本不将我们其他妃嫔放在眼里,呵……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皇上的妻了不怕实话告诉你,是我亲自在你安胎汤药中落了一味藏红花,此事皇上也是知道的,谁叫你慕家与张家一道犯下通敌叛国这等该死的大罪,不过也幸得于此,否则妹妹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登上皇后之位,妹妹这厢在此谢谢姐姐的再造之恩了。”
狠毒的话铿锵入耳,犹如汹涌恶浪,一重重的打来,将慕汐瑶震得不能言!!
“他知道是你”
他知道!!
可是那日她失了孩儿,还哭到在他温软的怀中,还听他柔声安慰,他说,以后他们还会有很多孩子,只要她无恙就好。
原来他都知道!竟骗她!竟还要立眼前这毒妇做皇后!
今日袁洛星本就是来落井下石,看到这女人如此惨象,心里痛快至极!
她杏眸渗出阴险凶光,再道,“若非先皇赐婚,怎会有你慕汐瑶在后宫独占皇宠的份你可知,皇上每次去了倾凤宫之后,都要到揽星宫来与我缠绵至天明时分,你连龙体都无法满足,还没脸没皮的以最爱自居,此事早就传遍三宫六院,是你固步自封,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外面早就变天了!”
猛地
汐瑶将袁洛星推开,不愿意再听下去。
那袁洛星早有准备,非但没被她推动,倒是汐瑶胸口一窒,往后倒退了两步,人还没站稳,再被一只手狠厉的揪住衣襟,拉拽了回去。
“敢对本宫动粗贱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份!”
嫡女策,素手天下 血溅深宫(三)
“主子!”粉乔自小跟着慕汐瑶长大,又是练过拳脚的,哪里见得她被如此凌辱,抬步就要上前去护。
袁洛星大喝了声,奴才们一拥而上,废了番功夫,才七手八脚的将粉乔还有张嬷嬷押跪在一旁。
这两个都是汐瑶最亲的人了,看到她们跟着自己落难,汐瑶更是心痛不已,奈何连日受到打击,又跪了一个早上,此刻她连挣脱袁洛星的摆布都做不到。
一时间,御书房外闹成了一片。
见状,刘茂德擦着汗移步上前去劝说道,“贤妃娘娘,皇上正在批折子,恐怕这样闹……不好吧”
“刘公公说得极是。”袁洛星赞同的点点头,手心里攥着那毫无缚鸡之力的人儿,道,“既然慕氏已被贬为庶人,就让本宫代劳,将其撵出宫去可好”
闻她言,刘茂德心叫不好,皇上有心要放慕氏,若这人被贤妃带走还得活路
正欲再拦,却又听袁洛星极其嚣张的对慕汐瑶讥笑道,“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本宫还且尊你一声姐姐,今日就让妹妹送姐姐最后一程吧。”
走
还没有见到皇上,慕汐瑶哪里肯就此离去!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间挣脱,再在众人猝不及防时,从袖间拔出把匕首来,挟过贤妃,将冰凉的刀刃抵上她的颈项。
众人惊!
御林军立刻呼啦啦的涌了来,将她们包围在其中,皇上就在书房内,刘茂德急得跳脚,忙试探着上前,“慕氏,勿要再执着下去,皇上已经对你格外开恩,就算你不顾自个儿,也得念及粉乔与张嬷嬷啊!”
偏那袁洛星似乎一点都不惧怕自己会被伤害似的,反变本加厉道,“是啊,姐姐,你可得考虑清楚,那四个与你自小相伴的大丫鬟,随你入宫历经磨难,如今就得一个,加上只剩半口气吊着命的张嬷嬷,你也人心让她们随你陪葬”
她话中有话,慕汐瑶听出蹊跷,对她质问道,“嫣絨,雪桂,心蓝是你害死的!”
袁洛星斜目望她,“汐瑶姐姐,虽你从没将星儿放在眼里,可星儿却视你为此生最大敌人,自得其乐的与你斗了许多年啊!若慕家的事再迟些败露,你那四大丫鬟定是一个不剩,给张嬷嬷下的药,也只差两道了,不过也罢,吃不吃,她也活不了多久,我就是要你万劫不复,你奈我何”
听着她字字恶毒的话,汐瑶只觉身在噩梦中,这是梦吗!
炎炎烈日晒在那女子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热的温度。
紧握着匕首,挟持着根本不怕她的袁洛星,汐瑶浑浑噩噩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觉的一阵阵发白,一阵阵的眩晕。
嫡女策,素手天下 血溅深宫(四)
耳边,那将她逼到死角的女人再道,“索性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四哥哥前日去武安侯府抓人时,你那荒唐的三叔竟还在忙着将你父亲的填房关在房中蹂躏,那小妾还真有些节气,宁死不从,一头撞在桌角磕破头,当场咽气了。”
袁洛星说得口都渴了还不尽兴,叹息了声,“慕汐瑶,我还真不相信你敢杀我,你这么软弱,根本就不适合在这后宫生存,所以皇上这么多年都未让你怀孕,好容易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你慕家的人却不争气,哈!你恨我毒辣也罢,可你要牢记一点,皇上,只需要我这样的女人!”
皇上,会要一个毒杀自己孩儿的女人做皇后
慕汐瑶不可置信的把头摇了摇。
那是她的夫君,与她朝夕相守九年,将她捧在心尖呵宠,甚至在他登基帝位后,知道她不愿面对一众妃嫔,免去那些女人日常请安,以免叨扰了她。
他允诺过今生今世都会对她好,除她之外再没有别的女人能融进他心!
而今却有人告诉她,自己多年无所出,全是他所为!
她不信!
红了眼,烧了心……
“祁云澈!!出来见我!!!”她大喊当朝云昭皇帝的名字,撕心裂肺,悲恸天地。
话音方毕,御书房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身着龙袍的男子从里面行了出来,阳光沐浴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无法令人直视的金色轮廓。
他眉目如画,姿容无匹,墨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镶在俊容上的黑瞳更显深邃,龙袍上的龙纹攀附在他完美的身躯上,象征着绝对的权利。
随着他步步走近,头上的金冠则与阳光辉映,发出帝王威严的光芒来。
这个男子,曾经让她为之崇拜,为之痴迷,不管嫁与他多少年,每每望他,都会让她心动不已,可今日,慕汐瑶只感到钻心的痛!
祁云澈以为避而不见,她就会离去,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出来一望,却已乱成如此。
惊诧只在眸中一晃而过,快得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走近她,周围的御林军则退开了一条道路。
显然他未想过,那柔弱得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女子,此刻正用自己送给她的匕首威胁着一条人命。
分明,他看到她全身都在不可抑止的颤栗着,明明害怕成这样,为何还要与他做对
“皇上,快救臣妾啊皇上。”袁洛星娇弱的唤着,与之前逞凶斗狠的模样判若两人。
没有理会她,祁云澈波澜不惊的深眸只凝着汐瑶,对上她难得倔强和反抗的眼神,舒展的眉宇慢慢向内靠拢……
嫡女策,素手天下 血溅深宫(五)
“朕念慕家祖上数度护驾有功,才对你网开一面,何以你这般固执”
祁云澈说时,俊庞毫无起伏,语气中透着丝丝冷漠的疏离,似与她就此划清界限,往日旧情,不过一场虚幻,全当她自己在做梦!
家族的血光之灾,歼妃的屡屡陷害,还有她得而痛失的孩儿……
汐瑶不知该先问哪一件。
可笑的是此刻见了他,想起他曾经对自己的柔情与呵护,心中又生出一丝奢念。
努力按压住颤抖的全身,深深吸了口气,她望着他道,“敢问皇上一句,这些年民妇不能生孕,可是皇上所为”
见祁云澈不语,汐瑶哀戚一笑,通红的眼眶泛出泪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亏她还总是愧疚,这些年未曾为她心爱之人诞下一儿半女,却没想到这一切全是他所为!
“为什么!”她再问,得来的仍旧是无动于衷的沉默。
“慕氏,放了贤妃,即刻出宫,朕既往不咎。”
祁云澈原想,废后圣旨一下,依照汐瑶原来的性子,至多流着眼泪离宫,再如此下去,倒是他想留她一命都难了。
饶她不死……
听着他无情的话语声,汐瑶心如刀绞。
明日午时,慕家满门抄斩,自小跟随她的四个贴心的丫鬟,如今就剩粉乔,还有看着她长大的张嬷嬷,早在她不自知时,只留有半条命!
是她太软弱,太自私,只顾着将一颗心都扑在了她的夫身上,等她全然醒悟,家破人亡,众散亲离,而她深爱的男人,最后给与她的是废后的诏书……
青天白日,恍如隔世。
此生,她已无可恋。
“皇上,不必饶我不死……”
平静得让人揪心的话喃喃而出,敲击在祁云澈心上,像是预料到什么,还没来得再多言,却见汐瑶猛地将挟持的袁洛星推开,高举那冷光熠熠的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口!!
“主子!”
“汐瑶!”
祁云澈推开扑向自己的袁洛星,大步上前,等他反映过来时,那人儿已在他怀中。
柔软的身躯,轻盈得像是蝴蝶,不小心就会随风而去了似的。
她的胸口,独留一朵嫣红的花绽得汹涌夺目!
周围的喊声全听不见,祁云澈紧紧盯着慕汐瑶,那目光如何都移不开了,俊朗的眉间拧出深深的褶子。
她能感觉他身体的温度,怀抱的坚固。
那么,他在乎吗
自幼年第一次得见当世俊美的云亲王,她便被他的相貌风度完全吸引住了,得到先皇赐婚,更是她做梦都未曾想到的。
嫡女策,素手天下 回到十年前(一)
成婚之后,偌大的云王府只有她与他相守,他竟不曾纳过妾室,再迎侧妃。
倘若他没有登基为皇,他们定会只拥有彼此,就此老却。
然而这都是她的痴想。
“祁云澈……你从没爱过我,是吗”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这般傻问。
终于发现,由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夫君。
双眼缓缓合上时,那无情的答案响在耳畔……
“是!”
……
沉入无尽的黑暗。
这儿好安静,没有尘世的喧嚣,甚至连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听不见。
而那神思,却出乎意料的清明。
我……死了吗
汐瑶这般想着,血溅御书房外的场景还回荡在眼前。
胸口的窒闷和疼痛未散,袁洛星恶毒的脸孔,祁云澈冷漠的神情,还有粉乔和张嬷嬷痛心的眼泪……
莫非她要先赴黄泉,在路上等她被抄斩的慕家上下
此生到最后一刻才幡然醒悟,什么爱,什么誓言,统统都是假的!
她,好不舍!好不甘!
若有来世,她定要为自己活一次,定要将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好好守护,定要让那些给与她痛苦的人千倍万倍的尝到她所受的苦楚!!
蓦地,身体忽然腾空,急急下坠
“啊!!!”
伴随着惊心的尖叫,女子从床上弹坐起来!!
大口的喘息,心跳阵阵急促难平。
呼吸的感觉,活着的感觉,甚至连双脚冰凉的感觉都那么清晰。
眼前一片昏暗,她被安置在某个房间中莫非自己没死
可这里分明是……
没等汐瑶想明白,外室的门便被人推了开,伴着个她熟悉的话语声在嗔怪谁,道,“你瞧了,安安静静,姑娘睡得实沉,我们这会儿来扰,不定又惊了她。”
这个声音!
“嫣絨”汐瑶不确定的向外唤了声。
虽她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这间分明是她的闺房,方才她弹坐而起,立刻就被周围熟悉的感觉所环绕。
纵使疑惑,却让她安心。
外室里,嫣絨听到汐瑶唤她,似是念叨了句什么担心的话,便携着另一人快步行了进来。
转过屏风,果真见那小小的人儿坐在床上,周身被黑暗笼罩,只得一抹孤寂得让人心疼的轮廓,单薄的肩无力的塌着,不由的心中一紧!
“姑娘何时醒的粉乔方才听到有谁大叫,可是姑娘发了噩梦咦……姑娘,你……”
嫣絨正一面仔细瞧着汐瑶,一面给她掖被角,却见她忽然清泪夺眶,好一个吓!
嫡女策,素手天下 回到十年前(二)
“嫣絨嫣絨……”
汐瑶先是抓住她的手,细细的去瞧她的脸孔,面上泛出丝疑惑,又往她身后看了看。
嫣絨也回首一瞥,猜着她的心思,反手握了握她的手,道,“这夜是我与粉乔陪姑娘,姑娘若想见雪桂和心蓝,我便去把她们两个叫了……”
来字还没出口,汐瑶忽的一头扑到她怀里,伤心的大哭起来。
她没死,嫣絨没死,心蓝和雪桂都活着,都活着!!
真好,真好……
嫣絨被她抱得紧紧的,又见她哭成泪人,心里又心疼又酸涩,柔柔的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见状,粉乔也跟着红了眼,默不作声的掌了灯,再拿了铜盆出去打热水。
前日是老爷的头七,府上从天明时分就开始来人吊唁,二老爷和三老爷忙着待客,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几口,正午时,皇上更是由左相大人陪着,亲自微服来望。
自然了,老爷拼死护驾,以身殉国,当得起这份荣耀!
只是苦了她们家姑娘,出生时夫人就去了,而今老爷又殉了国。
消息传来到府上那天,姑娘当即便昏死过去,再醒来,便闷声不吭,随着两位老爷操办丧事。
直到这夜才痛哭出来,可想是忍了多久!
夜了时服侍姑娘睡下后,张嬷嬷特地把她们四个叫到跟前去嘱咐。
如今府上虽还有两位老爷在,亦是她们说个大不敬的私话,二老爷性格软弱,无论在朝中家中都不管事,三老爷就更不屑讲了,成日在那烟花柳巷之地流连,无所事事,瞧着也是个靠不住的。
姑娘到底失了至亲,左右都没有嫡亲的兄弟姊妹照应,今后还不晓得武安侯府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罢,她柔声安慰道,“张嬷嬷都仔细交代过了,大老爷去得壮烈,护驾有功,听王总管说,皇上来府上时还特别问起姑娘,冲着这份皇恩,外人也不敢欺到咱们头上来,退一万步说,就是我们几个拼了死,也不会让姑娘受半分委屈!”
听了这番话,哭得满面泪痕的汐瑶抬起头来,茫然的望住嫣絨。
昏昏黄黄的烛火下,嫣絨脸容虽沉稳,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
方才汐瑶就在疑惑,她确实记得爹爹去时,皇上曾经亲自来过侯府,这都是天烨二十七年二月初的事了。
二十六年末,皇上陪病重的太后回吴广郡省亲,因决定突然,只有爹爹与左相大人伴驾左右。
岂料到吴广郡的第二日,便遭南疆王领了两万精兵突袭,身后三十万大军更是随后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