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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峡谷祁同伟
天下无刀
作者:峡谷祁同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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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刀 风烟笼西北 快意纵辽东 第一章 半尺雪(一)
西北边陲,风卷黄沙。疲倦的风儿褪下罩在黄土小丘表面的轻纱,把伤口暴露在烈阳之下。
这是一个荒凉的世界,不见琅琅读书声,但见金戈铁马之声。
数百年来,青羊镇像个半大的孩子,屏息静默在轰轰百里金鼓声中。
镇子东南角落,酒幌子迎风招摇,上书两个大字“青野”。
青野楼已有十多个年头了。时值六月艳阳天,少见往来的客商,酒楼惨淡经营,每日的盈利也只够平日里的花销。
可今日的生意却意外的火爆,从辰时开始就不断有人进入酒馆。不仅底下的大堂坐满了,连楼上的雅间也被一抢而空。
青野楼后厨,掌柜宋春遥正在烫酒。她刚三十出头,面容姣好,腰身苗条,身子结实,常引得镇上的单身汉子在漆黑的夜里潜近酒楼小院只为一窥春色。
边上洗着炒勺的中年人说,“掌柜的,今儿什么日子啊,到现在就上了七八桌。”
青裙妇人莞尔一笑,“来得都是些江湖人士,也不知是什么风把他们吹到我们这小地方。”
“呵,能吃到掌柜烫的酒可是他们的福气,掌柜的啥时候给我烫一壶啊。”
这汉子叫张紫棠。他是这酒楼唯一的厨子,酒楼开张的时候就在了。
镇上的人都知道,张紫棠有一身不俗的功夫,留在这破落小镇上,全是因为仰慕宋春遥。所以那些想偷看宋春遥洗澡的汉子还没走近那妇人的屋子就会吃到几记闷棍。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只伤皮肉,不伤内里。
宋春遥翻了个白眼,“张大官人,上个月末还给你烫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呢,就算是你教玉儿武功的谢礼,这才过几天,又馋嘴了”
张紫棠哈哈一笑,“老板娘,这大中午的怎么没见到玉儿啊,他上哪去了。”
“一大早就起了,在后院练你教给他的功夫呢。”
宋春遥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一张食案,叠上三份碗筷,又放上那壶刚烫好的烧酒。
“我去大堂招呼客人,牛肉炒完给楼上的客人送去,今儿有的忙了。”
“那忙完给我烫一壶酒呗”
中年人舔着脸说道,宋春遥扭头递了一个白眼。
“瞧你这样子,没个正形。上梁不正下梁歪,真不知道玉儿会被你教成什么样子。”
张紫棠不再与妇人拌嘴,低下头翻炒着锅里的黄牛肉。
青野居后院,一个十八岁的白衣少年正在一棵歪脖子树前站桩。
这时,低矮的院墙外冒出一个脑袋。
“小玉,小玉”,那人挥着手,压着嗓音喊道。
宋端玉听到喊声,便走到墙沿,对来人说道。
“石头,你这一大早怎么像做贼似的。”
那叫石头的少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瞎嚷嚷什么呢,我发现一处了不得的宝藏。”
宋端玉一愣,随即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石头你没事儿吧莫不是前几天偷看柳家妹子洗澡把脑子整坏了”
石头脸蛋一红,“你说谁脑子坏了呢我真发现了那处宝藏,你听我慢慢说嘛。”
昨天下午,石头跟着刘老汉去三山镇进货,在小重山歇脚。
小重山高耸入云,山顶有雪常年不化。近半山腰,有一处小潭,过路之人经常来此处取水。此时有两个罩着长袍的人对坐交谈。
“玄武秘蔵的钥匙可有了消息”
“有了,在那人的手上。”
“是他。”
这番交谈悉数落入了石头的耳朵里。
宋端玉抿了抿嘴,“玄武秘藏,钥匙”
他摇了摇头,“知道这些没用,我们并不知道那玄武秘藏的地点,二来也没有那两人口中的钥匙。你啊,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石头连忙说,“别急啊。你知道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记下了那两人的身形、体态、走姿。今日早晨,我在镇口又见到他俩了。”
宋端玉听了一惊,“那他们现在在哪”
石头指了指宋端玉身后,“就在你家的酒楼里。只要我们偷偷跟上他们,就能找到那处宝藏。”
“不行,这太危险了”,宋端玉阻拦道,“今日酒楼上来了不少江湖人士,如若真有这玄武秘藏,也轮不到你我,到时候没宝贝还是轻的,小心你这条命也给别人一刀了结了。”
石头急了,“你咋这么没骨气呢。如果能获得一件宝贝,我俩就发达了。我就可以娶柳家妹子,剩下的钱去给你买武术典籍,多好的事啊。”
“这事儿我得告诉张叔,张叔在外面闯荡过见过世面,听听看他怎么说。”
宋端玉刚要拔腿,就听石头吼道,“宋端玉,你要是把这事儿说了,咱俩这十几年的兄弟就白做了。”
宋端玉犹豫了一下,随即往青野楼后厨走去。
看着宋端玉的背影,石头恨恨地甩了甩手臂。
“没出息,遇到点事儿就怂成这样。”
石头跳下墙头走了。
后厨,张紫棠靠在藤椅上,抽着旱烟。先前炒的那盘黄牛肉已经给楼上的客人给送了去,现在得闲抽上几口旱烟算是解解乏了。
宋端玉进了屋子,找了个小板凳,用手掸去了凳面上的灰尘。
“张叔,忙完了要让娘看见你这副模样,可又要说你了。”
“你娘在前面忙着呢,哪有时间来这后厨。”张紫棠把旱烟放到一边,“玉儿,站桩练的如何。”
“张叔,我都练了大半年的站桩了,你啥时候教我武功啊。”宋端玉说道。
张紫棠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好高骛远。这才练了多久,就吃不住了你小子要这么心急,趁早别练。”
见张紫棠那么严肃,宋端玉挠了挠脑袋,“我晓得了,张叔。”
“你小子还有事儿不,没事别在叔面前碍眼,去院子里站桩。”
“叔,石头刚才和我说了件事。”
宋端玉把玄武秘藏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张紫棠。
张紫棠眉头紧皱,“玄武秘藏。”
骄阳似火,日头到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洒落的金粉混合着地上的尘土,沿着光暗交错的蛇线在屋子里铺开。
一脚踏下,激荡起许多尘埃。
张紫棠从藤椅上起身,背对着宋端玉。
“玉儿,这件事你不要管,根本没有什么玄武秘藏。”
张紫棠转过身,盯着宋端玉,“你娘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宋端玉看着张紫棠,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中年汉子有些陌生。
“叔要出去一趟,别告诉你娘。”
宋端玉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嗯。”




天下无刀 风烟笼西北 快意纵辽东 第二章 半尺雪(二)
夕阳藏在了西山后头,万丈红霞染透了小镇的天空。这块血玛瑙底下的宽厚土地上,一队蚂蚁正沿着残败的墙沿有规律地前进。
一个白衣少年坐在边上的石块上,俯瞰着浩浩荡荡的蚁军。他怀里躺着一只毛发柔顺的黑猫。
黑猫有个好听的名字,锦瑟,是少年的娘亲给取的。镇上人都知道,宋春遥来镇上前念过书,有些学问。
少年用手抚摸着猫身,锦瑟舒服地“喵”了一声。
“锦瑟,你说张叔去哪了呢。”
少年自言自语,“还有石头,他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玉儿,吃饭了。”
宋春遥的话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娘,来了。”
青野楼后厨边上还有一间小屋子,平日里宋春遥三人就在这里吃饭。
宋端玉把黑猫放在石块上,径自往小屋去了。
那只叫作锦瑟的黑猫,迈着散漫的步子,在浩浩荡荡地蚂蚁大军边上蹲伏下身子。
等到少年走远了,它扑地一下跳起,翻到墙外去了。
屋子里,宋春遥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
“玉儿啊,你张叔呢,喊他吃饭了”,宋春遥说。
宋端玉说,“不知道,张叔不在院子里。”
宋春遥听了,把刚洗好地碗筷放在木桌上,去院子里找了找,没找着,又回了屋子。
“你张叔跟你说他去哪了没”宋春遥问道。
“没”,宋端玉起身走到饭桶边上盛饭,背对着宋春遥。
“嗯,也不知他跑哪去了,越来越没个正形了,你可不能学你张叔”,宋春遥说,“吃饭吧,今儿酒楼生意特别好,你张叔出去了,待会儿你给娘帮忙。”
青野楼大堂,满堂江湖客。各桌桌脚边上都放着一两把朴刀,或是其他奇兵异器。
宋端玉来到大堂,开始收拾几张桌上的残羹冷炙,他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大堂东南角落的那一桌。
那桌共有三个客人,其中两人带着羊皮毡帽,看不清面容。另一人是一女子。她腰佩长剑,容貌清秀又不失英气,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
那女子好像察觉到了宋端玉的注视,朝宋端玉看了过来。
宋端玉连忙收回眼神。
就在这时,一声急迫的呼喊打破了酒楼的宁静。
“小二,上酒。”
一个扛着降魔杵的大和尚走进了酒楼内,挑了一处空桌子坐下。
“来嘞”,宋端玉从酒柜上取了一壶酒,给这大和尚送了去。
那大和尚打量宋端玉一眼,打趣道,“小伙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这要是放在外面,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娃娃。”
被大和尚这么一说,宋端玉有几分羞赧。
见到宋端玉这副模样,那和尚倒是乐了。
“少年人面皮可真薄”,大和尚手指往那佩剑姑娘一指,“你看,那小妮子生得水灵水灵的,娶来做老婆怎么样。”
宋端玉哪里遭得住大和尚这般调侃,连忙收起食案去别桌上收拾了。
“花和尚,你这乱点鸳鸯谱似乎有些不妥吧”,佩剑女子那桌其中一个毡帽男子说道。
那大和尚哈哈一笑,“洒家不过是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这时,有人问道,“花和尚,你信中说的秘宝在哪呢众位江湖兄弟可等你一天了,总要留点念想吧。”
那大和尚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一口焖了下去,“我花大和尚在这西北也是赫赫有名的好汉,话既然撂下了,就是言出必践。”
“行了,别说大话了,众兄弟都听着呢。”
那花大和尚豪爽地往南一指,“那秘宝就在小重山上。”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
“花和尚,可别逗我,这附近地镇甸谁人不知小重山,若那山上真有宝藏早就被人拿去,哪里轮得到我们。”
大和尚摇了摇头,“这小重山虽然人尽皆知,可那宝藏极为隐秘,若是不掌握宝图是绝对找不到这批秘宝的。”
“哦如此说来,你已掌握宝图,不如将宝图拓给众兄弟一份,各凭本事。奇珍异宝,本来就是有德者居之。”
大和尚皮笑肉不笑说,“阁下这张巧嘴跟青楼里的姑娘有的一拼咯,不如洒家给你介绍介绍”
先前说话之人气得脸色发黑。
这时,大和尚郑重道,“诸位江湖弟兄若是想随某一探秘宝,今夜子时在镇东相会。”
这话说完,大和尚从怀里掏了一串铜钱扔在桌上,朝宋端玉招呼一声,“小二,结账。”
说完就转身朝着酒馆外走去。
宋端玉将桌上的酒壶收了,心思全在大和尚的话语之中。
“下午石头说他听见了玄武秘宝,难道这事儿是真的可张叔不是说这事儿是假的么。不对,张叔对这玄武秘宝的消息一定知道些什么”宋端玉细细思索,“不行,我一定要拦住石头,听张叔说这些走江湖的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
宋端玉把食安放在木桌上,朝宋春遥招呼了一声,“娘,我去找一趟石头,马上回来。”
不等宋春遥回应,宋端玉已经冲出了酒楼。
“你慢点!”宋春遥喊道。
酒楼大堂之中,那佩剑女子对两个毡帽男子说道,“两位叔叔,今夜我们去还是不去。”
二人异口同声道,“自然要去。那东西本来就该是我们江家的。”
“可西北边陲势力盘根错节,若稍有不慎……”女子担心道。
“莺儿不必忧虑,有你二叔和我在,那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先前出言回驳花和尚的毡帽男子说道。
宋端玉跑到了小镇西边的柳条巷。石头就住在这条街尽头的小破屋里。
“石头,石头”,宋端玉在小破屋前喊着,可屋子里没人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宋端玉的后背爬上了他的脖颈。
这时,一声猫叫响起。
一道黑影从空中掠下,宋端玉定睛一看,竟然是锦瑟!
锦瑟的嘴巴里叼着一块沾着血破布,好像是从别人的衣衫上撕咬下来的。
宋端玉心里一急,翻过院墙,推开屋门一看。
一具少年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辨其容貌正是石头。
一声凄惨的悲呼回荡在院子里,有晚风应和着此起彼伏。
“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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