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地靠近他
作者:宇宙中的鲸鱼
我心底有个秘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曾经,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
六年,销声匿迹在人海。他已然成长为瞩目的CBA球员。而她早已失去年少时的热血,对生活妥协。
我已不怕此生一个人过。却畏惧自己听到你的消息,仍愿意飞蛾扑火地靠近你。
夜幕吞噬山峦,谁在回忆余味。
“你说,我变成了你身上的一处疤。你可知这6年来,我把你养成了心口的一道伤。”
苏圈的唇,贴在他锁骨中央下方的那道疤上,温柔地厮磨着。“现在我要让这道疤,重新血涌不止...”
人们只看到我的光耀,怎知我背后的艰辛。
生活、球场、职场,他们沉浮俯仰。
他害怕被推下深渊。指责,怒骂倾巢而来。
她说“我会陪你一起。”
飞蛾扑火地靠近他 缺失他的六年:在宁波
毕业一年,苏圈在爱好,专业中来回择业。迅猛烈,是阿漂对她这场择业斗争的总结。
她可能是在2o出头的时候,这么想的。必要做出一番成就,才能有资格说自己是个有梦想的人。
公司里的一个小姑娘从小就特别喜欢文学。她常常自怨自艾,被文化程度钳住了双手双脚。
她羡慕苏圈的汉语专业。却没有问,为什么我们都做着一样的工作。
在年末上夜班的一晚。持续几日的清闲,苏圈转了四十五度的身。眼神却是对着空气,是在冥想,却不知不觉地想要跟小姑娘对话。
“我去年做了所有喜欢的工作,我没有遗憾了。”
换做比她年长几岁的老人,她是断不会说,我没有遗憾的。
“真好。”
小姑娘侧身真诚地答了句。然后继续干活。
我没有做出任何成就。这句压抑心头的话,回响在苏圈的胸腔,就像火苗寻找导线。是战战兢兢,视作深水炸弹般,小心翼翼放置的卑微。
电脑上的时间终于走到了21:28,苏圈看了看手机21:25,还有5分钟下班。
部门的同事都有相同的习惯,到点各自的工作完成后,都会等同班次的同事一起下楼。大家都是分开回家的,或是伴侣来接,独身的就自己开车或者打车。
她把自己的不习惯结伴,当做自己不懂得人情世故。幸好今日与自己轮班的小姑娘,她一到下班的点,性子就会很急,早早地打车。
“我车来了,先走了。”
苏圈简短地嗯了句。
“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你也是。”
她是天生的不是熟络的人关心,就会起鸡皮疙瘩。
起身去关闭这层的电源,走到开关出,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忘拿包了。回去只能摸黑。
“算了。”
环视了一圈现这层只剩下她一个人,于是整个掌心覆住所有的开关,“叭”。
电梯口左转是行政处,玻璃门外是高脚椅和长桌。一排下去,长方形种植槽里,依偎着绿被植物。可能是它们长得过于繁茂高大,苏圈用手轻轻捻摸过,鼻尖靠近着闻过。
白天后仰小憩,或是人事来喊部门主管面试,她会不自觉地观察今天面试的人的状态。自己就是坐在那个高脚椅上被面试的。
“我看您也才毕业一年,为什么会换这么多份工作?”
面试官两手捏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审视完,抬头开始试探。苏圈倒吸一口气,胸口开始紧张。脑子迅整理完所有的话语逻辑。
“除了第一份是实习的外,剩下2份是正式的,也还好吧。”
她尴尬地说。
“你是学汉语的,但是工作经历和专业毫无关系。”
面试官的视线开始扫视她,又继续低头重新浏览那张纸。
“因为我自己比较喜欢服装和电影,所以找了这类的工作。”
这次她是有胆有自信的。
“看了下您的工作经历,您应聘的这个岗位您可能没有办法胜任它。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岗位您可以试试看。”
她请来了苏圈现在的组长,介绍了可以让苏圈做的岗位的工作内容,和特殊时期的安排细则。
她们最后因为,上个公司苏圈销售业绩排名第二,她可以留下来。
苏圈接着问自己想了解的所有待遇。此刻才觉得学历没有任何辅助作用。她26岁,已经算是很大了。
一个跟她同期进来的部门同事说,他当时面试的也不是这个岗位。她内心的疙瘩终消失了一半。
一个月的试用期后,因淘汰制辞退了一人。后又得知他找到了喜欢的工作,半月左右自请离职了。她感慨年轻人的冲动,却又羡慕他们的资本。
...
上个月台风天停电,正好是苏圈上夜班。
玻璃门外上方,那盏罩灯投射在地上。晕染开了光圈。
半个小时后电工师傅如果还没有修复电源的话,她就允许提早下班了。
line friends的布朗熊手拎包摊在台面,端坐在高脚椅上,苏圈漫不经心地上下滑屏。
“公司应该是有备用电源的。”
“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公司吗?”
“电工师傅就在我们公司的那层楼。现在在查看电源,有光线的地方你可以找下他。”
在钉钉上的公司群,问什么时候来电。礼拜六应该是无人回应的,此时她的心有些暖。
如果不是,这个自带舞台效果般的光圈。这层就是寂静的黑洞。
她站在唯一还在蓄电的光圈下。让自己的影子和它合了影,配文字道:致台风天还在努力工作的我+_+。
朋友圈评论各种拥抱。
坐在面试官位置上的老员工已经起身,背起双肩包。
“算了,估计是不会来电了,我们早几分钟走吧。打卡的时候,你记得备注下哦。”
这次苏圈没有拒绝同事的好意:送她回家。
可以步行的时长,和距离多少才被接受呢?她租的单身公寓离公司2.3公里,一般可以在3o分内走到公司。但是在其他同事眼里,仿佛是有点“骇人听闻”的存在。不管是比她年纪小的还是大的。
于是她撒了谎:减肥。毕竟不少女性为了瘦身,也是可以承受很多的。终于大家不再每次都大惊小怪了。其实她单纯享受漫步上班,下班,带着耳机听歌的氛围罢了。
“我乘明天凌晨1点3o的火车回来,微笑。”
“啥玩意儿?”
自从阿漂看了一部电影后,决定故地重游,寻找她那青春的回忆,还要拉着苏圈一起去。她愈觉得阿漂已经疯了。
在她出前几天,她们的微信内容都是争执。
“为什么你要回你的高中,我还要陪你去啊?你在那里感怀,我岂不得无聊死。”
“让你看看我的高中嘛,你知道有部电视剧就是在我们学校拍的诶。”
“我不想去啦,你说去别的地方,咱俩还可以一起。回你的母校,我不要。我连我自己的高中,毕业后都没回去过。”
“吼吼,那我自己去。”
晚上22点,火车站。阿漂坐在冷冰冰的大铁椅上。出前她是这么合计的,睡在杭州或者连夜赶回宁波。
然而,这次的旅途没有意料外的惊喜。或是,满足后的舒心。
即使是慢哉慢哉走完整个校园。下午14点3o到的高中,16点就腻了。
除了早上在家门口吃的小笼包和豆腐脑,到杭州后,她的脑子没有出现过该吃第二顿饭的意识。
因为只有她知道,当下午坐在前往学校的公交车上时,甚至坐在前往杭州的火车上。脑部神经在欢喜鼓舞,心跳随着目的地的接近,愈错乱有力。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即便是很多年前曾经拥有过。果然,它只属于这里。
她没有留宿杭州,因为一个人什么地方也不想去,再长的停留也毫无意义。
阿漂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逆向思维。一类人不想回忆某段过去,便想逃离故事生地。另一类人在很多年后,在情感爆时,会重返生地,宣泄那股洪流,治愈自己。然后恢复正常人。
飞蛾扑火地靠近他 缺失他的六年:打拼
天呐!于飘飘居然给我了这么多照片...
她上班的时候很少会查看,与工作内容无关的消息。每次都是想着下班之后,路上再回复。
但在离开公司大楼,插上耳机的瞬间。脑子就不受控制地,肆无忌惮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即使略有印象,亲人还是朋友给自己了消息,她也懒得再去打开微信。不管是语音还是文字,她都不想再去费神。
这里的住房,是连锁酒店式的公寓设计。它没有像民住小区一样,入口处有某某花园或是某某小区的大字牌匾。
至今为止,墙壁上的挂着的仍然是“江达制衣厂”。没有保安,只有位6o来岁的大爷,日复一日做着监控进出车辆的工作
她每次捧着纸箱,要扔垃圾桶时。他都会笑脸盈盈地从监控室出来,非常自然地顺手接过纸箱。
“你们公寓的牛皮盒子给我就好了。”
他操着宁波话和蔼得仿佛是在跟熟人聊家常。
习以为常后,她再带纸箱出门,都藏着掖着似的。因为大爷见到纸盒心花怒放的样子,让她很是别扭,毕竟是生分的人。
她的租房4o平米左右,租金,物业费和网费合计97o元每月。卫生间,厨房,卧室都整齐划分。除了厕所有独立的门隔离,厨房和卧室是互通的。
她后来酌情添置了地毯,咖啡桌,沙椅,柜帘,收纳等其他。此时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要在某个城市落脚的不易。
年前从第一个可以提供住房的宁波电影公司离职。拖着行李箱,为了所谓的电影梦,奔赴上海。面试的结果是道具助理,要各地进组生活。苏圈胆怯了,担心上当受骗,立即婉拒。
她又重新回到宁波,跑到一个偏僻的地界,终于找到一个跟电影有关的,开始就近奔走找房子。
那几天大雨连绵,回到宾馆,全身都是湿冷湿冷的。最后房子解决了,然而那个公司说政府补贴没有到位,宁波分公司开不下去。决定迁回总部江苏。她只用俩字形容自己:落难。
最后苏圈干脆就近找了份工作,向生活妥协。
刚搬到这里时,至今生的唯一一件趣事。
由于采购的家居品包裹大多是集中到达。
“你今天丰巢的取件次数已经没有了。你只能自己下楼从我这儿拿走。”
快递员一边笑着。能把取件次数用完,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会买的小姑娘。
苏圈一人扛着好几层“楼”似的包裹,高度正好淹没了她的头。
当时下来出门办事的外地租客,无不瞅着这个小姑娘。一脸惊奇地轻声自语:“好多快递啊...”
她自顾自感叹: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是做不到,只是还没有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唯一让她心动的,是占据一面墙壁的窗户。天气晴朗的时候,阳光会铺满半面屋子。恐是巨蟹的心性,她不在乎房子的面积,有家的温馨就足够了。
宇宙、海洋、鲸鱼、行星。鲸鱼在宇宙中遨游,苏圈把贴完墙纸后的杰作po上了朋友圈。
“那你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宁波啊?”
“目测凌晨6点左右...”
“我看下你给我的照片,马上。我刚刚到家。”
一张照片后面跟着一段语音。阿漂到她的母校后,实时播报着行程。苏圈一边听着,又感受到一种,将碰到刺猬背脊般的畏缩。
她的高中,证明它存在过的只有毕业证。其它的都扔了,包括那幅跟画卷似的全体高三的合影。
但是人的大脑没有删除键,点击确定,就可以清除掉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