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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知晚看了看均关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又往前赶了赶,只是此处无驿站可以换马,几匹马儿已经疲累得要吐白沫子了。人可不休息,马却不行。所以他们错开人潮汹涌的大道,寻了一片开阔地界安营扎寨,歇一歇马儿
劳顿了几天的一行人,支起帐篷,打算睡一下后再继续赶路。
不多时,一旁的营地也来了几辆马车,下来的都是女子,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嬉笑着。
不多时,有几个男人支起帐子来,也安置下来准备休息一晚了。
知晚在帐篷的缝隙看着营地对面的那些女人。
凝烟也好奇地看:“怎么这么多女子赶路啊?”
进宝在码头那几年,倒是经常接触这些下九流,所以瞟了一眼道:“这些都是窑儿姐,攒在一起,恐怕是妓楼搬家吧?”
知晚看了一会,便跟两个丫鬟在一个帐子里先睡下了,这一下子从黄昏日落一直睡到第二日天色微亮,才幽幽醒来。
可还没等她出帐子,就听到帐子外不远处有女子说话的声音:“这位爷,一个人上路,可觉得孤夜难眠?要不要小女子陪着爷儿夜里说说话,听听曲儿啊!”
知晚有些好奇,起身便撩起帘子出去了。
只见一旁的官道上,又来了几个刚刚下马的旅人。
可惜他们还没站稳,一个涂脂抹粉,衣领子半开的女子,便领着另外两个同样衣着暴露的女人迎了过来,热情地跟着领头的男子打招呼。
那男人背对着知晚她们宿营的方向,只能看着身材高大,从背影也能看出宽肩窄腰,一身黑色的长袍勾勒出高健的身形。
许是这男人长得不错,跟他说话的女子是一脸痴迷的样子,只差一点就将脸儿贴上了:“这位小爷,别绷着脸不理人啊,你若是囊中羞涩,我可以不要你钱,只要你能让奴家舒服,奴家便让你白睡……哎呀!”
那男人也是不讲风情的,居然伸手便将这倒贴的女子推开了。
那女子没有站稳,连连后退着扑通倒在了地上。
这下子,知晚却看清那转过身男人的脸……那浓眉朗目,挺鼻薄唇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就舍不得移开眼……
可就在这时,另外两个女人又不依不饶地缠上了他,嘴里嚷着:“你敢对我姐姐无礼!不拿医药钱来,就别想走!来人啊,有男人打女人啦!”
所谓好汉难敌泼妇,不一会的功夫,如玉的男儿便被一群呛鼻子的庸脂俗粉团团包围住了。
刚刚钻出帐子的凝烟,连个哈欠都没打完,就看见她的小姐突然一脸肃杀大步朝着驿道那边走去,路过炊锅的时候,还顺便捡起了火堆旁一把昨日切菜的菜刀,直愣愣地便往脂粉堆里冲!
“放手!谁敢碰他一下!”
到了人群边上时,知晚大喝一声,挥舞着菜刀就冲入人群。
那些女人回头看着虎虎生风的菜刀,吓得呜哇一声,全都后撤开来。
原本眉宇间全是不耐的英俊男人,在看清知晚气鼓鼓的脸儿后,也愣住了:“晚晚……你怎么在这?”
知晚冷冷看着他的前胸——就算隔着衣服看,也很厚实好摸的样子。若是方才她没看错,那女人可没少摸他的胸!
就在这时,那领头女人拍着身上的灰尘走了过来,她仗着自己人多,全然不将这拿着菜刀的小娘们放在眼里,只挑眉尖笑:“哟,原来是自带了相好的,小脸儿长得不错,可是能有我会伺候男人吗?怎么着?打了人还想走?告诉你,他刚才可摸我了!不给银子别想走!”
成天复全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知晚,又给她看见自己被这群流莺纠缠的一幕,正待解释,却被知晚狠狠推在身后,只见他那平日里还算娴静温雅的表妹,用菜刀的刀面拍着那女人的脸颊冷冷道:“他是我入赘的夫婿,我用真金白银买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连问都不问就摸他?”
那女人一愣,压根没想到那么气宇轩昂的男人居然会是人家的入赘女婿,她一时哑然,然后发出母鸡般的尖叫声:“怎么着?你们这对狗男女是仙人跳?合计着我还得倒找你们钱不成?”
知晚冷冷道:“离他远些,不然你们哪只手碰了他,我便剁了哪只手!”
这些从粉红巷子里出来的个个都是吵架的能手,那一个个都是跟龟公还有嫖客们练就出来的,岂能被一个小丫头给吓住?
这一张嘴开骂,简直是脏污得叫人入不得耳朵。
成天复再忍不住,拉拽着知晚,正准备将她护在身后时,进宝已经直冲了过来,拎着那个领头骂人的,瞪眼道:“敢骂我家小姐?老烂眼!”
进宝气急了时,将在贡县学的骂人的俚语都带出来了,然后扯着那女儿的头发就往地上摔。
这下子,可不得了,一旁给这些流莺驾车,闲在一旁喝酒看热闹的彪形大汉也纷纷起身过来了。





异香 第124节
进宝知道,依着成将军和小姐的身份,谁站出来跟这些乌烂女人争吵都不合适。
所以她一边骑着这女子打,一边回头跟知晚道:“小姐,你们且回去吃个早饭,我一会便打完了。”
就在这时,陈二爷他们也过来了,看见成天复时,也同样一脸的惊喜。
陈二爷他们是老江湖,处理眼前的乱子更游刃有余,一顿连哄带吓,又给了被打的女子几两银子后,总算是平息了争端。
成天复也不管身后的乱糟糟,只拉着知晚的手,走回营地问:“你怎么来了?”
知晚掏出手绢,掸了掸他前胸看不见的灰尘,绷着脸道:“平日也不见你冲人笑,在外面竟然这般招摇,那女子就差倒找银子贴补你了。”
成天复从来没见过这般捻酸吃醋的晚晚。
以前在贡县时,她虽然也对他好,却有些盛情难却酬君恩之意。
让他一时闹不清,她究竟是真的恋他,还是因为青梅竹马的兄妹情谊才习惯性地与他一起?
情浓之时,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有所保留。
可是此时,眉眼全浸在酸汤子里的姑娘,真是让人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知晚说得正起劲,抬头却看见她的成家表哥眉眼都笑开了,那等舒眉展目,笑意融融的光景,若是被那群女人看到了,恐怕要往他的脸上扔银子了!
气得她话堵在嗓子眼,只瞪眼看着他,成天复一把抱起了她,忍不住又抡起了一圈,忍不住在她的香腮上香了一口。
馨香的气息传来,成天复觉得浑身都有些说不出的燥热。
在这晨曦渐升的清晨里,他的晚晚就是这世间最夺目的甘露,恨不得含在舌尖,融在他的心底。
知晚使劲挣脱也挣脱不开,被他晃着,终于破涕而笑。
不过她这时也想起了正事,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于是小声问道:“你是收到了太子的飞鸽传书,才来此地的?”
成天复摇头道:“我一直在外公干,并没有回盐水关,京城那边有何急事?”
他公干路过此地,见了有大批花枝招展的女子在路边,心中生疑,这才下来询问,没想到正碰见了知晚她们。
等知晚简单说了在京城的一系列遭遇后,成天复蹙眉听着,低声道:“奇怪……”
知晚问:“奇怪什么?”
成天复指了指已经跑回自己宿营地的那些流莺们,开口道:“你也看到了那群女子,我方才问过她们,她们是往盐水关方向去的。这兵荒马乱的地界,还有粉头拉人做生意,不是有些奇怪吗?”
就在这时,陈二爷和进宝他们也回来了。
进宝听了,插嘴道:“有军营的地方才好做生意呢!一群离家的汉子,不用拉客都自己来钻,以前我在码头上时,哪个地方征兵,没过多久,就有鸨头组织一批姑娘坐船去那里支粉帐子。我看她们这样子,是要去盐水关吧?”
知晚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进宝之言,毕竟此时的盐水关可不同于往日屯兵的关隘,若是太平无战事,有粉头前去谋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现在盐水关的阵仗那么大,炮火不断,居然还有几车的女子如此不要命地前往,显然不合常理。
这也是她昨天一直盯着这些女人看,觉得纳闷的缘故。
她知道有人在兵卒随身携带的药膏子里动了手脚,想要败坏盐水关守将的名声,便疑心为何会有一车车的烟花女子前往盐水关,是不是也被人故意安排的。
成天复听了她之言,便说再过些日子,陛下钦派的督军便要前来盐水关了解战况。
督军大人若是这一路看到的都是粉红小账,还有这三五成群的流莺,会作何感想?
只会想到是盐水关的兵卒经常出关眠宿这些烟花女子,才会让这么多的女子不顾战火滞留在此。
到时候军中再出现疑似黄梅疮的病症,岂不是坐实了陈玄将军治军不严的名声?
知晚低声道:“要派人将她们驱散吗?”
成天复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下,他模样生得好,大部分时候微笑,自带了儒雅的气质。
可是方才那一笑,愣是让知晚看出了几分邪气:“这些姑娘都是费尽周折找寻来的,若是让她们不赚些钱银就回去,岂不是白跑一趟?”
然后便见他挥手叫来了陈二爷,低声同他耳语了一番。
陈二爷点了点头,便又领着两个弟兄,拎着两壶随身带的烧酒,外加一条腌肉朝着流莺的营地走过去了。
第112章
再说那个领人来的姑娘,原本指望路上开张做一笔买卖。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俊俏的公子,真是让人看得心潮荡漾。
没想到,当她卖弄风情撩拨人时,先是那俊俏公子跟榆木疙瘩一般,接着又来了个挥舞菜刀的美貌姑娘。
可惜了那小模样,生得那么好看,却是个护食的!还有那后来打人的粗黑丫头,更是个母夜叉!
没想到这些看着像镖师的男人们竟然还带着女眷!虽然后来的那个短胡须的大汉看着像个解风情的,可也不过息事宁人地给了些散碎银子!
若不是看在有人贴补她们,说是到了盐水关,不必入关只待上几日就能得大笔的酬金的话,她可不爱来这种荒野之地……
这女子觉得没趣,招呼着同伴准备一会吃些米粥便赶紧上路时,突然听到有人朗声说道:“大清早的,喝酒都找不到有志趣的,不知哪位姑娘,愿意来我的帐子里去喝上几口,待喝得尽兴了,我自少不了你们的银子!”
那女子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是方才那短胡子的大汉拎着酒肉喊话。运送姑娘的那几个壮汉以为陈二爷又来找茬,正待要跟他言语。
陈二爷却将手里的酒肉递给了那些男子,还笑着道:“不打不相识,你们且吃些酒肉,我跟这些姑娘们耍耍便给您们送回来!”
走了这一路,旅人的嘴里最没滋味,那些壮汉看了看香味四溢的酒肉,总算露出了笑模样,拱了拱下巴,表示快些,别耽误了他们赶路之后,就去吃酒了。
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看生意来了,眼前一亮,立刻扭腰过去,笑嘻嘻道:“我们姐妹三个,不知大爷您看中了哪一个?”
陈二爷豪爽地一挥手:“都要!”
那女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扭着水蛇腰领着两个女子嘻嘻哈哈地跟陈二爷进了帐子。
至于那几个看顾着她们的大汉已经开始切肉畅饮起来。
他们只负责将人送到盐水关便算交差,至于这些姑娘们半路揽生意,只要不耽误赶路,他们都是不管的。
再说这三个女子进来帐子后,只见那个英俊男子和黑粗的丫鬟立在一旁,伸手就拿巾帕子堵住了她们的嘴。
而那位二爷则三下五除二将她们三个给捆住了。
就在这时立在帐子里的知晚走过去,伸手搭了她们的脉象,然后又看了看她们的胳膊,只见上面也分布着点点红斑。
果然没有料错,这三个女子无一例外,都染有杨梅疮!
不得不佩服那位背后主使,真是算无遗漏,将盐水关将卒染病的根源都设计好了。
这三大车染了脏病的烟花女子若是在盐水关外安营扎寨,来回报信的驿官,还有当地百姓都要看在眼里,骂在嘴上,
而过些日子前来巡查的官员也要被这杏花春雨迷蒙住了眼睛。
到时候再有将士染了脏病,陈玄上将军便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成天复坐在帐子里,挥手让她们坐下,除了其中领头那女子的帕子,平心静气地问她们为何选这样兵荒马乱的时节去盐水关。
那女子被匕首抵着脖子,瑟缩道:“就是战乱时节,男人不也得睡女人吗?……是……是有人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去的,说是去那能赚到大钱。”
成天复点了点头,问道:“给你们钱的是何人?”
那几个女子连忙摇了摇头,成天复从怀里掏出了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子,对她们道:“就像你们说的,兵荒马乱的年月赚钱不易,我不妨给你们指点一条更赚钱的路!”
钱银开道,说起话来便分外爽利畅快了。
待解了绳索之后,之晚还掏出了自己怀里的金叶子,彻底打消了她们的疑虑。
跟女子谈妥之后,成天复再次掀起帐子的时候,带着人提刀而行,将那几个喝到兴起的大汉全都给砍倒在地,用绳索捆了起来。
接下来,成天复便对自己几个部下细细交代一番后,他们都便衣而行,护送着这群女子一路回转前方,去了右岔路口。
知晚之前听陈二爷说过,这是通往董长弓驻军之路。
她看着那一车车拼命朝着成天复挥手的燕燕莺莺们,忍不住扭头问向一旁的成天复:“你这么自掏腰包,若是董将军不肯消受该如何是好?”
成天复单手轻揽着她的腰,挑眉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慈宁王宅心仁厚,已经替我们将条条框框都考量到了,只需照做便是。督军这次巡查两处,应该会先去董家军的大营,我们若不替董将军打点好,岂不是失了礼数?”
这些被人精心收集来的流莺在他部下的安排下,不早不晚,一定会在督军大人去查看董家大营的时候铺陈就位。
至于成天复为何出现在这里,还要从那些叛军所得的火器说起。
火器再好,也须得弹药填补。若是不知火器从何而来,自然叫人无从下手。
但是成天复既然知道了三清门这条线,那么就可以顺藤摸瓜,将三清门偷偷运输的补给一网打尽,到时候再厉害的火器都成了哑炮。
这次他正是前往三清门做了一番大阵仗之后,才从那边的码头赶回,半路遇到了知晚他们。
这次知晚干脆不坐马车,与成天复同骑,可以一马当先,快些朝着盐水关赶去。
那些有问题的药已经早早运到了盐水关,就怕有人已经中招。
当到了盐水关时,成天复用披风将知晚裹紧后,才领她去见了陈玄上将军。
当他们到的时候,军帐里都是跪下的军医,似乎挨着陈将军的训,一个个都委屈无奈的样子。
章家表哥也赫然在列,而且被拎到了最前排。
原来就在前几日与叛军对阵之后,许多将士突然出了起皮疹的现象,更有甚者,体弱一些的高烧不止。
军中来的几个郎中看来,都一致认定这是杨梅疮,于是便给这生病的兵卒开了药方子。
好好军中儿郎怎么会沾染这样的脏病?一时让人怀疑他们出去狎妓了。陈将军当时就捉来了几个染病的将卒拷问。
结果他们就算挨了军板子,也梗着脖子说冤枉,身在边关,连个女人的毛儿都看不到,怎么可能染上这种脏病?
结果一个兵卒在挨军板子的时候,竟然休克,要不是老郎中手疾眼快,用压舌板子撬开他的嘴,当时他就要因为休克咬断舌头窒息而亡了。
紧接着,许多服药的兵卒都出现了这种昏厥的现象,陈玄将军只能将这些开药方子的郎中拿来提审。
督军大人将至,军营里却将近百十来个得了杨梅疮的兵卒,而且还个个奄奄一息。其他没病的兵卒们都离得那些安置病号的营地远远的,一个个互相猜忌,推测着是谁将暗病带入了军营。
陈玄将军心里发急啊,若是军心涣散,这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啊!
就在他大发雷霆的节骨眼,成天复入了帐子之后,顾不得跟陈玄将军太多解释,只说他请了位名医,知道盐水关兵卒有恙,所以特意前来诊治。
陈玄有些纳闷,成天复将他请到一旁,低声耳语一番。陈玄将军年近六十,也算见过风浪,可当听成天复讲出其中的阴谋原委时,气得拔剑砍断了面前的桌案。
“如此祸孽,其害甚于反贼!”
不过成天复有些纳闷:“京城太子早已经飞鸽传书给了将军,为何将军您全无防备?”
陈玄蹙眉道:“你出去太久不知现在关卡的状况。最近几日炮火连天,轰天的炮火吓得周遭连个麻雀都落不下,就算有飞鸽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自然都收不到鸽信。”
不过事已至此,唯有亡羊补牢。成天复便说了卢医县主赶来救治的事情。
听闻卢医县主来此时,陈玄觉得有些不妥,一个姑娘家出入军营,可不光她的名节受损。对于盐水关的守军来说,也有碍军威……




异香 第125节
可就在这时,用披风蒙头的知晚已经走了进来,给陈玄将军施礼道:“将军,若是我没料错,那些服下汤药的兵卒命在旦夕,还请将军准许我给他们先解了药毒,至于事情的真伪留待以后再检验。
陈玄叹了口气终于说道:“已经死了三人了……”
他也知道事情紧急,虽然对这小姑娘的医术半信半疑,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治。他先是命人通知全军,回收所有的随身药包,然后便安排了几个军医跟着之晚入了医帐。
知晚依旧用披风蒙头跟随将军来到了医帐之前。
因为怕传染,这些医帐特意挪到了大营西北角,远离其他军帐。知晚入账之后,开始查验这些人。他们先前已经被灌了几次汤药,症状要比舅舅来得严重得多。
因为他们喝下汤药太多,知晚干脆让人拿了净手的猪胰子,融化成水之后,用羊肠灌入,给这些病患催吐。
刚刚挨了板子的表哥章锡文,捂着屁股过来给知晚帮忙,一边融化胰子一边颤声问:“方才成将军带人收缴了全部的生肌绿玉膏……真的是我配的方子出了问题?”
知晚让进宝架起病人,一边替他捶着后背催吐,一边对表哥道:“别问了,现在救人要紧,过几日有督军来查营,盐水关不能再死人了!”
章锡文大丈夫立业的豪言壮语,已经被一顿板子拍得七零八落了,现在没了三条人命,他现在总算是将父亲苦口婆心的劝告稍微入脑一些。
行医救人,有时候跟自己掉脑袋,真是一线之隔!
在表妹没来之前,陈将军已经雷霆震怒,若是大批的士兵因此死亡,而又无人救场的话,他们这些军中郎中一个也逃不掉,都要拿来砍头祭军旗。
其他的郎中们也都是后怕,所以心里虽然对这年级轻轻的小姑娘不以为意,可也依着她的吩咐照做。
等几十个兵卒洗了肠胃之后,便开始饮用煎服好的利尿补水的汤汁。
在不知毒性的前提下,知晚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灵丹妙药,只能让他们大量饮水,冲淡体内的毒素。
如此反复之后,虽然不见立刻好转,但是兵卒们也再没有昏厥休克之人,显然是对了路子的。
知晚从到达盐水关就一刻都未停歇,指挥着兵营里的人忙碌了到了夜深。
当她细细交代了表哥和其他军医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已经是暮夜时分了,鬓角的长发都在滴答淌汗。
知晚一直都没有吃东西,毕竟一直看着人呕吐,清洗肠胃,是不会有太好的胃口的。
当她从帐子里出来时,才发现成天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守在医帐门口,见她出来了便说:“累了吧,你带着丫鬟去我的帐子里洗漱吧。我已经叫青砚寻个浴桶,也烧了热水,你洗洗,然后再吃东西。”
说完之后,他又对医帐外的守军道:“入了医帐之人,不准他们再出去,郎中们的吃喝都在医帐之内!”
知晚将披风裹紧,知道成天复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她在医帐里行医的事情泄露出去。在她离开之前,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有女子出现在盐水关,这不光关系到她的名声,也关系到盐水关将士的声誉。
知晚如今也算半松了口气,便随着成天复去了他的帐子,里面果然有木桶热水。
知晚衣服里都被汗水浸透了,就需要热水澡恢复元气,去除疲劳。
等凝烟服侍着她宽衣温泡好了之后,换上了带来的干净内衣,又披上了外袍。
就在这时,成天复已经端了热粥进来,只对凝烟和进宝说:“你们去一旁的小账里歇息去吧。”
凝烟看知晚没有说话,便只好跟着进宝退出了军帐。
此地寒凉,成天复看她刚洗完澡,身上穿得也不多,就将被子打开,让她半躺在被窝里喝粥。
知晚也是真累了,泡澡泡得全身没气力,以前在盛家的时候,躺在被窝里吃东西,好像也只有生病的时候才有这种待遇。
她伸手想要接过碗,可是成天复却高抬起手,要亲自喂她。
现在她将被子裹住身子,披头散发地让成天复喂着喝粥,怎么看都不像话。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像个爹一般喂人,真是不成样子!
不过成天复却喂得很起劲,看着晚晚像猫儿一样地吃东西,他的眉头也总算舒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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