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夜
一旁叁个人呆了,康里疑问道:“听你这语气难道我不值得原谅?”
左誓想都没想道:“我还以为要明年。”
康里嗤笑,“真遗憾,让你失望了。今天该收拾什么收拾什么,都准备好,明天一早就走。”
左誓应道:“明白。”
康里又问:“你在这里这么多年,有发现过什么可疑的?”
左誓沉思片刻,“没有。”
“十叁年前,韫之见过一个女人,叫阴原晖。我很好奇阴原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而这件事也没人和我说过。”
“十叁年前,也许是夫人收养孩子的时候。她忽然要去及南,具体什么都不肯说。叶柏负责陪她去的,回来后他们也不知道夫人见了什么人,而且夫人不想让你知道。”
“所以你们就不说?”
“我们跟你提过,她出门,带回了一个女孩子。”左誓强调了“出门”二字。
“所以?”
“是你自己没问,她为什么要出门。”
康里不怒反笑,“好你个左誓。”
“也不是什么都要你亲自过问的,只是叶柏他们答应了夫人不跟你说,自然是要说到做到,否则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是我没答应她,所以那个时候只要你随口问一句,他们会保持沉默,我却会如实告诉你。”
康里轻哼一声,“是我疏忽。另外我想知道,你对于有人知道她在西川一事有什么看法。”
左誓眼睛眨也不眨说:“看来我们早就被人盯着了。”
康里扶额,“就这样?”
“在望西,除了佐家,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会对夫人有意思,我想你心里应该有底。”
康里盯着他看了许久,微微摇头,“阴原晖不可能跟佐家有关系,只可能是安魂会。”
“阴原晖这个人我略有耳闻,她跟你不就有关系?”
康里深吸一口气,紧紧捏着麻将子,冷冷道:“除了我以外。”
“凡事没有绝对。等离开这里,我会尽我所能找出阴原晖跟佐家人的关系,当然,除了你以外。”
康里的手腕青筋凸起,好一会儿,他怕自己忍不住砸他,干脆地把麻将子扔回桌上,站起身,“提醒你一点,阴原晖已经死了。”
“佐家人还活着就行。”
康里不再管他,指了指叁个呆住了的年轻人说道:“你们叁个现在跟我出去一趟。”
他们陪康里到望西头走了一圈,祭拜了佐家的祖先,午后,他们回到码头,康里直接上船回西川,他们则回到左誓的房子里。
左誓早已办好了事,坐在麻将桌旁风轻云淡地开了个口,“碰。”接着是其他叁个人不满的声音。
半掩的门外,晚风徐徐,几声蛙鸣透过门缝传进来,却被男人们响亮的说话声掩盖。忽然,左誓弹倒一个叁条,“安静。”
众人纷纷沉下气来,只听到轻微的刹车声,就在门外,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渐近,门板被敲响——
“这么晚还有谁?”邻居问道。
左誓扫过他们一眼,走到门后,“谁?”
门外即刻有声音回道:“我们先生要找康里·佐-法兰杰斯先生。”
来人有叁个,先进来的两个一副恭敬的模样站在一旁,他们的主人才慢慢走进来,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暗色西服,墨黑短发,冷峻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如暗夜鹰隼。
左誓不动声色地等着他自报家门,心中却已经有底。
这张英俊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庞,康里像了七成。
“打扰了,在下佐雬。”男人微启薄唇,声音低沉,语气冰冷毫无生气。
左誓身后的人都呆住了,他们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姓的是佐还是左,左誓却漠然开口,“不认识。”
佐雬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或嗤笑出声,他面无表情盯着他,“很正常,康里也未必会认识我。看来他不在这,那就是在西川了。”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开,左誓叫住他,“你找他什么事?”
佐雬顿了顿,侧首说道:“认亲。”
左誓直接说:“我以为这个除外。”
佐雬回过身,轻描淡写两个字,“没错。”
一个年轻人被这两个男人的对话惊掉下巴,连忙走上前站在左誓身边直白地问:“你找我们先生到底什么事?不说的话见不到的。”
佐雬淡淡道:“那就西川见。”
年轻人瞪大了眼。
左誓眨一眨眼,轻轻念出一个名字,“阴原晖。”一瞬间,他看到佐雬冷漠的脸庞上幽暗的眼珠子以不易察觉的弧度动了动。
没想到,他准备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找的人就这样送上门了。
“什么?”佐雬面不改色地问道。
左誓掐住身边人的手臂准备拉他一起,回头吩咐道:“你们在这等着。”接着他直视佐雬的暗眸,“请。”
左誓自己有一条船可以抵达西川。
一路上,左誓都感觉到佐雬的目光在打量自己,就像黑暗丛林中的狼。
今天上午,康里去了望西头,所以暴露了行踪。也是今天上午,他才确定,自己在这二十年,早就被人盯上了。如今这人出现在他面前,是敌是友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不知道,背后势力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要见康里,他只能冒险一次,反正他不跟过去这人也是要自己去的。
望着漆黑一片的河水,左誓脑海里快速翻查着,佐氏一族,被康里抄了家的十几户人,人丁兴旺,却并没有佐雬这个名字。
一更~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番外三:魂断西川(16)
小时候,佐铭谦见过无数次自己的小姨手刃鸡喉的场面,鲜血淌湿了柔软蓬松的茸毛,明亮的圆眼渐渐失去光芒,扑腾的翅膀再也提不上力气,就这样死了。
直到今天,他看见小姨的刀子割向自己的脖子,鲜血涌流,染红了她浅色的衣裙,眼睛渐渐涣散——就这样死了,没有挣扎,安安静静地死了。
那会儿,他问她,“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江玉之靠在床边,内心冷笑,为什么,又是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凄美地笑着,“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会懂?你就跟你的父亲一样,一模一样,你怎么会懂?姐姐嫁给一个薄情寡义的东西,也就生出一个铁石心肠的孽种。可怜的姐姐,死有余辜的康里。铭谦,跟小姨说说,知道他们死了,看见他们死了,你有流一滴眼泪吗?有吗?”
佐铭谦愤怒又难过地皱起眉头。
左誓他们都说,要给康里报仇,可是找谁报仇?在听到阿秀说二小姐下毒时,他们都看着他,压抑的目光里是他们想为自己尊敬的人报仇的欲望,却又不想他难做——好歹也是血亲,即便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没有在意这一点。
江玉之别开脸,泪珠滚滚滴流。这一辈子到这里即将结束,她的泪水却不是为自己流下的,她不害怕死亡,何况这儿是江家,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坟墓。可泪水为谁而流呢?
为她挚爱的人,为她亲爱的姐姐,她很艰难地成全了他们的爱情。
“铭谦,我帮你杀了一个淫荡的父亲,一个下贱的母亲,这样一对破灯笼,你早该扔了。”
“你不要说了!”
“不要说……”江玉之垂眸喃喃,看着手中的匕首,红润的眼睛里有异样的光辉,她又瞥了佐铭谦一眼,默默地笑着,将铮亮的匕首送到面前,“你想亲手报仇吗?”
佐铭谦盯着那把匕首,攥紧拳头。
“我在炒苦瓜的时候,先舀了一勺上来,再拌毒药下去。他是很警惕的人,所以我得吃给他看。呵呵,他上当了。”江玉之神色变得轻松,像在讲一件轻松的笑话,“他聪明,不可一世,到头来还是无法还手地死了。铭谦啊,你要吸取教训,别到最后像他一样,明白吗?”
佐铭谦的双手颤抖着,落在江玉之眼里,她一眨眼,神情柔和,亲切地望着他,“你是姐姐的儿子,也是他的,过去我其实不待见你,因为你和他长得太像了。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姐姐,你才是我最亲的人,是我的孩子,我原本应该更爱你一点的,但我爱错了。”
“你后悔了吗?”佐铭谦不敢细想她的话,却还是要问,“小姨,你后悔了吗?”
江玉之不回答,抹去脸上的泪水,指向窗边的木桌,语气温柔地哄着,“去,打开第一个抽屉,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佐铭谦迟愣一瞬,移步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墨绿封面的本子,他拿起来,回过头,暗眸里映出逐渐放大的殷红……
匕首落地,江玉之靠着木床,苍白的薄唇微微张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了,于是她冲他露出微笑,静谧慈爱的善意微笑。
佐铭谦扔下本子搂住她,“小姨——”
江玉之闭上了眼,血从脖子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染红了她自己的胸膛,也染红了佐铭谦的双手和衣服。
左誓和叶柏从门口进来,只看到佐铭谦神色悲痛地闭上了眼,他怀里的女人脸颊苍白,唇角还有未泯的笑漪。
“铭谦……”叶柏担忧地叫道。
左誓俯身捡起墨绿本子自行翻开来,淡黄色的柔软纸张上,方方正正地写了“黎蔓秋”叁个字,下面则是一个用英文写的地址。
他翻开第二页,潦草的字迹写了一行不明所以的字。他又翻开第叁页,一片空白。第四页开始,有了用日文写就的或稀疏或密集的段落。他粗略地看了第四页和第五页,可以确定这是回忆录之类的东西。
叶柏走近他问道:“这是什么?”
左誓直接把本子合上塞他手里,“钻研一下也许能找到她杀人的原因,但已经没用了。”
佐铭谦睁开眼看着两个长辈。
叶柏翻开一页,“黎蔓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佐铭谦颔首看着自刎的江玉之宁静的面庞,她让他拿本子,是为什么?交代遗言吗?可他的父母,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话要说。
压下心中的悲恸,佐铭谦漠然开口,“叶柏,帮我把她送去厅里。”
叶柏应了,将本子放在床上,俯身横抱起江玉之。
佐铭谦用血手翻开本子的第一页,第二页,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
——有一日忽然明白,我一厢情愿,而你与他人两情相悦。
再往后翻,是用日文写的,佐铭谦看一眼伫立在旁一动不动的左誓,幽幽道:“我看不懂她写什么。”
左誓反应过来,拿过本子一目十行,言语粗糙地告诉他本子里写得十分精简的故事。
“大多是她以前跟那个叫黎蔓秋的女人在京都的生活,每天喝酒,吵架。”
到最后,他总结出来告诉他,“黎蔓秋是个同性恋,我看她也差不多是。”
“她让我知道这个本子,是什么意思?”
左誓微微皱眉,“最后她写了,她把她母亲的骨灰,也就是你的外祖母的骨灰,送给黎蔓秋了。大概她也想要你这么做,把她的骨灰送给这个叫黎蔓秋的女人。”
佐铭谦陷入沉思,左誓用手搭上他的肩膀说:“如她所愿吧。她这里面写了,黎蔓秋自己说过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给她,我们就用她的骨灰和这个本子去换她的财产。”
佐铭谦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相信我,那个女人会舍得的。”
“我要她的财产做什么?”
左誓淡淡道:“白送的钱财你不要?”
佐铭谦移开目光,“差不多该烧了。”径直走出去。
左誓合上本子,叹息道:“是该烧了。”
也许对自尽的江玉之最直接最痛快的报复,就是在她尸骨未寒时将她火化。
可人死一切皆无。
最终,佐铭谦只能抱着装父母骨灰的坛子回到这座阴森宅院里。
满目枝杈,叶子稀疏,鸟雀全无,晚风伴着落日余晖,凉透脊背。
将坛子稳稳放在大厅的桌上,佐铭谦垂下手臂,失神地注视着。
跟进大厅的人脸色沉重,除了默哀只有默哀,他们所敬重的康里·佐-法兰杰斯从此不复存在。
佐铭谦微微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壁上的山水图,“都先下去。”
每个人都肃穆地朝堂上鞠一躬,接着无声离开。
“叶柏,”叶柏走到门边听到自己的名字,迟疑回身,望着佐铭谦的背影,看着他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说道,“他们都没了……”
叶柏双手在身侧收紧,默默上前去搂住他。
他清楚地记得,十年前,气韵高雅的江韫之牵着一个稚嫩少年的手上岸来到他面前,说:“把他带走吧。”
那时他不知道为什么,惊讶地看着这对母子。少年稚气的脸庞上,他父亲的五官和母亲的神韵清晰可辨,一双清亮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江韫之将拆过的信封塞给他,冷冷说道:“这样的东西只有他写得出来吧。”
他从信封里拿出纸张打开来看,不禁干笑两声,在江韫之的漠然神情中正色道:“夫人,你准备跟少爷一起走?”
“不,”江韫之脱口道,“就他,我把他交给你了。”说着,她把少年推到面前来,“叫叔叔。”
少年听话地叫一声,“叔叔。”
他傻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出一句,“不用叫叔叔,叫我叶柏就好了。”
少年很听话地叫一声,“叶柏?”
“嗯。”他心生喜爱地摸了摸少年的发顶,墨黑短发十分柔软,少年也面无表情由着他摸,看起来呆呆的。
“铭谦,”江韫之唤了一声,叶柏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不舍,“要乖,我回去了。”
到了这个离别关头,少年还是拉住了自己母亲的袖口,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有些可怜,“母亲……”
叶柏趁机说道:“夫人,你也不能太放心把少爷交给我,我不可靠的。”
江韫之瞪着他,有些愠色,“那是康里的事。”
他笑了笑,“那孩子……”
江韫之叹息道:“铭谦,你跟他走,我在这里看你走了我再回去。”说完,她继续瞪着他,“你还不快收拾东西?”
就这样,叶柏丢下不值钱的菜摊给隔壁的人。
少年仍然依依不舍地叫着,“母亲……”
“你不是想出门吗?去吧。”江韫之说。
少年闻言,低下了脑袋,乖乖跟着叶柏走,叁步一回头,江韫之仍站在原地,衣袂飘逸,神情淡漠。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1
少年长大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却永远地化为灰烬,母子再无重逢时。
1出自韦应物《淮上喜会梁州故人》
二更~
番外结束了,良终于要到家了qaq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chapter85后悔了吗
当小渡船停靠,郗良看着岸上湿润的泥路一言不发,并不葱绿的树叶在风里摇晃,陪着这条单薄得荒芜的泥路蔓延进村。
她上岸后,摆渡的中年女人站在船头对她喊道:“你是江家的姑娘吧?还跟以前长得一样。节哀顺变啊,姑娘。”
节哀顺变。
郗良的红唇不易察觉地颤抖着,丢下带她回到这里来的,还在提行李的男人们,她转身跑进村里。
西川笼罩在阴凉的微风中,小路上偶有掉落的黄叶,有些恐怕已经掉落很多天,在开始腐烂。郗良心里强烈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这里。
蜿蜒小路边的灌木丛杂乱无章,一些藤蔓肆意延伸在路边,挺拔的根茎如同骄傲扬起的脖颈。
“等等我们,我们不认识路啊!”文森特等人连忙追上去。
丧事处理完毕,佐铭谦还没离开西川,每天在书房里静坐,以为可以再见母亲的身影,再听母亲的低语。
入秋天凉,傍晚的风带着枯叶燃烧的味道,暮色四合的院子里,落叶窸窣,荒芜了一整天的心口在此时方有感知,心脏抽痛得难以承受。
白昼时,他总有幻觉,以为父亲还在远方,母亲只是难得出趟门,去书社见见人谈谈事,天黑之前就会回家。他和童年时一样,在书房里等着,等啊等,等到天渐渐黑了,他才恍然如梦,那两个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日午后,佐铭谦看着阿秀略显佝偻的身影在院子里盲目忙碌,沉默不语,直到保镖来告诉他,他们把那个女孩带过来了。
郗良熟门熟路,疾步走来四处张望,嘴里呼唤着,“江娘,江娘,江娘你在哪里啊?”
庭院深深,与往日一样寂静,唯独多了一些陌生的黑衣男人,一个个像黑无常在世间游荡,手里不知勾走了多少魂魄。
在看见佐铭谦的一刹那,郗良没有扑上去抱住他,呆愣愣地问:“江娘呢?”
佐铭谦下意识侧首,朝大厅里望去,郗良跑进厅里,孩子气地叫唤:“江娘——”呼唤戛然而止,厅中无一人,空空荡荡,她的目光没有归宿,跌跌撞撞飘落在案上的不明瓷坛上。
“她死了。”
身后传来佐铭谦轻如微风拂过的嗓音,郗良遍体生寒,扭过头来一脸执拗。
“怎么会……”郗良想不出来江韫之为什么会死,“江娘怎么会死?”
她不相信,佐铭谦也不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把江家翻过来找,也再找不到那个身影。
目光越过佐铭谦,郗良看见厅门外的男人们,还有变得非常憔悴的阿秀,仅仅叁年的时间在她身上仿佛过去了叁十年。
“阿秀!”郗良叫道,“江娘怎么死了?”
阿秀脸色青白,眼光飘忽,突然被质问,她发怔,像又回到那一晚,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将江韫之从那个东西怀里扒拉开来,那个东西把她抱得好紧好紧,连死都不放过她,连死都要拉着她一起去死,她好生气,好生气,脑海里有断裂的声音。
这一刻,有人在叫她,但她回不了话了。
“阿秀!”郗良又叫一声。
阿秀呆呆站着,泪水如珠掉落。
佐铭谦走近郗良,她终于问他,清冷的嗓音低哑,隐隐带一丝哭腔,“铭谦哥哥,江娘为什么死了?”
“中毒。”
“中毒?为什么不给她找医生?”郗良即刻想起骗子医生,“我知道一个医生,他会治好江娘的,他会的,我、我得回去找——”
“良儿,”佐铭谦看着她,她仍是一脸冷静,语气冷硬没有温度,可她垂在身侧无所作为的双手在颤抖,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臂,没有回旋余地的残忍话语缓缓道出,“她已经死了。”
郗良望着他,脸上紧致的皮肉不易察觉地抽搐起来,红唇张合半晌仍旧无声,她摇头,冷酷之下,孩子气的哭闹缓缓露出水面。
“她说了什么?铭谦哥哥,她最后说了什么?她有想念我吗?她后悔了吗?她有说她后悔了吗?有没有说她后悔了?有没有?铭谦哥哥,你告诉我,有没有?她说了没有?”她抓住佐铭谦的手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近乎偏执地问。
“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躁动不安的郗良忽地沉静下来,眼珠子游移不定,看见阿秀,她把希望寄托在阿秀身上。
“阿秀!你告诉我,她最后说了什么?她后悔了吗?她有没有后悔?有没有?”
阿秀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回答。
无人知晓郗良想听死去的人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她红了眼,目光落在骨灰盒上,她刚迈出一步,佐铭谦眼疾手快拦住她。
“江娘!你后悔了没有啊?你后悔了没有……”
女孩哭喊着,站在门外的局外人文森特恍然大悟,神色却更凝重。
“你告诉我,你后悔了没有,江娘,你告诉我……”
后悔了吗?母亲后悔将女儿驱赶向外人的怀抱了吗?文森特知道女孩想听什么,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那个女人再也不能开口,谁也无法替她开口。
郗良瘫坐在大厅中哭,执着仰望案上的骨灰盒,悲恸的眼眸里有毁灭一切的阴鸷。
她在恨,得不到的答案,就像是她不想听的答案。
佐铭谦见过这样的郗良,在她摔烂镜子的时候,在她踢翻午餐的时候,他还没有适应这样的郗良,半跪在她身边防备她,心却随着她的哭喊窒闷作痛。
后悔了吗?
小姨,你后悔了吗?
杀父母的仇人是姨母,他恨不起来,所以巴巴地问,“你后悔了吗?”
你要是后悔了,我就原谅你了。
郗良和他一样,恨不起来,只想听见长辈说一句,“我后悔了,孩子,我后悔了。”
……
大哭一场,郗良呆呆地看着佐铭谦,目光偏移,扫过厅门外的一簇簇黑影,阿秀已经不见,好像被吃掉了。她下意识抓住佐铭谦的手,“铭谦哥哥,你……你让他们走开好不好?”
佐铭谦侧首,语气淡淡道:“都退下。”
没了黑影遮挡,厅中更亮,静谧清明,针落可闻。
郗良抿唇,一头钻进佐铭谦怀里,紧紧抱住他,“铭谦哥哥……”
佐铭谦猛地一僵,本能地看向父母所在的方向,从来不信鬼神的,此时此刻他却仿佛看见母亲不悦的脸色。
“铭谦哥哥,你伤心吗?以后你就和我一样,没有家人了。”郗良自顾自说道,“不对,你还有小姨。小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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