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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生千叶
獳羊肩和石厚看着祁太傅摽在公子冯的腰上,獳羊肩低着头当做什么也没瞧见,眼观鼻鼻观心,而石厚则是笑眯眯的,一脸旁观的很有趣儿的模样。
公子冯思量了一会子,目光瞥向牢房之中的宋公与夷,宋公与夷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皱着眉盯着公子冯和祁律的互动,一瞬间竟然和公子冯的目光四目相对,吓得立刻错开,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每次都如此,宋公与夷只要对上公子冯的目光,总是会立刻错开,或者干脆后退保持安全距离,他生怕公子冯会冲上来撕咬自己一般。
公子冯闭了闭眼目,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了重大的决定,说:“好,冯愿一试,不会临阵脱逃,请太傅放手罢。”
祁律狐疑的说:“当真?”他说着,虽然放开了公子冯的腰身,但是仍然揪着公子冯的袖摆。
公子冯一看,登时有些哭笑不得,说:“太傅,您一定要如此拉着冯用膳么?”
祁律没有松开公子冯的衣摆,而是拽着人坐到席上,让他正对着牢房门坐着,如此一来,公子冯用膳的时候便会看到宋公与夷,宋公与夷就像是宴席之上调动气氛的女酒讴者一般。
宋公与夷眼看着祁律和公子冯在自己面前,隔着一扇牢房门坐下来,登时气的头顶冒烟,浑身打摆子,说:“祁太傅,你这是何意!?”
祁律眨了眨眼睛,一脸正直纯良的说:“用膳啊。”
宋公与夷能看不出来他们要用膳么?还是在自己面前,克制着怒气,说:“祁太傅要用膳,去哪里不成,何必在孤的面前?”
祁律笑眯眯的说:“宋公您有所不知,律这个人有个癖好,那便是喜欢在牢狱中用膳,您多担待担待?”
“嗤……”他这般无赖的说着,哪知道竟然把公子冯给逗笑了,公子冯平日里都不苟言笑,一张脸面一年到头都是“死人脸”,不笑也不哭,哪知道这时候会笑起来,而且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并非是冷笑或者苦笑。
宋公与夷听到公子冯的笑声,更是气的咬牙切齿,牙齿“得得得”的打颤。
而祁律则是笑眯眯的说:“对了,这便对了,吃饭之前笑一笑,心情好的话,食的自然也多,还有有助于消化。”
祁律又说:“行了,开动罢。”
他这么一说,公子冯的笑容立刻凝聚了起来,慢慢沉下,眯着眼睛凝望着案几上的膳食。
每一道膳食都如此精美可口,公子冯也深知祁律的良苦用心,如今宋公与夷被关在圄犴之中,虽然公子冯绝不可能如此顺利上位成为宋公,但也算是雪耻的一件事了,此时此景,正好配上一口鱼鲜,如果能顺利吃下去,说不定自己的心疾便能大好。
然……
公子冯提起筷箸来,一时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才是,分明都是美味佳肴,分明都是自己往日里最喜欢吃的鱼鲜,倘或放在以前,倘或放在兄友弟恭的当年。
公子冯想到这里,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又闪过与夷还是个好大哥的岁月,那时候公子冯有多依赖与夷,如今便有多怨恨他,一切都是假的,每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笑容之后,全都是不择手段的欺骗。
公子冯攥着筷箸的手慢慢用力,“咔吧!”一声,竟然将木质的筷箸给单手掰断了。
祁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这……看来应该给宋公子准备青铜的筷箸。”
公子冯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告罪说:“冯失礼,方才走了神。”
祁律摇头说:“宋公子没有刺到手便好,小羊,给公子再换一副筷箸。”
“是。”獳羊肩立刻给公子冯换了一副筷箸。
祁律笑着说:“看来宋公子不知该如何下口,那倒是便宜,不如让律来为公子报菜名罢。”
公子冯收敛了怒气,说:“那便劳烦太傅了。”
宋公与夷看着他们客套,拱手来拱手去的,还要准备报菜名,他腹中饥饿难耐,就算宋公与夷以前不是很喜欢鱼鲜,但这菜色全都是出自祁律之手,哪一道不比牢房的饭菜要好吃?
祁律拿起筷箸,夹了一只鱼肉饺子,放在公子冯的承槃之中,笑着说:“宋公子可还记得在山上之事?当时律做的便是这道鲜鱼饺子,不过都被宋公子给无情无义的掀了。”
公子冯听他提起当时之时,忍不住发笑,说:“当真是罪过,好端端的饺子,倒是叫冯给浪费了。”
祁律说:“也不能全赖宋公子,毕竟律当时也没有打探清楚,不知食客忌口,当真是理膳之人的大忌了,律也是失职。”
宋公与夷听他们客套,仍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当即便转过身去,负气一甩袖袍,站在牢房最里面,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自己不看不听便是了。
祁律说:“如今呢?此时此景,宋公子可想尝尝这鲜鱼饺子?”
公子冯点点头,说:“是了,倘或不知鱼鲜馅料,倒是极为合冯的胃口了。”
他说着,左手理着自己宽大的袖袍,右手执起筷箸,夹起鲜鱼饺子,轻轻咬了一口,公子冯用膳十分斯文,都是“文化人”,受过高等教育,吃饭的姿态便是不一样,那当真是高贵又不显做作……
公子冯咬了一口,祁律立刻问:“如何?”
公子冯本身小心翼翼的,也不知是这鲜鱼饺子太过美味,还是宋公此时被困圄犴的缘故,总之公子冯一口咬下去,只觉得这饺子外皮筋道,又滑又韧,内馅弹牙,鲜鱼做成的肉丸鲜香味美,咬下去竟然还有汤汁,真的是满口鲜香。
汤汁顺着饺子的破口流下来,公子冯连忙抿唇啜了一下,生怕浪费了那甘美的汤汁。
祁律见他这模样,应该没有反胃想吐的感觉,又说:“蘸一些苦酒试试,十分解腻。”
苦酒其实就是那个年代的“醋”,在那个年代,酸笋也被当做是苦笋,因为发酵的味道不完全,所以会有一些苦味儿。祁律改良了苦酒的味道,将苦味去除,饺子配醋,那简直便是绝配。
祁律怕公子冯会反胃,蘸着一些苦酒也能开胃。公子冯依言蘸了一些,将白嫩嫩的饺子皮在琥珀色的苦酒中轻轻一点,然后合着酸意吃了剩下半颗饺子,果然异常开胃,没有什么不好受的感觉。
公子冯吃了一颗饺子,祁律便笑着说:“看来这法子倒是管用的很,公子可继续吃下去?”
公子冯感受了一下,似乎真的没什么不适,便点点头,祁律又开始介绍,吃了没有鱼肉外形的饺子,还需要循序渐进,祁律便又开始介绍起香烤鱼豆腐。
鱼豆腐也没有鱼肉的外形,是祁律用鱼肉虾肉和鸡肉混合在一起制作的,如果单用鱼肉,恐怕太过软绵,没有嚼劲儿,便混合了一些其他的食材。
鱼豆腐这种东西,无论是涮火锅还是烧烤,那都是不可或缺的美味,怎么吃都好吃,祁律往日里特别喜欢弄一些鱼豆腐,直接放在空气炸锅里,一会子便能吃了,十分方便,味道还鲜美,就着饮料或者小酒,是极好的夜宵和下午茶食品。
祁律做的这倒香烤鱼豆腐,外皮烤的焦香四溢,可谓是外焦里嫩,而且刷上了祁律调制的酱汁,香辣可口,辣味儿适中,能起到开胃的作用,却不会觉太过刺激,毕竟公子冯的饮食常年清淡,而且今日还呕吐过,不宜吃太过辛辣的食物,唯恐胃部不适。
祁律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公子冯捏起一串用签子串好的香烤鱼豆腐,轻轻咬了一颗,诧异的说:“这……太傅,这亦是用鱼鲜做的?”
祁律笑眯眯的说:“自然,味道如何?”
公子冯连连点头,看来他也喜欢鱼豆腐的滋味儿,说:“甚好,如此美味,而且十足开胃。”
吃过了两道没有鱼肉外形的菜,重头戏便来了,祁律准备开始让公子冯吃有鱼肉模样,一眼便能看出来是鱼肉,却不是整鱼,且味道平和的菜色。
那必然首选金齑玉脍,玉脍鲜美柔嫩,辅佐各种五颜六色的花瓣,看起来富丽堂皇姹紫嫣红,摆盘便费了一番功夫,仿佛是一幅山水,压根儿不是什么菜色。
祁律坐辎车而来,为了稳住这个金齑玉脍,不让玉脍的摆盘散开,也是用心良苦,现在还觉得手臂酸疼呢。
玉脍有鱼肉的纹理,不过没有整鱼的外形,公子冯夹起来一块,沾上祁律调制的鱼露,合着一些清脆的葱丝和花瓣,缓缓放入口中,鲜美的鱼肉一点子也不腥气,入口是清蒸也不曾带来的鲜美滋味儿,新鲜极了。
公子冯吃了一块玉脍,脸色也没有变化,不只是祁律,连公子冯自己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祁律终于说:“公子来尝尝鱼羹罢。”
公子冯说过,他的大哥与夷当年便是在鱼汤中下了毒,公子冯发现与夷的诡计之后,与夷还让人抓住了公子冯,往他嘴里灌鱼汤,想要现成杀死公子冯。
因此鱼汤变成了公子冯的毒药,在他心里形成了一个死结,祁律今日特意也做了鱼汤,一道能看到整鱼外形的豆腐汤,一道完全看不出外形的鱼丸汤。
他将鱼汤盛出来,放在公子冯面前,公子冯眯着眼睛,盯着那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汤羹,豆腐汤汤头奶白,浓郁醇香,鱼丸汤汤头清澈,清甜甘美。
“叮铛——”公子冯的小匕轻轻碰撞,舀起一勺鱼汤,慢慢放到唇边……
宋公与夷看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公子冯吃着,祁律还在解说,两个人竟然有说有笑,宋公与夷气便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讥讽的说:“没成想离开了宋国,你还是改不掉这个爱食鱼的习惯?鱼羹便如此美味么?”
他这么一说,公子冯刚刚送入口中的鱼汤,还没有品味,还没有顺着嗓子咽下去,喉头一滚,脸色瞬间一变,立刻吐了出来。
祁律吃了一惊,刚刚完全没事儿,吃的好好儿的,就因着宋公与夷的一句讥讽,公子冯仿佛瞬间发病了一般。
“咳咳咳……”公子冯突然开始咳嗽,好像被鱼刺或者鱼汤呛到似的,扶住自己的喉咙,从咳嗽变成了呕吐,方才吃进去的那些又全都呕了出来。
祁律是早有准备的,立刻大喊:“医官!”
他随行带了医官,早有后手准备,医官冲上来扶住激烈呕吐的公子冯。
一时间宋公与夷都傻了眼,他起初也以为公子冯是被卡住了嗓子,哪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儿,医官手忙脚乱的施救,又是催吐,又是按人中的。
公子冯人高马大,脸色却异常惨白,呕吐的浑身无力,身子一歪登时一头栽下去,祁律大喊一声,赶紧伸手扶住公子冯。
公子冯靠在祁律身上,祁律一个没稳住,险些一起摔倒。
宋公震惊的看着突然“发病”的公子冯,随即眯了眯眼睛,说:“这又是甚么计谋?”
祁律用尽全力顶住靠在自己身上昏厥过去的公子冯,沉声说:“这不是什么计谋,只是兄弟阋墙的恶果罢了。”
姬林火急火燎的从郑宫出来,上了辎车,快速赶到圄犴,上次他进了圄犴,为了祁律和公孙滑的事情,吃了好大一口苦酒,今日再一次进入圄犴……
四周一片慌乱,医官们围得水泄不通,姬林皱着眉头大步走进去,结果一眼就看到公子冯歪头靠在祁律肩上,因着身材高大,几乎将祁律压倒在地,而祁律搂着公子冯的腰,奋力扶住公子冯的场面……
第56章 生米煮成熟饭
天子上一次进圄犴,看到祁律口头调戏美艳的公孙滑,这一次进入圄犴,则是看到祁律手动调戏俊美的公子冯。
天子愈发的觉得自己不容易,又是公孙,又是公子,而且长相不是美艳,便是俊美。虽天子觉得自己也不差,但万万架不住太傅他“花心”,总是招蜂引蝶,招花惹草!
祁律奋力顶着公子冯,不让他倒下去,感觉自己仿佛推着一座高山,险些便成移山的愚公。他倘或知道天子把自己当成了大猪蹄子,恐怕是会冤枉死,祁律可以对天发誓,他只是馋天子的身子而已,相当专一。
姬林大步走进圄犴,立刻将昏迷的公子冯给扶了起来,他身材高大,和公子冯差不多,因此并没有祁律那么吃力。
因为姬林恐怕祁律又对公子冯“动手动脚”,惹得自己胃酸,所以姬林干脆直接一用力,竟将公子冯给打横抱了起来。
别看姬林贵为天子,养尊处优,可是姬林的身子非常硬朗,平日里还有晨起锻炼的习惯,臂力非同一般,竟然将高大的公子冯轻而易举就抱了起来。
这下子好了,祁律一看这场面,反而有一丢丢的胃酸。两个人完全不知道,他们都曾经轮流胃酸过……
天子直接抱起公子冯,也没有废话,带着公子冯离开圄犴,送上辎车。
祁律的确吃味儿,不过救人要紧,公子冯如今像个小可怜儿一般,祁律也不是不知轻重缓急之人。
祁律刚要跟着匆匆离开,宋公与夷突然走到牢房门口,说:“且慢。”
祁律蹲下脚步,说:“不知宋公还有什么见教?”





春秋小吏 第144节
宋公与夷眯着眼睛,眼神里十足都是狐疑,说:“你们到底是甚么意思?又想耍什么诡计?是了,难不成子冯还要在孤的面前上演什么苦肉之法?”
祁律微微一笑,说:“敢问宋公,宋公子在您眼中,在您心中,可有什么分量?倘或没有分量,又有什么苦肉计一说呢?”
宋公与夷突然沉默了一番,祁律终于说:“宋公方才提起鱼羹,是了,便是因着宋公口中的鱼羹。”
宋公与夷盯着祁律,眼眸微微转动,似乎还是不知祁律在打什么哑谜。
祁律又说:“宋公有所不知,当年您在鱼羹之中下毒,宋公子因着鱼羹的缘故,患上了心疾,从此有了恶食之症,平日里不能吃鱼,但凡看到鱼膳,轻则呕吐,重则昏厥。”
宋公与夷听到祁律的话,似乎大吃一惊,他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眸不停的跳动着,目光闪烁的厉害,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公子冯是孔父嘉的同门,两个人都擅长武艺,公子冯和与夷还在宋国做公子的时候,大家就常常夸赞公子冯武艺出众,将来必成大器,那时候的公子冯意气风发,高大俊美,根本没有这种惨白又不食人间烟火的病态姿仪。
宋公与夷还以为公子冯的病态是装出来的,毕竟公子冯脸色虽然日常惨白,但是身材高大,肌肉也很壮实,根本不像是个有恶食之症的人。
其实宋公与夷不知道,公子冯为了根治自己的恶食之症,也下了很多苦功,例如通过四肢来健脾,促进饮食等等,但是都无济于事,也是亏得经常习武,才能吊着这幅身子。
宋公与夷一时没说话,他的表情虽然很平静,但眼眸一直在动,看得出来十足震惊。
祁律淡淡的说:“宋公若没有旁的事儿,律先告退了。”
说罢,便离开了圄犴,徒留下宋公一个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天子亲自抱着公子冯出了圄犴,还将人抱上了辎车,这可是大“绯闻”,毕竟以前天子只抱过太傅一个人,而且只让太傅一个人参乘,如今竟然有第二个人上了天子的辎车。
这劲爆的程度,很有可能传着传着,便传成了有第二个人上了天子的软榻……
祁律也登上辎车,一眼便看到了昏迷的公子冯,脸色已经好了不少,没什么性命之忧,平稳的睡了下去,祁律松了一口气,一方面是因着公子冯没事,第二方面也是因着天子没让公子冯躺在他的腿上。
祁律躺过两次天子的大腿,这可是祁律的专属头枕,如果公子冯也躺过,祁律非要酸的当场爆炸。
祁律上了车,姬林刚刚让回宫,祁律突然“啊!”了一声,说:“糟糕。”
姬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便听祁律说:“鱼膳!那些鱼膳全都留在圄犴中,还有好些没动过呢。”
姬林:“……”
公子冯吃了一口鱼膳,大多没有动过,刚才被掀翻了几样,但也剩下好几样,倘或这么丢了实在浪费,姬林没法子,便让獳羊肩和石厚去取回来,没让祁律再来回跑路。
鱼膳虽然取回来了,但是这到底是公子冯“吃剩下”的,也不好将这些吃食再送给天子,这可是大不敬。
祁律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眼眸一转,登时来了注意,便让獳羊肩捡了几样比较美观的鱼膳,送到武姜那里。
郑国夫人素来喜欢食鱼,每顿饭都要有鱼,祁律做了这么多鱼膳,不吃实在浪费,干脆热一热送到武姜那里去,也比倒掉要强。
武姜其实已经用过晚膳了,她这些日子用了一些山楂做成的甜品,胃口好了不少,再加上最近天气渐渐有些转凉,微微透着一丝夏末的凉意,胃口自然好了很多。
武姜用了膳,正在吃饭后甜品,那便是祁律留下的食谱炒红果,膳夫们按照食谱,将炒红果做好,武姜每顿饭后都喜欢吃这个滋味儿。
武姜正在吃炒红果,一面吃便一面提起了祁律,宫女们见到武姜提起祁律的时候,面容上都是笑意,这些宫女伺候在武姜身边,早就熟悉了武姜的秉性,立刻明白了,夫人怕是对祁太傅有意思。
虽武姜这个年纪,做祁律的妈都够了,但是武姜保养的好,看起来风韵犹存,顶多也就是不到四十岁的模样。郑伯寤生的老爹去的早,武姜如此美艳一个夫人早早就守了寡,早些年还能扶持小儿子,一心为了小儿子成为郑国的国君奔波劳累,而如今已经没了这个念想,自然也就不把心思放在政事上,而是放在了旁的什么上面。
上次武姜见过了祁律,只觉得祁律这个人通透得很,说话嘴巴又甜,特别会惹人欢心,而且还会一些理膳的门道儿,反而不觉低贱,倒是与那些旁的男子都不一样。
武姜看多了“庸脂俗粉”,登时觉得祁律特别可心,这些日子每次食到炒红果,恨不能都想起祁律来,笑的异常香甜羞涩。
宫女们很有眼力见儿,见到武姜这般对着炒红果甜甜蜜蜜的笑着,便知道夫人定然想到了祁太傅,便顺着夫人的心思说:“夫人,如今这炒红果也食了不下十遍了,婢子私以为,夫人也该换换口味儿,若不然,婢子这就请祁太傅过来,帮夫人参谋参谋,还有什么酸甜开胃的饮食呀?”
“多嘴!”武姜娇嗔了一声,不过脸面上一点子也不生气,还羞涩的一笑,说:“就属你能个儿,平日里嘴巴那么碎!”
“是是是,”宫女笑着说:“是了,都是婢子的不好,那夫人……婢子到底要不要请祁太傅前来呢?”
武姜羞涩莞尔,刚要说话,便听到一个宫女走进来,笑着说:“夫人,祁太傅的家宰獳羊肩来了,说是祁太傅特意做了几道鱼食,知道夫人素来喜欢食鱼,特来献给夫人呢!”
什么特来,分明是祁律找了个辙,把吃不完的鱼打发出去而已。
武姜一听,却喜不自禁,笑的脸面发红,说:“祁太傅有心了,把鱼膳传进来罢。”
獳羊肩送了鱼膳之后,很快便离开了,也没觉得什么不对,郑国夫人还奖赏了祁太傅,带回来不少财币。
祁律美滋滋的吃完了水煮鱼,虽不是狠辣,但是麻嗖嗖的够劲儿,用帕子擦了擦嘴巴,獳羊肩便回来复命了,还带来了武姜奖赏的财币。祁律见了财币欢心的很,哪成想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招惹了郑国夫人一颗芳心……
武姜留下了祁律进献而来的鱼膳,她方才就在想祁律,如今看到祁律送来的鱼膳,幽幽的说:“你们说,这祁太傅到底是甚么意思?大晚上的送来鱼膳。”
宫女嘻嘻而笑,顺着武姜的话说:“夫人,这还能是甚么意思?这全天底下的男子,但凡是见过咱们夫人的,哪一个不是神魂颠倒,魂不守舍?咱们夫人这姿容,这仪态,可是那些小丫头能比拟的?想必那祁太傅也不能免俗,已然沉迷在咱们夫人的仪容之下了呢!”
武姜一听,笑着说:“真是讨人嫌,就你会说。”
宫女说:“夫人,婢子说的可都是真话!您看呀,这鱼……祁太傅怕是爱慕夫人不可自拔,想要与夫人行这……鱼水之欢呢!”
武姜听罢笑了起来,幽幽的说:“祁太傅也真是,忒也羞煞人了。”
“阿嚏!”祁律忙了一天,躺在榻上,刚要入眠,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心想着难道是夏末天气渐渐有些转凉,每日清晨和傍晚都有凉意,自己受了风寒?
祁律可不知道,此时此刻,郑国夫人正叨念着他呢。
武姜羞涩不已,又说:“你们说说看,我该如何回复祁太傅呢?”
宫女们也不知如何回复才好,但是都知道应该顺着武姜的话说,不然武姜发起泼来,还是宫女们受苦。
宫女便说:“是了,夫人!不然夫人也送一些吃食过去,暗暗的表达夫人的心意,一来也雅致,二来祁太傅善于理膳,定然能明白夫人的一片心意。”
武姜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好,而且也映衬了这鱼水之欢,当即笑着说:“那你去办罢。”
宫女说:“不知夫人想要送一些甚么,给予祁太傅呢?”
武姜眸子一动,他是申国的国女,这年头的女子并非像后世的女子一样讲究无才便是德,这个年头很多女子的才华超越男子,尤其武姜还是申国的国女。
国女的意思很简单,其实就是国君之女,称作国女。诸侯的女儿唤作国女,而不是公主,天子的女儿才能唤作公主。公主这两个字的意思,其实和国女这两个字一样,都是字面意思。天子的女儿出嫁的时候,一般都是由公爵来主婚,因此演变而来便成为了“公主”。
武姜是申国的国女,自小便接受良好的教育,说一句才华横溢一点子也不夸张,她眼眸含春,微微一动,便说:“那就送……莲子罢。”
莲子在古代,可不只是好吃而已,还附有特别的意义。莲子的音同“怜子”,是古代女子表达爱慕的一种方式,后世还有“莲子清如水”的诗句,意思就是“怜子情如水”,爱慕的意思相当奔放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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