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飞弄
越发不听话了,周玄清心口募的一股怒气袭来,他竭力忍下:“他好?那我就是坏人,是么?”
阿年莫名,面色有些惊惶:“世子,您,您弄疼我了。”腰间的手,掐的分外重。
“阿年,回国公府吧,你只是你,我绝不会叫你受欺负的。”周玄清抬手,在阿年的脸颊上微微摩挲,许久不曾亲近,阿年好似越发娇嫩了。
阿年偏头躲过,见周玄清面色一僵,连忙握住他的手,眼中露出哀色,这是叶家,她还和叶繁星有着婚约,若是叫人看到,她怕是要被口水淹死。
周玄清转瞬也想到了,只能松开她的纤腰,可心中很是不悦:“阿年,你们并未成婚,婚约解除就行,你当真在心里这般在意他?”
他就知道叶繁星是骗他的,明明,他是要娶阿年,若是之前就知晓这消息,大概他之前还不会那般焦急,不过也好,如今他确实不想放了阿年。
阿年闻言面色无奈,却终于抬头勇敢看着周玄清双眼:“世子,您不是也有婚约在身么?叶夫人她如今这般样子,实在叫人痛心,您这般是想叫我步她后尘么?”
她不过是个小女子,受他恩惠成了如今模样,她没有国公夫人的直爽底气,也没有叶婉的骄傲坚持,这一场戏,唱到了如今,已是叫她分不清了。
周玄清松了她的腰,却不放她的手,闻言拧眉轻喝:“我何时有过婚约?这满大街传,你便就信了么?我往日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忘了?”
又觉得自己语气与往日有些不同,只能耐下性子,温声言语,颇有些委屈:“阿年,你不在,都无人为我温酒磨墨冲茶了。”
阿年心头一滞,她的用处,大抵便是这些了么?
如今她对现状已是有些认命了,叶婉这般样子,实在叫她后怕,若是能帮叶繁星便好,就怕她忍不住,像叶婉一样,心一软做了什么劳什子外室通房,一辈子再无指望。
“方才听叶夫人的话,她和国公夫人是旧相识对么?她平日通身的气派,我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连她都到了如今这地步,世子,我不敢。”
阿年嗓音难得沉闷,嘴唇微抿,微微垂首,两手不自觉的揪在了一处。
周玄清闻言,有些发怔,似是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见她挣扎,手上动作微微一凝,竟是叫她挣开了去。
夺妾 第49节
原来她的忧虑竟然是这些,他现在才知晓,上一辈的事情早就过去,可无论好的坏的,下一辈的人,都会受其影响。
他偏头朝屋里看去,灯火辉煌中,暗影重重,明明俱都是伤心绝望、后悔难过,叶婉的惨痛过往,他会让阿年也这般经历么?
他不知道,日后变数太多,叶婉如今,不就是种种变数与巧合造成的么?
他不是个胡乱承诺的人,在昭文馆里,性子磨的越发的吹毛求疵,每一句话,他若是说了,必是要做到的,就像那些古籍,不钻研出来,他就不会放弃。
今日突然就牵扯出旧事,周玄清心内陡然生了些茫然,要他自信的说,自己永远不会变,好像太过说大话了,可要自己重复上一辈的悲剧,他实在不愿。
那日叶繁星的话,他想了许久。
随意挑了块湖石坐下,晚风悠悠,吹起他那天青色缂丝锦衣衣角,风中颤颤。
“是,母亲和她是旧相识,太师府的嫡女,前十八年是叶繁星的母亲,后来,是我的母亲。”
周玄清见阿年听的认真,便拉着她一同坐下,这件往事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时日久了,八卦轶事也会尘封,阿年完全不知道罢了。
“当今圣上登基前,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大司马与太师、也就是我外祖父对立,后来大司马落败,结果也不知为何,竟是将当时还是婴孩的我母亲偷了出去,奶娘怕责罚,便捡了个孩子充数。”
见阿年满脸不可置信,眸中似有万千灯火,澄澈通透,额发飞舞,遮住了白皙面颊,周玄清抬手给她挽发,神色温柔,指尖微凉,阿年只觉耳尖发烫。
“也是当时新皇登基,我外祖父无暇顾及家中,外祖母又伤了身子,府里乱糟糟的,奶娘一力照顾孩子,居然就这样蒙混过去了。”
这事说来实在太过荒唐,这种儿女的大事,竟也能栽了跟头,可再细想,又是一环扣一环,只能叹一句,命运捉弄。
上一辈的事情,因着怕母亲伤心,周玄清打听的也并不是很细致,听说是后来奶娘临死之前,和叶婉说了真相,叶婉不忍欺骗太师,便将真相和盘托出。
“我母亲便是那时候找回来的,其实那时她在永城我阿祖那,过的无忧无虑。”阿祖不是亲外祖父,周玄清便唤做阿祖。
阿年听着,沉默良久,不知道国公夫人是否后悔过?
“后来夫人便回了玉京,爱上了当时还是世子的国公爷?”
周玄清点头,执起她的手,双手将那只白皙的小手裹起:“不错,其实,当时叶婉和我父亲青梅竹马,只等到了日子便成婚,谁知,我母亲回来了……”
大概,那段日子是兵荒马乱的吧,国公夫人的性子,其实一直都没怎么变过,她是豁得出去的,撒泼打滚都不怕。
“后来,我父亲在祖父的逼迫下,放弃了叶婉,因着我母亲,我外祖母给叶婉许了个颇远的人家,直到叶婉守了寡,我父亲也不知怎的,和叶婉又……”
说到这,周玄清双眼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声音闷闷的,周季深这个人,胆小懦弱,国公夫人没有说错,这样的人,也注定心软。
“大概,他和叶婉是有些真感情的,重遇之后,便将她带回了玉京,还将叶繁星以友人之子的名分带到了国公府,我母亲对叶繁星很是疼爱,直到被我母亲发现……”
那时候,国公夫人还是个幸福的女子,有疼爱她的父母、公婆,还有爱她的丈夫,两个孩子也是玉雪可爱,她本良善,并没有世家女子那许多手段,对待叶繁星也是诚心诚意。
直到那日,国公夫人开始察觉丈夫不对劲,她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偷偷跟了许久,终于发现了惊天秘密。
与她恩爱的丈夫,背着她有了外室。
趁着那日国公爷和那女人在一处,国公夫人带着三个孩子,不管不顾,直直的冲了进去,她一贯有这撕破脸的有勇气,丝毫不管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混乱的场面,赤-裸的肉=体,凌乱的房间,无一不召显着方才发生了何事,国公夫人满面恨色,浑身战栗,目眦欲裂,当即大受刺激,狠狠的闹了一场。
那时,没有人知道那女人就是叶婉,她只是拥着被子,发髻散乱覆面,瑟瑟发抖缩在床脚,不敢抬眼看任何人。
国公夫人只顾揪着国公爷拼命,周玄宁在一边哭着拉扯,国公爷那时,还记得护着叶婉。
就是这个时候,是叶繁星颤巍巍的走了过去,紧紧盯着当时拥着被子不敢抬头的叶婉,嗓音微颤,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娘?”
周玄清阖上了眸子,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日的混乱不堪,小小的他站在那间屋中,惶恐不安至极。
那一声‘娘’,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国公夫人这才看清床上女人的脸,当时就没忍住,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
后来,国公夫人握住了周季深的把柄,家丑不能外扬,外人只知道叶婉做了外室,却不知是如何做的外室。
国公夫人也开始日日咒骂,拉着一双儿女,不管不顾的胡乱造作。
想到这里,周玄清不禁攥紧了手里的柔胰,纤弱微凉,不禁微微叹气,即便是如今,再让他回忆起来,那日的震惊、难过、不堪、害怕,在此刻依旧让他心头震动不已。
即便过去那么久,可每每午夜梦回,有那么一刻,总会记起那一日的不堪场景。
阿年看周玄清面色似有苦痛,知道他定是又想起幼时的事情,连忙反手握住他的掌心,轻声安慰:“世子,都过去了,没事了。”
难怪,国公夫人那样的恨叶婉,叶婉也对国公夫人没什么好脸色,一个恨抢走了自己的东西,还不要脸的再抢一次;一个恨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两人后来只要碰到,那就是一阵天翻地覆。
“后来叶大哥,他怎么会选择出府呢?”
阿年一问完,就觉得自己太傻了,若是自己,怕是也没有办法再在国公府呆了吧,何况是叶繁星,他那么聪慧的人,更是待不下去了。
周玄清望着水波荡漾,水中倒影的灯火不时破碎,再重新沉寂成型。
“其实,我劝过他,那时候,我跟叶繁星关系很好,算是挚友,当时我与阿姐,是真的将他当做亲人的。”
阿年见他神色无力茫然,手下更是一紧,周玄清感受到了,侧目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事,揽过她的肩头,额头相抵,很是亲昵。
“那时候,母亲日日都是狂怒暴躁,阿姐陪着她,我只能和叶繁星躲在一处,后来他跟我说,他要跟着他娘,我当时还狠狠的骂了他,说他白眼狼,他走了,就是对不起我,对不起国公府,更对不起我母亲……”
周玄清的声音颇为寂寥,晚风中悠悠荡开,叫人心口一阵戚戚。
他曾经也怀疑过叶繁星其实是父亲的孩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后来细细观察了一些日子,压根就不是,周季深对叶繁星,反而是尴尬和避之不及的态度,只是国公夫人关心则乱,看不清其中关节。
“后来,他还是把我丢下走了,我一个人对着母亲,日日怕的发抖……”
从前不理解,现在却明白了,他还是比叶繁星幸运,他拥有的,是叶繁星渴望而不可及的。
不过那时候年纪小,一旦记恨起来,也是颇为持久,直到后来,叶繁星再次上门,却已经不是幼时的叶繁星了,周玄清看不起他,怒骂一通,又将他赶走了。
两人至那时,算是彻底决裂。
阿年听的很是心疼,那时只知道府里变了天,却不知道是发生了这些事,想想那时小小的周玄清被暴躁的国公夫人带着,恐惧非常,阿年就控制不住的心疼。
“世子,叶大哥他其实真的不容易,您别跟他生气了。”阿年心头微叹,周玄清内心清高孤傲,从前的叶繁星恐怕也是,只是周玄清有人护着,而叶繁星,却只能靠自己。
那一路挣扎过来的叶繁星,谁又心疼过他呢?
周玄清闻言却冷哼一声:“他利用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么?”
阿年心头一跳,周玄清怎么知道?难道他已经知道,这是她和叶繁星唱给他看的一出戏?
还未等阿年搭话,周玄清又轻轻抬起阿年的手,细细亲吻嫩白的指尖,在阿年的心惶恐乱跳的时候,温柔顺着她的长发:“阿年,你最是单纯,不知叶繁星从小就心眼多的要命。”
他本来不想说的,可如今阿年对叶繁星的印象,显然要比从前好的多,他心头很是不快。
“阿年,你如今,心里难道真的有他么?”周玄清想想便嫉妒的心口发闷,一口朝着阿年无名指咬了下去,“那我呢?阿年,那我呢?”
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难道就真的一笔勾销了么?
原来他不知道,阿年松了口气,可无名指连着心口,阿年此刻只觉心都酥麻了,嗔怒一声:“世子,不要……”
声音却似那化开了的蜜糖,听在周玄清耳中,只觉像是催魂毒药,醉魂酥骨,瞧着阿年双颊晕红,眼中挣扎,索性一把揽过她,佳人红唇娇嫩,他心头渴望越发炽热——
“婉婉。”正在这时,却有一道怒喊声传来。
第57章 抬头的二十七天
周玄清浑身一僵, 揽着阿年的手瞬间顿住,他听的分明, 是周季深来了。
两人是在暗处,见路边琉璃罩灯下,一道身影踉跄而来,口中呼喊不断,后头跟着个提灯的丫头,追之不及。
“婉婉,婉婉, 你怎么了?”
周玄清眉头一皱,他派人去叫周季深,现在才来就罢了,怎的还作出这般样子?又想到屋里头的两个女人, 周玄清连忙拉着阿年回去。
周季深一进去, 便看到叶婉香魂欲断的躺在床上, 面色蜡黄, 毫无生气,再不复从前模样, 只觉心口一痛,像是喘不过气般,又转眼恶狠狠的盯着一边的国公夫人。
喘息半晌,才抖抖索索的抬手指着国公夫人:“你这毒妇, 害了婉婉这么久, 如今, 你可算称心如意了?”
见国公夫人满脸讥讽,一边的叶繁星目瞪口呆的样子,周季深怒火中烧, 也不管不顾起来:“毒妇,毒妇,当初就不该娶你,婉婉如今,全是因为你,毒妇……”
他嘴里毒妇骂个不停,叶婉拧眉微微起身,额头上搭着的巾子掉了下去,瞧见是周季深,纵然恨意浓重,可到底爱了半辈子,眼泪霎时冲出了眼眶。
“你来了。”
不过一句淡淡的问候,周季深竟是流下泪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国公夫人,蹲在床边,探手握住叶婉的手。
“婉婉,你怎么样?还好么?”声音哽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爱妻躺在那。
叶繁星瞧着这情形,有些不知所措,见国公夫人被摔在了一边,连忙过去扶起:“婶婶,您没事吧?”
国公夫人不承他的情,坐在地上一把推开他的手,冷笑着扫了一圈,眸中冰凉:“滚开,不要以为你娘说几句好话,我就好了,就算是下辈子,我看到你们这些人,也是恶心的紧。”
她一贯爱憎分明,到老了性子虽缓和了些,可流泪骂人一样都不含糊,帮她的她会铭记,背叛过她的,她也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对于叶婉,她还有一些泪水,对于叶繁星,她只是冷眼便算不错了。
叶繁星听惯了,倒没有什么,反倒是周季深,闻言猛地转头,眼睛通红,恶狠狠的再次怒骂起来。
“毒妇,你就是个毒妇,繁星怎么你了?你要这样说他,婉婉一生艰难,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如今都这般模样了,还要大放厥词,你这毒妇……”
阿年和周玄清赶到时,正好听到周季深的怒吼,门关大敞,外头站了不少丫头,皆是诚惶诚恐,阿年停住,让周玄清进去,自己则在外头守着。
“行了,都散了吧,主子的事儿,听多了,小心自己的命。”她身上脱去了那层层枷锁,反而变得落落大方起来,此刻一点一点吩咐,倒也有模有样。
周玄清一进去,就看到母亲瘫坐在地上,一边的叶繁星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周季深见儿子进来了,面上一时收敛不及,恶声恶气的样子,叫周玄清拧眉。
“母亲,您没事吧?”周玄清只是微微瞟了周季深一眼,便赶忙去扶自己母亲。
“放心,我没事。”国公夫人见儿子来了,面上没了惶恐,只冷冷瞧着那男人唱着独角戏。
周季深脸色胀的通红,周玄清方才的眼神中,明晃晃的闪着不屑,他是他老子,可儿子没错,一切的错,都是那个女人。
国公夫人瞧着他眼底血红的样子,扶着周玄清的手,竟是冷笑起来:“你可真是叫人瞧不起,如今这个样子做给谁看?你的婉婉都快不行了,现在还只记得骂我,若是你……”
语气颇有怨怼,又恨怒交加:“但凡你当初爷们一点,硬气一些,我和叶婉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地步。”
周季深被嘲讽一通,气的面色都泛紫,指着国公夫人骂:“当初若不是你那般恶毒,容不下婉婉,又非要从中作梗,我和婉婉如何会落到这般地步,可见你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是毒上加毒,太师那般光风霁月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国公夫人揪着周玄清的手,如铁钳一般用力,显见被气的狠了。
喘了好一会,像是被气笑了,盯着周季深眼神凶狠。
“我恶毒?当初我回了玉京,与你相识,你当时对我也是客气有加,从来没有对我显露过厌恶,你也从来没说你心里有人,你那时若是能为了你的心上人违逆了老国公,与我说一句,我会嫁与你?”
说到这,国公夫人满脸不屑至极,眼神如那飞刀,片片凌迟。
“这世上好男儿那么多,你以为你有多好?也就叶婉这个蠢货,一辈子扑在你身上,丈夫死了还要望你身上扑,落得如今这个地步,还要背上一世骂名,连儿子都抬不起头。”
周季深被气的倒仰,浑身双眼可见的颤抖,如今已是彻底撕破脸,正忍耐不住破口大骂,手却被拉住了。
夺妾 第50节
叶婉轻轻摇头,她方才养精蓄锐了一会,和邹若言好生说了会话。
时隔这么多年,除了争吵怒骂,两人第一次这般平静,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许是岁月太过无情,连生猛的邹若言都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俩人都没再说周季深,只是回忆起在太师府的快乐日子,至于这个男人,其实仔细回想起来,除了伤痛难过,脑海里竟是蜻蜓点水般了无痕迹。
“季深,不要再这样了,当年,是我们错了。”叶婉未再落泪,眸中竟是露出一丝解脱,“这么多年,我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其实,我们明明就是道德的背叛者。”
她当年,明明答应了太师夫人,愿意远嫁,再不见周季深,可后来,她还是没有做到。
在知道周季深和邹若言夫妻恩爱的时候,她是恨过的,之后和周季深再续前缘,心内甚至升起了异样的复仇快/感。
周季深看着叶婉这般凄婉模样,很是心痛,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是真正有感情的,不过这感情走到中途还剩多少,谁也不知道,毕竟周季深的女人不少。
只是到了如今生死边缘,反而俱都放下了,此刻脑中回忆的,都是俩人在一处的甜蜜日子。
“婉婉,我……”周季深跪坐在床边,涕泗横流,他脑中回忆的全是叶婉的好,还有叶婉年轻时的美丽娇柔和体贴入微,“当初,若是那个孩子还在就好了,婉婉,是我没有护好你。”
周季深愤恨无比:“都是她这个毒妇,她迟早会遭报应的,我的孩子,俱都被她药了个干净,婉婉,若是我护好了你,我们的孩子,也能安生长大的,当年,我应该将你接到府里的。”
叶婉摇头,叹息了一声,即便是生下来了,邹若言也不会容得下,因为,是她叶婉的血脉。
“不,季深,那个孩子我很庆幸他未曾出世,他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也不该在我肚子里,阿姐说的对,怀仁已经抬不起头了,你还要我们的孩子也这样么?”
这般说着,目光又投向了立在一边的叶繁星,满眼温柔:“怀仁,娘这辈子太过自私,一直忽略了你,只希望你以后能和阿年好好过日子,莫要学娘一般,走那满是荆棘的路,太苦了。”
叶繁星心头巨震,叶婉居然知道他的心思,那了然的目光,叶繁星看的清清楚楚。
他只能抽动着嘴角,心慌意乱的安慰叶婉:“娘,您宽心,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话说的很是模糊,叶婉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此刻只能苦笑一声。
周玄清在一边深深的看了叶繁星一眼,嘴唇微抿,眼神微眯,又侧头望向窗外,阿年正在外头,和一个丫头说着什么,荧红烛火笼罩下,侧脸温柔,风姿绰约。
叶婉话音一落,旋即一阵大笑传来,笑声中充满了痛快与畅意。
“呵,真是好一出深情戏码。”国公夫人竟是再次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接到府里?你休想,只要有我在,她就休想进府,周季深,你方才的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当年我肚子里的那块肉,难道不是你的?还有锦纹肚子里的,难道不是你的种?”
随即重重‘啐’了一口,满眼恨毒的模样,叫周季深有些畏缩:“在这装作深情的样子,我就说叶婉是个蠢的,竟是信你信了一生,丈夫死了都还要往你这薄情寡义的男人怀里钻。”
“不错,我的孩子被你弄没了,我就要用你的种来报复。”国公夫人鄙夷的瞧着周季深,两瓣红唇里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像飞刀。
“怎么?后院里的女人,我把药送过去的时候,你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现在在这蠢女人面前说什么后悔?我当年那一碗药灌下去,这蠢女人还苦苦的哀求来着,可我就是不让她生……”
国公夫人怨毒又痛快,只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畅快,“你们做下的孽,就得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惩治,不然,还以为老天是瞎眼的。”
周玄清只觉母亲要撑不住了,她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自己身上,却还是字字珠玑,语速又快,如刀剑般快速的砍,刀刀剑剑都入肉入血,两方都是血肉横飞。
再看对面的叶婉和周季深,叶婉面色如常,倒是不受影响,周季深却已是受不了,眼底血红一片,目眦欲裂,面色狰狞无比,眼看着就要冲上来打人,又被叶繁星拦住了。
“母亲……”他有些担心,国公夫人这状态实在不太好。
国公夫人仿若未闻,只面色通红的怒喝不断:“周季深,你若是今日能好好忏悔,我倒敬你是个男人,可你今天这一番做作样子,真是叫我恶心透了,你真是这世上最虚伪,最懦弱,最无用的男人……”
不敢为心爱的人争取一句话,到了后来,又把她放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叫自己的妻子儿女,全都堕入深渊,这一切,全都是他这个渣滓造成的。
周玄清眼见两人皆是摇摇欲坠的模样,心头狂跳,连忙打断了愤怒的母亲,这么一番怒骂,像极了那一日的样子:“母亲,您累了,咱们先出去休息好么?”
又转头朝周季深看了一眼,目光里并无深意,只是单纯希望周季深不要再追过来深究,陈年往事,已经扯了无数次,其实周玄清已经腻了,到底是自己的父母,他说不出那些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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