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云风篁目光闪动,忽然问道:“莫不是当初善渊观那些远行的道姑,有人还活着?”
赤萼低声道:“婢子也有点怀疑,但钱氏母女说私下给她们消息的小道姑也不清楚。那小道姑的师傅原本是绮山另外一座道观的人,私下跟善渊观的一位道姑相熟,所以知道的比较多一点。善渊观全部换人之后,她吓得瑟瑟发抖。好在她跟观中从前的道姑来往之事没什么人知道,最终没追查到她头上。孝宗时候,她自己的道观因为香客稀少支撑不下去,这才想法子到了善渊观。”
“钱氏母女是如何跟人家徒弟套话的?”云风篁有点儿狐疑,按说这种连神宗清洗都能躲过去,哪怕是靠着一定的运气……显然也是个精细的主儿。
这种人教导出来的徒弟,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茬,哪里是钱氏母女能够忽悠的?
赤萼抿了抿嘴,小声说道:“那小道姑……小道姑想让钱氏母女帮她还俗,或者另外寻个远远的富庶些的道观安置了。”
“原来是思凡了?”云风篁点一点头,“这是小事,回头咱们就给她安排了。”
却见赤萼欲言又止。
她就问,“还有什么?”
“也不一定是思凡。”赤萼委婉说道,“那小道姑的师傅有些……嗯,癖好特殊。那小道姑却是喜欢男子的,故此……故此不大想跟她师傅在一起。只是她家中将她卖给了她师傅,若无人扶持,却是无处可去。”
云风篁有点明白这小道姑的师傅做什么能够躲过神宗清洗了。
合着她跟善渊观原本的道姑的关系,根本不是普通的交情……那么自然要避人耳目来往了。
如此神宗那边清洗善渊观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倒也在所难免。
贵妃嘴角扯了扯,道:“这小道姑性情如何?她就算不喜欢她师傅,好歹在善渊观修行,见过的贵胄也不在少数罢?做什么不选其他人求助,却选了钱氏母女?”
“这个咱们的人也是反复盘问过的,却是钱氏次女立的功。”赤萼说道,“原本她们母女心急如焚却一筹莫展,见天没头蚂蚁似的乱蹿。当时这小道姑就很爱找钱氏的女儿们一起玩耍,只是问起事情来守口如瓶。钱氏的次女偶然发现,这小道姑其实也未必喜欢玩耍,就是喜欢跟她们腻在一起,甚至晚上睡觉都想在一块儿……但对自己师傅那边,却说是钱氏之女硬缠着她,故此脱不开身。钱氏次女所以察觉到这小道姑仿佛很怕跟自己师傅在一起……”
这钱氏次女是撺掇着公主表妹帮忙对付人的主儿,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于是拣了个僻静没人的地方,就跟小道姑摊牌了。
要么小道姑老老实实的给她说清楚缘故,要么她就去同小道姑的师傅揭发!
而且也不只是揭发,还要给贵妃娘娘跟前告状,说这小道姑不老实等等,抓她下狱。
这话要是换了善渊观年长些的道姑那肯定是不予理会,甚至反过来收拾她的。
可那小道姑出身寒微,被其师买下之后充当徒弟,长这么大基本上没出过道观,每日里就是念经打坐伺候师傅……懂得什么?
再加上其师的癖好,小道姑原本就有些战战兢兢的,被一吓唬,顿时慌了手脚。
原本还想扯谎的,可是钱氏次女纵然不是一等一的精明人,也是个有心思的,何况高官之女,见识、手腕哪里是那小道姑能比的?连续识破几个谎言后,甩手就走,扬言要让小道姑没法过日子……小道姑这才服软,之后当然是任凭钱氏次女予取予夺。
“钱氏次女说她斗胆先许了小道姑一些好处,如今是将人安抚住了,而且还帮着同她师傅继续旁敲侧击的套话。”赤萼轻声说道,“只是那小道姑不是很有心计的人,钱氏次女也不敢打包票,能够再问出些什么,免得惹了其师怀疑。”
云风篁微微颔首,沉吟道:“她们就打听到这些么?还有其他没有?”
赤萼想了想,道:“还有件事儿……但也不知道要紧不要紧:那小道姑说,善渊观不许养猫。”
“哦?”云风篁来了兴趣,“为什么?”
这一条规矩,原本也没什么。
可能观中身份显要之人不喜欢猫呢?
但,考虑到之前的三尸虫之事,就很值得琢磨了。
赤萼说道:“婢子起初也想到了三尸虫……虽然早先陛下查出来,是庶人纪晟做太子妃的时候干的。但既然是猫,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内情呢?不过那小道姑说,善渊观不许养猫的缘故,却与瞿皇后有些关系。说是当年世宗先帝时候,一次宫宴上,因着某位皇嗣的随口要求,世宗着御兽苑拾掇适合贵人们豢养的奇珍异兽进献上来,赐予座中之人。当时飞鸟鱼虫都有,其中一只鸳鸯眼狮子猫格外神骏,且聪慧机敏,矫健非常,博得了好些人的注意。”
“其中瞿皇后跟神宗先帝都颇为意动,最终世宗将其赐给了还是婕妤的瞿皇后。”
“神宗当时也没说什么。”
“但后来瞿皇后吞金自-尽,那狮子猫算着年纪也大了,宫变之后被有心人记起来,专门捉了送到神宗先帝跟前,谁知道,神宗先帝盯着那狮子猫片刻,却一声不吭的拔出剑来,将之斩作数块!”
“原本善渊观中还有几只狮子猫,乃是那只狮子猫陪瞿皇后到观中时偶然留下的后嗣……得知消息后,连夜溺杀,自此哪怕蛇鼠横行,却也不敢再养猫了。”
“这两年许是因为时过境迁,偶尔有野猫流窜到附近,她们也不驱赶,但寻常狸猫也还罢了,但凡有着狮子猫,那是决计不敢放过的。”
云风篁嘴角扯了扯,心道,这神宗先帝,大家都知道他做皇子的时候,过的不太好。
这会儿看着,是很不好啊。
不然,也不会为了一只狮子猫,多年之后还耿耿于怀,当众斩杀了。
这举动说实话挺没皇者气度的。
可能做皇子时候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头,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嗯,好吧,相比一只狮子猫,世宗那庞大的骨血,才叫惨不忍睹。
“说来说去,都是神宗的旧事,跟如今可没多少关系……”云风篁兴致勃勃的腹诽罢,还是失望,心道,“本宫想知道的,可不是这些。”
毕竟揭露神宗的黑历史,对她百害无一利,她做这种事情做什么?
正待继续盘问赤萼,外间昭庆等人却等得不耐烦了,其他皇女还有侄女也还罢了,昭庆公主却扒着门框喊了:“母妃母妃,您在里面么?怎么这许久还没出来?可是有什么不适?”
这后宫有毒 第五十八章 秦王失态
“就来了。”云风篁只得中断问话,匆匆给赤萼交代几句,便走了出去,笑着说昭庆,“也就耽搁了一会儿,瞧你这急性-子。”
昭庆嘀咕道:“这不是怕母妃有什么不妥么?”
“是是是,知道你孝顺。”云风篁摸了摸她鬓发,“来给本宫继续说你们今儿个的游乐……”
半晌后,总算将女孩子们打发走了,她正要重新唤了赤萼过来说话,却又有宫人来禀告,道是秦王喝多了,如今正在前头发脾气,闹得动静很大。
伺候的宫人劝不住,担心再这么下去,其他人,尤其是其他皇子将事情禀告到御前。
如此虽然淳嘉不至于因此对这个宠爱的长子做什么,却也少不得减分。
关键是,显得云风篁这母妃教子无方。
云风篁不禁叹口气:“果然孩子还是小时候好,这长大了,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
这才问,“是什么事情他喝多了?本宫可不记得这孩子是个贪杯的。”
“是洛氏那边一个子弟今儿个随族中兄弟入宫探望殿下,结果说话不当心,叫底下人听见。”清人苦笑道,“那侍者也是个傻的,一门心思不能叫殿下被蒙在鼓里,也不想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一下子将殿下给气着了!”
云风篁皱眉问:“洛氏子……又是洛氏子,是之前小九说要还人情的那个么?”
见清人摇头,她道,“本宫知道了,你且说这洛氏子说了什么,将秦王气成这个样子,却没拿他怎么样?”
“那侍者给殿下禀告的时候,洛氏子已经出宫了。”清人说道,“咱们殿下往后想必也不会放过那个人,若是立刻将人喊回来处置,殿下脸上也不好看……”
她说了这话,方低声告诉,“那洛氏子是主支庶出,在族中地位不甚高。故此探望殿下时也没资格站到前头,甚至在房里待了会儿就被先请出去,好让殿下跟几位投契的高门贵子说话。许是这个缘故,他心中不服,私下同两个兄弟在角落里说,秦王殿下-身为陛下皇长子,看似出身显贵,前途远大,但实际上,资质平庸,也算不得十分努力,不过是庸碌之徒罢了。他们洛氏最出挑的女孩子,是决计不会许配给秦王殿下的。”
“甚至就是主支庶女,族中长辈的意思,也不会考虑秦王这样的皇子。”
“因为顶多就是出个藩王妃,还要承担秦王往后失势的后果……实在划不来!”
“而且他们还说,陛下跟娘娘如今宠溺秦王殿下,归根到底是他沾了长子的光。但如今算着秦王殿下也有十三岁,过两年就就藩了。到时候长年累月不在您两位跟前,底下又有小皇子们逐渐长大,陛下也好娘娘也罢,迟早会疏远秦王殿下的。”
“毕竟秦王殿下也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值得您两位格外宠爱倚重他。”
“再考虑陛下跟娘娘您都是才貌双全拔尖聪慧的,秦王殿下论姿容论性情论为人,哪里值得您两位看重……”
清人打量着云风篁越来越冰冷的神情,不敢再说下去了,“反正,反正都是些极为冒犯的话语。”
云风篁面色铁青,却没有爆发,而是缓缓说道:“先查一下那洛氏子,看他同之前试图救援小九的洛氏子,是什么关系,是不是那洛氏子的继母所为。这种大家主母,错非不合格,否则对膝下子嗣,哪怕是惯常被欺压、瞧着没什么出息的,也必然有着掌控。指不定是那贱婢担心非亲生的子嗣出头之后报复,所以用这种方法,侧面打压……当然,也有可能是那洛氏子担心他到底没救下小九,给予的赏赐不够丰厚,仍旧需要看继母脸色,撺掇族中兄弟栽赃嫁祸……”
沉吟了下,“至于秦王那儿,备辇,本宫过去瞧瞧!”
“娘娘,这样会不会将事情闹大?”清人忙道,“殿下年少,这才十三呢。就算失态,陛下那边一准是可以理解的。倒是您,一举一动多少人看着。若是这会儿去了前头,里里外外原本知道不知道的,还能不可着劲儿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若是本宫不过去,你们去了,压得住秦王?”云风篁叹口气,“再者,本宫辛辛苦苦养他一场,他这样不争气……他再怎么不争气也是本宫的孩子,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她态度坚持,清人等近侍劝不住,只能叫人备了步辇,陪贵妃前往。
其实这不太合乎规矩,因为诸皇子住的地方,除却皇子之外,还有皇帝的年轻的兄弟,比如永春侯。
这也还是孝宗开始皇家子弟单薄,不然这边住着上下几代未婚但年岁略长的皇嗣都很正常。
云风篁这年纪,虽然不算年轻了,却也韶华尚在,是不适合亲自到这儿的。
但她是出了名的得宠跟不宽厚,底下人也不敢真的怎么阻拦。
于是到底还是很顺利的抵达了秦王的住处。
作为皇长子,还是得宠的皇长子,秦王的住处自然不坏,背山面水,四周翠竹环绕,花草烂漫,风景宜人。
里里外外伺候的宫人也是衣冠鲜明、神完气足,只是此刻一个个鹌鹑似的战战兢兢。
见着贵妃亲自赶到,意外之余,又是松口气,又是惶恐。
松口气是他们委实劝不住主子,如今来了个能够劝得住的,不免松懈下来;惶恐却是想到贵妃也不是善茬,若是觉得他们没服侍好,那?
正忐忑之间,却见贵妃在门口站住,吩咐清场。
末了才一个人走进去,就见里头原本点着的诸多灯火,因着秦王的发作,打翻了好些,亏得行宫这边都是用作避暑,地上铺设的并非木板或氍毹,而是地砖,尚未引发火灾。如今只剩放置偏远的几盏灯火照亮宽敞的屋子,显得格外昏暗。
秦王锦衣华服上沾了许多污垢,泪流满面、披头散发,独自坐在一片狼藉里大口大口灌着酒。
少年藩王眼神迷离摇晃,显然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听见贵妃入内的动静,他微微抬起头,眼底露出一抹暴虐,大喝一声:“滚!!!”
语未罢,已将手中酒坛砸过去!
“娘娘!”清人受命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不禁失色!
云风篁也颇为意外,但她毕竟有着骑射底子,纵然在宫里养尊处优多年,到底也不是胳膊腿老了的时候了,此刻一个闪身避开,皱眉看向秦王。
刚刚清人那一声颇为尖利,秦王肯定是听见了的。
但他显然醉的不轻,此刻却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继续指着云风篁的身影喝骂:“孤让你滚!听不见?!滚!快滚!再不滚,孤便处置了你这贱婢!!!”
“娘娘当心!”见状,清人等几个近侍都皱起眉,惊疑不定的看着秦王。
有点儿怀疑这位皇子到底是真的醉的神志不清了呢,还是故意迁怒于敏贵妃?
“去打水。”云风篁也没继续靠近这儿子,只转过头来吩咐,“多打一点。”
门口有池塘,也有水井,吃不准贵妃做什么用,底下人犹豫了下,还是去井里打的水,很快有奴婢提着桶进来。
贵妃接过桶,亲自走上前去,整个从秦王头顶浇下!
这季节帝京是酷暑,但避暑的行宫里自然清凉。
再加上井水恒温,此刻正是冰凉刺骨的时候,这一桶水下去,不止四周围观的奴婢大吃一惊,秦王也是猛然一个激灵,只觉得全身的毛发都下意识的竖了起来!
“混账!混账!竟然敢……”他气急败坏的抹着脸上的井水,破口大骂到一半,总算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影,不禁打个哆嗦,下意识的声音低了八个度,“……母、母妃?!”
云风篁将水桶扔到一边,面无表情问:“可清醒了?”
“……嗯。”秦王这会儿冷得很,皇子服饰原本就华美繁复,因为是山间,他压根没削减,这会儿里外几身衣裳都湿遍,衣角袖角还滴着水,山风穿堂过户,一吹,简直冻得直哆嗦。
可是云风篁沉着脸在面前,他根本不敢提出来想沐浴更衣。
就低着头,小心翼翼道,“儿臣喝多了,请母妃原宥。”
云风篁微微冷笑:“为什么喝多了?”
“……儿臣……不慎,贪杯。”秦王知道自己多半瞒不过母妃,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儿臣下次不敢了。”
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云风篁给他个面子,就装作相信的样子。
但云风篁显然不打算配合他,却寒声说道:“是么?那本宫怎么听说,你是被个外臣庶子气得无能狂怒?”
“……”这话扎心的不行,秦王想反驳,嘴唇蠕动了下,越想越难过,干脆不反驳了,也不吭声,就那么沉默的站着。
云风篁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冷笑着继续道:“从小到大,本宫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你们,你们是天家血脉,是身份矜贵的皇嗣,外臣子弟,不拘嫡庶贤愚,都要在你们跟前下拜……你一向也是极为骄傲的,甚至有些骄纵了。这些本宫同你们父皇心里有数,却从来没有打压过你。为什么?因为你们有这个资格骄傲骄纵!”
“结果你倒是好!”
“平素里张扬跋扈不可一世,连你同父所出的弟弟们,也没少被你磋磨。”
“如今却被个本宫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庶子气成这样……”
贵妃倏忽抬手,狠狠一个耳光掴在秦王脸上!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些年来,贵妃打得最多的就是晋王,不,应该说,她自己亲自动手,就打过晋王。
对于秦王跟昭庆,固然是格外宠爱用心,哪怕是对九皇女,忽略归忽略,也是重话都难得说一次,遑论动手了。
室中一时间静可闻针。
云风篁盯着秦王,她以前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皇长子。
以至于秦王原本的愤怒冰消雪释,竟丝毫生不出来愤怒的情绪,反而下意识的感到畏惧。
“你自己废物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云风篁一字字说道,“有什么资格作践本宫辛辛苦苦养大的身子骨儿?!”
秦王不敢作声。
看他这样,云风篁心里倒是舒坦点了。
平庸归平庸,知道畏惧顺从自己就好。像亲儿子,倒是机灵,可明显不是个好操控的,就不那么可爱了。
云风篁想到此处,态度却更严厉了几分:“那洛氏庶子是个什么东西,你觉得他说的话不中听,转过头来暗示下,有的是人帮你将其处置了,需要你这般自苦?!今儿个这事情,本宫决计不许任何人传出去,没得丢尽了绚晴宫的脸!”
说着她朝外吩咐,“今日秦王之所以饮酒无度情绪失控,乃是因为想到前些日子携九皇子等人出游,九皇子一度流落在外吃了许多苦头,身为长兄恨不得以身相代……故此痛苦不堪,所以失态。明白了么?!”
侍者们战战兢兢的应下。
云风篁又侧过头,冷冷看着秦王。
这后宫有毒 第五十九章 偶遇?
秦王张了张嘴,想说儿臣明白,但话到嘴边,却最终变成了哭腔:“母妃您看到了么?!每次都是这样!从小到大,儿臣再怎么努力、怎么用心,却还不如弟弟们随意进学!这些年来,儿臣在课业上,耗费了多少时辰精力,也连累母妃花了多少心思?而三弟、七弟、十弟、十五弟……他们却轻而易举的超过儿臣!”
“还有每次闯了祸,或者做了什么会受到责罚、被父皇不喜的事情,儿臣也是一筹莫展!”
“小时候,是母妃帮着善后;如今,儿臣都是可以议亲的人了,却还是需要母妃夤夜赶来善后……母妃养儿臣这些年,有什么用?!”
“甚至之前儿臣被弹劾的事情,为什么母妃跟前诸多子嗣,他们不选其他人栽赃?就选儿臣?还不是因为……因为他们知道,儿臣无能!儿臣废物!儿臣最好骗!!!”
“那事情之后儿臣只会在琼玖宫里等,等父皇等母妃,自己全然没有主意。”
“最后甚至是九弟站出来,为儿臣出谋划策!!!”
秦王握着拳,努力维持住自己的体面,但最终还是哭出了声,“儿臣……儿臣若是当真不求上进,当真不用功,以至于处处无能,儿臣也认了!可儿臣不是不努力啊母妃!但儿臣天生愚钝,儿臣能怎么办?!”
“所以呢?”云风篁凝视着他,无怜悯,无劝慰,只是冷笑,“所以你就在这里狂饮烂醉,打砸物件,将伺候的人吓得,这么晚了还是急急忙忙禀告到本宫跟前?这么做了,你难道就不愚钝了?”
秦王从前也不是没哭诉过自己的压力跟无奈,那会儿贵妃都是哄着劝着鼓励着的。
还是头一次感受悲痛之际还要被捅刀子的感觉。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云风篁也不给他太多的思索时间,紧接着说道:“就不说其他人,就说你们这些皇子里头,你也有脸在这里自怨自艾?!张大你的眼睛朝西边看,本宫来告诉你,这宫里真正该哭的皇子都有谁!那边的二皇子三皇子,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比你可怜!?论血脉,人家生母是纪氏嫡女,外祖父是正经侯爵,神宗钦封,显赫了三朝的顶尖名门之后!二皇子素来低调也还罢了,三皇子什么资质,你心里没数?!”
“你要是心里没数,你也不会打小再三的刁难他!”
“别以为本宫不清楚,你口口声声说他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最让你嫉恨的,不就是他天赋比你好、行事比你稳妥?!”
“可就算如此,他这些年来过的什么日子?资质不敢显露,处处给弟弟们做垫脚石,你们母后连正妃都不敢给他选出身高贵的!”
“这是他做错了什么吗?不过是因为他生母不受你们父皇喜爱罢了!”
“再说楚王。”
“他跟你一起封王,若不是一场风寒之后痴傻了,东宫一早有了主人!”
“原本是有望成为新君的,结果呢?”
“痴痴呆呆过了这些年,甚至在外臣之女手里受辱!”
“这还是闹出来的,没闹出来的,谁知道他受了多少委屈?他甚至连告状都不会!”
“都是你们父皇的骨血,这两位叫他们自己选,谁不愿意跟你换一换!”
秦王听着,却不服气,哽咽道:“二弟三弟就算有着才干也不能施展,但至少才干是他们自己的,儿臣……儿臣没了父皇母妃的扶持,又算什么?”
又说五弟楚王,“他痴傻之后纵然受辱,左右自己也不知道,反而过的最是开心恣意。”
云风篁冷笑着说道:“才干……你以为才干多重要?本宫今儿个也不怕告诉你,淳嘉八年恩科的状元郎,至今都在给本宫送银子!为什么?因为若无本宫提携,他哪里有今日?论才干,头甲状元,比你们兄弟哪个算差了?可饶是如此,他还不是要跟本宫这些人唯唯诺诺的讨好、取悦,哄得本宫这些人高兴了,才有晋升之机?!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秦王有点儿茫然,下意识问:“为何?”
“因为这天底下有才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云风篁冷冷说道,“所以就算是状元郎,不算恩科,三年一出,对于他们本身,或者是祖上多少代积德才有的恩泽,但对于皇家而言,不过如此!所以哪怕是状元,想要跻身庙堂,也须得左右逢源,到处打点。否则他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凭什么加官进爵?!你身为皇子,就是最大的福泽,却心心念念才干,何啻是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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