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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那张卬如此凶恶,他就不怕再次被劫吗?”
“奇就奇在这儿了,他不仅不怕,张卬反而成了他的座上宾,时常去百花楼捧场。想必这侯春背后是有人撑腰站台的,而且这人的来头绝对小不了,至少是张卬动不了的。”





牛吏 第172章 171.自力更生
两个人正聊得热闹,一股饭香传了进来,石山侯吸了吸鼻子,说道:“稻饭,江南的稻米,真是好久没吃了。”
刘孝便道:“今日听了君侯一席话,真是受益匪浅,来日定当登门拜访,再与君侯好好叙谈。”
那时候还没有喝茶的习惯,不会端茶送客,但这话已是明显的赶人了。
刘孝已准备站起来送客了,石山侯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坐得稳稳当当,又慢悠悠地说道:“刘兄,此处是长安城棘里的一条巷子,从前是宫里放出来的阉人和宫女聚居之处,众人唤此地为‘阉人巷’,自从我等入住之后,嫌这名字不好听,便叫做‘王侯巷’,不过外人依旧爱用旧称。”
他还在这儿慢慢地闲聊,张五已蹙踅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那意思是说:侯爷,该吃饭了。
刘孝道:“今日真是有劳君侯了。。。”
石山侯突然身子前倾,说道:“刘兄,在这王侯巷中,可以随意骂放牛小皇帝,因为大家都骂,吃饭也骂,闲聊也骂,可是出了这巷子,到了外边,千万不要说放牛皇帝半点不好,会挨揍的。”
“这是为何?”刘孝诧异道。
“不过是百姓无知,他又会做戏罢了。也不知放牛皇帝给他们吃了什么迷药,那些百姓都把他当作救苦救难的英明皇帝,每天忙着给他歌功颂德,若是听到有对他的半点不敬之辞,便有人撸胳膊卷袖子地上来揍人。这巷子里有不少人挨过揍,那个建阳侯开始出摊时,因为说了小皇帝几句,汤饼摊子都被人掀了,腿差点被人打折了。后来他学得油滑了,在外只说皇帝的好,甚至在摊子上挂了横幅:‘陛下英明!’那生意火的,汤饼每天都被抢光,现做都来不及,如今他日子过得好着呢!可笑他在外猛夸陛下英明,一进到巷子就破口大骂,一路骂到家里,才能吐出胸中的恶气。”
他还在喋喋不休,张五已端了碗饭,在外面转了几个来回,实在是忍不住,便喊道:“侯爷,饭好了,该吃饭了!”
刘孝没理他,石山侯却道:“呀,都这般时候了,是该吃饭了,正好我也没吃呢!”
刘孝道:“想必君侯家中已备下了饭,等着您回去吃呢!”
“每天吃家里的黄脸婆的饭,早就吃腻了,还真想尝尝贵府的手艺呢。”
“我这个愚仆,能把饭做熟都难,哪有什么手艺,也就本侯能将就吃他的饭,他的手艺是万万拿不出手的。”
张五道:“就是就是,只给侯爷吃,别人吃不到。”
石山侯道:“刘兄这话就不对了,你只这么每日贬低他,他如何能做好饭,你须要夸他,人都是怕夸,越夸越能做好事情。”
“呜呜呜。。。”张五听了这知己之言,不禁失声痛哭,“侯爷,您,您说得真好,侯爷,您,您也夸夸我,别总是打我。”
他边哭边将盛给刘孝的饭送到嘴边,哽咽着扒进嘴里,泪水叭嗒叭嗒掉进碗里。
石山侯巴巴地看着,将舌头在嘴唇外舔了一圈,吸着鼻子道:“这味道,想必贵仆的手艺不像刘兄说得那般不堪。”
刘孝顺着他的目光一扭头,看到张五已吃下了半碗,立时勃然大怒,上前一把夺过碗,抬脚将张五踢了个跟头,斥道:“狗奴才,本侯还饿着,你竟先吃上了,还懂不懂规矩!”
说着三口两口将半碗饭扒到嘴里,张五赶紧又盛了一碗过来,刘孝又是一气吃了,连看都没看石山侯一眼,对他伸着脖子问“好吃吗”更是理也不理。
连扒了三碗饭,前西安侯长长地喘了口气,放下碗,慢条斯理地道:“君侯,劳你再给我讲讲这王侯巷之事。”
石山侯突然脸色大变,腾地站起身来,怒喝道:“讲个屁!”
大踏步地走了,刚出了院门,便扯着脖子大骂道:“刘孝,你这无长无少的鼠辈!论起辈份,我还是你的父辈,你该叫我一声叔父,竟如此没有礼数,连碗饭都不给我吃!你等着!”
刘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我等着?你等着才对,你们这些落寞的王侯,都给本侯等着!”
住在阉人巷的王侯共有一百余位,除了原有军中的七十多人之外,进入长安后又收了不少,朝中有人提议将刘氏旧人都恢复爵位,被刘钰断然拒绝。
要是依照小皇帝的意思,一个国中国都不想留,前汉实行的是郡国并行,大量的诸侯国严重分散了国家的权利,即便是后期诸侯国相对弱小,也挤占了大量的国家赋税。
王莽上台,废除了大量刘氏封国,封国土地赋税收归国家,全国的诸侯国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对后继者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
刘钰不想恢复刘氏封国,除非是那些不得不封的功臣,其他人他一个都不想封。因为每封一个都是从整个财政版图上割下一块,相当于从国库里掏钱养活这些蛀虫。不光是汉朝,一千多年后的明朝,到了后期也有宗室数十万人,给国家财政造成极大的负担。
在刘钰现代人的观念来看,每个人都应该不啃老、不寄生、自食其力,就因为姓个刘,就要代代受国家供养,没这个道理。就是他建世帝自己的后代,也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存在,何况那些和他隔了多少代的前代遗老遗少!
刘钰甚至在心里感谢王莽,替自己预先解决了大麻烦。虽然他不会完全杜绝封国,因为他还要打天下,将士们还巴巴地盼着封侯,但是只封军功侯的规模应该比较有限,国家负担相对较小,未来也比较好解决。
之所以把前代王侯从军中拉出来统一安置,是出于去除隐患的考虑,这些人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免不了有一些野心家和对小皇帝不满者,利用这些人的刘氏身分,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要把他们和军中将领分离。
刘孝作为有资格抽签选皇帝位的一个,本该是重点关注对象,早就该搬进城,不知怎么却被遗漏了。如今逄安出征,请求要带着刘孝,让他作随军的祭酒,反倒提醒了皇帝,原来还有这个人存在,让他随在军中,尤其是脱离长安,与对皇帝不满的逄安一道,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因此皇帝紧急下旨,将刘孝立即迁到阉人巷居住。




牛吏 第173章 172.大军解散
逄安大军走了,留下三万家眷,皇帝下令将他们分散安置,每人发了些钱,都就近遣入百姓之中,军转民了。
其中一半留在长安,一半遣往周边各县,充实各地人口。从王莽末年到现在,几乎全是乱世,各地走死逃亡者极多。好不容易更始帝入长安,为关中带来短暂的稳定期,人口呈现出净流入的态势。但因赤眉军入关,又有大批百姓迁走避难,更始皇帝与朝中重臣互相攻杀,长安一带死难极多,逃亡更甚。
如今关中城池凋敝,人口锐减,偌大的长安城,原本居住人口有几十万,如今不足二十万了。可以说,现在长安城的兵比百姓还要多。
一万多的赤眉军家属丢进偌大的长安,就像石头扔进水里,“啵”地一声响,之后便沉寂了,完全看不出变化。
这一波军转民做完之后,城外大营空了许多,军卒剩下二十万左右。有了田和房屋的军属都欢天喜地的,高高兴兴地过小日子去了。
皇帝心中有了些底,觉得可以解决他心心念念的大麻烦了。
于是皇帝陛下召见了留在长安的四大头领:樊崇、徐宣、谢逯和杨音。
召集他们来,商量的当然是营中之事。
皇帝说道:“天已入冬,城外将士还住在帐篷之中,没有房屋御寒,朕心里实在是不忍心,卿等有什么好的法子说一说。”
谢逯率先道:“这个好办,就依从前的样子,都进城,住在民居中就是了,反正城里有不少空屋,实在不够,迁一些百姓就是了。”
杨延寿道:“万万不可,陛下进城快两个月了,好不容易稳定了长安城,百姓安居乐业,无不称颂,如今再迁百姓,腾出给军中居住,不仅搅扰全城,骚动不安,那些迁出的百姓又往何处安置?难道将士们怕冷,百姓便不怕冷么?”
谢逯还想说话,却被徐宣从被后扯了扯衣襟。
徐宣道:“依杨侍郎之意,该如何安置?”
杨延寿道:“如今各处城池凋蔽,人口稀少,乡村里土地荒芜,十室九空,若是将这数十万人分散入民间,各使其拾其旧业,从前做工的便入城中做工,从前种地的便入乡村,不仅可以充实城中人口,也可将闲置之田耕种起来,两全其美。”
樊崇道:“那怎么行?这都是随我南征北战的兄弟,大家在一处,感情深厚,都散了,我怎么舍得?”
杨延寿笑道:“御史大夫真是重情重义,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连自家的女儿也有嫁入别家、离开父母的时候,何况这些异姓的兄弟?岂能一辈子长相厮守?”
樊崇道:“话是这么说,可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就是将士们不能进城也没什么关系,大家都习惯了,住帐篷也不打紧。”
杨延寿道:“御史大夫,住帐篷哪有住房子舒服?何况是在大冬天,如今天气尚可,没有那么冷,再过一个月,天气严寒,帐篷里怎么过冬?要冻死人的。御史大夫,你住在长安城中,豪宅华屋,不知城外将士的苦啊!”
樊崇道:“我怎么不知?我又不是没住过帐篷?明日我便搬出城去,和将士们一道,都住帐篷,和他们一道挨冻!”
杨延寿陪笑道:“下吏失言,御史大夫恕罪。御史大夫愿与兄弟们同甘苦,义气深重,可是军中之人却不是都如此想,他们或许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好过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樊崇道:“那些兄弟不会!”
杨延寿道:“兄弟们或许不会,可是他们还有老婆孩子,身体没那么结实,留在营中受冻总是不成,他们怎么也得替家人想一想。”
杨音说道:“御史大夫,咱们当年起兵,图的就是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关中田地肥沃,不下于青州家乡之田,这么好的田都闲着,太可惜了,将兄弟们遣散了,都去好好地种田,过日子,多好的事!”
樊崇道:“如今天下不太平,把这大军遣散了,若是有敌军来犯,那怎么办?”
杨延寿道:“长安城中之兵有十万,足可护卫帝都。可在营中选拔青壮,使其成为朝廷之兵,以之争战天下,无有不利。”
半晌没说话的徐宣道:“这选拔青壮之事,由谁来主持?”
这话一出,樊崇心道,老徐竟毫不反动,支持解散大军。杨延寿心道,还是徐宣有些心计,知道此事拦也拦不住,只问谁来主事,主事者是谁差别很大。
皇帝听了半天,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道:“朕欲命大司农为主,鹰扬校尉为辅,共同主持此事,多发些安家之资,务要让兄弟们好生安顿下来,过几天好日子。”
以杨音主事是一个折衷的法子,杨音是赤眉军老头领,军中人望高,可以镇得住场,又与皇帝亲近,是皇帝的老丈人之一,能够禀承皇帝的意旨,青州军一方和皇帝一方都可接受。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自己亲手组建的大军眼看要被解散,樊崇多少有些闷闷不乐,回到家中长吁短叹。
樊桃花见了,问道:“你总也不上朝议事,偶尔进了次宫,回来就愁眉苦脸的,到底有什么事?”
樊崇道:“你的好夫君要掘了我的根,把城外的大军全都解散,都让他们种地过日子去,我能高兴起来吗?”
桃花说道:“您的根?营中的兄弟是你的根?父亲,您错了,你的根不在那儿,而在我这儿!我才是你的至亲血脉,等我当了皇后,您就是皇帝的老丈人,太子的外公,你的根都扎进皇宫里了,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樊崇道:“话是这么说,可你的孩子将来都是姓刘的,终究没我樊家的事。”
樊桃花忽然红了脸,声音也低了下来,“陛下,陛下说过,将来我。。。”
她忽然停下话头,满脸通红,低头不再说话了。
樊崇急道:“将来你怎么?你倒是说啊,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
桃花绞着手说道:“陛下说将来我要是生了儿子,要是能生两个,就把小的过继到樊家,让你当亲孙子养。”
“真的!”樊崇一下子蹦了起来,“陛下真是那么说的?他真的肯?”
“嗯。”桃花抬起头来说:“都是一家人,自己的女婿,还能亏待了你不成?非得死抱着你那些兄弟做什么?”
樊崇在地上来回走动,不停地笑,“我樊家终于有后了!有后了!”
忽地又落泪道:“可怜我的亲兄弟,你的叔叔,才十几岁就死了,你的弟弟,才三岁就死在营中,害得我成了樊家唯一的男丁,樊家的香火要是在我这儿断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樊桃花也红了眼睛,说道:“您才四十多岁,身体这么好,等我进了宫,您再娶几个小妾,或许就续上了樊家的香火。”
樊崇猛地抬起头,说道:“桃花,你,你真的肯。。。”
“我若进了宫,这家里没个女人,您的饮食起居谁来照应?我也不放心,您,您就随着心思来吧!”
樊崇老婆去世之后,他不是没动过再娶的心思,但每次都被桃花哭闹着搅合黄了,这次她居然主动提出要让他另娶,樊崇一时觉得像做梦似的。
樊桃花道:“您爱娶谁娶谁,我才不管,不过,我才不会喊她母亲!”
“行,行,随你,怎么叫都成!”樊崇喜不自胜,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要是我的孙子过继来了,只能继承侯爵之位,岂不是委曲了孩子?”
樊桃花笑道:“您真是糊涂,陛下怎么会亏待了自己的儿子,大不了破个例,封个异姓王就是了。”
樊崇喜道:“呀,那赶情好!我樊家也有人世代为王,与大汉同休戚!陛下,陛下还真是我的好女婿!”
“这基业是我樊家打下来的,当得起一个王位,陛下虽然没给您王之名,却给了您王之实,您的封地,足与两个王爷比肩。”樊桃花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您不指望自己女婿指望谁呢?您那些兄弟靠得上么?父亲,您可得好好地帮衬陛下,千万别胳膊肘朝外拐呀!”
“嗯嗯,陛下待我还不错,我得帮他,那些个兔崽子,哪个敢不听皇帝的话,我一定好好地收拾他们!”
他说了这话的第二天,樊家的门槛便被将军们踏破了,三十营的将军一个接一个地上门,求恳樊崇,让他去向陛下求情,不要解散城外的大军。
“你们想要违抗圣旨吗?”樊崇把眼一瞪,怒斥道:“这事儿不只是皇帝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是丞相、大司马和大司农一起定下来的!让兄弟们都去过日子,有什么不好?陛下说了,凡是愿去民间耕种者,五口之家授田百亩,人口多者还可多授。关中之田是天下最肥的田,百亩抵得上别处两百亩,人人皆可丰衣足食,也不枉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
“可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一下子散了,再聚起来可就难了,这是陛下要,要去除我等带兵之权吗?”
樊崇拍案而起,大声道:“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现在不同往日了,不是你的兵他的兵,都是大汉之兵,陛下之兵!你们就想让手下的弟兄们在城外风餐露宿,不让他们有个安稳的家,不让他们过好日子吗?”




牛吏 第174章 173.不肯放弃
将军们如今虽然都豪宅华屋、锦衣玉食,却也不肯轻易放下手中的兵权,他们来找樊崇,本来是要他带领大伙一道闹,逼着皇帝改主意,或者直接闹翻了天,由他们在这长安城做主人,过从前那种肆意妄为的生活。没想到樊崇竟然将他们斥责一番,命令众人听从皇帝的旨意,这一下子大家没劲儿闹了。
解散大军受损最大的是樊崇和徐宣等大头领,相当于他们放弃了手中的权力,把身家性命全寄托在小皇帝的身上。
可是他们都不出面反对,还一力帮着皇帝做成这事,下面的将军即便想闹也是群龙无首,成不了气候了。
但是仍旧有人不肯放弃,坚决不愿解散自己的队伍,比如临沂将军贺长年。
他自从当初做大军先锋灰头土脸地收场之后,消停了许多日子,眼看着皇帝渐渐坐大,掌控了长安,把权力一点点收上去,地位再也无法动摇。自认为与皇帝有过节的贺长年只好做起了缩头乌龟,安分守已地过起了日子
皇帝并没有为难他,封了他一个三千户的临沂侯,算是善待了,可贺长年依旧不太放心,生怕啥时候被找了后账。
如今听说要解散各营,贺长年立即来找徐宣,一见面就说道:“丞相,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把兄弟们都解散了,留下我们这些光杆将军,再一个一个地收拾?”
“长年,你想多了,没有自己军队,也有侯爵的荣华富贵,传给子孙,世代享用。”
“把宝都押到小皇帝身上,要是他事败,那时候我们怎么办?想再去别处,连人马都没有了。”
“别乱说!这种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吗?”徐宣唬得变了脸色,忙把他拉近了些,说道:“长年,你不要再如此固执,陛下是真正的天命之主,假如他都不成事,若是换了我们,便更不能成事了。”
徐宣现在对小皇帝已经彻底服气了,他觉得把这么大摊子交给皇帝,比樊崇和他自己带更有前途,他甘心随着做个开国的功臣,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就行了。
贺长年道:“丞相,要是没有这几十万大军,小皇帝还能把你们放在眼里吗?这朝廷上还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
徐宣道:“要真是这样,我便归老田园,安稳做个富家翁好了。”
贺长年顿足道:“丞相你糊涂了!刀把子只能抓在自己手中,怎么能交到别人手里呢?我宁死不愿解散临沂营,只愿在一处守着,若是长安呆不了,我便带着人马到别处去。”
徐宣忙道:“万万不可,你若是如此,便与逄安一般了,逄安是左大司马,位高权重,皇帝不能轻易动他。你就不一样了,陛下想要收拾你,只须羽林军一动,你便要有身死之虞,落得与黄兴一样的下场。长年,你我兄弟一场,我劝你,万不可胡来!”
贺长年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丞相,我的徐兄,你给我想想法子,我实在不愿留在长安,随小皇帝的摆布。你帮我留下这班人马,随便去哪儿,有一块安身之处,你也有一条后路,将来万一有个闪失,你便来兄弟处落脚,兄弟依旧奉你为首领,听你的差遣。”
徐宣忙扶起他,无奈道:“你既然如此决绝,我便厚着这张老脸,去求肯陛下,成与不成,也只有看陛下的意思了。”
徐宣进宫去见皇帝,说道:“有一些将军校尉不愿与兄弟分离,宁可效抚民营与南城营屯田之事,在三辅寻地军屯,他们如此情深,如果硬要解散他们,恐怕会激起军变。请陛下圣心怜悯,成全他们的一番兄弟之情。”
皇帝沉吟道:“既然如此,便由将军们自行决定,可留在长安安享荣华,其营解散,归入民间,也可择地聚居军屯。一应爵禄,都如从前,但是长安之宅第,均要归还,将军校尉均须和将士们一道,离了长安,去往屯田之所。”
换句话说,他们不肯放弃兵马,那就放弃长安的舒适生活。
“屯田由公中供给种子牲畜,所产之粮谷,除自用之外,亦要供应公中之用。”小皇帝看着徐宣道:“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愿解散为民,还是随将军屯田,都要由各营士卒自行决定。各营将军能带走多少兵,要看有多少人愿随他们一道走。”
诏令一下,各营骚动。
皇帝的诏命并不是下到各营将军,而是下到两个主事人:杨音和罗由那儿,由他们再行下达。
罗由派了数百名军士,在城外大营中往来呼喊,将旨意直接下达到普通士卒那里,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思,决定之后的去留。
二十万人立刻炸了锅,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哈哈大笑,有人痛哭流涕。
“一百亩好田啊,我家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地,这次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
“是啊!据说关中的田肥得要命,用代田法,每亩能产十石粟!”
“你说的也太邪乎了,哪有那么多十石之田,亩产五石便是了不得的好田了。”
“反正足够一家吃用了。”
“总算能住进房子里,有热乎乎的火炕,不用住这破帐篷了!”
“是啊,奔波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有个家了。”
也有些人不愿去做百姓,只愿留下来,让皇帝陛下供吃供喝,消遥自在。可是陛下说了,这次解散之后,便不再供给营中饮食,人人都得自食其力。
除非是去当皇帝陛下的兵。
大家都知道,皇帝舍得花钱养兵,当皇帝的兵,羽林郎经常有肉吃,皇帝愿意花大价钱在羽林军身上,让他们在关键的时候长身体,将来个个长成健壮的大汉。
即便不是羽林郎,只是平时整编的成年军队,伙食也比营中好了不知多少倍。
但是小皇帝信奉一条,兵贵精不贵多,不断抬高选兵标准,一般的青壮已经不入陛下的法眼了。
二十多万人中只有五万人成为大汉官兵,其余的人大多数接受授田,变为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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