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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鲍永和冯衍趋步上前,拜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陛下,臣何德何能,竟敢劳陛下亲自出迎!”
“起来,快起来,地上凉!”皇帝两只手扯住两个人,将他们拉了起来,说道:“外边冷,咱们进去说话!”
鲍永感受着小皇帝手上的温度,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皇帝年龄虽小,但是气度十足,言行豪迈,这种不修礼节的态度让人觉得格外亲切。他原来心中的忐忑和陌生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室殿中已摆下了酒菜,皇帝道:“你们远来辛苦,必是饿了,咱们边吃边聊,就当为二位接风,二位可别嫌简慢。”
鲍永连声逊谢,冯衍微笑不语,两人一路风餐露宿,此时见了热腾腾的饭菜,顿时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一般皇帝赐宴,臣子都比较累,一会起身举杯祝酒,一会下跪回应皇帝垂询,很难舒舒服服地吃上一顿好饭。
没想到皇帝举起酒杯,说道:“朕久仰鲍尚书高名,冯先生大才,今天才有缘一见,实是平生快事,朕,我跟你们说,今天咱们不要拘礼,就如好友聚会一般,该吃吃!该喝喝!你们两个,谁都不准客气!咱们来一个风流高会!”
说着他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口中吟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冯衍起身道:“陛下拥兵百万,雄踞西京,虎视天下,自可称为英雄,衍四海漂泊,无所归依,今穷途莫路,来投陛下,却不敢自称名士。”
“丈夫穷达未可知,看君不合长数奇。敬通,你年纪又不老,正值壮年,不可太过暮气了。”皇帝抬起筷子,指着冯衍道:“朕本来以你为民曹尚书,因最近官制改了,裁撤了民曹,朕欲改任你为博士。敬通,不知你能教什么经?”
冯衍道:“陛下,臣无经不可教。”
话一出口,便吓到了在场所有的人,因为冯衍的口气太狂了。
汉武帝设五经博士,不仅教授弟子,而且是皇帝的顾问。博士作为一种专门传授经学的官,传授《易》、《书》、《诗》、《礼》、《春秋》五经,每经置一博士,至汉末时这个范围有所扩大,博士增至十四位。
博士作为全国最有学问的人,每人只教一经。而冯衍却说无经不可教,足见其自负。
众人虽然觉得他说话太满,却也不得不服他的才学。冯衍是当时的大学问家,博览群书,号称通才,他敢这么说,是有相当的底气的。
冯衍又道:“陛下若许臣自选,臣愿教授道德经。”
冯衍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出口就把这些人吓得够呛。
汉代从武皇帝开始便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五经博士教的也都是儒家经典,冯衍此说,是要让道家也进入官学,这在儒家大行其道的背景下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没想到皇帝想都没想就说道:“朕也想了解下黄老之道。。。那就依了敬通,以你为博士,教授道德经。”
冯衍十分激动,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若是道家以此契机大兴起来,他便会成为开创这一切的宗师级人物。
在场的儒生也惊得目瞪口呆,唯有杨延寿笑而不语。
他记得陛下还说过要设立各种经博士,甚至医学博士、算学博士等术博士,陛下甚至还期待着会出现女博士。在不远的将来,或许朝廷里便博士遍布,博士。。。不值钱了!
皇帝安置好了冯衍,又转向鲍永道:“京师权贵如云,豪强如雨,素来难治,朕也觉得有些头疼。朕知道你刚正,故委以司隶校尉之职。朕给你撑腰,你要刺举无所回避,使贵戚守法,京师政清。”
鲍永跪拜领命,“臣谨遵陛下教诲,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君臣欢饮,纵论天下,谈古说今,小皇帝豪情勃发,时发妙语,领先时代两千年的高超见识令鲍永、冯衍暗暗折服。
冯衍见小皇帝又有气度、又有见识,对他很是器重,不禁越来越欢喜,心中暗暗庆幸,这一次终于选对了主人,满腹才学有了用武之地。
鲍永却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半晌不说一句话,比方才沉默了许多。
眼看酒席将散,到了该告辞的时候,鲍永突然跪下,以头触地,说道:“陛下,臣斗胆,欲去长沙王府上拜访,望陛下恩准。”
这话一说出来,屋内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鲍永的行为可说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小皇帝对他委以重任,眼见十分信任,他竟然还心怀旧主,要去拜访,明显是犯大忌讳的事。大家都以为皇帝必然会不高兴,甚至可能因此降罪。
冯衍暗暗叫苦,心里替鲍永捏了把汗。
皇帝却立即说道:“不用朕准许,你随时可以去长沙王府上!朕的大兄城阳王也常去。”
两人告辞出宫时,冯衍私下里对鲍永道:“鲍公,我劝你一句,陛下待你,不下于当年长沙王,你就安心侍奉陛下吧,莫因长沙王而误了前程。”鲍永默然不语。
第二天他就去了长沙王府第,见了刘玄,拜伏于地,涕泣不止。刘玄也吁嗟不已。
刘玄久居深宅,平时所见者除了家人和侍卫,就是城阳王刘恭,一下子见到旧臣,又是欢喜,又是感叹,拉住鲍永的手,说了许多的体已话。
鲍永看他的言行举止,总是不自觉地和小皇帝刘钰相比,心中陡然涌出一个从前他认为是大逆不道的想法:长沙王不及小皇帝远甚,他失去天下,恐怕与自身有莫大的关系。小皇帝刘钰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比长沙王刘玄更适合做天下之主。
走出长沙王府时,鲍永已经在想着怎么做好这个司隶校尉了。来之前他心中隐约的希望刘玄复位的想法早已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牛吏 第181章 180.大公无私
几天之后,抚民校尉郑深也从郑县来到了长安,前来迎接的是他的弟子----皇帝身边的侍郎方正。
郑深心中颇有些激动,他虽然身在郑县,离长安城并不远,但是并不常来,上次来这儿是两年前,那时还是更始朝,万事凋蔽,长安城远没有这番气象。更重要的是,上次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儒生,来到帝都只是闲着散心,如今却已是朝廷大员,皇帝依赖的臣子,这一次来是要大显身手,辅佐明君,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郑深十分庆幸当初的选择,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失去这样的机会,错失一位可以倾心辅佐的帝王,错失施展自己才能的这一方大舞台。
他边走边感叹,皇帝陛下实在是有为之君,才几个月时间就把破碎的长安城收拾成这般模样。
这时车子拐进一条街道,两边都是雕梁画栋,像是什么豪华的商户,此时却都紧闭大门,显得格外冷清。
郑深问道:“这是什么所在?”
他身边的弟子,皇帝身边的侍郎方正道:“夫子,这是最近新建成的红灯市。”
“红灯市?既然是市,为何竟如此萧条?”
“夫子,这条街上全是女闾,只有夜间才营业。”
“什么?”郑深皱了皱眉头,“陛下竟允许这么大张旗鼓地建红灯市?”
方正轻声道:“夫子,听说这红灯市背后的金主是翟兴,也有人说,其实这就是陛下建的。”
郑深不说话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那时的女闾虽然常见,官府并不禁止,但是由皇帝大张旗鼓地兴建,这还是头一遭见到。在一个自命端方的儒者看来,多少有些伤风化,并且有损仁德之君的名声。
方正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当然,陛下并没有公开兴建这些,而是默许。这里都由本地商贾经营,其中最大的是长安城大商候春。夫子,我听说。。。”
方正顿了一顿,声音愈加低了下去,“候春,包括其他几个有名的红灯市大商,陛下都在暗中。。。为此,陛下的内库才能财源不断。”
“哦,”郑深若有所思地道:“这个,确实赚钱,是好买卖。”
方正又道:“夫子,除了这红灯市,还有金牛市,金牛市全是赌坊,每日赌金以亿万计,不仅许多人平日去赌博,每到有球赛时,还会面对百姓开盘赌球,那时的赌金更是多得吓人。据说这买卖背后也有翟兴撑腰,其实说到底也是陛下。如今长安城号称有四大市,东市、西市、红灯市、金牛市,每个都日进斗金,原本的南市和北市都及不上。夫子,要不您。。。劝劝陛下,毕竟这些都是蝇头小利,陛下乃仁德之主,当行教化。。。”
“迂腐!”没等他说完,郑深便斥道:“有为之君当抚百姓,利万民。这些买卖,陛下不做,那些商人也会做!商人敛财,都用于享用,于国于民何利?反不如将此利归于陛下,归于国家。如今大汉百废待兴,百姓嗷嗷待哺,有多少用钱之处?岂可为一已之名,误了民生大事?陛下,陛下行事看是为私,其实是为公,如此,愈发看出陛下之敢作敢为,大公无私。”
方正见恩师教训,不敢再说话,只是垂首谢罪。
郑深又道:“当年管相兴女闾而富齐,百姓咸称其美,齐国称霸诸侯。便连孔夫子也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数百年过去,你怎么还有这等迂腐之想?方正,你要多学些经世之学,济世之道,为天下做些实实在在之事,切莫只为了些许微名,成为有空名无实用的腐儒。”
方正被训得汗都要下来了,只得不住地认错。心里却有些疑惑,这好像与夫子平时教的那些君子之行不太符合。
郑深又询问了许多长安之事、朝中之事,方正说得很详细,最后道:“赤眉军一系老首领只剩空衔,陛下极少任用,几乎都闲在家中,反而是几个善战的将军仍有带兵之权,其中濮阳将军芳丹最受重用,如今带大军驻扎在函谷关外。皇帝的身边,因为夫子不在,被杨延寿钻了空子,他眼下最为得宠。还有一些长安的名士、豪门子弟,也都得到重用。唉,夫子不在朝中,我等郑县旧人都没了倚仗,都被那些人挤到一边去了。”
郑深作色道:“切莫说什么倚仗!汝等不管在什么位置,只须尽心做事,为陛下分忧,还需要什么倚仗?身上的本事便是汝等的倚仗!还有,不要再分什么郑县旧人,长安新人,同朝为官,都是大汉的臣子,还分什么新人旧人?”
方正只有受教,连连称是。
郑深进宫面圣,君臣相聚自然欢喜,当面叙谈别后情景。郑深感觉每次再见皇帝都有耳目一新之感。如今的刘钰已执掌大权,再没什么掣肘,气度又自不同。
皇帝问道:“子渊,今年的秋收如何?”
“回陛下,左冯翊比去年减产两成,虽幅度不小,但人口减了三成,粮应该还是够吃的。虽然之前左辅都尉搜集了许多粮草以供军需,使得民间缺粮,好在左冯翊豪强出了不少力,在抚民将军的统筹下,百姓虽然不敢说吃饱,但是也不至过于饥馁。从目下看来,过冬是没有问题的,或许还有些余裕。”
左冯翊的豪强以乌春为代表,是最早追随小皇帝的一批人,虽然被大大地薅了一通羊毛,但是也在皇帝身边牢牢占据了位置,算起来一点也不吃亏。
“抚民营在五个屯田点开荒数千顷,又将十数万无地流民安置在闲田之上,在秋收之后,抚民营率军民广植宿麦,将军亲自下田耕作,军民争相种地。百姓皆说,明年再不会挨饿了。”
“好啊!好!”皇帝高兴地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忽然转头问道:“刘彪在忙些什么?”
“刘校尉,”郑深有些迟疑,“臣与刘校尉很少见面,不知他都忙些何事,不过据说刘校尉最近有些贪杯。。。陛下,臣斗胆,敢问陛下为何处置了刘校尉?”
“唉,当时三十万大军在城外,朕也不敢掉以轻心。他行事莽撞,若是不走,想必会被人盯上,免不了找他的茬。”
“陛下对畜牧校尉一派爱护之心,想必刘校尉必能领会。”
“他能领会才怪了!”刘钰冷笑一声,“刘彪胆子又大,性子又躁,做事没分寸,该好好地磨一磨了!”
“暂且不必理他!”皇帝把刘彪放到了一边,说道:“子渊,朕与你说实话,京师之粮只够军民吃到明年春天,朕为此日夜忧心,把你召来,也是为了此事,子渊,快替朕谋划谋划,如何能积攒钱粮,作长久之计?”




牛吏 第182章 181.大汉赋税
郑深道:“若想长久,应当恢复赋税,我大汉今秋未收赋税,不知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子渊,你也知道,连年天灾人祸,百姓日子不好过,朕新登大宝,初入长安,也应让百姓知朕之仁德。”
“那么陛下是想免税?”
“朕已下诏,今年免税。”
“免什么?口赋还是田租?”
“免口赋,免田租,全免!”
郑深沉默半晌,方才叹道:“陛下仁德,实乃万民之福也。”
口赋包括算赋和口钱,都是人头税,算赋针对成年人,口钱针对未成年人,为了抑商和限制蓄奴,商人、奴婢的人头税加倍收取,为了增加户口,男女如果到了年龄不结婚,也会被多收人头税。算赋是国家财政收入,口钱则归于少府,是皇帝的私房钱,因此口钱很少减免,甚至起征的年龄也在不断下降,原本是七岁起征,等到汉武帝时已降到三岁起征,等到了后世东汉末年,已经降到一岁起征,几乎是一落地喘地就得掏钱。
田租则是农业税,先秦时期,“什一而税,王者之政”,秦朝时赋税沉重,田租几乎达到收获的一半,汉初吸取了秦亡的教训,轻徭薄赋,将田租恢复为十税一,之后一直在降低,从十税一到十五税一到三十税一,汉文帝在位时有一阵子甚至是全免,终汉之世,田租一直保持在很低的水平。
文景时是小政府,可以较低的财政收入水平维持政府的运转,汉武帝时政府规模急剧扩大,低税收水平便维持不了政府的正常运转了。
郑深试探地问道:“算缗还收不收?”
皇帝大手一挥:“免!”
“算缗”是针对商人收的税,汉高祖对商人采取抑制政策,以商人财产为基数征收“算缗”,没有多久就废弃了。等到汉武帝时,为了增加开支,又恢复了算缗的征收,规定商人财产每两千钱要缴纳120钱的财产税,对过往车辆也收税,因为商人的反对,武帝下令“告缗”,鼓励百姓互相揭发,以没收商人财产的一半作为奖赏,一时举报之风盛行,无数人因此破家,无数人亦因此发家。
郑深又问了几种赋税,答案全是:不收。
皇帝的意思是,经过战乱,经济遭到极大的破坏,需要休生养息,恢复实力,让农民好好种地,自食其力,让百姓敢生孩子,增加人口,不必担心一落地喘气就要交钱,吸引商人往来,活跃经济。
理是这个理,可是农业税不收,人头税不收,财产税不收,商业税不收,这不收那不收,还要弄钱弄粮食,上哪儿弄去?
郑深又道:“陛下欲官山海乎?”
这是问皇帝,要搞国营企业,资源垄断吗?
皇帝终于点头了,“这个可以有。”
最早提出“官山海”的是春秋时期齐国的宰相管仲,他说过“唯官山海为可耳”,意思是由国家控制山林川泽之利。汉武帝时期的财务专家桑弘羊,为了从富商豪强手中夺回盐铁等重要经济领域的经营权,扭转国家的财政困难局面,也曾推行了盐铁官营和酒类专卖。
郑深长长地松了口气,总算是有进项了。
山海盐泽之利十分巨大,几乎能占到国家赋税的一半。如今更始朝廷已经崩溃,庞大的官僚机构倒塌,新的官僚体系比较精简,相当于是一个小政府,大不了退回到从前文景之时,在轻徭薄赋的状态下,用不了几年,国家就会积攒起不小的财富。
只是如今四海未平,到处需要用兵,远不是文景之时的太平日子,大军一动就是钱粮,这笔开支向何处去寻?
“薅羊毛!”不出意料之外,皇帝又是这三个字。
郑深知道皇帝的薅羊毛三字经,也猜到了他的打算。如今大家日子都难过,有钱有粮的就是各地豪强,豪强占据大片良田,建造坞壁,屯集粮食,以作长久之计,在皇帝的眼中,就是一只只肥羊,不收拾他们收拾谁去?
只是这羊毛是怎么个薅法呢?
皇帝道:“朕还没想好,不过有人提议向天下富人收税。”
“不可!此乱国之法也!”郑深斩钉截铁地道:“陛下,此事大大不妥。您刚入长安,立足未稳,正须倚仗各地豪强之力,此时断不可与之为敌,而应收天下之心,得其强援。若对富户课以重税,谁还会追随陛下?便是陛下的太守、都尉,各地官吏,哪一个不是当地大户豪强,谁肯替陛下做事?圣命一出,臣恐彼等竞相揭竿而起,以迎关东之兵矣!”
“说得对,此事确实是大大不妥。看来还得用小刀子,软刀子,薄片快削,多削几刀也有不少肉呢!”皇帝说到这儿,突然舔了舔嘴唇,“子渊,你没吃饭吧,来陪朕吃饭,今天咱们涮火锅!”
此时在郑深的府第,他的弟子们都在坐等,他们都在猜测着,皇帝陛下会给郑深一个什么职务。
方正说道:“夫子最先追随陛下,陛下最是倚重夫子,赈灾、屯田之事都交给夫子主持,想必这一次的职位也不会低了。”
何欣说道:“如今陛下身边杨延帮最是得宠,直接被陛下任用为工曹尚书,夫子之职位,至少与之比肩。”
郑白却道:“未见得,两千石以上的高官都被军中诸将占着。学问大家冯衍只是六百石博士,从河西回来的通儒杜林是侍御史,也是六百石,杨延寿如此年轻,却做了一千石的高官,明显是皇帝陛下破格提拔,父亲数月未见陛下,不知圣眷如何,能做什么实未可知。”
“我不信连那个杨延寿都比不过,哼!”方正一脸的愤愤不平。
除去军中将领,如今皇帝身边近臣分为三派,以京兆扶风等地的豪强子弟为一派,都是最新归附的新贵,比较抱团,另一派隐隐以杨延寿为首,多为皇帝征豪强时一路收的豪强子弟,第三派就是郑县一派儒生,以郑深为首,但是因为郑深最近不在长安,这一派未免显得有些势单力孤。皇帝对杨延寿宠信有加,新晋权贵以扶风茂陵的杜林和陈仓的吕鲔为首,也时不时受到召见。
可何欣和方正等人,却没有了在郑县里独得圣宠的风光,少被召见,因此未免有些不平,时不时地发些牢骚,当然不敢针对陛下,而是对着另外两派,尤其是杨延寿。所谓人红是非多,出头的椽子先烂,自古皆然。




牛吏 第183章 182.一人之下
方正与何欣等人一直盼着郑深进京,好扛起这一派的大旗,与另外两派分庭抗礼,所以他们格外看重今天皇帝陛下的任命,一般人认为,郑深的职位大概和杨延寿类似,为一千石左右的官职。
“唉,夫子怎么还不回来,这都进宫一天了。”方正嘟囔道。
何欣道:“你急什么,皇帝召见,当然时间越长越好,这明显是两个人相谈甚欢,夫子的见解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赏识,否则早就回来了。”
众人点头称是,郑白赶紧命下人置酒,款待诸位同窗好友。
“当初在郑县时,我等几乎是时时随驾,帮着陛下从无到有,建军赈灾,那时真是忙啊,如今反倒轻闲了许多,倒是那个杨延寿从早忙到晚,谁见了他都恭称一声杨尚书。”
“放心吧,夫子来了,又要忙起来了!有的是你的事做!”
“没想到啊,杜广国那个只会玩嘴的家伙已经做上了两千石的郡守,我作为同窗好友,如今却只是个比四百石的侍郎,唉!找谁说理去?”
“杜广国凭一张嘴,为陛下收了两郡,要是没有太原、上党两郡,西河也不一定会降,而杜广国还在用兵,要拿下河东郡,凭一已之力收得数郡,他可算得上是我辈中最为佼佼者,便连夫子也没他这般功劳,我等怎么比得上呢?”
“当初杜广国的学问不如我等,连夫子也总是说,杜广国不好读书,后来更是让他直接回家去,不必读了。没想到啊,唉,两千石对四百石,差得太多了。”
“反正如今朝廷无钱,多高的职位都是发些米粮维持生计,离发俸还远着呢,两千石和四百石有什么区别?”
郑白道:“广国虽然不擅读书,但是父亲从前常说他有大志,有干才,将来必居高位,如今看来,父亲实在是识人。”
一行人直喝到天黑,有人发着牢骚,对别人的成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有人却对未来充满希望,这希望大半寄托在入宫面圣的郑深身上,可是郑深却迟迟不回,直到月上中天,才有人回来送信,说皇帝陛下把抚民校尉留在宫中,两人连夜议事。
郑府众人立即精神大振,看来郑深圣眷犹隆,皇帝还是十分器重他的。
直到第二天傍晚,郑深才回到府中,虽然看着有些疲倦,但却显得精神奕奕。
郑白和众弟子赶紧迎上去,郑深道:“尔等要多学些经世之学,莫只顾着钻在书本里,也莫只顾着空言。”
弟子们垂首称是,郑深又道:“日后在朝中立身要正,万事以公为首,为陛下分忧,眼界莫局限在那些功名利禄、世故人情上,眼下的局势,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尔等皆有机会施展胸中所学,我对你们寄予厚望,诸生努力!”
郑深打发了众弟子,对郑白道:“汝大兄郑青在河西,音信不通,当时家眷西去之时,我修书一封给我的故交河西窦融,托他照顾家小,没想到如今窦融占了河西之地,俨然一方诸侯,不知他是否有意逐鹿天下,或者属意于哪一方。数月之前,为父尚不知自己能有今日,身居高位,为朝廷之重臣,如今身份不同,对河西家眷却是不利,若是那些有心之人以汝大兄等人为质,要挟我父子,反倒是件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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