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才子

“末将明白，还望大元帅和梅将军保重！”胡青低声回了一句。
……
就这般，几千军士在沼泽地里搀扶着前行，每天只寻得少得可怜的野菜、草根充饥，到了第五日，一个个饿得头昏眼花，双脚无力，又有几百名军士在稀里糊涂中被沼泽地吞没了性命！永远的消失在草原深处，连尸骨都找不到。
众人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的军士身上已经发出奇痒，皮肤渐渐的红肿起来。尤其是梅兰风、九儿和阿依莎，她们三人白天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不敢如其他人一样光着赤膊，只有等到半夜三更，等众人都睡熟了，才能各自悄悄的躲在中军帐里，脱下衣服搓洗一番，这女子细嫩的皮肤原本就要娇贵得多，这一身腥臭的黑泥已让她们无法接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沼泽地里行军，无法形成统一的步伐，军士们已经走得相对有些散了，前后拉开了长长的距离，三五成群，各自为阵，足有二十多里之遥。
这日午后，几人实在走不动了，梅兰风带着聂峰、小飞和九儿等人在附近寻找野菜，阿依莎独自坐在一块干爽的草甸上歇息，身影孑孑而立，眼神中犹豫未决，看着不远处的荆明阿卡已经三日未进任何食物了，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隐隐作痛，虽然自己也是饿得肚子贴着背脊，但是她的心里只有荆明阿卡。
“食我肉糜！”
阿依莎没有忘记几日前在梅兰风面前说过的话，现在或许到了这个时候了。维吾尔人说过的话就是当着真主的承诺，绝不会改变，为了荆明阿卡，她什么事都愿意做！
咬了咬牙，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撸起宽松的裤管，露出一截雪白且又带着淡淡嫣红的嫩肉！
西域少女的大~腿丰满圆润，由于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腿上肌肉较紧，雪藕般的透着一块块筋腱，优美而浑圆，犹如刀削，纵使长在农家，少女腿上的肌肤依然欺霜赛雪，是那种可以对任何男人摄魂夺魄的性感，虽然沾染着些许黑泥，却也丝毫掩盖不住那冰肌玉骨。
扭头再看了一眼荆明的背影，连日来的情形在她脑海里旋转，她说过自己是他的保护神，此刻是她行动的时候了。
少女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眼神甚是坚毅，她缓缓的扬起匕首，往自己大~腿上最细嫩的地方割去……





乱世才子 第514章 香消玉殒
“梅兰风，你敢放肆！”荆明见她拔出长剑指着阿依莎，怒喝一声跑了上去，伸开双手拦在阿依莎面前，对着梅兰风呵斥道：“你一个右将军，便就只会用剑指着自己的战友么？”
“她不是我的战友！”梅兰风委屈的哭道：“自打她进了军营以来，一切都乱了，都变了，我没有这样的战友！”
“荒唐！你自己心里变态，还责怪她么？我是喜欢她，可是这又管你何事了？你一个大男人却是吃着女人的醋，丑也不丑？”荆明憋在肚子里的一股怒火顿时发泄出来，也不管小飞和聂峰在场，揭着梅将军的伤疤。
“我变态？”梅将军的眼泪更加汹涌，丢下手中长剑，失望的大声哭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竟敢如此说我！”
“你们别吵了，阿依莎姑娘好像出事了！”两人正自争吵，聂峰大叫一声，走向阿依莎。
只见阿依莎脸色苍白，泛着痛苦的表情，一股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慢慢的往地上倒了下去。
“森额尔，你怎么了？”荆明慌乱跑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大声问道。
“中毒！阿依莎姑娘好像是中了野菜的毒！”小飞急道。
阿依莎静静躺在荆明怀里，勉强的睁开笑脸痴痴的望着他道：“在草原上，颜色鲜艳的东西大多有毒，我看梅将军要吃那萝卜，这才抢过来先尝一番！咳咳……快传令大军，那野萝卜不能吃，有剧毒！”
荆明顿时呆了，这女子竟然傻到用身试毒！猛摇着她的身子，见她嘴里流出来了血渐渐的变成了黑色，心如刀绞的喊道：“阿依莎，你怎么这么傻！”
梅兰风听了阿依莎的话，更浑身是一愣，犹如万千只马蜂在叮咬，一种负疚感猛然升起，自己嘴里一直叫着的野女子竟然为了救自己而尝毒菜，自己刚才还那般待她，真是觉得万分羞愧，顿时跪倒在地，大声叫道：“阿依莎，对不起，我误解你了，你没事，一定没事的！”随后对着身后的九儿和小飞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解药，快找解药！”
“是，我们这就去找！”小飞应道。
“咳咳……没用的，不必浪费气力了，这草原上根本就没有药材。”阿依莎咳了两声，喘着气道，随即淡淡的望了一眼梅兰风，轻道：“阿依莎大限将至，阿卡，森额尔有几句话想跟梅将军说。”
“她那般对你，都是她害死了你，你还有何话对他说！”荆明紧紧抱着阿依莎的头，茫然失措。
“阿卡，森额尔就与他说上两句，随后你再来抱着我，森额尔想死在阿卡温暖的怀中！”阿依莎流着泪，淡淡的看着他。
荆明无奈，只得将她轻轻送到梅兰风手中，恶狠狠的盯了梅兰风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阿依莎，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梅兰风泪如雨下，一个劲的摇着她的身子赔不是。
阿依莎的脸越来越苍白，喘着粗气道：“梅姐姐，这不怪你，是阿依莎自愿尝试毒菜，也算是为荆明阿卡和大越勇士做一点实事。”
“你叫我什么？”梅兰风惊讶问道。
阿依莎嘴角淡淡一笑：“梅姐姐，其实阿依莎早就怀疑你是女人，否则，你不会那般在意大元帅，更不会与我争夺他，那一夜，就是阿依莎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而摸了你的胸脯，梅姐姐的胸很美很美，阿依莎真是羡慕不已，阿依莎祝福梅姐姐与阿卡百年永结，我死后，还请姐姐好好保护荆明阿卡，咳咳……咳咳……”说至此，又是几口黑色的血喷涌出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森额尔……”荆明看着她那难受的样子，大步跑了过去，一把推开梅兰风，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阿卡，是森额尔自愿尝试毒菜的，与梅将军无关，你万万莫要怪罪梅将军，梅将军对你的爱，是千真万确的……”阿依莎平缓的说道。
“你为何还要替她说话？她就是一个变态！”荆明哭道。
阿依莎又道：“不说她了，说森额尔吧！森额尔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遇见你，是真主将你送到我身边，让我没有白来这尘世一场，我死之后，请将我的皮肉割下，以飨大军，渡过这最艰难时刻！”阿依莎的声音越来越轻，若蚊蝇一般在他耳边响着，却是说得荆明眼泪滂沱，撕心裂肺般的痛。
“森额尔，你不要说了……阿卡说过，要你做一个完美的女人，绝不会让你有丝毫瑕疵！”荆明的眼泪滴在她的唇角，和着她嘴边的鲜血流了下去。
阿依莎嘴角艰难一笑，心跳越来越微弱，脸上渐渐的变成白纸一样，凑在荆明耳旁断断续续说道：“森额尔在奈何桥上等着我心中的阿卡，想要与你再修一段来生的缘！来生，森额尔阅经书，听梵音，手转经筒，心向善，若再相逢，定然永恒的留下，绝不再是匆匆过客……”
“你莫要再说了……我的傻森额尔！”荆明老泪纵横，久久的盯着怀里这西域少女。
阿依莎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借着最后一口气对着荆明道：“阿卡，森额尔要走了，你可以吻一下森额尔么？”
“森额尔，你不会有事的，一定要坚持住，小飞已经去寻找解药了！”荆明大喊一声，痴痴的看着她迷离的褐色眼睛，缓缓的低头，轻轻的在她眉心淡淡一吻。
沼泽地里突然刮起一阵和熙的微风，似是真主来迎接阿依莎了，阿依莎最后再看了一眼心中的阿卡，神情十分满足，缓缓的闭上双眼，嘴角虽然淌着黑血，却是留着一抹淡淡的笑。
“阿依莎……森额尔……”荆明大吼一声，放声痛苦，慌忙将她的身子反转过来，一个手指头伸进她的嘴里，抠着她的喉咙，企图将下咽的毒菜吐出来。
她没有任何反应，只紧紧的闭着眼睛，任凭荆明疯一样的折腾，“森额尔，你不能死！”荆明见她已经没有了呼吸，更是悲痛欲绝，放平她的身子，将自己的嘴贴上她苍白冰冷的嘴唇，人工呼吸、心肺复苏，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急救方法都用上了，企图能从死神手中夺回这美丽善良的维吾尔少女，可是阿依莎的身子却慢慢僵硬，变得冰冷起来！
梅兰风一直流着泪，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当她看到阿依莎已经没有了任何直觉，而荆明却一直在采取措施想挽回她的生命时，哭着对荆明道：“大元帅，她已经死了，救不活了！放弃了吧！”
“不……”荆明像一头受了伤的雄狮，狂吼一声，眼眶里冒出一串浑浊的泪水，将维吾尔少女冰冷的身体抱的更紧，一只手轻轻拭去她嘴角的黑血，在她苍白的脸上触摸着……




乱世才子 第515章 生死结发
梅兰风见荆明悲痛欲绝的样子，自己心里更是难受，怯怯的说道：“荆明，阿依莎已经离开我们了，你莫要再伤心！”
“不会的，阿依莎不会离开我，她还没有嫁给我呢……”荆明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摇晃着阿依莎僵硬的身体，大颗大颗的眼泪流在她的脸上，却是始终不肯相信怀中玉人儿已经逝去。
一朵灿烂的花儿就在他怀中慢慢枯萎，难受的是，他根本就无能为力挽回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闭上眼睛、停止呼吸，一抹余香在空中渐渐消散，仿若无法立足的魂灵被风慢慢带走，空荡荡的躯壳，没有了灵魂的寄托，变得冰冷僵硬，生与死的界限其实并没有那般明显。
梅兰风知道他心里难受，不敢再打搅他，顺着九儿等人的足迹往前走去，几十丈外，却见九儿和小飞、聂峰空着手回来。
“将军，阿依莎怎么样了？这草原上真的没有药材，连草根都被前行的军士挖完了。”九儿道。
梅兰风淡淡的摇着头，长叹一声：“不用找了，阿依莎姑娘已经离开了他！”
众人皆愕，这沼泽地里的野菜也未免太毒了一些，半个时辰未到，便夺取了阿依莎的性命，七尺男儿聂峰挤下了两滴眼泪，嗫嚅道：“这女子情真意切，善良美丽，这一次为了救我们，竟然不惜以身试毒，我们以前竟然那样待她，都欠她一个还不清的人情啊！”
“我太小心眼了，都是我对不起她！”梅兰风含泪说道：“大元帅正自悲伤，莫要再去打搅他，让他与阿依莎有一个安静的告别吧！”
沼泽地里又瓢起了毛毛细雨，却是比不上荆明的泪雨滂沱，他紧紧的搂着阿依莎冰冷的躯体，生怕她要离自己远去，不时的亲吻她那已经没有了血色的嘴唇。
阿依莎安详的躺在他怀中，身上冰冷，如一个冰封了万年的美人，带着妩媚的笑容，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再也看不到她那迷人的褐色眸子，十来根黄色的小辫子直直的垂到地上，脸色苍白如雪。
相处时间虽只有一个月，这个风情万种，爱憎分明的维吾尔少女却在荆明的心中留下了永恒的记忆，真主派她来到他身边，却又无情的将她夺走，命运就是这样与他开着各种不同的玩笑，折磨着俗世里的痴男怨女。
“食我肉糜！”
阿依莎的话语一直在他耳旁回响，失去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荆明心里的悲痛无法形容，唯有长叹息、长叹息……
“森额尔，你食言了，你说过要嫁给我，却是又要我等到来生！”荆明喃喃自语，用手轻轻整理着她额上的发丝。
雨越下越大，荆明如一樽雕像般，紧紧搂着阿依莎一动不动，一只手与她的手十指相扣，共着这沼泽地里的一番风雨。
“荆大哥，莫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得保重自己啊！快让阿依莎姑娘入土为安吧！”小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入土为安？”荆明苦苦一笑，摇头道：“不，我要带着森额尔走出这盐沼泽！”
“我们自己尚且无法保证走出去，你带着阿依莎，更是不可能，梅将军要我来跟你说说，今天就地歇息，明日大早将阿依莎在此埋葬后再出发！”小飞提醒了一声，往梅兰风走了过去。
没有人再去打搅他与阿依莎的宁静，荆明的声音已经哭得嘶哑，眼泪也快要流干，西征几个月以来，早已见惯了生死，似乎已经麻木了，却是对这个突然离去的西域女子无法释怀。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漂亮和善良，更多的是她那份舍己救人的情怀，是她那份“食我肉糜”的大爱。
……
晨曦笼罩着沼泽地，整整一夜过去，荆明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仰天长啸，时而放声高歌，时而嚎啕大哭，可是阿依莎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梅兰风一直坐在不远处陪了他一夜，直到晨曦初绽，才召集聂峰、小飞和九儿三人寻了一块相对较高的地方，用剑挑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坑，那是给阿依莎准备的墓坑。
做好这一切，几人走到荆明身边，聂峰怯怯道：“大元帅，都一夜了，阿依莎该入土了！”
“聂大哥，我对不起阿依莎，没有能好好的保护她。”荆明木纳的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沼泽地里的死亡，无法预测，我们只能默默承受，荆大哥，忘了她吧！还有几千将士等着你去指挥！”小飞轻道。
荆明冷冷一笑：“小飞兄弟，我想了整整一夜，总觉得我们亏欠了阿依莎的，二渡塔里木河时，若是没有她那紫杉木弓，我们几千将士早就死了，昨日，若是没有她，死的将是我们这几人，我们所有人都欠他的，可是军中却一直有人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因此，为了恕罪，我一定要带着她走出这沼泽地！”
梅兰风一愣，细细一想，觉得自己以前确实有些过份，上前怯声道：“荆明，我知道错了！无论你如何罚我，我都认了，若是你定要带着她走出沼泽地，我梅兰风也无条件支持你，可是你想过没有，维吾尔族讲究灵魂与真主同在，若是阿依莎的遗体毫无尊严的被你我扛出沼泽地，那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我希望你能理智的想一想！”
说罢，见荆明微微抖动了一下，梅兰风马上给聂峰和小飞示了一个眼色，两人上前掰开荆明的手臂，将阿依莎遗体从他怀中抱了出来，小飞道：“荆大哥，我们要将阿依莎姑娘下葬了！”
长方形的墓坑里，维吾尔少女犹如一具熟睡的美人鱼，安详的躺着，纵然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也掩盖不住她娇美的容颜。
聂峰正要捧一把泥土掩下去，荆明如梦初醒，狂吼一声跑了过去，一把推来聂峰，跳下墓坑紧紧的抱起阿依莎，眼泪噗噗而落。
过了许久许久才众人不敢打搅，荆明才将她缓缓放下，从手腕处取下一个同心结，那是出征前，梅蕊公主亲自给他戴上去的，此时他的嘴里嗫嚅道：“森额尔，这同心结就当是阿卡与你同在！”
说罢，将那同心结缓缓的戴到阿依莎的手腕处，随后又取出她腰间的匕首，左手捋起自己一把头发，挥动匕首割了下来，跪在她身边，拿出她一个长长的细辫子，将自己的头发绑了上去，阿依莎黄色的发束上，便呈现出一缕显眼的黑丝。
“结发为夫妻，此生共枕席，森额尔，下一个轮回遇见你，阿卡定要与你结发，做一对生死不渝的夫妻……”
荆明悲痛哭道，再深情的望了一眼，狠心的别过头去，捧起一把黑土填了下去……




乱世才子 第516章 与子同袍
荆明含泪将阿依莎掩埋起来，在墓前拜了又拜，将那把匕首别在腰间，那将是阿依莎留给他最后的物品，也是最令他断肠的东西，那西域少女曾经要拿这匕首剜肉喂他，此时人去物空，徒留思念！
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胡须又长了几寸，黝黑的络腮胡堪比老胡，还有些许白发冒在鬓角，几个月未理的头发参杂着黑泥和草根，比鹦鹉河畔初相见时还要落寞，看得梅兰风心里只痛。
“聂大哥，我们现在距离大部队还有多远？”荆明终于振作起来，虽然眼睛还看着阿依莎的坟墓，嘴里却是问聂峰基本行程。
聂峰赶忙应道：“原本已有三十多里的距离，昨日又耽误了大半天，目前最少也得有五十里了。”
荆明无奈的摇头，感觉这茫茫盐沼泽比死亡之海要恐怖多了，又问道：“你们饿么？”
“荆大哥，说不饿那是假的，我我们已经四天没有吃到东西了，前方的军士像蚂蚁一样，吞食了沿途的野菜草根，没给我们留下一样可以吃的东西，太不仗义了！”小飞埋怨道。
“不能怪前方的军士，这些野菜草根根本就不够大家分食，我们还得自己多走些路去寻找食物，否则真的会饿死在这里！”荆明皱眉道。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争取早日追上他们！”梅兰风缓缓上前，欲扶着荆明，却被他轻轻一推，躲了过去，随后说道：“多注意路边可有能食用的草根，颜色艳丽的东西万万不可再碰，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人！”
言罢，告别阿依莎的坟墓，拖着小飞和聂峰又继续艰难的行走，梅兰风则与九儿相互搀扶着。
这已经是进去沼泽地里第七日了，除了随时可以吞没人的泥潭，饥饿和夜晚的严寒也成为了最大的杀手，沿途中四处可见军士们的尸体，起初，几人还帮着死难兄弟整理仪容，挖坑掩埋，后来荆明下令，一律不再管那些军士，因为那样会消耗更多的体力和热量，更会拖延他们行军的速度，因此，再见到战友们的尸体，都只默默的望了一眼，算是敬礼与道别。
一路无语，几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又行了一日，已是严重透支，严重的饥饿感让几人头昏眼花，脚下打颤。
昨夜又是一夜未睡，超体能的行军和饥饿让荆明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梅将军，大元帅晕倒了！”聂峰叫道。
梅兰风慌忙上前，检查了一番，见他脉搏微弱，脸色蜡黄，知道他是被饿成了这样，便要几人原地休息，寻找食物。
“梅将军，前方有个水塘！”小飞惊讶的叫了一声，几人放眼望去，见不远处有一个十亩左右的水塘，水塘边还立着一块木牌。
“快去看看，那上面写着何字！”梅兰风道。
九儿快步上前，将那木排取了回来，只见那上面用剑刻着歪歪斜斜的几个字：“塘里有鱼，右边是泥潭，千万莫要过去！”
“将军，我们有救了，有鱼吃了！”小飞兴奋的喊道。
有鱼？聂峰淡淡一笑道：“这小小一方水塘，即便是有鱼，也超不过百斤，早就会被前方的军士吃光了，哪里还能轮到我们？”
“我去看看便知！”小飞说着就要下水去捉鱼，却被梅兰风呵斥一声：“不可乱来，那水中形势不明，万一是泥泽就完了！”
“我有办法！”聂峰从怀中取出一根金针，运气将它扭弯曲，再用一根长线捆绑起来，嘿嘿笑道：“我去钓来试试。”
鱼钩下水不久，果然钓上一条肥美的大鱼，活蹦乱跳，将几人头顶的阴霾一扫而光。
“果然还有鱼，前方的军士难道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抑或是他们不知道用鱼钩钓鱼？”聂峰纳闷道。
“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前方的军士都舍不得吃这塘里的鱼，宁愿自己挨饿，也要将这鱼留给后人。”梅兰风望着那鱼，心中感慨万千，幽幽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几人想想，不住的点头，默默的望着前方，这群生死与共的将士竟然将生存的机会留给了后人，这一份情怀，令众人感动不已。
“梅将军，快将这鱼喂给大元帅吃了吧，莫要辜负了前方战友的厚爱！”聂峰将鱼递给梅兰风，自己走转身去钓。
“聂护卫，我们身后还有军士么？”梅兰风将荆明轻轻放下，手中拿着鱼问道。
“没有了，我们几人是最后一批！”聂峰应道。
梅兰风微微点头，取出长剑剔掉鱼鳞，切下一小块递到荆明嘴中，喃喃道：“荆明，快吃些食物！”
沼泽地里，没有可供燃烧的柴火，几人更是没有锅碗，因此只得生吃着鱼片，荆明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嘴里有一股鲜美的滋味，下意识的咀嚼了两口，便囫囵的吞了下去。
“慢些，莫要噎着了！”梅兰风淡淡的望着他，脸上露出丝丝笑意，手中也不停歇，又一大块鱼肉递到他嘴里。
几块鱼肉落肚，荆明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意识朦胧的唤了一句：“我也死了么？阿依莎你在哪里？可还在奈何桥上等着我？”随即缓缓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躺在梅将军怀里，她正拿着鱼片，温柔的喂着自己。
慌忙挣脱开去，倔强道：“我不用你喂！我宁愿饿死了去见阿依莎！”
梅兰风拿鱼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怯怯问道：“你还在恨我！？”
“我荆明不会随便恨一个人，我知道阿依莎的死与你无关，但是你平日对阿依莎的所做所为，难道就见得了人么？”荆明呵斥了一句，反而感觉心里好过多了，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不用你喂！”
梅兰风感到万分委屈，将鱼往他怀中一塞，快步跑了出去。
“哎！”荆明仿似意识到了什么，轻声叫道：“这鱼从何来，你……你可吃了么？”
于万千委屈之中，听到他这样一句关爱话语，梅兰风浑身哆嗦，蓦然回头，屹立在草地之上，轻轻的摇着头，眼泪哗哗而落。
“那……那你过来一起吃，我可不想博得这吃独食的骂名。”荆明无奈道。
“我过来便可，但是这鱼你先吃，聂护卫还在钓呢，今天我们都可以吃一顿饕餮大餐。”梅兰风仿似得了军令的战士，跨到他身边，将他手中的鱼又夺了过去，柔情道：“还是我给你喂吧，这鱼的鱼刺较多，我怕你吃得太快，刺到了喉咙！”说罢，用剑轻轻的剔钓鱼刺，轻轻抬眼望着他，将一块完美的鱼肉递到他嘴中，自己却是吞了两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