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一衣
他甚至隐隐觉得她是解脱了,再也不必惴惴不安度日。
只是没想到,谢行之疯了这么久,竟是又将人找到了。
若不是他被朝中的事物绊住了脚,他早就赶到了,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少见的逾矩道:“行之,放过她吧。让她安安静静地走。”
霍长君的身体又安安稳稳地躺回在了床榻上,谢行之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他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充满了恨。
“我放过你,谁又放过我?”他低声呢喃道。
他伸出手想描摹她的轮廓,却又不想接受她的身体真的在渐渐冰冷的这个事实。
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哽咽道:“我就是……就是想留下你,想补偿你而已,你为什么一定要逃?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废物搭上自己的命!为什么你就是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只是想补偿你,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而已!你为什么不给我!”他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不甘心地吼道。
可床榻上的人却无动于衷,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谢行之握着她的手,这一瞬间是真的怕了。
他把人搂进了自己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用,她的身体为什么还是凉的。
他终于是崩溃了,红着眼怒骂道:“霍长君,你就是懦夫!你也是个废物!你要是够种就杀了我啊!”
可最后又缓缓无力地指控着一个已经没有了知觉的人,“你逃避自残算什么霍家人……”
“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自损一千,你死了,我不会难过的,我根本就不会难过的……”
如果不是他嚎啕大哭,哭得有些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门外的燕七都要信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陪着自己很多年很多的物件却不小心摔碎了,可明明那物件是铜的是铁的是摔不坏的,所以他从不珍惜,但是他一回头它为什么四分五裂了呢……
威胁无用,他又开始哀求,“你醒醒……霍长君,我不逼你了,你不是最心软吗?霍长君,你醒过来,我便立马将他们都加官进爵,你醒醒!你醒过来啊!”
她真的死在了他眼前,她死在了他手里。
他觉得她才是世界上最心狠的那个人。
“霍长君,我真是恨不得生吃了你。”他握着她的手终于是崩溃了,痛哭道,“你才是心最硬的那一个,你才是……”
眼泪掉在了霍长君脖子上。
他终于觉得错了。
后悔了。
*
“咳咳——”
荒凉的小院里,从棺材里响起一道轻咳声。
霍长君勉强用力推开破败的棺材,从里面爬出来,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她瞅了瞅这荒凉的地方,不满道:“啧,真把我扔乱葬岗了?”
忽而一阵阴风起,霍长君慌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有人吗?”
破败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响起,吓得霍长君差点叫起来,她虽然是差点变成了鬼的人可她还是很怕鬼的啊!
好在是她捂住了嘴,然后看见那微弱的烛光渐渐走近,直到在棺材前停下脚步,定睛看了一眼眼前黑乎乎的霍长君。
“啊——”
两人一道尖叫起来。
霍长君边叫边抓住他乱晃的手,生怕他不小心就把手里的烛火掉了,然后两人葬身火海。
赵成洲见是她醒了,差点吓死,气得想抽她又想起她身上的伤,生生压着自己的火气放下手,憋着火道:“你醒了。”
霍长君坐在棺材里,笑嘻嘻道:“醒了。”
赵成洲见她还笑得出来,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骂她,叹道:“万一我没赶上呢?万一我没发现没有配合你把你弄出来呢?你不就真死了?埋在棺材里出都出不来!又或者……”
赵成洲噤声,心道又或者像是她都胳膊一样被永远冰封起来,谢行之也不是干不出这样的事,可他还是忍了忍闭上了嘴。
“长君,你就不能稳妥点!”事先通个信也好啊。赵成洲忧道。
他想起自己那日看见霍长君染血的尸体就后怕,若非是察觉到她右耳戴了两只耳环,他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那是他年少时与霍长君的暗号,那时候他们在军营里常常惹事,每每被老将军抓住都要串谎。她便想出了这个法子,若是她乖乖地一耳一环那便是说实话,若是她取下左耳都挂在右耳上那便是谎话,反之则是真假混合。
霍长君不在意道,“生死有命,若是你不来,那可能我活该得死。”
反正和谢行之纠缠一辈子也差不多是生不如死了,索性赌一把,赢了生输了死,多痛快。
赵成洲叹气,又不经意地问:“你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
霍长君扬唇,微微一笑。
时间回到十几天前,那时她还与谢行之虚与委蛇着,她乖乖伏低做小了好几天,才换来谢行之的恩典出了趟门,这一次她又去了李记酒馆,在那儿看完了一场戏还借口如厕,甩开了燕七。
在茅房里,她见到了翠娘。
她将自己的身份家世眼下的情况和盘托出,求她帮忙将林晨绍救出来,并且为保安全让她们之后都离开禾木镇。
如此危险又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她都做好准备会被拒绝了,可没想到那天张老二和老李他们都来了。
事实上,翠娘当日也确实并未答应她。只是问:“要是没救出来呢?”
“我与他同生共死。”霍长君坚定道。
翠娘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默良久之后将怀里的药扔给她,“龟息丸,服用之后两个时辰之内会渐渐五感丧失,直至昏厥。可龟息三天三夜,脉搏呼吸尽数皆无,血液凝滞,犹如死人。但我只有一颗。”
两人四目相对,霍长君突然便明白了,她扬了扬唇,笑道:“谢谢。”
她刚要转身离开,翠娘又拉住了她的手,道:“可也不是全无风险,你也有可能醒不过来!”
霍长君只背对着她笑问道:“血液凝滞,那是不是吃了之后流很多血也不会死了?”
“你别胡来!失血过多再好的药也救不了你。”
“哦。”
*
“所以,你就拿着这颗不知真假的药玩儿这么大?”赵成洲恨铁不成钢道,别说谢行之了,他都后怕。
他看着她右耳挂着两只银坠子,既担心是自己猜错了又担心是别人给她挂上去的,心里七上八下根本放不下心来。
只能是祈求老天爷,让他赌对吧。
霍长君挑眉,“呵,比起林晨绍,谢行之的目的在我,所以这药只能我吃。想来谢行之也猜不到我竟是会同样的招式使两次吧?”
她眼眸里有些得意,论心计她从来玩不过谢行之,也终于有一次能让她赢了,“还是那句老话,兵不厌诈。上一次假死是意外,这一回便是我亲自算计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巧合与故意相交。”
“成洲哥哥,我做得是不是很真?”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天真与得意。
这些年受过的憋屈终于是在她也扳回一局的棋盘里得到了释放。
她一无所有,就压上自己的命赌这一把。
赢了就彻底摆脱他们。
赵成洲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唇瓣嗫嚅半响,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问:“那你是要去找林晨绍吗?”
霍长君垂眸,没有说话。
屋外月色清亮阴冷,她起身挣扎着从棺材里出来,看着无拘无束的月光,道:“我要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成洲哥哥,保重。”她回头轻道,然后便只留下一抹倩影消失在月色里。
赵成洲看着她离开,抿了抿唇,垂眸叹气……他说了那么多万一,唯有一个没有提及,“万一这一次我帮不了你呢。”
棺材背后的小隔间里走出一个人。
身形颀长,面容英俊森冷。
“派人跟好她。”
“是。”
第68章 让我爱你吧 她惜命,求生的意志无比强……
她惜命, 求生的意志无比强烈。
可她也不怕死,不受威胁。
所以,与谢行之的这一场博弈, 勉强算是赢了。
只是从棺材里出来之后,霍长君无处可去,身上也穷得很,不过谢行之倒是给她换了身衣服, 瞧着料子还不错, 她便把衣服当了,然后去药铺抓药了。
好在是肩上的伤口止住了血,如今还有些隐隐的疼痛,但还好也不是不能忍。
可是,当她满心欢喜地站在长街上,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 她却不知道该跟谁道一声好。
这偌大的长街,这熟悉的禾木镇, 刹那间, 她却觉得陌生无比。
没有了林晨绍老板娘他们, 这一刻她好像真的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她明明说过想要去过自己的日子,可现在天大地大,她却不知自己该去哪儿,四海何处是她家,她要和谁去过日子。
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第59节
她身边再也没有自己记挂着的, 值得拼命的人了。
霍长君心底空落落的, 她看着身旁的行人,一家三口携手以伴的模样,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
长街大道上, 霍长君缩在一个茶棚里已经坐了三天了,她每天都点一盘桂花糕,坐在吃着桂花糕,然后面无表情麻木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言不语不声不响,茶摊老板觉得她可能脑子有点毛病想赶她走。但是,最后还是没有。
日暮西垂,三块桂花糕还剩一块半。
这已经是她身上最后的一点银钱了。
小院回不去,亲人朋友皆数散尽。
如今,她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身体半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什么都干不了,成了个彻彻底底的残废。
这仿佛就是她的宿命一样。
只要谢行之出现的地方,必定会让她变得一无所有。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想问自己归去何方。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本事再去建立一个家庭了。
从前她的目标是反抗谢行之的禁锢,她有一种非要达成的使命感在心里,所以她憋着一口气,什么都能豁得出去,可如今她反抗成功了,却好像是被禁锢久了的鸟儿不会飞了一样。
她对自己的生活突然有了一种失控的荒凉感。
她有一点点后悔让林晨绍和小孩离开了,她想有亲人,她想有个家……
她边咬着桂花糕边哭。
长街上,落日圆,余晖映衬在她的发间,将她最后一丝体面和倔强撕破。
她觉得一次又一次地建立一个家庭,有一段良好的亲密关系好难啊,她想有亲人有朋友有稳定的生活和爱人,可是为什么她每一次都会失败,为什么她的亲人朋友都会离她而去。
一次又一次,故意也好,被迫也罢,怎么到了最后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想有个家,她想回家……
她真的真的好想回家啊。
晚风起,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谢行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不是要离开吗?怎么,找不到你的情郎了?被抛弃了?”
他明明知道不该嘲讽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流泪他就忍不住。因为他知道这眼泪一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流。但话说出口后他又开始后悔,唇瓣嗫嚅几响,又没能将歉意的话说出口。
赵成洲听他开口就忍不住叹气,这么说话,霍长君没和他打起来都是他命大。
霍长君依旧坐在茶棚里吃着桂花糕,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们的出现。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暴露了,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她也知道谢行之迟早会找上来。
倒不是她有多聪明,而是她不相信赵成洲,一如她不再相信谢行之一样。
他们才是一类人,也是被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而她只是他们有闲心时才愿意花心思逗弄的装饰品。
那种被人监视、被人掌控的窒息感让她明白,她终究是斗不过谢行之的。她离开她逃避只是想让自己获得短暂的胜利和自由,就好像这样她就真的自由了一样。
只是没想到这次谢行之等了三天呢,真是好大的进步啊。
她咽下最后一块桂花糕,哽咽道:“为什么不走?因为怕你找到他们啊……”
她哭得好大声。
长街道,茶摊上,人群中,哭得好没形象。
当自由的假相被戳破,所有人都如愿以偿了。
可是,为什么她那么难过……不是早就猜到最好的结局就是林晨绍离开,然后她和谢行之纠缠一辈子吗?为什么她还是那么难过……
为什么明明这一次结局看起来皆大欢喜,没有伤亡了,她却痛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从前能心甘情愿地被禁锢在那个牢笼里十几年,现在只要想一想就会难受得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为什么所有人都有家,只有她要亲手送别自己的爱人……为什么……活着那么难啊……
谢行之看着她哭,拳头紧握,手臂青筋暴露,他想让她别哭,可现在他却不敢强逼她分毫。
一个疯子遇上了另一个倔犟的,他竟是……败下阵来。
谢行之缓缓伸出手,从怀中掏出帕子递到她跟前,见她不接,只能是后退一步,放在她手边。
赵成洲看着他全程憋屈黑脸却又无比小心翼翼的样子,叹了口气,所有的算计也好,强迫也罢,最后都要败给喜欢和在乎。
他想起霍长君诈死时谢行之根本没有要将她下葬的意思,他一意孤行要将她冰封的模样看起来便疯狂可怖,他都恨不得将自己和她的尸体封在一块儿,永不分离。
要不是怕他真的把人最后一丝希望都弄没了,他也不会将自己不成熟的推测告知。
他如今是半点不敢再招惹这两个疯子了。
他悄然退下,长街上的人也渐渐散去。
夜风里,霍长君哭了多久,谢行之就陪着她站了多久。沉默无言,又恰恰挡在风口。
他竟是也学会了无声的关怀。
霍长君终于是哭累了,发泄够了情绪,见他还站在原地不曾离开,不知为何,突然又怒从心头起,站起身,一巴掌就“啪”的一声甩在了他脸上。
远处的燕七听见这响亮的一声,吓得瞪大了双眼,只见谢行之的脸都被打得偏过头去,他竟是没回手也没动怒!
可霍长君还是不解气,控诉道:“都是你!”
“谢行之,你毁了我一个又一个家!”
“作为皇后,我尽心为民,天下表率;作为将军,我上阵杀敌,九死一生;作为你曾经的妻子,我也是一心一意。我自问对你问心无愧,谢行之,你为什么非得把我逼上绝路,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最后一点念想都撕碎啊……”
“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啊……”
“我好想回家啊……”
“真的好想回家啊……”
她蹲下身,抱着双膝,她好想回到父亲身边,也好想回到小院啊,她想她的每一个家,可是每一个都没有了。
她好不甘心啊……
谢行之擦了擦唇角的血丝,明明挨打的是他,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却是她。
他也缓缓蹲下身,想替她擦干净眼泪,却被她挥开了手。
他看着捏紧了拳头,将她的抗拒假装看不见,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安慰,“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这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长君,我会爱你的,我会好好爱你的。
我再也不会逼你了。
我会像你从前那样努力又认真地经营一个家。
让它温暖且舒适,让它自由且有尊严,让它充满了我对你的爱。
长君,我会爱你的。
这一次,我真的会的。
长君,让我爱你吧。
第69章 这只是开始 她短暂地看了一下外面的天……
她短暂地看了一下外面的天空, 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又回到了那个牢笼里,霍长君说不上有多难过, 只是有些认命罢了。
从谢行之出现她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他们都是一样执拗的人,就像她当初非要一次次被抛弃,直到彻底绝望才会愿意相信自己对他来说不重要一样。
谢行之也一定会囚禁着她的身体和灵魂直到他满意了为止。
*
霍长君坐在窗前的一张躺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云卷云舒的模样。
她记得以前在烦闷了一打开窗, 总是可以看见林晨绍在那儿乐呵呵地做木匠活儿。他一开始也很不灵活, 做了好几次,做出来的桌椅柜子都好丑啊,可是他会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直到做得精致完美。
他每次听见她开窗的声响,都会停下手里的活儿, 然后回头, 有些憨厚地咧嘴一笑,这种时候, 霍长君总会忍不住骂他是笨蛋。
从前, 她与他之间总是隐隐隔着一些东西, 是幼时的互不对付,是后来再见的责备,也是战场上彼此最狼狈的身影,她隐隐能感受到他的喜欢,可是那时候她总有些逃避, 若是再撞上一个谢行之这样的人怎么办?
可是, 他从未说过一句不好,更不曾埋怨过,只是温柔细腻又无声地对她好。
人心是肉长的, 即便不喜欢也会有别样的情谊在,更何况她也并非完全不喜欢。
她想,再从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那三年,大抵就是他那种随时随地都能让她看见,让她知道他在的踏实感使她感受到了安心吧。知道有人会兜底的安全感让她身上的戾气和暴躁都消散不少。
如果没有林晨绍,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三年是不是能过得如此平和安稳,他们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相互礼重走过三年,这三年大概是她这后半辈子最安稳幸福的一段日子了。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早些答应他的,至少应该很早很早就告诉他,她心底大概也是有他的。这些不是为了气谢行之,只是因为他是林晨绍。
从她回来就坐在那儿,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就那么看着窗外的世界。
谢行之端着滚烫的药进来,他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最后只能是放下托盘,然后在霍长君身边蹲下,低道:“房间里闷,若你喜欢,可以出去走走,他们不会拦你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低三下四的哀求。他有些害怕这样的霍长君,她从前总是充满了活力,眼睛里亮堂堂的,就好像有用不尽的精力一样,可是如今她的眼神都是死气沉沉的,就好像是冬天里枯萎了的黄草,没了生气。
霍长君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他。
谢行之也不敢再逼她,强求只会适得其反,他只好端过来漆黑的汤药,然后一勺一勺地喂到霍长君嘴边。
霍长君眸光微愣,然后看着这碗药眼神发直,良久低声道:“以前都是林晨绍给我熬药的。”
“哐啷”一声,汤匙掉回了碗里,药溅到了霍长君脸上,还是谢行之先着急忙慌地放下药碗,替她擦拭。
霍长君倒是微微偏头,避开了他的手,很平静道:“一日两次,早晚各一次,他常常是寅时便起床了,待我起来的时候药温刚刚好,可以下腹,然后他会温好夜间的药,再送我和小孩出门,晚间他又会接我和小孩回家,吃饭喝药,他每一件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很舒适。”
她越是说谢行之手臂上的青筋就越是狰狞,面容虽竭力隐忍不动怒,可是心底的怒火早就翻涌上了天。
霍长君与他相处十年,自是能很清楚地感知他的情绪,她淡然地看了谢行之一眼,面色平和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气你,也不是想和你赌气,我只是想说,他这三年确实将我照顾得很好,甚至比我当初对你还要用心百倍。他将他能给我的一切都给了我。谢行之,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所以,他可能真的已经走进我心里了。”
他手边的汤碗应声而裂,他不是不知道霍长君的性子,若她承认那便是真的。他从前总是觉得他们只是生活困苦时的聊以慰藉,他可以原谅,可以假装看不见。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看见她一次次地和林晨绍肩并肩站在一起,一次次地为他对抗自己,他心底有多恐慌。
他想杀了林晨绍,又怕她彻底恨上他,可他无法接受那隐隐的推测,如果这三年她真的爱上了别人他该怎么办?
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第60节
他一直抗拒,抗拒这个可能,他假装大方地说可以既往不咎,说只要她回来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其实他在乎得要命,他恨不得将林晨绍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是,现在,霍长君自己撕下了这块遮羞布,她说,“谢行之,我可能心底真的有了他。”
只有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她说心底有了他,那便是真的爱上了,往后她会像从前对自己一样对他,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哪怕与全世界为敌她也丝毫不惧,只要他也爱她,不曾伤害她,那她便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爱人和伴侣。
她的勇敢,坚毅和执拗,统统都会用来保护自己的爱人,犹如往昔被保护的他。
谢行之张了张嘴,半晌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指缝间的血细密地落在地上。
黑褐色的药和猩红的血混杂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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