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老婆很可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娄烟沙
敲指剥甲,活撕皮肉,刻面挖眼,会的都是让人一听就忍不住缩肩闭眼的痛活儿。
站在犯人身前的司侍面无表情的颠了颠泛着寒光的铁锤,用平平的声音道:“钟大人若执意不说,小的就要得罪了。”
钟大人年约五十岁上下,中等身材,从进了谏皇司的地牢,就一直嚷嚷着要见皇上。
谏皇司的司侍们这句话听的多了,下地牢的这些大人们,十个有九个都想见皇上,就是不肯好好跟他们说话。
司侍干巴巴的声音道:“钟大人想必也知道,若不是皇上亲自下令,您也到不了我们这儿来。”
钟大人目眦欲裂的瞪着司侍手中的铁锤,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们谏皇司滥用刑法!草菅人命!”
司侍闻言,恭敬的看向上位坐着的男子,等候他的决断。
大刑,还是先来点见面礼。
背光的阴影中坐着一个男子,短暂的沉默后,听他缓缓道:“是不是滥用刑法自有皇上决断,钟大人您若好好交代,本司也不想让您一把年纪吃苦头。”
钟大人显然不领情,他怒瞪阴影中坐着的男子,破口大骂道:“柳白昭,你个整日与阉人沆瀣一气的奸佞!老夫跟随先皇报效朝廷时,你还在你那下堂妇的亲娘肚子里!不用假惺惺!老夫若死在这地牢里,必定化为厉鬼去索你狗命!让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阴影里坐着的,正是被骂“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柳白昭。
听人当面对自己破口大骂,柳白昭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骨节分明的右手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柳白昭的肤色呈现没有血色的惨白状,仿佛能与那白玉扳指融为一体。
苍白的肤色显得眉毛与瞳仁又黑又亮,高挺的鼻梁与眉眼,勾勒出了一副鬼斧天工的好相貌,就是看起来有些瘦弱。
钟大人似狗吠般的唾骂似是根本没入了他的耳。
谏皇司的官服以黑色为底,后面是绣娘精巧技艺描绘出的大幅刺绣,神兽谛听。
谛听为地藏王菩萨经案下的神兽,长着虎头、犬耳,狮尾,可听辨世间万物。按佛典来说,谛听原身是条犬。
犬,为忠。
谏皇司司长柳白昭虽说才三品,但谏皇司却有着可以直接进谏皇上的权利。
涉嫌朝廷官员,甚至是皇室成员的大小诸事,都能看到谏皇司的影子。
谏皇司隶属于通天廷之下的三司之一。
通天廷和其余两司,均是隐匿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人们只知通天廷的掌廷之人是皇上的心腹德公公。
其余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以说,谏皇司便是这一廷三司在外行走的门面。
谏皇司在明,通天廷在暗。
所以经常会有那些自视甚高的清廉文人在酒后大声斥责柳白昭,说他整日与阉人为伍,为人所不耻。
这些话是个文人都爱听,尤其是那些郁郁不得志的文人。但他们也就敢在酒后过过嘴瘾,青天白日,有些话还是不好说的。
他们的老婆很可怕 他们的老婆很可怕 第40节
柳白昭轻轻抬起右手,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绣着梵天彩云的衣袖贴着手腕微微摇晃。
行刑的司侍了然的点头,在钟大人口不择言的惊恐之下高高抬起了铁锤。
对钟大人来说,铁锤落下的一瞬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那铁锤敲击面上,仿佛还残留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肉。
随着铁锤落下,手指骨节碎裂的声音在地牢中响起,宽阔的密室中回荡,接着便是犯人痛不欲生的惨叫。
那叫声不太像人,反倒像野兽的哀嚎。
刚才还口不择言的钟大人此时全然没了体面,鼻涕、口水肆意流淌,一股骚臭味传来,竟是失禁了。
地牢中只有小小的一处通风口,柳白昭掀起眼皮。
屋外残阳殷红,竟已是这般时候。
“给钟大人好生包扎好手指,本司明日再来。”
柳白昭站起身,抖了抖坐皱的官袍。脊背挺直,淡薄的眼眸落在钟大人身上数秒,道:“皇上只想知道令公子那本书是哪儿来的,钟大人只要告知令公子去处,本司保证,不会动令公子分毫。”
钟大人像老牛一样呻吟着,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滑落,他闻言冷笑道:“与其落到你手里,不如让他客死他乡!”
很好,有气节。
柳白昭垂眸,身后的司侍眼观鼻,鼻观心的上前,手脚利落的给他披上白狐大氅。
这是他夫人耳提面命的叮嘱。
柳白昭在冬日外出,必须穿大氅,不然怕他染上风寒。
“多看着点钟大人,有什么要求,你们都记上。”
柳白昭话的意思是,盯着他,别让他自尽了。有什么要求也别答应,转告他就好。
司侍们跟随柳白昭多年,自是了解他话中的意思。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柳白昭迈步走出地牢,室外的残阳看似灼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查到什么了?”
跟在柳白昭身后的司侍上前一步,躬身道:“钟大人的二儿子平日里游手好闲交友深广,小的正派人挨家走访。据说,钟大人的二儿子对钟大人是出了名的儒慕,去年钟大人五十寿辰,他还亲自去岫玉的产地掏玉石,找名家给钟大人刻了一对青松。”
望着远处的红云,柳白昭思索片刻道:“把钟大人的碎指挂在皇城门前,就放在他儿子的通缉旁,记得,要配上贴文,得叫人知道这是谁的指头,为谁敲碎的。”
哪个孝顺儿子看见自己老子为了他在地牢中受苦还能无动于衷?
司侍领命,道:“大人,那指头涂防腐粉吗?”
柳白昭:“不用。”
就让这断指自然腐烂,看那颗孝子心熬不熬得住。
毕竟光复前朝那种诛九族的大罪,钟大人的二儿子都敢掺和。那就等于将整个钟家的命都放在了这盘无底豪赌之中。
生死由天,不得反悔。
皇上最忌讳的就是前朝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因为当今皇家有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
当年太祖打进京城,推翻前朝统治之后,发现前朝的皇孙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了皇城,与其一起失踪的,还有镇国玉玺。
这就成了太祖心中的一块病。
当今圣上从小就被太祖耳濡目染,自然继承了这种执念,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次事情是由一本书引起的。
钟大人的二儿子钟庆和,不知从哪儿倒腾到了一本宣扬光复前朝的反书,看完之后竟像魔怔了一般,联合他的狐朋狗友,天天偷偷摸摸的宣扬光复前朝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
还给他们起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名头,叫锄奸光复会。
这个“奸”里,就包括了通天廷的掌廷德公公和谏皇司司长柳白昭。
本来他们这种小打小闹并不会被人发现,关键就在于钟庆和狐朋狗友们的胆子太小了,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人顶不住压力,把钟庆和给举报了,还把那本反书作为了证物。
皇上本就年轻气盛,又对前朝有着不小的执念,当即就唤了柳白昭来。
查!
一个人都不许漏掉!
钟庆和也不是傻瓜,发现自己的反书被偷了之后,当天就跑了。
皇上一听,勃然大怒!
限柳白昭一个月之内必须查到钟庆和的下落,最重要的,要查到那本书是出自谁的手笔,又是怎么传到了钟庆和的手中。
当今圣上的龙椅坐的还算稳当,但也不是那么舒服。
先不说前朝旧怨,就说朝中这些跟着太祖推翻前朝的三代元老们,就够当今圣上喝一壶。
倚老卖老,舍得了脸皮,凭他们身上那层开国的勋光,就够他们长笑到老。
皇上在做各种决定时,势必碍手碍脚,更别提那些靠着家中大树躺活的官宦弟子,一个个就是附着在元老身上的蛆虫。
先皇走得早,没来得及“卸磨杀驴”。
识时务的老臣们早就告老还乡,回家含饴弄孙。毕竟他们跟随太祖到先皇,已经走了两代。一朝天子一朝臣,下一朝的新人们上来,他们也该让位了。
但有些就是站着位置不挪坑。
先皇仙逝之后,那些不挪坑的就更不会主动告老还乡了。
忍得当今圣上牙根痒痒,还奈何不了他们身上的开国功勋。
因此当今圣上需要一把刀,来应对朝中这些倚老卖老的“缚骨之蛆”。
就是这一廷三司。
柳白昭之所以能一路走得这么横,就是因为他甘心做皇上的一把刀。
薄,且锋利。
做皇上的刀,就要做好相应的觉悟,朝上诸位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碎刀石。
有朝一日,他若失了皇上的信任,那他柳白昭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柳白昭初登谏皇司司长,就接手了一个涉及当朝二品大员的受贿案。
若说这个二品大员,还真跟柳白昭有那么点关系。
朝中众人面上不显,心中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柳白昭会难做时,他绷着一张清凌凌的芙蓉面,一声不响的把案子查得明明白白,连受贿金额都摸索的清清楚楚。
直接给全天下人表演了一个教科书版的“大义灭亲”!
没错,按照辈分来说,他得称呼这个二品大员为外公。
只不过,这个外公跟他没有一点的血缘关系。
从此柳白昭就在“大义灭亲”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先是把他外公搞的回家养老,紧接着就把他外公的大儿子,也就是他的大舅也给薅了下来。
理由是,孝期出去喝花酒,还“碰巧”被同僚撞上了,不但撞上,还因为一个烟花女子大打出手。
这种丑闻,谁家都不会扯开里子给外人看。
为官世家,在乎的就是名声。
柳白昭倒好,参他大舅的本子上写得绘声绘色。
不但描绘了他大舅为了红楼女子是怎么勒紧裤腰带一掷千金,还从各个方面写了他怎么与人“大打出手”!
见文中用白描的手法写道:“……他在春楼为烟花女子斗殴的叫喊声,竟比家中丧曲吹的唢呐声还要大……”
文武百官:“……”
真狠啊。
谁家里有这么个当官的,祖坟都得自燃了!
但也有人在私底下偷偷说,柳白昭与他生父的关系原本就不好,他这是在公报私仇!
结果呢,柳白昭第二天就给皇上上书了。
先是说,自己为皇上做事,一心只求公正,但求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皇上的信任!
接着再说,就算他这么秉公执法,居然还有人偷偷摸摸诋毁他!说他公私不分!
他冤枉!
亲友犯罪,他痛心棘手,但与国家大义相比,他柳白昭势必要忍痛选择大义!如此高风亮节的骚操作,居然有人质疑他!
皇上对柳白昭与他生父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柳白昭确实凡事公事公办,无论是不是自家亲人,他都没放过就是了……
所以皇上狠狠发作了一通,为柳白昭稳稳的当了一回大靠山。
打那之后,柳白昭就停止了大义灭亲。
不是他刻意避着亲友,想要让他人也“雨露均沾”,而是他生父一家老实多了,谁都挑不出错来。
地上落着薄薄的一层白雪,柳白昭身姿挺拔,就是有些消瘦,再配上一张惨白的美人面,让人一看就后颈生寒。
“还有一事。”司侍有些犹豫的说道。
“户部张大人之子张潇,昨日喝醉酒跌进了护城河,今早才被发现。”
柳白昭想了片刻,记起是哪个张潇了。
毕竟这人前几日还在茶楼引经据典的骂过他。
柳白昭目视前方道:“有蹊跷?”
司侍:“通天廷的廷卫刚好昨晚在附近,看到了几个武林人士,似是涂欢教的。”
涂欢教在京城有家赌场和玉石楼,这些有头有脸的武林门派都在谏皇司的小本本上有备注。
世人只知谏皇司隶属与通天廷,通天廷的掌廷是德公公。
并不知道剩余两司加起来的权利都不及谏皇司。
所以这通天廷,虽说是德公公掌廷,其实真正有权利的是柳白昭。
大事小情,都得过他的耳。
树大招风,皇上才特意把德公公放到了这个位置上,帮柳白昭分散点火力。也算是对心腹臣子的一片爱护之心。
听到涂欢教,柳白昭顿了片刻,道:“此事与我们无关,告诉德公公不用管。”
他们的老婆很可怕 他们的老婆很可怕 第41节
“是。”司侍鞠躬退下。
柳白昭提步向外走。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回荡在地牢外的这一方黑墙之内。
跨出朱红色的大门,等在大门外的小厮走上前,给柳白昭恭敬的递上暖手铜炉。
铜炉外包裹着乳黄色的铜壶罩,上面绣着吉祥如意四个红红的大字,字体圆润,绣工一般,瞧着有些稚嫩,与柳白昭身后的地牢格格不入。
就像一只刚出壳的小鸡,被放在了关着猛虎的铁笼之中。
柳白昭接过铜炉,温热妥帖。
手指在“吉祥如意”上摩挲了两下,在小厮的搀扶下,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车帘要落下时,柳白昭捂着铜炉,半阖双眸道:“绕路去北雀大街。”
小厮名叫土豆,跟着柳白昭有些年头了,闻言连忙应了一声,想了想,补了一句道:“夫人昨日说,想吃脆麻花了。”
柳白昭闻言颔首:“先去买脆麻花。”
再绕道去北雀大街,给她买桃胶羹和缠丝饼。
那么平的肚子,也不知怎么容下这么多的东西。
想到家中人,柳白昭冰凌白雪般的面容松动了少许。
土豆落下帘子,拉起驭马的绳子,轻轻一抖。
心中不禁感叹,老爷每日都冰着一张俊容。
唯有提到夫人,才能宽得了他的眉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是肥章吧嘻嘻
第35章 2、顺着娘
屋内暖意融融,无烟碳在炉子里炎炎燃烧。
黄鹂用钩子挑了挑煤,簌簌煤灰落在地上,点点红星燃尽,堆成了一小簇轻灰。
“水月,绣好了吗?”
屋内长榻上摆着一张黄花梨木桌,左边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
妇人似是眼睛不太好,看一会便会快速的眨几下眼皮。
日积月累的眨眼习惯,使得妇人眼角生了数余道长长的深皱纹。
妇人腿上抱着一只肥硕的白猫,伸长脖子看向一旁名叫“水月”的女子,女子手中端着绣花撑子,小心翼翼的穿针引线。
水月看起来双十出头,身姿纤长,比一般女子要高出些许,一双长眉极有硬气,微微皱起时,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
水月手中端着绣撑,眉宇间严肃凌厉,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做什么需要深思熟虑的大事情。
“好了。”
收针打结,水月像是扔掉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将绣好的手帕往妇人手中一塞。
“娘,你看看。”
妇人正是柳白昭的亲生母亲,杨氏。
当年柳白昭考取了功名,第一件事便是带着余水月和他母亲搬了出来,省得受他人磋磨。
杨氏微微眯眼,端详了半刻,笑着道:“水月的绣活越来越好了,这幅猛虎斗鹰,绣得惟妙惟肖,尤其这苍鹰的凶猛姿态,绣得十分传神。”
其实余水月的绣活称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粗糙,但杨氏夸得并不违心,余水月比原来绣得强出许多。
余水月端茶的手停了片刻,随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她生了一双丹凤眼,瞳仁有些大,看起来十分有灵性,若是眼眸微眯,双眼便会显得很有压迫力。
余水月瞥了眼被杨氏连连夸赞的“苍鹰”,微微歪了下头,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都这个时辰了啊。”
杨氏放下绣好的手绢,想抱着肥猫站起身,可是这猫太沉了,杨氏愣是没抱起来。
右侧伸过来一只手,余水月提着白团子的后颈肉,把它薅了起来。白团子猛地睁开双瞳,惊诧的看向一旁的余水月,开始强烈的挣扎。
余水月本来想把它扔地上,但杨氏在旁边,她就手腕一转,抱到了膝头上,死死的按住这只肥猫。
“白团子太沉了,都要抱不动了。”杨氏觑着余水月膝头“乖巧”的白团子笑道。
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杨氏道:“娘去走一走,坐了一下午,腿都要麻了。“她看向屋外的夕阳,接着道:”白昭也快回来了。”
余水月点头:“我去伙房看一眼,就去陪娘迎他。”
杨氏应了声,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往外走去。
看杨氏出了屋,余水月一松手,被迫压在她膝头的白团子猛的跳下她的膝头,撒丫子的跑了出去。
这猫虽说是她买回来的,但跟她一点都不亲。
也不怪白团子,余水月可不像杨氏一样爱护小动物,可爱的猫猫狗狗,在她眼中与鸡鸭鱼是同等地位。
可能还不如鸡鸭鱼,因为不能吃。
吃了白团子,杨氏会哭抽过去。
黄鹂耳聪目明,确认屋外除了百雀没有他人后,踱步到余水月身旁,微弓腰抱拳道:“禀告教主,张潇已死。”
余水月端起一旁的手帕仔细打量,道:“嗯。”
“就是……徐达他们从护城河回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两个通天廷的廷卫,打量了他们几眼。”
余水月抬起头,丹凤眼看向黄鹂的额顶,不辨喜怒。
被余水月这么盯着,不出两秒,黄鹂就忐忑了起来。
“教主恕罪。”说着,“噗通”跪下,双手伏地,额头“嘭”的叩到了地面上。
她们教主看着沉静斯文,其实性格相当暴躁,就像肚子里吞了一球子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喷出来。
门口站着的百雀看似平静,实则望着逐渐降落的夕阳,轻轻咽了口唾液。
房间内鸦雀无声,余水月暗忱了片刻,启唇道:“下次注意。”
不光黄鹂,门口站着的百雀闻言也小心翼翼的喘了一口气。
余水月将手帕从绣活撑子上慢慢解开,打量着手帕上的绣活,对黄鹂道:“做的干净吗?”
黄鹂连连点头:“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余水月点点头,拿起手帕问黄鹂:“你看这是什么?”
黄鹂不明白,疑惑的道:“不是猛虎斗鹰吗?”
余水月放下了手帕。
她绣的是猫戏彩蝶。
她疑惑,莫非彩蝶的脑袋绣的太大了?
说起昨日被余水月派人杀了的张潇,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仗着他老子的势,外加亲姐姐是皇上的美人,就每天花天酒地。若是只喜欢睡窑街还行,他有一恶癖,喜欢强占民女。
暗地里曾经逼死过两个良家妇女,在他父亲和姐姐的操作下,他都平安无事的避了过去,继续逍遥的做他的纨绔子弟。
最近某次与狐朋狗友聚会中,他脑袋一抽,借着酒劲,失口痛骂了一个人,就是谏皇司司长柳白昭。
他之所以骂柳白昭,并不是正义感作祟,而是因为他喜欢的一个窑姐十分钟情于柳白昭的那张脸,还当着张潇的面夸赞了一句。
本来在酒桌上过完嘴瘾的张潇第二日也挺后怕,毕竟追究下来,辱骂朝廷命官可是要挨板子的。
结果没想到,他没等来板子,反而有好几个酸腐文人因此对他大加赞扬。
他们不敢骂,可以鼓励别人骂,他们听!
从来都是被他爸唾弃的张潇第一次被人吹捧,那颗极度自卑又强烈希望别人认可的心一下就膨胀了。
然后就做了一件大事!
回去选了个良辰吉日,招朋唤友,齐聚茶楼,在众目睽睽之下,引经据典的把柳白昭骂了!
此事当天就传进了柳白昭的耳中,骂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没有太在意。就是记住了这父子俩的名字,有机会还是得“报答”一下,张潇的小辫子想必一揪一个准。
还没等他着手去查,这个张潇就死了。
起因就是,余水月也听到了这件事。
与柳白昭成亲这几载,不得不说,睡出了点感情……
余水月深知柳白昭的为人。
他是手辣,但心嘛,不算狠。
若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从来不会残害忠良。
所以骂柳白昭的,不是屁事不顶用的酸腐文人,就是确实不是什么好鸟。
无论哪种人,她余水月下起手来都不会手软。
再一打探张潇的为人,余水月望着窗外的冬日雪景,直接轻描淡写的对黄鹂道:“宰了。”
这几年柳白昭查了不少得罪人的案子,别说骂他,搞小动作的人比比皆是。
有一次,打扫院子的小厮在清晨刚把大门打开,就被吓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因为柳府的门口,被横七竖八的扔了十多只开膛破肚的死老鼠。
柳白昭当时就把这事压了下去,告诉下人千万别让余水月和杨氏知道,怕她俩受惊。
但余水月还是知道了,她知道柳白昭也不会闲着,可她更快,当天晚上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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