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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牛语者
丁原没有说话,吃力地抬起指头轻按在姬雪雁的手背上,眼神里满是柔情与歉疚。姬雪雁反手握住丁原冰凉的手指,低声道:「答应我,以后你再不可如此冲动。就算有都天大光明符护体,可毕竟血肉之躯,终究难保万一。我们曾经有过的约定,你永远都不准耍赖食言。」
丁原感受着妻子纤手上传来的柔情,望着她娇艳不减的俏颜,微微笑道:「是,我下回再想跟人玩命时,一定先提醒自己你刚才的话。」
姬雪雁一绷俏脸,哼道:「这么快你就想有下回?口是心非的家伙!」
丁原蓦地想起一事,唇角笑意收敛道:「有小寂的消息吗?」
姬雪雁点点头又摇摇头,回答道:「他四天前便到了歧茗山,向天一阁请罪。眼下玉儿和天一阁的诸位长老正在商议如何发落小寂,已经一个上午了,仍旧没有消息……」
她的身躯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道:「我……害怕,害怕小寂就此毁了——」
丁原紧了紧妻子的纤手,缓缓道:「如果他畏罪不敢来南海,那才是真的毁了。」
姬雪雁黯然神伤道:「都是我不好,平日太宠爱他,才让他养成今日无法无天的性情,闯下大祸。」
丁原安慰道:「无法无天也不是错,我年轻时惹的祸事还少吗?差点连翠霞山都轰了。经一事长一智,年轻人,不尝点苦头怎会长大?」
姬雪雁兀自难以释怀道:「我好不容易才忍着没问玉儿,小寂私自传授化功神诀给外人,依照天一阁的门规到底会受何种惩戒?」
丁原沉默须臾,答非所问道:「你还记得潜龙渊之战后的第二年春天吗?咱们刚刚定居长离岛,便迎来了第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姬雪雁一怔,不知丁原为何忽然提起将近二十年前的往事,颔首道:「是安阁主!」
丁原道:「她为了恭祝咱们的乔迁之喜,还特意带来一件贺礼——那就是准允我将化功神诀作为家传绝学授与嫡亲子孙,开了南海天一阁千年不破的特例。」
其实丁原明白,安孜晴这么做更大的原因是出于对自己和苏芷玉的愧疚,故而藉化功神诀聊作补偿,但这块心灵深处的伤痛,他却从不愿意去触及。
他继续说道:「安阁主曾有明言,化功神诀只可传男不可传女,只可传子不可传婿,更不得录于文字代代相授。如有违规者,须押至天一阁按门规严惩。」
姬雪雁心弦一阵悸动,颤声道:「天一阁的门规又是怎么说的?」
丁原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一字字道:「废黜修为,永世不得离开南海。」
姬雪雁眼前一黑,全身的力量像是一下子被抽空,软软地靠倒在椅子里,喃喃重复道:「废黜修为,永世不得离开南海——」
她痛苦地闭起眼睛,泪水抑制不住从眸中流下。尽管早就做好最坏的准备,但听到丁原如实相告,她仍旧难以自抑,哽咽道:「可小寂,他才只有二十多岁,我、我……」
刹那间,她醒悟到丁原为何甫遇鹤仙人,便满腔怒火地祭起平乱诀欲与对方玉石俱焚——他是想藉此永绝天一阁的后患,更是想稍赎爱子的罪衍。可鹤仙人终究还是逃之夭夭,落在他手里的化功神诀随时都有外传的可能。而天一阁亦不得不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时时刻刻提防着这老魔卷土重来。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还能做什么呢?姬雪雁的心绞成一团乱麻,几乎要拧出血来。终于,她痛哭出声,泪水顺着面颊润湿了盖在丁原身上的被褥。丁原竭力保持镇静道:「雪儿,别哭。咱们的儿子还不是孬种。至少,他没有逃避。作为他的母亲,你该为他骄傲才对。」
姬雪雁闻言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埋藏在丁原心中的痛楚绝不亚于自己,她实不能再令伤重的丈夫分心,当即强忍伤悲含笑带泪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为他骄傲。」
丁原忽地若有所觉,往门口望去,就听静室外苏芷玉的声音问道:「是我,可以进来吗?」
姬雪雁赶忙拭去泪痕,起身开门道:「你怎么变得客气起来?」
苏芷玉满面倦色,强自向姬雪雁微微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拂视过她略显彤红的眼眶,抱歉道:「丁哥哥,雪儿,让你们久等了。」
姬雪雁呼吸骤顿,听出了苏芷玉的言外之意,低声道:「小寂……他?」
苏芷玉沉静回答道:「按照天一阁的门规,擅泄本门绝学者必须废黜修为,永禁南海。但小寂终非我天一阁门下,且一身修为得自于父母而与敝阁毫不相干,故此天一阁亦不便轻易废黜了他多年苦修。不过……」
她顿了顿,清澈的眸底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波澜,声音转向低沉道:「除非从鹤仙人手中追回化功神诀,彻底杜绝天一阁绝学外传的可能,否则小寂必须一生一世幽禁南海,在观天井下聊渡余生。」
姬雪雁娇躯晃了晃,软倒在门框上,泛白的樱唇努力露出一缕微笑道:「这孩子跟他爹一样,整天就爱东奔西跑让人心,这下终于消停了……」
说到最后几字,已声哽难言匆匆撇过头去,止不住泪流满面。
苏芷玉取出一块洁白绢帕默默递向姬雪雁,徐徐道:「雪儿,怪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和丁哥哥。包括樊婆婆在内,所有的天一阁长老都赞成宽恕小寂减免责罚,可我……却是唯一的反对者。」
姬雪雁怔了怔,握住苏芷玉递来的绢帕,苦涩道:「我不怪你,换作是我也会像你一样的坚持。」
话虽这样说,泪水已然禁不住又夺眶而出。
苏芷玉的明眸也湿润了,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将她的感动与痛楚隐没在后,轻轻笑道:「雪儿,有你这句话我纵是死了也无憾。」
姬雪雁隐隐生出不祥之感,只听丁原嘿然道:「玉儿,你要是想趁着我养伤的当口偷偷去找鹤仙人拼命,可别怨我不辞而别,先一步寻上鹤老魔的晦气。」
苏芷玉被丁原说中心事又是酸楚又是难受,只得道:「好,等你伤好,咱们三个一起去找鹤仙人,追回化功神诀。」
姬雪雁情知昨日一战先有和光诀禁制鹤仙人在前,继而天一阁六大高手又以海天剑阵苦战老魔多时,最终凭借着丁原舍命一击方才拼了个两败俱伤,却也未能将这魔头留下。莫说此战过后鹤仙人势必深居不出潜心养伤,令得三人无处找寻。即便侥幸能寻到这老魔,又有几分把握能将他制服?她暗暗寻思道:「罢了,谁教我是小寂的娘亲?纵然搭上这条性命,也不能眼睁睁瞧着他永世幽居南海!」
她平复心绪,问道:「玉儿,我现下可以去观天井探望小寂吗?」
苏芷玉见姬雪雁如此宽容,心里越觉得歉疚难受,回答道:「我陪你一起去。」
姬雪雁摇摇头道:「我认得路,别担心。雪儿,你留下照料吧。」
丁原目送爱妻离去,无奈地笑了笑道:「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可能心里会好受些。」
苏芷玉默坐在丁原的榻前没有出声,一颗心却载沉载浮不知该如何安放。她明白,任凭自己如何睿智聪慧,此刻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情与理之间的抉择,为何这样难?久久的,静室里陷入沉寂。一阵风吹过,从窗外飘入片落花残瓣,无声无息地落在窗台前几案上。有多少人生,便似这飘零的花瓣曾经盛开过、曾经灿烂过,终是凋零在风中,不知最后的轨迹会吹向哪里。苏芷玉似猛地一省,伸出手搭上丁原右腕的脉搏,轻轻问道:「你为何不说话?」
丁原道:「我在想当年老道士历数十大罪状,将我逐出翠霞的时候,我又是愤懑,又是不解,当真委屈到了极点。后来才渐渐明白,老道士内心承受的痛苦与煎熬实是胜我百倍。没有他毅然将我放逐,就不会有如今的丁原。」
苏芷玉芳心涌起莫名滋味,摇头道:「谁人不自私?我明晓得你碍于我的情面,绝不会对天一阁做出任何过激举动,偏还固执己见严惩小寂。」
丁原淡然一笑道:「你如果自私,就不会这么做了。玉儿,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吗?」
苏芷玉再也忍不住的哽咽出声,将脸庞埋入丁原胸口,不让他看到自己流出的泪水。忽然,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疲惫,那样的软弱,真的累了……
直等到泪珠教丁原身上散发出的热力熨干,她缓缓抬起头说道:「我已提请辞去天一阁主,只待寻到鹤仙人索还化功神诀后,便由师尊接掌。」
丁原心头剧震,难怪发落丁寂的会审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竟是缘于此事。他虽未亲眼目睹,但已可想象苏芷玉提出辞请时,所面对的是何等巨压!
他霍然醒觉道:「与其说玉儿是在向天一阁请辞,倒更像是在为身后事作出交代——她分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她不幸香消玉殒,无论是否追回了化功神诀,接任阁主的甘心衍势必会特赦小寂,以抵赎天一阁对她的亏欠!」
他凝望伊人百感交集,安慰道:「小寂会没事,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苏芷玉泪光里隐隐有了一丝笑意,向着丁原默默颔首,千言万语尽凝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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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 第十八集 天一篇 第九章 只闻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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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过晌午,小蛋时不时往竹亭外的山道上望去,始终没瞧见芊芊的身影。由于天一阁是闭门密审丁寂,他只能待在这儿等候消息,整个早上都显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等到日过中天,芊芊久盼不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山道上。小蛋远远望到她的凝重神情,不无担忧道:「什么结果?」
芊芊怏怏不乐地点点头,回答道:「永锢南海,终生不得离开观天井半步。」
小蛋愣了半晌,芊芊忍不住宣泄道:「你听傻了吗,干什么一声不吭?」
小蛋低头苦笑道:「我想不出玉姨还能有什么其它的处置方法。」
芊芊赌气道:「我就是不明白,难道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要委屈他、苛求他?其实,樊婆婆、甘师伯都在为小寂说情,可阁主就是不答应。」
小蛋摇摇头道:「我只晓得如果玉姨徇私,非但天一阁从此会被人看不起,小寂、丁叔也要遭人耻笑。越是自己人,就越不能徇情纵容。」
芊芊呆了呆,盯着小蛋许久,才轻轻道:「可是,小蛋,你不觉得这样做人会很累吗?」
小蛋不解其意:「这样心里才踏实啊,为什么会觉得累?」
芊芊气得一跺脚道:「我这是对牛弹琴,真想不出将来会有谁肯嫁你这傻小子!」
念及罗羽杉,小蛋的神色一黯没有吭声。芊芊一时失口,亦觉得过意不去,歉疚道:「其实你一点儿也不傻,否则焉能一下猜出阁主心思?」
等了会儿,她不见小蛋回应,诧异道:「你不想理我了?恁的小肚鸡肠。」
小蛋摇头道:「有人来了。」
芊芊一凛,顺着小蛋的目光往远处天际眺望,依稀瞧见一点红影正从北面飞来。
不消一刻,负责今日巡山的天一阁弟子亦察觉到有外人接近歧茗仙山,御起仙剑上前拦截。两人相隔数丈说了几句,似乎话不投机,来人振腕甩出一束鞭影缠向天一阁女弟子的腰际,转眼交起手来。
芊芊秀眉一挑,没好气道:「这人是谁?还嫌这两天歧茗山不够热闹吗?有事没事都找上门。」
小蛋不答,身形一晃已腾到空中,往激斗中的战团御风掠去。芊芊紧随其后,行到近处方才看清来人竟是位面蒙轻纱的少女,一条软鞭使得出神入化,将颜红渔门下的小弟子谭凌晔紧紧卷裹,却并无伤人的恶意。
她正欲拔剑上前助阵,小蛋先一步闪入红衣少女与谭凌晔之间,左掌虚按绷回软鞭,右手捏泥神指弹偏剑锋,扬声道:「别打,是自己人!」
孰知那红衣少女却不买帐,娇哼道:「谁和她是自己人了?」
软鞭拍向小蛋肩头道:「闪开!」
小蛋也不招架,默运「有容乃大」硬捱了一鞭。红衣少女急忙收力,玉面含霜道:「小蛋,莫非你也要阻止我见丁寂?」
小蛋揉揉隐隐作疼的肩膀道:「师姐,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芊芊惊讶道:「什么,这刁蛮无礼的丫头居然是你师姐?」
红衣少女冷冷道:「我是不是刁蛮,跟你有关系吗?你随意点评人家,似乎也不见得多有礼!」
芊芊为了丁寂的事正感窝火,闻听此言不禁怒从心起,反手「铿」地掣出半截仙剑道:「好啊,你到歧茗山来闹事,还说跟我没关系?」
小蛋一个脑袋胀得比两个头还大,一把按回芊芊的仙剑道:「师姐,有件东西小寂托我转交给你。」
楚儿面色稍见缓和,就见小蛋从袖口里取出一枝卷心竹递到了自己面前。她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接过卷心竹握在掌心,油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是辛酸,是甜蜜,抑或是歉疚懊悔?楚儿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年她抗婚反出忘情宫,孤身飘零餐风露宿,品尽世态炎凉人间冷暖,尝遍红尘爱恨聚散离合,从不曾在人前掉过一滴泪。然而,如今手中握着这细细的一截卷心竹,却让她的泪水如决堤一般顺着面颊淌落,润湿了脸上轻纱,问道:「小蛋,你老实告诉我,他还好吗?」
小蛋情知瞒不过楚儿,回答道:「不太好。他因为擅自外传化功神诀,将被永锢南海。」
话音未落,楚儿突然闪身掠过小蛋,低声道:「我要去见他!」
芊芊横身拦截,柔声道:「姑娘,你要上山见丁寂,需先求得阁主准允。」
楚儿心沸如水,哪里还捺得下性子理睬芊芊,更将她善意的劝告当作刁难,翻腕亮出空痕大师所赠的黑晶魔箫斜敲芊芊香肩道:「让开!」
芊芊心道:「这丫头出身忘情宫,果真蛮不讲理!」
刚刚生出的些许同情随之化为乌有,侧身闪躲并拔剑还招道:「歧茗仙山岂容你想进就进?」
楚儿二话不说施展「本物禅唱」四大箫技,一支黑晶魔箫招招抢攻,欲要迫退芊芊强闯歧茗仙山。谭凌晔见势不妙,口中清啸示警,掣出仙剑二次拧身加入战团,与芊芊合战楚儿。楚儿本就是忘情宫第二代弟子中的天之骄女,这些年又得空痕大师将毕生所学的菁华倾囊相授,修为业已臻至坐照之境。
而她的实战经验之丰富,变招之灵动刁钻,更非芊芊与谭凌晔所能及。三人缠斗十余个照面,楚儿左手箫右手鞭,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可要想闯过芊芊和谭凌晔的阻击,却也并非易事。她暗暗焦灼道:「一旦惊动天一阁的高手露面,我再想见到小寂势比登天!」
她心下着恼,故意出言讥诮道:「敢情号称海外三大圣地之一的天一阁,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只会仗着人多势众耀武扬威。你们为何不多召几个同门,索性摆下海天剑阵岂非更显威风?」
谭凌晔闻听楚儿言语辱及师门,果然心浮气躁:「休得嚣张!」
全力出手猛攻楚儿三剑,不觉右肋下方露出破绽。楚儿私下一喜,正欲挺箫飞点制住谭凌晔,好迫得芊芊就范,孰料一旁的小蛋沉声喝道:「谭仙子,有凤来仪!」
谭凌晔一呆道:「他怎会晓得我天一阁的剑法?」
没等回过神来,楚儿的黑晶魔箫已赫然掠向她的右肋。谭凌晔手足无措,身不由己地立起仙剑往身前一带,施出「有凤来仪」。
「叮」地脆响,黑晶魔箫鬼使神差地击中剑锋激弹开去,令谭凌晔躲过一劫。她惊喜交集,实没想到作为师门剑法中再普通不过的起首式,这招「有凤来仪」居然能将对方犀利刁钻的攻招轻描淡写地化解开去。
小蛋瞧见谭凌晔挡开楚儿魔箫,暗松了一口气。他固然是不希望谭凌晔受伤,却更加不愿楚儿为闯山真与天一阁结仇。这招「有凤来仪」的起首式还是去年春天从北海归还时,他与罗羽杉闲来无事切磋所得。记得那日晚间在漠北寒山之中,自己不解风情地连破罗羽杉七式剑招,惹得罗羽杉轻嗔薄怒摆下了这一式「有凤来仪」。他连攻六剑,结果均被罗羽杉用同样的一招起首式从容化解,无功而返,那瞠目结舌的迷惑表情却终于博得玉人一粲。在旁观瞧的丁原也忍俊不住,嘿然笑道:「傻小子,除非你运上十成的功力强攻羽杉三招,否则休想破解去她的有凤来仪。
「这招是天一阁凌波九剑的起首式,看似谦退平和,实则固若金汤。遇敌之际亮出此招不求伤人先求自守,端的立于不败之地,正暗合天一阁蕴巧于拙,绵里藏针的至高剑法真韵。」
光阴荏苒,丁原的指点言犹在耳,佳人的笑靥更是历久如新,但已不见苍茫戈壁上的那一轮冷冷残月。他的心头莫名一恸,恍惚里耳畔响起那夜丁原负手长吟的一阙古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其时,自己面对玉人情义缠绵,自然无从体会丁原吟哦声中那深蕴的无奈与落寞。直到此刻,他与罗羽杉分飞天涯孑然只影,方能深深感受到古词中的离别之殇、寂寞之苦!心境,彷佛在寸阴间老去多年。
恍惚中忽听芊芊一声惊呼,小蛋霍然一省举目观望。只见楚儿的胭脂灵鞭虚晃一枪,黑晶魔箫趁虚而入险险拍中她的左臂。小蛋不假思索地鼓气喝道:「小心软鞭回点你背心!」
要是旁人,纵然眼力高过小蛋也未必能看破楚儿下一手的招式。可偏偏小蛋曾随她苦修了年余的惊鸿鞭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肿毕竟不是白挨。故此,楚儿这一章雁徊峰」的前半式刚刚使出,他便知接下来是回卷芊芊的背心。有谭凌晔受惠在前,芊芊毫不犹豫地侧身横剑反挑身后。果不出其然,她的仙剑甫一挑出,正点在楚儿袭来的胭脂灵鞭上,没让对方占到半点便宜。
楚儿忍无可忍,怒叱道:「小蛋,你居然和她们一起来欺负我!」
顺势一抖胭脂灵鞭,劈头盖脸地抽向小蛋面门。
她心知小蛋修为今非昔比,这一鞭也无意要将他打伤,只是气不过这小子接二连三地联合「外人」与自己作对,才愤然甩鞭出一口恶气。
小蛋身躯自然而然地往后一仰,胭脂灵鞭霍然走空。他这才想道:「我光想着不让师姐伤人结怨,却没顾及她的感受。」
那边楚儿鞭击小蛋心神微分,刚用黑晶魔箫接下谭凌晔的仙剑,芊芊的玉掌已迎面劈到。她又悲又怒,把心一横,全然不顾芊芊的掌势,飞起玉足踢向对方,竟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式。芊芊大吃一惊,蓦地面前人影一晃,自己的左掌收势不及「砰」地劈在小蛋背上。与此同时楚儿的脚尖也踹得小蛋一个趔趄。
芊芊收剑叫道:「小蛋,你到底要帮谁?」
楚儿更是面色铁青,低喝道:「滚开,我不领你的情!」
绕过小蛋,黑晶魔箫疾打芊芊胸口。小蛋左右为难,忍疼叫道:「你们干脆都来打我罢!」
正在不可开交之际,就听有人冷冷道:「楚儿姑娘,你还没闹够吗?」
楚儿如中魔咒,急忙抽身撤箫,抬眼望向说话之人。姬雪雁面色冷峻,与甘心衍双双御风来到近前,一双明眸漠然盯视着她道:「你来歧茗仙山作什么?」
楚儿收起鞭箫,低声回答道:「我想见丁寂一面。」
姬雪雁的心绪复杂到了极点,生硬道:「他不会见你。」
楚儿摇头道:「我不信!丁夫人,求你网开一面,哪怕让我远远看他一眼都好。」
姬雪雁玉容流露一抹悲色,说道:「他被幽禁在观天井底,连我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你还想见到他?」
楚儿心扉如碎,颤声道:「丁夫人,求你开恩!」
姬雪雁刚探视过爱子,心情委实恶劣到极点,又想到若非为了面前这个少女,丁寂焉会独身闯去北海惹上鹤仙人,进而铸成大错被囚南海,丁原又岂会险死还生重伤卧榻?好端端的一个家,而今支离破碎厄运不断,甚至累及苏芷玉与天一阁几有没顶之灾!
她越想越怒,峻声道:「姜楚儿,你要我开恩,可我与自己的儿子却咫尺天涯不得相见,我又能求谁开恩?」
说着说着,她语声哽咽泪光盈然,扭开了头去。
楚儿但觉姬雪雁的话语字字椎心,艰涩道:「我明白,丁寂是为了我才用化功神诀向鹤仙人换取卷心竹,以至于触犯天条。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你们要杀要罚,我都心甘情愿,只求别难为丁寂……」
姬雪雁一震,方始明白爱子苦苦保守的缘由竟是这个!她沉默良久,回转过头徐徐道:「你走罢!」
楚儿心沉谷底,刹那凉透。面前的姬雪雁就像一座横亘的山,无情地挡住自己去路,然而她心中却不能有半点怨恨。如果能有什么方法可以补偿,她会绝无迟疑地去做,纵然要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可现在她对自己的要求仅仅只有三字,且偏偏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三个字!
怎么办?是拔剑相向还是断然离去?突然,她的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姬雪雁的身前,深深俯首道:「丁夫人,对不起!」
所有人都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而震惊莫名。尤其是小蛋和姬雪雁二人,素知楚儿的秉性与脾气——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下跪认错?姬雪雁硬忍着没说一句话,甚至不再向楚儿看上一眼。她唯恐自己的目光触及在这少女的脸上,就会心软。
伫立在周围的甘心衍、芊芊、谭凌晔和小蛋也都没有开口,默默注视着这一跪一立的两人,谁都不晓得应该说些什么、劝些什么?
一阵漫长的压抑过后,小蛋终于低声道:「雪姨,那支卷心竹小寂已托我转交楚儿师姐,这是他最后的一桩心愿!」
这话落在姬雪雁耳中,真令她如雷轰顶满腹辛酸,缄默半晌后,忽地颓然叹道:「罢了,儿大不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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