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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关关公子
“下一个!”
“……”
唐九儿依旧是平举长剑的姿势,一律黑发从并肩缓慢飘下,一线血痕从额前慢慢滑落,面容呆滞,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左夜子说完话,回过头来眼神轻蔑:“差点忘了,不好意思,剑出鞘就要见血,你们唐家好像也有这个规矩。”
“……”
“这……这……”
“哗——”
满场躁动,茶杯打翻和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张庭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本来还准备找机会上场,此时只剩下愣在原地满眼不可思议。
宋暨手中的茶杯晃了下,茶水溅出洒在了手背上都没在意,双眉紧锁有些看不懂。
贾公公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
“圣上,唐九儿轻敌了。”
而在场的朝臣则直接炸了锅,本就不会武艺的文臣近乎气急败坏,怒问张翔等人怎么会事儿,唐家是不是吃里扒外了。
连萧楚杨等人也眉头紧蹙,发觉了今天的不对劲。
唐九儿打不过可以理解,毕竟武夫争锋总有失手的时候。
可输的比刘长润还难看……
陆承安摩挲着手指,略微琢磨了下:“来者不善,今天圣上怕是不好收场……不能再输了……”
萧楚杨吸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唐九儿当是轻敌了,司徒琥羽性格沉稳,不会输。”
珠帘之后,太后脸色非常的恼火,拍着紧绷绷的大腿,怒声抱怨:
“张翔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连剑都不会拔,至少打两下呀,这算怎么回事……”
许不令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摇头道:
“拔不出来。”
太后有些着急,咬牙道:“此次比试关乎国威,若是出了差错,圣上和本宫的面子往那里放,市井间的武人非得造反不成……”
叽叽喳喳。
便在大部分武人沉默,其余人乱七八糟的吵闹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阵喝彩从王侯之子云集的看台上响起:
“好好好!打的漂亮,赢啦!”
“……”
本来紧张沉默的气氛,被这道喜笑颜开的笑声弄的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北齐小儿在叫嚣,怒目偏头看去……
萧庭一只脚踩在桌子上,正和几个藩王世子吹自己慧眼如炬,押中了。
太后话语戛然而止,紧紧攥着凤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好歹也算唤醒了众人。
宋暨把茶杯放下,摇头轻笑,抬了抬手:
“唐九儿,年轻人受点挫折是好事,不然怎么会明白‘山外青山楼外楼’,以后还需多加磨砺,下去吧。”
愣在原地许久的唐九,看着还没拔出来的剑,擦了擦鬓角的血迹,躬身行了一礼后,有些失魂落魄的退了场……





世子很凶 第一百章 螳臂挡车,可敬不自量
轰隆——
电光如游龙窜过云海,把略显昏暗的太极殿照的亮如雪面。
几点雨珠落在龟裂的白玉石地砖上,此时却无人再关注天气了。
踏踏——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牵扯着整个太极宫的心神。
身材高大的司徒琥羽,提着九环刀缓步走向场中,浓眉之间带着几分谨慎,却无半点惧意。
大玥这边准备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长安城中最能打的就是他。
若是他再输了,便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北齐的人狠狠在天子脸上抽了一耳光,天子还得含笑接下。
司徒琥羽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在对天子行过礼后,转而望向了提着剑站姿随意的左夜子:
“千仞门,司徒琥羽。”
千仞即为千丈,千仞门的名字便带着试比天高的意思。
司徒家称霸天南武林多年,门主司徒岳烬当年和老剑圣祝绸山并称为‘刀剑双绝’,哪怕是现在的剑圣陆百鸣,在其面前也得行个晚辈礼,算是大玥江湖上名望最高的一波人了。
司徒琥羽得了司徒岳烬一身真传,绝非靠取巧上位的唐家那般外秀中干。而且武夫的性格对战力的影响极大,即便是身手旗鼓相当,心浮气躁贪功冒进的,也必然打不过坚韧不拔性格沉稳的。
司徒琥羽的心性绝对出类拔萃,连贾公公都对其评价极高。在场的王侯将相之所以还没有失控,便是因为还有个定心丸在这里。
左夜子此时也认真了几分,率先抬了抬手:“久闻司徒公‘刀魁’的大名,只可惜身在漠北一直无缘得见,我代家师向他老人家问声好。”
司徒琥羽倒持着九环刀,眼中无半点轻视或拘谨,只是平平淡淡道:
“若有机会,必然去北齐拜见左公一次。”
话落,锣响。
铛——
全场屏息凝气,连一帮子看不懂的文臣都伸长了脖子。
宋暨向来沉稳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此时却连手中茶凉都没有发觉,凑到嘴边抿了一口,目光锁定在左夜子身上。
“呀——”
一声爆呵,响彻皇城。
司徒琥羽手中九环刀重三十二斤,刀长近四尺,刀背的九个铜环可困住刀枪之类兵器,也有配重的作用。
爆呵声过后,两人同时拔地而起。
司徒家的九环刀走霸道,讲究个大开大合,与张翔的八卦刀截然不同,挥舞起来如同风车扇叶,却又不显丝毫笨拙,刹那已经跻身十步之内。
呛啷——
寒光闪过。
左夜子手中青锋长剑,第一次完全停留在众人的视野内,剑刃上密布云纹,铭刻两个小字‘承影’。
承影剑与许不令的‘照胆’同为名剑,为春秋名家所造,一直被大齐国库收藏,大玥破长安时还搜寻过,却没想到再次现世,是在这等场合。
叮——
一声轻微脆响。
司徒琥羽奔行如虎,手中大刀劈过长空,看似一往无前,却在刀剑相接的瞬间稍微错位,敲到好处的以刀背铜环锁住了剑锋,只要稍微用力,下一刻便是折剑断首的场面。
左夜子表情冷漠,一剑落空被锁,便是拧转剑锋,凭借宝剑之利,硬生生削断了铜环,顺便在司徒琥羽肩膀上带出一条血口。
“呀——”
司徒琥羽浑身肌肉高耸,对刺向肩膀的剑锋置之不理,刀锋依旧向前,做出以伤换命的架势。
周边围观的众人连眼神都不敢错开,张翔紧紧握着刀柄,连贾公公都微微眯眼,分析着如何破招拆招。
飒——
司徒琥羽紧绷的肩膀肌肉血珠飞溅,刀锋也来到了左夜子胸口。
左夜子显然是不想换命的,左手抬起,以手指硬生生穿入刀背铜环,将近在咫尺的刀锋停在胸前一尺。
司徒琥羽趁此机会,猛地一记头锤砸向左夜子,同时刀锋翻转想折断左夜子的手指。
只要这一记刚猛的头锤中了,左夜子被锤出去没能及时抽回手指,必然被刀背绞断,与胳膊上的小伤相比,司徒琥羽明显是占了大便宜。
懂行的武人瞧见此景,眼中顿时露出激动,刚想开口叫好,不曾想下一秒就僵在了当场。
嘭——
只见司徒琥羽一记势大力沉的头锤撞在左夜子额头上,扣住九环刀无法格挡的左夜子,竟然连动也没动一下。
而司徒琥羽一脑袋撞过去后,身体却是晃了几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凝滞不过刹那。
左夜子嘴角勾出一丝冷笑,眼神猛然凶戾,反手便是一记头锤,撞在了司徒琥羽的额头上。
嘭——
这次有了效果。
身材高大的司徒琥羽如同被撞城锤砸了一下,整个人踉跄后退数步,眼睛充满血丝,鼻子里刹那就滚出两道血注。
踏踏踏——
全场鸦雀无声,眼看着司徒琥羽退到了四五步外,明显已经被撞懵了,踉跄几步便倒在了地上,又极为迅速的弹起来,以刀杵地才站稳身体。
“……”
满场王侯将相皆是错愕,太极殿前变的针落可闻。
啪嗒——
宋暨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滚了几圈,眼神阴沉,靠在了龙椅上。
明眼人都知道,虽然还没输,但胜负已经分了。
央央长安,百万武夫,最强的一个年轻人,和人家互换一个头锤,人家纹丝不动,这边连站都站不稳,还怎么打?
太后紧紧攥着裙子,此时满眼火气:“长这么大的个儿,怎么连站都站不稳,真是……”
北齐使臣陈轩,眼中露出几分轻蔑,偏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礼部官员,抬手敬了杯酒,狂傲姿态尽显。
“还打嘛?”
左夜子把长剑夹在手肘袖袍中,擦干净了上面的几丝血迹,抬眼看向了对面。
司徒琥羽鼻子血流如注,眼睛赤红一片,用袖子擦了擦鲜血,淡淡哼了一声,依旧抬起了刀。
大玥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可以死在这里,但不能以败者之姿下场。
唐家鼠辈丢得起这个人,他司徒家丢不起!
太极殿下方,司徒岳明和九节娘娘等秘卫藏在暗处,幽幽叹了口气,司徒岳明脸色阴沉,默不作声。
“呀——”
司徒琥羽脸色涨红,近乎暴虐的持刀高高跃起,全然放弃了防备与变招的机会,以命换命,以刚对刚,这一下快的出奇,手中九环刀似乎也变得轻盈如风,连铜环磕碰的响声都没有。
左夜子目光微凝,知道司徒琥羽准备拼命了,眼中没有丝毫轻视,身形腾挪刹那便到了司徒琥羽侧面,剑锋鬼魅直刺左颈。
剑走轻灵迅捷,原本这一下,沉重的九环刀根本防不住,司徒琥羽却是在空中强行拧身,拖刀如风,刀锋竟然从背后劈向了左夜子肩膀。
刀锋快若奔雷,完全没人能看明白这一下是怎么劈出来的。
左夜子眼中露出几分错愕,不能和疯子以命换命,只能改刺为挑,左手撑住剑刃,贴着刀锋硬生生将九环刀沿着肩膀推开。
嚓——
火星四溅。
九环刀擦着剑刃斜斜劈下,落在了白玉石砖上,地面猛然炸裂,被劈出一个两寸有余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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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夜子也被这巨大力道震的退开了两步。
司徒琥羽刀锋落下后没有丝毫迟疑,凭借刀锋惯性身形再度翻转,托着九环刀又是一刀劈下。
“二十八路连环刀,好家伙……”
张翔眼前猛了一亮,第一次见识到司徒家的看家绝技,不由露出几分惊艳。
贾公公微微蹙眉,轻声道:“司徒家的连环刀,循序渐进源源不绝,一刀沉过一刀,传言二十八刀可开山,不过世上没人能抗住司徒岳烬九刀。也不知司徒琥羽能劈出几刀……”
广场围观的数千人,似乎连呼吸声都停止了,死死盯着场中有些看不清的两道人影。
“呀!!!”
铛铛铛——
刀锋飞旋之下,司徒琥羽整个人如同车轮般,托着一把重刃,连续不断的砸在了白玉石砖上,石块飞溅势不可挡,若是在战阵之中,恐怕百余人都近不了身。
左夜子根本没有招架的机会,只要一刀没躲过基本上就是分尸的下场,被逼的连连后退。
终于,在司徒琥羽连出十三刀之后,刀锋戛然而至。
全场大半人都站起来身,死死盯着广场上两道声音,可看到的结果,却让所有人从头凉到了脚。
左夜子被飞旋刀锋逼的难以招架,无可奈何之下,袖子中一道金丝绳索猛然窜出,绳索顶端带着配重铁珠,扔出去即被九环刀劈中。
唰唰——
金丝绳索类似流星索,并未被刀锋劈断,惯性作用下飞速绕了九环刀几圈。
左夜子顺势左手猛拉,硬生生将飞旋的刀锋停住,以剑刃逼开刀锋后,便是一记侧踢,正中司徒琥羽胸口。
咚——
这一脚的力量显然不小,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司徒琥羽大刀脱手,整个人如同破布般被踹飞了出去,摔在了几丈外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才停止身形,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却是满口鲜血难以起身。
“……”
整个太极宫都寂静下来,所有人都愣愣出神,完全没反应过些现在的情况。
被一个漠北来的黄口小儿一串三,到现在连人家衣角都碰不到,就这么躺下了?。
满朝文武连呼吸都凝滞,盯着倒在地上的身影,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大玥,输了?
可能还没有吧!
司徒琥羽还没晕过去,口鼻满是鲜血,肋骨断了一半,仍然在艰难的往起爬。
毕竟他肩膀上扛着央央中原数百万武人的脸面,不爬起来,脊梁骨就真断了。
司徒岳明紧紧握着拳头,依旧一言不发,完全可以请求圣上终止比拼,却没有这么做。
刀客,司徒家满门都是刀客。
刀客用刀说话,一往无前,要么赢,要么死。
今天他司徒家的男儿,不可能背上这种耻辱苟活于世,死在这里才是刀客,活着就不是了。
在坐的是满朝文武、王侯将相,但江湖人就是江湖人,站在哪里都是江湖人。
本就被文人轻视、朝廷打压,可这种时候,不永远都是武夫站在前面。
文人可以分析局势追随良主,武夫心中就一个义字,兄弟情义是义,国家大义也是义。
国耻在眼前,堂堂七尺男儿,不胜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世子很凶 第一百零一章 一年苦寒无人问
轰隆——
一场寒雨悄然落下,天空雷光密布。
司徒琥羽用力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站起,摆出了个拳架,勾了勾手。
左夜子也是江湖人,所以了解江湖人的想法,把刀插在地面上,提剑便跻身上前。
不死难以面对世人,堂堂正正的送人上路,也是一种礼貌。
张翔闭上眼睛,有些不忍,却无话可说。
都是用刀的,这种情况下,不死怎么对得起手中刀。
铛——
便在此时,一声锣响忽然从太极殿前响起。
左夜子剑锋停在司徒琥羽喉头,偏头看向太极殿。
宋暨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失君王气度,沉默片刻,抬了抬手:
“切磋而已,年轻人路还很长,不必为一时之胜负心怀愧疚……司徒琥羽,你下去吧……”
“……”
全场默然,无数武将跌坐在位置上,狠狠的砸了下桌子。
锣声一响,便是胜负已分!
萧楚杨揉了揉额头,酝酿少许,却说不出什么。毕竟十年前铁鹰猎鹿,确实矫枉过正,把大玥武人的脊梁骨都给打断了,祝家、陆家等等名门哪怕留一个人在京城,司徒琥羽这样的年轻人哪怕多两个,也不至于被打的这么惨。
可事实已成定局,又能如何?
雨珠极大在太极宫的飞檐和下方的御伞上。
宋暨手指轻敲椅被,偏头看向了偏殿下方的诸多年轻人:
“可还有人想上前与左夜子切磋?”
无人回应。
偏殿之下,百余个长安城年轻一辈的翘楚,皆是低头默不作声。
这时候谁上去谁丢人,连司徒琥羽都打不过,他们上去又有什么用?
待在这里罚不责众。
上去了,明天开始必然被市井百姓骂一辈子。
谁让他们丢了人。
满场文武都把目光投向了偏殿下,有不少熟识的还开口催促,可半晌都无人动弹。
左夜子好像有点不耐烦,站在大雨之中摊开手:
“车轮战都不敢上,一百个人活活把我累死都可以。要不你们一起上也行。大玥当年无兵无铁无粮,都能在弹丸之地雄起逐鹿天下,难不成三代过后,就只剩下碌碌无为之辈?若真是如此,这‘天下第一’的金匾,好像也没什么份量。”
“你——”
此言一出,霎时间群情激愤,却又都哑口无言。
战败便是如此,纵容又千般不服也得忍着,北齐到今天还被称作‘丧家之犬’,现在被对方打趴下,骂几句‘庸人’又能如何?
“上啊!”
旁边的朝臣,怒斥躲在人群中不露头的子侄辈。
珠帘之后,太后脸色铁青,站起身来,对着长安城年轻一杯聚集的方向娇斥道:
“还愣着做什么?长安城百万武夫,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贪生怕死还习武做什么?难不成日后敌国兵强马壮打进长安,你们这群拿刀的见打不过便弃刀投降?”
众人讷讷无言。
宋暨等了许久,看模样也是希望有个争气的能站出来,可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抬手道:
“罢了,武无第二……”
“哗——”
话刚出口,便被一阵嘈杂压了下去。
宋暨话语被打断微微蹙眉,偏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着白色世子袍的高挑身影,从太后的御座旁起身,走进了雨幕之中。
踏——踏——
流云长靴踩在雨水浸润的白玉石阶上,溅起朵朵水花,平静却清晰的嗓音,渐渐压过了皇城中的嘈杂:
“大玥的国威,是我许家所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江湖也好,世家也罢,北至大漠,南至海滨,朝廷杀不了我许家来杀,朝廷灭不了我许家来灭。只要我许家还有一人活在世间,便在你们头上悬了一把刀,一把亡国灭种的刀。
这句话,是我祖父临终前送给天下人的。
这才过去几十年,北退三千里的一条丧家之犬,便敢在大玥国都、天子驾前,直言我大玥全是碌碌无为之辈。可曾问过我许家答应不答应?”
声音无波无澜,却如同炸雷般,响彻在太极殿外的雨幕中。
全场骇然。
萧楚杨、陆承安、刘平阳、张翔、贾公公……
所以在场的三公九卿、王侯将相,乃至龙椅上的宋暨,都才想起看台上,还有这么个近一年来都默默无闻的武人。
北退三千里!
北齐男子至今不束发的缘由。
当年许烈纵横天下,把如日当空的大齐,硬生生逐出中原撵到了漠北。
这是北齐的国耻!
许烈一生的遗憾,便是没有真正助宋氏一统整个天下,知道北进无望,临终之前,带着几分遗憾写下了这句话。
只要我许家还有一人活在世间,便在你们头上悬了一把刀,一把亡国灭种的刀。
不过这句话现在没什么人信,许烈在的时候确实有一句话吓得三国君主胆寒的本事,但死了就是死了,世上只有一个许烈,目前这把刀已经不怎么锋利了。
特别是现在,凭一个身中剧毒的许家独苗,带着伤病之躯,除了空吼一嗓子,能有什么作用?
不过这话,在场没人敢说出来。
许家便是许家,哪怕许烈死了几十年,这个天下也是许家平的,想质疑这句话,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全场王侯公卿皆是默然,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但这时候把许烈抬出来压一压北齐的气焰,也不无不可。
太后从珠帘后站起来,稍微愣了片刻,直至看到许不令的身影走下了台阶,才急声道:
“许不令,你发什么疯,快回来。”
龙椅上的宋暨有点恍然,似乎再回忆往事,听见太后的声音,才叹了口气,抬手道:
“不令,回去吧,你身中锁龙蛊,强行动气非死即残,不必为此强行出阵。”
许不令站在大雨之中,看向偏殿下方诺诺不敢上前的年轻子弟,眼神冷傲:
“国威在前,我许家儿郎何惜一死。脸面你们不要,我要,你们丢得起这人,我丢不起!”
“……”
文武朝臣皆是错愕,有愤怒有辩解有恼火有敬畏,却都是哑然无声。
许家却是有资格说这句话。
但你许不令一个生中寒毒的废人,在这种时候说这句话,是准备拼命不成?
对锁龙蛊不管不顾强行出手,只要动了真格,这一场打下来基本上就站不起来,朝廷的医道圣手能强行吊命也是个废人,若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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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焦急起来,怒声道:“许不令,别犯倔,你给本宫回来!”
太尉刘平阳表情变了下,急忙抬手道:“圣上,快快劝阻许世子,若是世子出了差错……”
宋暨表情平静,略微琢磨了下:“朕本就愧对肃王和肃王妃,不能再让你出了岔子,回去吧。”
许不令恍若未闻,走到兵器架前,取了一杆槊,稍微掂量了下:
“其身正,不令而行。只要圣上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即便不下令,我许家也会以忠烈报之。此时即便我父王在,也不会拦着。”
“……”
全场默然,若许家还是甲子前那个许家,确实会如此,可……
众人把目光移向了宋暨。
宋暨手指轻扣龙椅扶手,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贾公公拿起锣锤,来到了铜锣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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