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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在朱浩看来,宁王已作古,你娄素珍能保一条命已是万幸,还能如何?
……
……
紫禁城,仁寿宫。
冬月底到腊月初这段时间,张太后接连三次召见杨廷和,问询儿子回京之事。
让皇帝回京城静养这件事上,张太后跟文官的立场几无二致,生怕朱厚照染恙在外,被身边掌控军权的佞臣趁机乱国,张太后希望通过杨廷和上下游走,劝说皇帝回京。
显然杨廷和不需要张太后的提醒,已经这么做了,采用的手段就是让太医下猛药,真的是“猛药”,皇帝你不是觉得身体好些了么?我们就用点别的手段,下药让你的身体看上去不太好,再吓唬一下,让你知道自己非要静养才能完全康复。当然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毒害你,只是让你知难而退。
就是要让皇帝在太医和江彬等人中间做个抉择。
你要是相信太医的话,就回京城,不信可以随江彬去宣府,反正过去几年你也常生活在那儿,就看你有没有勇气承担一切后果。
朱厚照真的很怕死!
年纪轻轻的,当皇帝正过瘾,一辈子还没霍霍够,怎肯甘心去死?别的什么事可能都阻碍不了他胡闹的进程,唯独身体的病况让其心生恐惧,宁王死后三天,腊月初九,圣驾便动身返京。
从通州到京城这段路,走了将近三天,腊月十一下午,圣驾一行抵达京城,并在当天浩浩荡荡入城。
朱厚照为了体现自己病情无碍,安抚人心,进城时放弃乘坐銮驾,改而骑马,旌旗招展中,他一身金盔银甲,威风凛凛,偶尔策马疾行,引来大队侍卫打马跟上,声势浩大,给人的感觉是他很健康,屁事没有。
当天很多百姓前去围观,但因为道路被封,大多数百姓只能远远眺望,朱浩也找了个地方观看皇帝进城的盛况,这算是他第一次见到朱厚照本人,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基本上能确定,应该是皇帝本人无疑。
“看来圣上病情,并无大碍啊。”
苏熙贵与朱浩同往,二人站在一个三层楼的窗户前,隔着一条街,看到朱厚照龙精虎猛,招摇过市。
朱浩点头赞同苏熙贵的话。
从目前情况看,皇帝的病情并没有发展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落水染病,很可能是感染肺炎,这年头缺少抗生素,肺炎已是很严重的病情,也可能会出现病况反复的问题,但究其根本还是朱厚照长期服用丹药造成的重金属中毒……
如果朱浩真有意辅佐朱厚照,只需要将自己制造的植物抗生素送到宫里,朱厚照的肺炎经过半个月左右调理,基本能痊愈,但其重金属中毒却不是朱浩能改善。
朱浩也没打算做正德朝的臣子。
当下一个江彬,留下千古骂名?
不要提什么能力,强如王琼,只因身处正德朝,还不是落了个千古骂名?不符合正统文官价值观的人情事,都会被无情抨击,朱浩不想跟朱厚照这个胡闹的皇帝捆绑在一起,也不想死后被人戳脊梁骨。
朱厚照能力强不强姑且不论,就以他那胡闹的性格,就不适合做一国之君,不适合治国安邦。
太闹腾了,朱浩觉得自己罩不住。
“小当家的,您还认为……陛下那边……命不……呃?”苏熙贵见朱浩一直看着远处圣驾一行,不由试探地问道。
朱浩点头:“那是当然,再过几个月就会有结果。”
“哦。”
苏熙贵笑道,“希望一切都如小当家所言。”
现在彼此已经很熟悉了,只要不明说某些事,互相间暗示,心知肚明,都在揣测当今这位皇帝几时死。
……
……
皇帝回京的消息,腊月二十左右传到安陆。
此时唐寅随朱四一行回到安陆已有两月时间。
正如朱浩预言的那般,唐寅回到安陆后,权力几乎被完全架空,不但他如此,连张佐的承奉司都被袁宗皋的长史司完全压制。
现在蒋王妃大事小情都只问询袁宗皋,唐寅回安陆后只有一次机会见到朱四,还不是去给其上课,只是例行商议秋粮入库之事。
“伯虎兄,最近王府内发生的事不少,怎都看不到你的身影?”
蒋轮现在受到的器重都比唐寅多。
蒋轮虽不为长史,却是蒋王妃的挂名弟弟,如今蒋王妃什么事都相信这个弟弟,却把唐寅当成外人。
唐寅笑道:“最近忙着作画,很多时候无暇分心。”
心中却一阵凄苦。
换作以往,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兴王府这轮明月宁肯照沟渠也不理我,这是对名士的极大侮辱,我唐伯虎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
走了走了!
这是他以前的心态。
但这次他记得朱浩的忠告,知道目前正是多事之秋,或是来年开春就会遇到改天换日的大事,再加上朱浩为他留了锦囊作为后手,还有来自娄素珍的鼓励……这些事,让他觉得,自己就算被冷落个一年半载,也不是不可接受。
蒋轮道:“伯虎兄,我听闻陛下已回京,暗地里有消息传扬,陛下身染重病,好似在南巡北归途中落水染病,宫中太医全都被调去行在,陛下最近低调行事……回京后进豹房再无消息,会不会……真要变天?”
唐寅听到这些话,心情不由一阵激动:“消息可靠?”
“当然可靠了。”蒋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若是真变天的话,是不是真龙……就要出在咱兴王府?”





锦衣状元 第四百五十九章 正德十六年
唐寅道:“孟载,这些话你可有跟旁人说过?”
蒋轮笑道:“不用我去说,但凡知情者谁不……王府不少人暗地里都在谈论这个话题……”
唐寅差点儿想拍自己的脑门!
蒋轮在王府是有名的大嘴巴,他得知消息后不会藏着掖着,尤其是酒劲上来,还不传得王府人尽皆知?
不过随即他便意识到一个问题,王府一个普通人都能从皇帝生病的消息中联想到真龙或出在兴王府,那王府的高层会没有这层意识?
“兴王殿下可知此事?”
唐寅问道。
蒋轮摇摇头:“估计……不会有人对他说这种事吧。”
唐寅道:“那最近谁在给殿下授课?日常课业又是谁负责……”
唐寅现在已难以接触到朱四,袁宗皋就算明面上没说把唐寅赶走,其实已把唐寅当成边缘人物对待。
唐寅进出王府都会被人盯着,更不被允许靠近王府内院,而现在朱四也不可能跟当初还是世子那般出来上课了。
“袁长史亲自授课。”蒋轮道。
唐寅长长地吸了口气。
心想,袁宗皋还真是老狐狸,现在世子继承了王位,或知道此前与世子关系有些疏离,便想通过亲自授课的方式跟兴王联络感情,弥补裂痕,所以才会将我当成敝履,用之则弃。
“兴王应当知道这件事,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唐寅的意思,让蒋轮找机会把情况告诉朱四,毕竟朱浩留有后手。
蒋轮不解地问道:“现在陛下只是龙体欠安,我们就贸然断定朝堂要变天……会不会言之过早?”
唐寅道:“还记得朱浩说的吧?他说了,这两年王府就会出真龙,你信不信?”
“信!”
蒋轮果断闭嘴,不再提出异议。
连唐寅都没想到,在蒋轮面前提朱浩会这么好使。
果不其然,蒋轮屁颠屁颠离开了,大概是想方设法通知自己大外甥,有关皇帝生病的事。
……
……
朱厚照回到京城。
随即便住进了豹房,仍旧不在皇宫,使得文官想见其一面都很困难,所有的政令均通过所谓的皇帝朱批下达,但其实谁都知道这是皇帝身边人的意思,连内阁都对朝政大权逐渐失去掌控。
江彬回到京城后,加紧了对东厂、锦衣卫和文官体系中旧有势力的打压,尤其是曾经他的竞争对手钱宁,就差直接被弄死,而钱宁派系中很多人莫名其妙失踪,生死不知,估摸着被江彬暗地里给除掉了。
“京城人心惶惶……”
苏熙贵仍旧留在京城观风向。
他现在每天一早起来,不管自己手头是否有事,都会第一时间去找朱浩。
新年前后,他都跟朱浩待在一起,也是因为如今朝中乱局让他着实看不懂,非要有朱浩在旁出谋划策才行。
虽然很多时候朱浩只是保持缄默,但苏熙贵还是喜欢烦扰朱浩,好似有朱浩在身边,他就能心安,一旦有事能随时应对。
朱浩问道:“朝中人现在如何评价此事?”
“唉!”
苏熙贵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年都过了,照例初一要去贺岁,但陛下不在宫里,难道让大臣去豹房恭贺新禧?大臣现在很多休沐在家,都担心被宁王案或江彬清洗政敌给牵连,谁知平虏伯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谁?
“另外,有传闻说,殿试会在三月十五举行,看来小当家进士功名近了……”
朱浩淡然一笑。
历史上朱厚照回京后,参加过耕藉,也是籍田礼当日众目睽睽之下吐血,自那以后病情开始变得严重,直至驾崩。
杨廷和等文官也是从耕藉那天开始讨论让谁来继位的问题,并在朱厚照死后当机立断,决定让朱四继位。
朱浩摇头道:“殿试估摸又要延后。”
“哦?怎么个说法?难道小当家认为,陛下撑不到那时候?”
苏熙贵问话非常直接。
最近他一直来找朱浩,其实有件没法明说但心中殷殷期待之事,那就是皇帝什么时候死。
或许只有朱浩才能告诉他答案,苏熙贵现在对朱浩非常推崇,简直将朱浩当成诸葛亮转世。
朱浩道:“以我所料,陛下正月籍田礼上会露面,只要病情稍微好转,他就会继续胡闹下去,让病情出现反复。一个人沉疴难起,需要长时间调养,才能慢慢恢复过来,但你认为以陛下的心性,是那种能沉下心养病的人吗?”
“这……话是这么说,但小当家如何料准殿试不会如期举行?”苏熙贵很期待朱浩说出一句,朱厚照马上就要玩完了。
“等着吧,话别说满,应该快了!”
朱浩也在静等一切如历史发展那样,朱厚照在不断折腾中死去,以大明皇嗣继承规则,朱四如期上位,相信杨廷和不会在大义问题上做有损于朝廷威严的事情。
……
……
一切如朱浩所料。
当年籍田礼定在了正月十四。
每年开春,皇帝都要主持春耕的祭祀仪式,这是大明的传统,去年没举行是因为皇帝南巡在外,这次朝中上下都传言说皇帝病入膏肓,皇帝似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身体无恙。
往年新科进士,尤其是当年通过一甲前三和庶吉士遴选进翰林院的进士,都会受到邀请,一起参加。
但因为此番殿试尚未举行,朱浩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进士,自然不会受到邀请。
朝中王公贵胄和文武官员,多数应邀前往,这算是皇帝回京后,他们第一次有机会面对皇帝,即便祭祀仪式进行中,他们没法近距离跟皇帝接触或进言,但远远看看皇帝的状态,大概就能知道皇帝的病情到底如何。
杨廷和当天随同前往。
刚随驾回京不久的蒋冕与之同行,而梁储则留守内阁。
“也不知陛下病况如何,若是躬体不祥,不该让陛下出席这般仪式……京师开春天仍旧很寒冷……”
蒋冕在与杨廷和同去的路上,一边步行一边说道。
耕藉是明朝祭祀中的大项,在南郊天坛周围进行。
大明嘉靖年间修筑外城前,这里已属于京郊,但这一片民舍众多,其修建者多有官身,营造好后卖给普通百姓。
当天天气还算不错,虽有云层遮蔽,但阳光还是不时通过云朵间的缝隙照射下来。
朱浩和苏熙贵一如既往凑一会儿喝茶,却是苏熙贵每天变着花样给朱浩带来一些“好东西”,邀请朱浩欣赏,甚至有时还会给朱浩送来古玩、字画,本有相送之意,但朱浩只做鉴赏,很少收下。
这天苏熙贵带来的礼物,是刚从江南买回的成名已久的女伶,芳龄十八,戏台上已属于“大龄女青年”,但对朱浩来说,正是妙龄。
苏熙贵本意让朱浩“提点提点”,但抵达后,只是隐身帘帐后边,看着那女戏子在对面的戏台上,穿着戏服表演,哼哼呀呀的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大概是江南小调,总之是那种让朱浩觉得不甚入耳的那种。
“如小当家所料,陛下果真出城参加城郊耕藉祭祀,据说是骑马前去……”
苏熙贵很佩服朱浩的见地,但对于朱厚照身体状况,他则摸不准。
朱浩道:“那我再猜一次,竖着出去,横着回来。”
“啊?”
苏熙贵无比震惊,瞪大双目道,“就是今天驾崩?啊,不对不对,小当家的意思是……受不了耕藉辛劳,当场病倒,是吧?”
朱浩笑道:“或许如此吧,我等岂敢谬论?”
“这……”
苏熙贵汗颜。
说皇帝竖着出去横着回来,这还不叫“谬论”?你真敢造次啊!
不过……我喜欢。
“那要是真如此的话,能撑多久?”
苏熙贵还是想要个准确的答案。
朱浩指了指天。
苏熙贵叹道:“意思是一切都是天意?人力不可改变?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希望一切顺利,安陆那位……呵呵,到时天下就要太平咯……就怕尾大不掉啊。”
他担心的是,即便朱四真的当上皇帝,也没法解决皇帝身边那群掌权的奸佞,谁敢保证朱四登基后不会成为傀儡?
朱浩笑问:“会吗?”
“有小当家帮忙出谋划策,应该不至于。”
苏熙贵脸上满是恭维。
朱浩摇头:“不用我出谋划策,朝中谁不想让那些奸佞早些完蛋?要不是有陛下在背后撑腰,他们早就被文臣捉拿下狱……就连宫中的贵人也不会容忍他们乱国。”
历史上朱厚照死后,解决江彬等人,还真不是朱四自己动的手。
文官集团发动了一次“政变”,以朱厚照的名义发布遗诏,“罢威武团练营,营兵回团营,边兵皆散遣还原镇”,让江彬手上的军权彻底架空,随后江彬感觉大难临头,仓皇西逃,准备到宣府自己的地盘上整顿兵马,结果刚出北安门就被按住,抄家下狱……
虽然到六月才死,还是朱四亲自下旨,但此时其在朝中影响力已基本消除,动手的主要就是杨廷和等人。
这边说着话,楼下哼哼呀呀的声音一直没断。
这边苏熙贵的门人匆忙跑来,急切道:“当家的,出大事了,说是陛下在南郊祭祀时突然吐血不止,籍田礼停下来不说,陛下也被銮驾载着回城了!”
苏熙贵闻言无比震惊,嘴角却隐含笑意,望向朱浩的眼神别有深意。




锦衣状元 第四百六十章 盲从盲信
苏熙贵获悉正德皇帝病倒,急忙与朱浩作别。
“苏东主,你这是……”
朱浩好奇地询问对方要干嘛。
苏熙贵也无遮掩:“小当家的,这事太大了,朝中很多大臣非杨阁老派系中人,在朝彼此依靠,交换消息,共同应对。此事影响甚大,鄙人要紧急与他们商议,请恕不能多陪。女伶就在楼下,小当家自便。”
意思是说,我走了,女戏子归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浩被弄得莫名其妙。
等苏熙贵走后,那女戏子不知情,还在那儿唱戏,台姿一言难尽。
声色才艺,或许只是占了个色,虽然这个色几乎接近满分,但别的真的难以与朱浩亲手培养出的女伶相比。
主人家都走了,朱浩自然不会多留,简单收拾心情也悄悄离去。
……
……
皇帝耕藉祭祀时吐血的消息,于正月底传到安陆。
此时安陆兴王府内已多了一项改变,那就是张景明再一次结束守制,回到兴王府,继续担任他的左长史。
张景明回来,蒋轮就不能再在王府长史司待着了,这对袁宗皋来说是好事。
张景明此番回来明显苍老和憔悴了许多,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暮气,王府本就有两长史,这是袁宗皋不能改变的事实,所以他宁可张景明回来当个傀儡,也好过于蒋轮成天在他眼前晃悠。
皇帝籍田礼上病倒的消息传来,兴王府在蒋王妃要求下,开了一个内部会议,王府主要官员基本到齐,唯独不见唐寅。
因为根本就没人通知唐寅,袁宗皋绝对不允许唐寅再次出现在王府内部会议上,最多在一些无关大局的小事上,让他列席,而且最好是小兴王朱四不在的时候。
这次蒋王妃和朱四都会现身,讨论的又是皇帝生病吐血这么大的事,袁宗皋断不容许唐寅参与进来,成为关键人物。
会议一开始。
张佐先将京师中所得情况,告知在场人等。
“不知陛下病况如何?”
蒋王妃忍不住问了一句。
此时的蒋王妃,相当于王府的真正主人,垂帘听政的那种。
朱四父丧期未过,府上不能有任何喜庆、典礼活动,平时他不时还得去守灵,在以孝治国的大明,这是藩王必须尽到的礼数,否则就会被科道官员参劾,若是有饮酒和接近女色等行为,上奏后可能连王位都要丢掉……藩王比一般人受到的约束更甚。
张佐摇头道:“不知。”
袁宗皋正要走出来做一番分析,却听朱四开口询问:“唐先生呢?”
袁宗皋听了,心头火气上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唐寅都不在,居然还要为其让人心情不悦。
袁宗皋不方便出来说话,一旁的张景明就得把自己当枪使,拿出之前与袁宗皋商议好的内容进行搪塞:“伯虎最近很忙,沉溺书画,无暇顾及王府中事。”
“是吗?”
朱四皱眉。
蒋王妃语气冰冷:“身为王府幕宾,却为私忙碌,看来这位唐先生已无心为我兴王府谋事。”
在挤兑唐寅上,蒋王妃也有幸参与。
倒不是说蒋王妃嫉贤妒能,而是在其看来,丈夫死后应该仰仗袁宗皋这样有城府值得信任的王府旧人,而不是唐寅这样的新贵。
尤其在蒋王妃眼中,唐寅做事轻佻浮躁,加上儿子对其过于信任,很容易让朱四走上歧途。
蒋王妃想要控制唐寅极其复杂,不如像现在这样,由守规矩明事理的老进士来担当王府重任再好不过。
听了蒋王妃的话,包括袁宗皋在内的王府长史司官员心里都松了口气。
这几年唐寅在王府,他们可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主要是这个人名声和能力都太过恐怖,到朱祐杬过世前,王府中大事小情都要闻讯唐寅意见,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老兴王走了,就算小兴王有意见,可毕竟孩子要听娘的话,看来唐寅失势已成定局,下一步就可以赶人了!
朱四却发出感慨:“如此风云际会时,唐先生仍然可以坦然处之,临变不惊,真乃高人也。”
“……”
在场人等一阵无语。
这说的是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吗?
我们在说唐寅沉醉于书画,王府事务都不管了,任何正常人的思维都认为此人不想在兴王府干了,萌生退意,我们何不成全他?
结构你却说他高人风范?
蒋王妃不高兴了:“兴王,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母妃大人,孩儿很清楚自己说乐什么,唐先生得知如此重大之事,仍旧可以安心于书画,不正说明他胸有成竹,处变不惊吗?”
朱四据理力争。
袁宗皋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列道:“殿下,有关京师之事,伯虎或许并不知晓。”
在袁宗皋看来,朱四认为唐寅“处变不惊”的前提,是唐寅已得知这件事,但有人告诉过他吗?
就算有,也要说没有!
这样朱四的论点就不成立。
朱四笑道:“天下人或许都不知此事,但唐先生怎会不知呢?哦,还有一人,朱浩也知晓。”
这话说得极其自信,不为别的,就在于这明明就是朱浩的预言,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唐寅也在场,怎可能不清楚?
蒋轮急忙走了出来:“我来前,已把事情告诉唐先生了。”
袁宗皋听了这话简直想打人。
好不容易通过几个月布局,把唐寅排挤成王府的边缘人物,怎么小兴王会对唐寅如此盲信盲从?
人都还没见呢,居然就这么自信认为他什么都知道?你当唐寅是活神仙吗?
居然还提到朱浩……那小子这会儿正在京城呢,他知道与否跟今日商议的事有任何关系吗?
明明一切尽在掌握,可为何让人如此无力呢?
朱四道:“唐先生不肯来,必定是认为时机不到……对了,不知你们认为,陛下病情会往何方向发展?”
虽然朱四没明说,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这小子巴不得京城那位堂兄早点死,自己就可以当皇帝了。
袁宗皋也听出一些苗头,感觉朱四的想法很危险,急忙出言提醒:“殿下,我兴王府一向崇信礼乐,教化安陆一地百姓,对于孝义礼法之外的事情,切忌不能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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