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薛湘灵
“爹。”刚刚看到皇帝的影子,就听见依依娇腻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女儿跑过来,拽着她的衣袍:“爹,抱抱。”
“来,抱抱。”诸葛宸抱起女儿快步过去:“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罢了罢了,甭跪了。”皇帝连连摆手:“这是在你家,不是朕的宫里。好生劝劝你夫人,跟朕说话是一句顶一句,就算不拿朕当皇帝,也不能这样子一句呛一句,让朕的脸往哪儿搁?”一脸的无奈,遇上这丫头豁出去了,还真是拿她没辙。
诸葛宸忍住笑,自己在他那儿受了气,这回就有人给自己出了气。不过这种情绪不敢在脸上露出来,只能是竭力忍住:“皇上这话,微臣恕不敢当。臣妻性情执拗皇上素来是知道的,当面顶撞皇上实是不该。皇上恕罪。”
“你先起来,再跪着她心里不痛快,当面说上朕几句,真是不用站在这儿了。”言辞中透露出的无奈和妥协,甚至带着宠溺的语气,诸葛宸有些诧异。
他不是管昕昀,用不着将自家女人捧在手心里,或者是皇帝真的是将那种无法宣泄的情感彻底湮灭,只留下一种无奈的兄妹之情借以慰籍。不知道是自己胜了,还是皇帝为了什么而刻意退避。
“臣遵旨。”诸葛宸抱着女儿起身,女儿娇红的小脸没有惊恐,还是跟平时一样的淘气和撒赖:“依依,爹跟皇上有话要说,你到你娘那边去。”男人回来了,就不用女人在皇帝面前单独对唔,女人兴许会说男女有别这样的大话,她在刻意回避一些事情,已经是不言而喻。
依依答应着跑远了,管隽筠看到男人回来以后,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后面,看样子,皇帝是要在这儿用晚饭了,发火闹一场是可以的。真的不顾规矩那就是大错特错了,说话要站在理上,做事也要站在理上。
“朕到你这儿来,你夫人说是真是效仿刘先主三顾茅庐,来一个三顾相府。连皇后来一趟都算上了,也罢夫妻原本是一体。皇后跟朕是结发夫妻,就像你们夫妇一样,谁也舍不脱谁。”皇帝跟他没有任何礼数地对坐着:“你这些时候都在忙着将手里的差使交给别人,朕不是不知道,你可真是想好了?要跟管昕昀兄弟一样,就回到那些乡野中去,做一个农夫?”
“是,微臣不敢隐瞒皇上。”诸葛宸没有隐瞒的意思,这件事也瞒不过去。皇帝似乎有意要跟自己谈谈这件事,那就说清楚好了:“臣一门三代,世蒙皇恩不敢有丝毫懈怠。武侯当年不也是有身未升腾思退步的遗憾,要是能够抽身退步的话,就不会有秋风五丈原之恨了。”
“你以为朕是刘阿斗?乐不思蜀还是昏聩至此,连最起码的是非都分不清楚?不能让你放手一搏?”皇帝听到这话有些恼火,说来也怪。方才管隽筠说的话比他说的更难听,怎么就能置之一笑,而他说了就变得不能静听了。
“臣不敢,臣只是想在皇上面前直抒己见而已。”诸葛宸迟疑了一下:“臣不配有诸葛武侯那样的心胸,只是想要在有生之年跟臣妻白首相伴,终身不离。从前不懂,这次的事情经历过以后才知道,当她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时候,才知道什么都比不上她要紧。皇上可以说臣无大用,为了这种些许小事都要退隐。皇上,人非圣贤都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臣的坎儿就是她。负她良多,真的要失去了才知道有多要紧。与其等到将来追悔莫及,不如今日为了她放弃这份荣耀。世事难有两全,求皇上开恩。”
皇帝愣住了,一直都说自己对管隽筠比起诸葛宸要用心的多,没有让管隽筠伤心,也没有放弃过自己对她的心,哪怕自己身边有再多女人,都不能对她有丝毫释怀。可是真的到了要拷问真心的时候,看看诸葛宸才知道,自己比不上他。哪怕有时候诸葛宸真的叫人咬牙切齿的恨,将管隽筠永远都带离了自己身边,若不是听他这一份肺腑之言,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这是那个阴鸷难料的诸葛宸。
诸葛宸同样是一脸诚挚的面孔,心里想的事情能够说的就说出来。当然是不会告诉皇帝自己退隐还有什么缘由,可是最后问问自己,真的是为了女人才这样选择的。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一个这样的机会,让自己毫无顾虑带上女人和孩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时间皇帝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诸葛宸,要是不答应就显得自己这个妄称对管隽筠有多少心思的人,其实全是虚情假意。可是答应了,又把江山社稷放到何处?诸葛宸毫不犹豫把这个难题转手交给自己,原来是没得选择。rq
代婚 第七卷 宰相夫妻 第五十三章 妥协
没有去探究两人在御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反而是很用心的在厨房里看着能干的厨娘做着拿手好菜,这才是作为一个主妇该要做的事。外面那些事情,就算是闹到天翻地覆都不应该是自己作为一个女人该去想的。明知道是这样,在这么多年里却都是自己出头料理,不论结果如何,最后还要去担待去完成。
等到真要去做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去尽属于女人的本分,不曾忘怀该要做什么,也不觉得生疏,但是在别人看来,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回到属于一个女人带要到的地盘,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走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最终到了耳边。扭过头看到男人已经换回最舒服的家常袍服:“怎么不闹得人尽皆知了?”
“刚走。”诸葛宸端起手边的冰糖蜜梨水抿了一口:“说是不叫你知道了,省得又劳师动众没得麻烦。”
“这会又是体恤民情了。”管隽筠往手边的茶盏里兑了些温水,男人笑起来:“你怎么当中顶他顶得那么狠?气得脸都青了,还不能不认下这件事,说是他自己顾虑不周。我瞧着都不像是皇帝,好像是受了大冤枉的平民百姓。”
管隽筠嘴角漾起一丝笑意,看着一脸轻松的男人:“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准了不准?咱们是要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还是能够从此以后做回最平凡的老百姓?”
诸葛宸笑起来:“你想是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同样也是眉目清淡,不像是平日看到的那样。满腹心事。
“不知道,我觉得都能成行。不过这件事谁也说不准,毕竟在你心底就算是不对这个丞相位子有多留恋,还是希望能够将这份江山社稷如同铁桶一样。牢不可破。”管隽筠浅浅啜饮着自己手边的蜜梨水:“依依跟我说,爹今天很高兴,喝酒都比平日喝得多。”
“好吧。我跟你说说是怎么回事。”诸葛宸在她身边坐下:“预备收拾咱们回家的东西好了,稚儿跟晖儿两个也都到了你二哥家里了,我们能够跟你二哥一样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日子,你说好是不好?”
管隽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在她心底,这一日早晚会来,不过总是会在即自己无限怅惘的将来。身边这个男人可以宠自己宠到无以复加。却也有他自己为人处事的绝对底线。真要取舍的时候。不知道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舍得,但是对于她来说,除了对未来的憧憬,也还有点点难以舍弃的怅惘。
管隽筠愣怔了一会儿,看向一面和煦笑意的诸葛宸:“可不许说假话。”手指尖有些发抖。比之于当初得知诸葛宸对她的心思,还要叫人难以辨别真假。那时候是在想,自己所做的一切终于得到这个男人不可撼动的真心。
但是此时的高兴却是因为,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人会参与到自己的婚姻生活中,在经历了无数次的看可以后,终于有了白首偕老的未来,是可以看到的,而且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将来。不需要任何太傲剑,只要是两个人还有儿女们环绕膝下。不论生活是清贫还是富贵,也不用去在乎是不是有太多物质享受,只要是一家人一起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我有骗过你?”诸葛宸挑起眉头:“居然连我都信不过。”
“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来的太容易我就会想,究竟是真是假。”在男人面前不用担心他会说自己是不是太多疑,男人是知道自己的秉性脾气的。绝不会为了这个笑话自己,说自己不论是什么时候都带着小女人的心性。哪怕自己做了太多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好吧,是真的。”诸葛宸笑着把她环进怀里:“我们可以走了,没有任何顾虑的回去。只有我们和孩子们,他答应我的。”摩挲着女人乌黑的鬓发:“只有我们的孩子会跟我们一起回去。”
“那你手里的事儿交给谁?”把脸蹭在他怀中良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愿马上说出自己的心思,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算是问了出来:“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舍不掉的事情,交给谁才是最要紧的,是不是?”
“我很想瞒过你一些事情,最后才发现没有任何事情瞒得过去。别人家的男人要是有了异心,只要自己小心谨慎,甚至在女人面前小心翼翼,就不会被人发现自己有了二心。可是在你这儿,说不通。”诸葛宸一面说一面笑:“你真是驭夫有术。”
“不做丞相了,说话都没了准谱。”管隽筠吃吃一笑:“若真是想要在离京之前,让我给你续娶一房标致的小妾,妾身乐意之至。”说到这里,神色变得黯淡起来:“我知道太医说过的,我不会再能要孩子了。”
“那就不要好了,我们回到乡下要自己种粮食。你看看诸葛梓岐还有诸葛毅这么久都是在军中吃粮,等这次回来了会把我给吃穷的。就是我们省着点吃,也未必够他们吃喝,你要是再生下一个的话,我去哪儿弄那么多吃的?”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除了你以外,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甘愿跟我一起固守清贫,从这个地方出去,把手里的大印交还给皇帝,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不是别人说的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我就是个寻常的男人,唯一就是多读了些书。有个标致的夫人,还有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仅此而已。甚至连多打两斗粮食都未必,试问,这样一个男人,有谁会愿意自己的女儿过去吃苦?”
这么说来就是真的要走了,本来半信半疑的女人来了精神:“你说真的?”不是在质疑男人的真心,要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还要怎么过下去。所想的是,男人说的即将到来的相聚生活已经触手可及。
“哪句话不是真的?”诸葛宸把她抱进怀里:“皇上答应我的,将相印交到了姜辉手里。我想我做得最不地道的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妹婿最后给绕了进来,如果不是把姜辉绕进来,我就不能走。”颇为得意的一笑,好像这件事做得很不光彩,但是不这么做是绝不可能的。后来人是谁很要紧,皇帝相信诸葛宸的眼光,既然要走就要有一个好的下任。
“果儿会怨你。”想到诸葛果怨妇般的眼神,还有一张跌跌不休的利口,管隽筠有点担心两人日后见了诸葛果夫妇该怎么说话,两口子在边疆散淡惯了,这一下就将他们禁锢在京城,甚至是终身不得离开。
“不理她就行。”诸葛宸笑笑:“我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当初你哥哥把所有的麻烦给我,不也是再给他妹子妹婿招来麻烦,我如今不过是有样学样好了,只是我比你哥哥厚道一些,荣立跟仙儿也被我弄到了京城。他们跟姜辉一起担起这份重任。不是单单将一份重任交给他,这也算是我给皇帝的一份交代。”
管隽筠戳戳他的额头:“滑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么多鬼心思?”忽然对上他的眼睛:“方才你说要是再有二心的话,我是会发现的,这个真的有么?”
“没有。”诸葛宸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只是随口说说,你看看连皇帝皇后在你这儿都不顶事,你也没有在乎过面前站的人是谁,谁家要是不知死活,想要往我身边送人,岂不是要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谁叫你拿这些些事儿开玩笑的。”管隽筠白了他一眼,看看月上中天,本来要催促他没事早点歇着,忽然想到从此时开始他就不是一国宰相以后,立刻心情大好:“我们什么时候走?”
“歇息一两日就走,还有东西要收拾。我不用去朝房了。”诸葛宸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也是一笑:“我要先看看,我不做那些叫人心意乱的事情,只是在家忙活自己这么多年都没空来做的事情,一日之间能干些什么。”
“要不咱们以后就背个药箱,手里摇个铜铃走街串巷,做个草鞋大夫?”想到诸葛宸那样子,先就笑起来:“恐怕糊口都难。”
“让你儿子养你好了。”诸葛宸把她紧紧揽在怀里:“我只要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着你,将以前逝去的光阴补回来。你不要多嫌着我是日日在家就行。”感慨了一下,作为一个日日忙碌不休的人来说,一旦闲下来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闲适才好。
从前都是忙里偷闲,好不容易休沐一日,想到的就是怎么让自己在这一日里多多做些事情,那些闲情逸致变得格外奢侈,等到有一日闲下来,不用再去考虑那么多事情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爱好其实是很贫乏的。想要重拾,恐怕还有很长一段日子去适应。rq
代婚 第八卷 新生活 第一章 竹林人家
静谧的竹林里,冲天翠竹夹杂着砍伐竹笋的声音,这是竹农最喜欢的季节。一夜之间会有无数的竹笋破土而出,住在竹林边的人往往会在夜里听到竹笋暗暗生长的声音。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一曲清亮的歌声打破了竹林间的安静,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穿着一袭布衣,头戴竹编斗笠,背上的背篓里装着刚刚砍回来的新鲜竹笋,从远处大步走来。
竹林间的小路上又出现一个中年男人,背上同样也有竹编的箱子,手里摇着一个别致的铜铃。
两个少年看到中年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爹,您回来了。”年长的少年笑着接过中年男人肩上的竹箱:“娘方才说您今天就要回来,我们都不信呢。”
“怎么不信?”男人看着两个儿子背上的竹篓:“一大早就出来采笋,你娘放心?”有段日子没有回来,难免不是魂牵梦萦家中的妻子儿女,脚下的步子走得越发快了。
“我们采笋,还要等着爹回来。”两人交换了一下背上的背篓,年长的少年将竹刀和背篓扛在自己背后,年幼的一个接过父亲手里的竹箱:“爹,您去山里采药,娘说您采回来的药材多半都不能用,还是要自己花钱去买好的回来。”
“娘不是说了,要你不要把这话告诉爹的。”年长的少年拍了一下弟弟:“又忘了。”
“本来就是嘛。”吐吐舌头,看向一旁的父亲:“爹,您还是别去山里采药了。”
“这话是你们说的。还是你娘说的。”男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我想只怕是你们说的。”
“本来就是娘说的。”两个少年不约而同点头,看看父亲,都是一脸大不以为然的神情。两人一蹦一跳往前走,中年男人跟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走着。
山野小路的尽头。山花烂漫处有一幢不算小的竹篱茅屋炊烟袅袅,两只白狐在庭院中来回追逐,两只油光水滑的白松鼠在竹篱上跳动着。吱吱声不绝于耳。
“这扁毛畜生都认得人了。”走到门口,两只白狐已经窜到了脚边,摇着尾巴大声叫着。男人熟稔地推开大门,两只白松鼠也跳到了肩上。
男人放下手,两只松鼠立在胳膊上,两个儿子跟着往里走。“回来了?”屋门随之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妇人。看到男人回来,嘴角随之漾起笑容:“你们两人还真是把你爹接了回来。”
“爹采了药回来。”两个少年熟稔至极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才跑过来:“要是接不到,肯定不敢回来。”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妇人笑笑:“正好呢,灶上的粥滚了。”接过男人肩上的布囊。这东西只有她才接得过来:“出去这么久,还记得回来。”
“怎么不记得?”男人笑起来,跟在女人身后进去。炉灶里的火暖融融的,心底油然而生的暖意袭上心头。出去了大半月,虽然在山林和市集间穿梭者,不过最放不下的还是要回家来。
“依依呢?”没有看到女儿,有些奇怪。女儿跳荡不羁跟她的哥哥们一样,自从到了乡间以后,从前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变得正常不过了。
“那不是?”妇人指指旁边一个跟哥哥们一样打扮的少年。女儿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副男装打扮,笑嘻嘻站在哥哥身后:“爹。”
“淘气。”男人笑起来。女儿这样子简直就跟女人少年时一模一样,还记得女人那时候也喜欢男装打扮,唯一不同的是,女人眉眼间有着父辈留下的英气勃勃,而小女儿眉眼间多的全是一股文气。不像是生母的英气冷峻。
一家人围坐着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晚饭。男人抿着自家酿的竹叶青,比不上从前进贡的各色佳酿,舌尖上萦绕的滋味却比那些佳酿美妙了无数倍。以前是绝对想象不到这种生活的,一朝宰相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那些看不完的奏本和邸报,还要劳心不完的军国大事。
他不再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天下的诸葛宸。只是寻常乡间的一个大夫,高超的医术让同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民们感激不已,那些最朴实的山货是淳朴村民最好的报答。
管隽筠毫无怨言地跟随着男人从那个是非场中抽身退步,没有人知道当朝宰相和夫人为何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军中日日看到的两个丞相爱子也消失不见了。
而在遥远的乡间却多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五口,再大的官职都不会让这家人值得留恋,诸葛宸真的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大夫。拿着药箱和脉枕出去,从不相信到绝对信任,那些村民越来越相信这个不爱笑却有着高超医术的诸葛先生。
还有那个长得极美却同样不爱笑,心底却是格外好的妇人,是那位大夫的娘子。很多时候施舍药物的同时,还会将家里的衣物和粮食送给那些前来看病,不止是没钱缴纳诊金的乡民。他们家看上去还算是富裕,一片大大的竹林就足够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了。
“想什么呢?”一弯新月爬上了最高的竹梢,管隽筠拿了件半新不旧的布衣到了院子里。诸葛宸抚摸着手边的白松鼠,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没什么,走到哪里还是不如家里舒服。”诸葛宸扭过脸:“这些日子有人来讨药?我看着家里那些自制的药丸都舍出去了。”
“嗯,那些催生保婴丹还有活络丸都有不少人来要。晚上喝的竹叶青就是村子里那位卢老爹多谢咱们的催生保婴丹,救了他们家儿媳妇和小孙儿特意送来的。”管隽筠抿嘴一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能制出这么好的药丸来。卢老爹他们家可是一下添了两个孙儿,原来怀的是双胞胎呢。”
“我还不是依着葫芦画瓢,医者父母心。”诸葛宸一扫往日的寡言,从那个地方出来以后,不再需要惜言如金,管隽筠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唠叨的有些过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再像以前那样每日提心掉过日子:“稚儿他们都长高了好多,念书不用人担心还算是不赖。”
“嗯,都会在私塾里带着那些孩子们念书了。”管隽筠点头:“以后就在这儿不也挺好的。”
“拿来。”诸葛宸朝她伸出手:“给我瞧瞧。”
“什么?”管隽筠愣了愣:“要瞧什么。”
“信。”诸葛宸挑起一侧眉头:“你二哥又有信了,是不是?”
“这都被你猜到了。”管隽筠笑着从衣袖里拿出信笺递给他:“只有二哥知道我们在哪儿,问我要不要叫人送些山货来,庄子上那么多东西都堆在院子里。再说这也是咱们的东西,不能总是放在二哥家里,放得多了会叫人生疑。”
“能给我添置一些药材也不错。”诸葛宸点点头:“我在市集上听人说姜辉在京里干得很不错,皇上对他极满意。”
“那你就不担心果儿怨你?”管隽筠给他斟了一杯茶:“可是没人告诉她咱们在哪里,二哥信里还说,果儿到三哥家去了好几次,都要问三哥咱们在哪里。三哥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未必会说。”
诸葛宸不置可否摇摇头:“未必,你三哥这人跳荡不羁惯了,说不准哪天就说出去了。所以你还是说得对了,不能叫你三哥他们知道我们在哪儿。”
即便知道男人说的是对的,但是男人说自己哥哥跳荡不羁惯了,多少都有些不挂不住:“三哥跳荡不羁,又不是第一天的事儿,你非要说这话才好过。”嗔怒了一下,自己又忍不住笑起来:“要是哪天被人发现咱们在这儿怎么办?”
“知道就知道了。”诸葛宸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精致的锦盒:“市卖的胭脂,比不了以前用的,我瞧着还不赖。”
“我都多大年纪了,还用这个?”嘴里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这个男人哪来的闲情逸致,居然想到要去买胭脂。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怎么用过胭脂水粉,那时候总觉得自己用这些不太庄重,红红白白也未见多有多好看。没想到有一天,儿女都这么大了,还会用胭脂。
“怎么不能用。”诸葛宸信手拧开,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好像是上好的玫瑰花做成,没有了皇宫里的富丽堂皇,但是那种红色看得人心里痒痒的:“我看就行了。”
“越说越不成话了。”轻轻推了他一下:“油嘴滑舌,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
“想我不想?”诸葛宸捏着她的手指:“嗯?”
“没有。”嘴里犟着,不想让他得意了:“我看着他们三个天天在眼前,比什么都好,以前只有依依在身边,稚儿他们离得那么远,还不是你这个做爹的狠心。”想到以前将儿子扔在那么远的军营里,就觉得揪心。
不过这些烦心事已经远去,从抛弃一切繁华开始,那些事情就不会再来困扰一家人,能够在还年轻,跟自己的男人还有儿女在一起,在这山林里淡泊宁静的过日子,不论是拿什么都不换的。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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