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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福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锦若
秦晋睿略略思索,虽然这事儿周记做的不地道,可许能歪打正着的帮自个一把。
如今匈奴已然成事,甚至有联合周边小族南下的趋势。更别提,随着近几年草原天灾连连,他们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打开大周朝的疆土。
朝堂之上那些个文官只当匈奴多次骚扰边境只是为了试探跟抢夺,却不知那般打打跑跑不过是为了遮掩他们私底下的算计。与北羌一族联手,绕到而下,自均州跟北齐一带攻入大周。
可以说,若不是之前有探子无意中发现匈奴在雁门关一带烧杀掳掠骚扰边境的人未曾变化过,甚至像是逗弄,并不似是挑衅或者偷袭,所以一路暗查。想必就连他也不会想到,那北羌一族早已跟匈奴达成协议,只等遮掩着匈奴大军路过就跟在后头分一杯羹。
呵呵,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就不怕匈奴人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想到这里,秦晋睿不由扯了扯嘴角,既然他们敢来,大周自然就敢将计就计收割个干净。
这也是为何朝廷突然会让颇有威名的武将迁到桃溪县的缘故,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罢了。
只是来了之后,随着针对匈奴跟北羌的布局开始,活跃起来的可不光是大周朝的探子。如今更多的,却是那边的探子,甚至有消息传来说是京城已经混入了探子,而且朝堂之上也有他们的眼线。
能立于朝堂之上的,定然是大周人士无疑,而若调兵遣将,自然也瞒不过去。索性,他跟圣上就演一出戏。为防匈奴偷袭,派白家军跟颜家军去雁门关防守。并且,讲朝中老将除戍守京师的之外,全都派去雁门关,无比要压制住匈奴活动。
而又借口殿前失宜,撸了他麾下的新晋小将吴天成的将军一职,贬为桃溪县县令。另,责成睿王北上代天巡视。
如今巡视的队伍应该还在前来的路上,不过早就暗中受命整肃早就过来的白家军大军的睿王,却已经落身桃溪县书院成为了一介名不见经传的秀才。
也是因着白家军将军一干人等都只带着亲兵在雁门关当幌子,所以秦晋睿现在最发愁的就是军中前锋与众多小将之事。
为了麻痹匈奴,也为了一战之后震慑北羌,让北羌转投大周对匈奴形成包围之势。他们不能启用任何一位名动天下的将领,更不敢轻易暴露如今大周已经在均州北齐一带有所部署。
思来想去的,秦晋睿可不就念起了之前有过交道的张满囤?能一一人之力,得众人相助,偏生又是天生的猛将,端是带人往前一冲,就能骇人三分。
这等猛将若不用,太过可惜了。
本来他也曾想着如何算计了张记,让张满囤老实从军。却不想,还没等他出手,周记就动了歪心思。不过这样也好,怀璧其罪,此番之后,想必张满囤对并不在意的功名就有所顾忌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士农工商,商人本就卑贱。不说徭役之事,只说社会地位就相差甚远。就好比周记这次,如今是没有县丞插手,若是平日里县丞一旦徇私,张记妥妥的无力招架。
“不必,派人再去推一把,务必要让张满囤尝到权势的重要性。还要让他知晓,手中有茶园有手艺,却无足够的实力保护,迟早将会落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说罢,他挥挥手,示意下属离开。转而仔细翻看起前边送来的谍报,以便更好的部署。
接下来不过刚到第二日,林宝珠刚刚敲响登闻鼓入了衙门,还没等喊冤呢。就见周记大老爷也出现了,甚至一看见她,先发制人的说林宝珠是周记逃奴,甚至偷了周记制茶的方子......
本是含血喷人,偏生说的有理有据。毕竟,林宝珠的的确确是打外面逃难而来,这一点不光桃树湾村的人知道,那两个入了周记做工的妇人更是交代了个清楚。
甚至周记大老爷还拿出了一份有衙门前任县太爷在任时候,由师爷出的一份文书。说是那张记茶山,原本就已经卖给了周记,只是周记未曾启用,却没想到被张记窃取。
待勘验过真假之后,县丞大人不由头疼起来。那文书是真的,所盖的大印也是真的,若这般算,张记茶山属于一山卖了二主。偏生又是他在任时候出的差错,当真是恼人的很。
等看到跟前呈现的两份县衙开具的地契文书,县丞大人简直恨不能把出了岔子的差役给拖出去咔嚓了。再看堂下的岳丈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于还用怀疑的眼神扫了一眼。





农门福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陈仵作之事在前,现在又糊里糊涂的突然冒出一张地契文书,要说没有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林宝珠顾不上心中的诧异,当她看到那所谓的地契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事儿就是冲着张记跟茶山而去的。更何况,现在周家居然莫名其妙的给她冠上逃奴的罪名。就算不精通律法,她也清楚,大概若是真坐实了,少不得要被发回周家让主家处置。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眯了眯眼,周家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要霸占茶山不说,居然还想以此来逼她交出制茶的法子。呵呵,就不想想,就算她的法子给了他,那制茶人的手艺能不能赶得上。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制茶但凡火候哪怕是时刻差一息,所制成的茶叶口味就会谬以千里。许平常人喝不出来,但只要是个懂茶喜茶的,自然能体会各种滋味。
她面上不显慌张,心里飞快的算着,若今儿她要栽在这里。最起码,也得让自家男人脱身。至于余下的事儿,且看周家还有什么后招。
这么一思索,林宝珠也就没急赤白脸的跟周家老爷计较什么。只安安稳稳跪在堂下,身形沉稳淡定,挨个拿出了张满囤被冤枉的证据。
此时张满囤跟陈仵作皆被传到堂上来了,瞧见林宝珠拿出的物证,又传了几个认证,陈仵作哪里还敢作假?
他惨白着脸,见林宝珠说的有理有据,申辩都不敢给自个身边了。待到瞧见来作证的杨大夫时候,更是面色死灰。他原以为县衙就他一个仵作,而那些个有本事的大夫,哪个肯给尸身看验,也不怕晦气。更别提旁的别人,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敢,跟衙门死磕啊。
哪里想到杨大夫居然丝毫不忌讳,甚至说的有理有据。从死者的心疾到手指甲里的皮肉,还有两颊跟下颚地方并不明显但却显然不是自个弄下的伤痕,说的条条件件都无遗漏。
如今更是嫌弃的瞟了他一眼,皱着粗黑的眉毛说道:“陈仵作年纪不算大,可惜眼神不好。这般明显的死因都未成看出,却给大人看出一宗冤案,险些害了人命,当真是尸位素餐。”
县丞大人现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啊,尤其是看到陈仵作跟他岳丈一番眉来眼去,心里更是笃定这事儿跟周家有关。不过到底是怎么个有关法,他还不得而知,不过人却不能不处置。
想到种种缘由,他把惊堂木一拍,开口道:“陈仵作,你还有何话可说?身为衙门仵作,不思进取,落下冤案,今天本官就......”
眼看县丞大人要当堂发作,陈仵作被吓的一跳,心里砰砰砰的,赶紧抬头抬高声音喊道:“大人饶命,这事儿是周家大老爷指使小的的。那天一早,周家管家找到小的,说是若有人状告张记,只管说那人是因着张记的茶叶品质不好而死。他还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说是......说是......”陈仵作本是一叠声的供出自个收了周家好处的事儿,可到后来,却打了磕巴。
县丞大人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妙,可看到衙门外许多围观的百姓,有些听到陈仵作的供词都开始嘀咕了。隐约间,他好似还看见几个穿着不俗的生面孔。一想到京城那边来人,必定会预先有人来查访。古来代天巡视,哪个不微服出巡?思及此处,他哪里还敢压事儿,只管再次拍了惊堂木让众人肃静,然后冷着脸厉声逼问道:“还不从实招来,也省的受皮肉之苦。”
陈仵作见事情不能善了,又瞅见大人似乎并不知情,不似周家管家说的那般,心里不由的忐忑不安起来。低着头半晌才下了决心,“周家管家说是这事儿经了大人的首肯,就连县丞夫人也曾让身边的丫鬟捎过话,说是让小的谨慎着点,莫要看差了死因。”
话虽然没说透,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让他按着周家说的办?
他就是个仵作,没啥大本事,这么多年都是吃闲饭的。怎么可能惹得起县丞大人跟夫人?就算周家一家子商人,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当官的女婿,而且还是管着他头上的那片天。他就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违了上头的意思啊。况且,他还不是个有骨气的,有钱拿,又能讨好了上边,时不时谋财害命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上次他想去张记二楼混吃混喝,却直接被伙计请了出去,这口气到现在还没有出呢。
之前因着拿了好处,心里多高兴,现在他就有多害怕。在堂下一个劲的砰砰砰的磕头,额头都青红了一片,使劲儿的讨饶,让大人开恩饶了他。
县丞大人一听这话,也有些傻眼了,愣了愣才疾言厉色道:“本官何曾说过这话?公堂之上,休要信口雌黄。”
陈仵作一见县丞这样说,只得满脸挣扎的喊道:“大人,小的说的句句是实情,请大人让人拿了周家管家跟夫人身边的丫鬟对峙。”
这会儿他也豁出去了,要是真坐实他的罪名,一顿打不说,说不准县丞大人就要为了保住周家跟夫人的名声,拿他开刀了。最起码,一个污蔑之罪是跑不开的。夫人是县官家眷,周记又跟大人沾亲带故,所以若是污蔑他们,流放三千里想来都是轻的。只怕要罪加一等......
有了这个念头,他压根不敢让县丞大人定罪。赤红着一双眼,唯有不停磕头。
外头围观听审的老百姓也纷纷出声,让两方对峙。哪怕县丞大人啪啪啪的拍了好几下惊堂木都没反应,说起来大家伙也都是来自四里八乡,哪个也不挂名头,碰上这种事儿自然不怕被人惦记。
县丞大人一看这种景象,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擦了擦额头上落下的汗珠子,转身对边上的捕头说道:“去拿了周家管家来对峙。”待到捕头带人离开后,他才复又说道,“本官与夫人并未说过这等话,更没出过这种主意。且夫人的丫鬟所言,也不过是告知你仔细验尸,做好本分,本官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这意思是说,他不会拿了夫人前来问话。想来也是,毕竟是两口子,若是县丞夫人有什么坏心思,或是查出什么不妥来,他这个做相公的能跑的了?
若是要避嫌,让他人来审案,说不定上头又要派人来。就算不接手他的位置,定然也会觉得他无能或是个贪官污吏。这事儿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其实刚刚捕头临走之前,给张满囤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冲动。待他走后,张满囤对上自家媳妇担忧的眼神,也是略略点头,告知她一切都好。
林宝珠深知自家男人有些门路,想必心里也是有底的。如今见他安稳的神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如今,堂上全是陈仵作,周家大老爷在相互扯皮。只是相比于被逼上梁山的陈仵作,周家大老爷到底还是顾忌许多的,至少在陈仵作瞪着眼嚷出周家这么多年那些肮脏事儿时候,他只气的浑身发抖却没有反驳。
最后还是县丞大人看不下去了,黑着脸让堂下肃静,否则就按咆哮公堂处置。这番,俩人才跪在边上没再闹腾。
而就在等捕头去拿周家管家之时,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堪堪停在了衙门口。接着,许久未见的刘金才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刚刚写好的状纸。
说起来也是巧了,就在前些日子放榜,刘金才不光考过了秀才,而且还位居案首。他得了好消息,随着报喜的人回家,这才听说了张记出事儿。稍稍问询,他本就算是敏锐的心思,稍稍转动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也顾不上跟报喜的人客套,只跟自家爹娘跟还乐呵着的哥哥嫂子打了招呼,拿了纸笔就随着进村里报消息的马车来了县衙。
原本报喜的人还觉得刘金才小气,可见他在马车上还认真写着诉状,不由多问了几句。大概猜测到了两家的关系,那车夫不由感慨刘金才是个知恩图报的。当下,哪里还会斤斤计较赏钱不赏钱的。
他是个老百姓,就靠着给人报喜得些赏钱,说到底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最是愤恨强取豪夺跟贪官污吏,而眼前的年轻人虽然还未入官场,但一身正气跟那看重恩情的样子,就已经彰显了清正。
有这样的人做官,老百姓哪会有冤屈?
这般想着,车夫也不敢再打搅他。只管找着平稳的地方赶车,一路上倒是也给足了他写状子的工夫。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不过连猜带蒙,加上有意规避自己不甚清楚的地方,又多把疑点往深了写,一番陈情倒也流畅。不光是瞧不出是临时而来,还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再加上他秀才案首的身份,想来县丞大人会更看重一些。
这年头,人们都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读书人,尤其是考中的读书人,无论是秀才还是举人,亦或是状元,都有极好的地位。不光是入衙门不得上刑,不用缴纳赋税不用服徭役,而且碰上官司也不用下跪。




农门福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而县丞大人比他们得到的信儿更早,不光知道桃树湾出了个秀才案首,而且更知道那人就是眼前的刘金才。瞧见秀才案首都来给张记当状师了,县丞大人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好了。
要知道,得了秀才在县里算不得什么。可若是哪个地方出个案首,那可就是种子选手了。不说他以后考中举人了会给县里带来多大的荣耀,就是说到了考评官员时候,这可都是一大项呢。
更别提,那天知道案首是自己管辖之下的村子里出来的,他可是差点没高兴的蹦起来。能当案首,那考举人就十拿九稳,以后得了状元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现在,这人放着人的恭维跟吹捧不听,跑来管人命官司?想到这里,县丞的眼神不由郑重了许多,看向林宝珠跟张满囤时候,也越发谨慎了。
说不得,这位刘金才就会是他们县的贵人,要知道举人之后就能入仕。若是中状元,那可是能直接面圣的。天子门生,可比他这种只堪堪考过举人的地方小官吏前途好的多。
反正思来想去,无论从哪一点来考量,这人是不能得罪。若是周家犯了事儿,他也不能包庇徇私。
那周家大老爷并不知道刘金才的来历,不过瞧着那人穿的寒碜,自然也没放在心上。见他是来给张记撑腰的,不由冷哼一声,对着堂上的县丞大人拿起了岳丈架子,直起身子给了女婿一个眼神,然后冷笑道:“大人,这人到了大堂不跪,是藐视公堂,这可是重罪呢。”说着,还干咳了一下,示意自家女婿重罚。
可县丞大人会吗?显然不会,不仅不会,而且还拍了惊堂木让人不得喧哗。说的是谁,估计堂下几个心里都是清楚明白的。
“刘金才身有功名,可不跪衙门知县,怎算藐视公堂?”
没等他再说什么,就见捕头压了周家管家而来。那管家见自家老爷也在跟前,自然是有恃无恐,还赔笑着叫了县丞一声姑爷。好让外面的人一番唏嘘跟怀疑,自然也成功的使得县丞大人黑了脸。
“公堂之上不得放肆。本官且问你,你是如何跟陈仵作串通,又是如何污蔑陷害张满囤的,还不从实招来。”县丞大人唯恐他再叫喊出什么别的话来,惊堂木随着问话连连拍响。
接下来的事儿倒是方便许多了,有人证物证,再加上刘金才这个心思通透的秀才案首在,哪里容得了周家管家狡辩?他越是说,漏洞越多,眼看就要牵扯到周家老爷身上了,逼的周家大老爷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怒道:“你居然办下这等昧良心的事儿,我只让你跟我儿商量买下张记茶山之事,却不想你暗室欺心居然歹毒的教唆人害了人命。”
得,这下好了,周家大老爷自己招了人张记的茶山是人自个的,他想要就让管家跟周家少东家去商量购买呢。不过中间出了岔子,之后也不必在多审了,一个诬告是跑不了的了。
那管家一听老爷这话,知道是要让他认罪。他有心想争辩,可转念想起自家一家人都是周家的家生子,就算脱了罪,转头也是活不成的。不如替老爷顶罪,说不定事后老爷还能寻了姑爷的门路捞自个出来,也能让他再落个好,在周家更加体面一些。
见县丞大人脸色不好,又想要动刑,管家赶紧连连喊着要交代。衙门的板子可不是好挨的,若是挨了打,指不定半条命都要丢了。还不如早早交代了,然后等老爷救他出去。
“我说我说,是我鬼迷心窍想要从中得利。这才办下了这种糊涂事儿。”管家苦着脸,但却并没像陈仵作那般惊恐惧怕,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罢了。他交代的彻底,从昧了主家给的买茶山的银子开始,一直说到是怎么让人传出谣言,又是怎么摸黑张记的。
原本还觉得管家要诬陷张记实在是没道理的人,这会儿也从一头雾水的状态变成了恍然大悟。原来是周家大老爷给的那笔买山的银子惹的祸,使得那管家生了贪念,这才有了现在这事儿。
接着,之前在衙门大堂上哭哭啼啼扮演苦主的陈胖子跟那小娘子也被压了来。见俩人拒不认罪,县丞大人直接让人各大十五大板。
陈胖子倒还熬得住,可奈何小娘子是个妇人又没受过这种大罪,刚被打了几下就哭喊着撂了。有了她的供词,被打的开始哆嗦的陈胖子哪里还能撑下去,刚被拖进大堂也就紧跟着交代了。
有了这俩人指认,结合管家自个的供词,案子基本明朗了。周家大老爷失察,且没让人抓住把柄,所以只是被训诫了一番。至于诬告之事,因着并没有开始审理,倒也不予追究。
其实这点,也是县丞大人有些偏私了。想着人命官司了了也就算了,旁的能压就压了,也省的他真的亲手把岳丈送入大牢。
大义灭亲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难得很。
反正不管怎么样,案子是结了。因着并没有直接杀人,不过是教唆几句,所以周家管家只按诬陷罪,鞭笞三十,苦役三个月。
至于陈胖子跟那小娘子,杀人偿命,待禀报藩府之后秋后处斩。
随着张满囤跟林宝珠脱身离开衙门,这宗官司总算落下帷幕。而此番波折,倒也让俩人看清了人心。最起码,那些个在他们落难之后,急着撇清关系甚至落井下石的魑魅鬼怪算是暴露无遗。
而留下的,则是实诚的跟张记往来,实打实为他们两口子忧心的人。其中自然有安平茶行,有兴隆酒馆,还有守着作坊跟茶坊的众人。还有为了保住张记而四处奔走的张里正跟族长等人。
回到桃树湾,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田大娘跟马婶子拿着柚子叶,给俩人煮了水撩了几下。去过晦气之后,已经累了好些日子的人各自散去了。
林宝珠这几天是精神跟身体都紧张着,如今乍一放松,还真是浑身酸痛。而张满囤也没好到哪去,虽然看着还精神些,可身上却因着在大牢里阴暗的环境待久了,全是一股子霉酸味。
他看了一眼自家累的趴在炕上不愿意说话的媳妇,然后先洗了洗手,把人裹进被子里,就想着去洗洗身上。却不想,还没等他转身呢,媳妇居然一跃而起直接搂住了他,脑袋还在他腹上蹭了蹭,瓮声瓮气道:“这次真是吓死我了,知道害人的是县丞大人的岳丈,我都差点死心,想着干脆去州城告状了。”
媳妇的话一落,张满囤刚刚因着她动作而生出的火热渐渐扑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暖的,却又有些后怕的心惊肉跳。
去州城告状,要付出的代价何止是一二?一个女子,且不说要经过多少磨难跟辛苦,就算去了,告赢了,救了他,媳妇那也是要被问罪的。
他抿着嘴,伸手摸了摸媳妇的头发,眼中的柔情慢慢地被一种不知名的坚定替代。面上的心疼跟疼惜也渐渐换做坚毅,这一次是好运气,那下一回呢?
茶山跟媳妇的手艺有多难得,他现在是一清二楚。在如今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里,身无建树,却有发家致富的法子,是何等危险?
若以后碰上别人,又该如何?他拿什么保护媳妇,保护他们的家?
以前从未想明白,只觉得有他在,就能守护媳妇。他们好生过日子,红红火火的,又会遇上什么难事儿呢。却不想,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想起老二当年投到睿王殿下麾下之时说过的话,他心里升起了波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林宝珠不知道自家汉子的心思,只是说着说着话就慢慢迷糊着了。不过就算睡着了,手里依旧紧紧攥着他的一方衣角。
“媳妇,我去洗洗,这么些日子了,身上又脏又臭。”张满囤把媳妇安顿到炕上睡下,然后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林宝珠似是有感觉,呢喃了几句话,翻了个身接着睡着了。看着媳妇安然的神色,张满囤心里异常柔软安稳,他是个男人,想要守住媳妇这点安然。
去匆匆冲洗了一下,连衣裳都没穿,他就跑进了屋里,然后搂着媳妇喟叹一声,安安稳稳的睡了个踏实。而在睡梦中的林宝珠,也无意识的往自家男人怀里钻了钻,然后才心满意足,嘴角勾起个笑来。
驿站之内,秦晋睿看着身边侍卫从衙门拿来的那份半道出现的状纸。又听他细细说了那刘金才的种种,这才笑起来。
“没成想桃溪县当真是藏龙卧虎,出了一个张满囤已然让我吃惊,如今又碰上个刘金才。”说罢,他挥手让人下去,待到人快到门口时候,又开口道,“让人传信去州城给朱能,让他速速来桃溪县。”
等人应了是退下,他才又细细看起那张状纸。当真是一手好篆书,排列整齐,行笔圆转,却不失读书人的耿直正气。陈情明了简单,却字字珠玑,若是不再参加科考,就是当状师,着陈金才必定也能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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