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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菱奇遇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艺云天
”我不是留信给你了?“我避开他眼神道,”应天的宅子都是你买下的,你难道没有钥匙?“
”我离开应天,你就算不拿到我给你的信,你手下的人也迟早会把我的行踪告知你的。“
萧宁收敛了笑意望着我道:”下一回,不可以再这么胡来,你要离开应天到江淮,临行前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
我皱眉望着萧宁道:“你很好笑啊。”
“是说正经的,小菱儿,没有下一回了,若是还有......我会派人跟着你。”
“我是不想那样的,所以,别逼着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道。
气氛陷入沉寂中,院中的雨落在池塘内,不断激起漾开的水花,我的心渐渐沉下去。
好容易提起了精神,我才转移话题。
他今日里的气色比起我在应天见到的时候更糟糕,我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道:”葛先生没有跟着你来?“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刚才遇见的厨子,他当时说,做饭给大老粗们吃,没有伺候过那般尊贵的人。
那般......尊贵的人!
这个人,当然是我面前的人!
思前想后,我带着怀疑的口气道:”萧宁,你是没有带紫寰宫内的人出行?“
我这句话问得太愚蠢了!出口才觉悟。
若是带着紫寰宫的人,何必要我这个三脚猫的厨子替他做饭。
”你该不会是隐瞒了行踪,称病不出,窝在紫寰宫内,事实上,你悄悄离开了应天,那跟着你的人......“我掰着手指,话音顿了顿道,”是军中的人?临时调拨的?”
这么一想就对了,军中的厨子啊。伺候大老粗们,做饭粗糙,比不得紫寰宫内的人。
萧宁微微一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只是蒙的。”
“蒙对了。”
“可是走之前,我明明听到紫寰宫内的人告诉过我。葛先生替你做的治疗需要好几个疗程,就这么贸然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萧宁,你简直是在乱来。”我站起身看着他语气沉闷的道,“你要出宫,怎么能不带着葛先生一起,你这样,这样......之前在宫里治疗吃的苦,都白费了。”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颓然坐在了凳子上。
光是看着他治疗时候的反应。就知道那些葛先生守着他的日子,用在他身上的方剂得有多痛苦多磨人了。
江淮的灾情是重要,但是他就不能派臣子过来?
至少,至少也该让葛先生同行,沿途劳顿。怕是一个不当心,又会犯了老毛病。
我眼神复杂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萧宁一直凝视着我,见我的表情变幻,最后化成担心的目光端详他,他唇角的笑容慢慢放大:“小菱儿,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不是,”我摇头道。“换成谁都一样,自己治疗过的病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个大夫都会责备你的。”
我趴在桌上,脸枕在胳膊上,侧头看了一眼萧宁。有气无力的道:“你知道我管这个叫什么么?”
“你说。”他笑着问我,手肘撑住了脸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将大夫的话当成耳边风,不顾惜身体乱来。”
“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萧宁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埋下头去。我疑惑的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厮是在笑。
他笑过之后才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说什么?”
“你说。”我坐在他对桌,跟他一样无形中用手肘撑住了脸颊。
“你进宫一趟,果然什么都没长进。”
萧宁抬手在我额头似乎想敲个爆栗子,转手又换了位置落在了我手背上。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明明该是严厉的口吻,可惜他严肃不起来。
“那我该怎么跟你说话?”我瞥了他一眼道,“三跪九叩?你还不是天子。”
“你看看这里的环境,再看看这后院只有你跟我两个人。”
“若是用宫里的那一套来对你,你不腻味么?”
“天天看他们跪,讲话没一句真的,你就喜欢那样的相处?“
”若你说是,我马上将宫里学到的规矩搬来。“
”可是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确定以及肯定不会是。“
”你要我改变么?“
......一个时辰过去,话题不知不觉中开始跑偏,这档口,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异乎寻常的味道。
”什么气味?好像,好像......“我跟萧宁对视了一眼霎时反应过来,”哎呀,惨了,惨了,我还在灶上煨着粥呢,预备给我师傅的。“
”是不是焦了?“
跑进厨房,望着黏底焦糊的锅子,我拿在手中,无语的望了他一眼道:”你看看,这都怨你,跟你说话说得时间都忘记了,这要怎么办?“
”你师父不吃你做的粥,那是他走运。“
”我做的粥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刚才让厨子端上来的菜,跟之前在船上吃的相比,有什么长进?“
”我做得很好的。“
”好在哪里啊?“
”一吃就知道是你做的,咸淡都调不准。“
”你是被人伺候惯了,挑嘴,你问问我的师兄弟们,先前我做的菜,他们可都是吃完了,连盘子都是空的呢。“
”你确定不是倒掉的?“
“萧宁!”





小菱奇遇记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天高皇帝远
我打了个哈欠对着萧宁道:“这么晚了,你不休息?”
没等他说话,我抢过话题道:“你肯定是在车上睡饱了,既然是这样,帮我收拾残局吧。”
“你闲着也是闲着。”
放下手中焦糊的锅子,我跨出大厨房的门槛,走到底楼的大堂中,挑了一张木桌就将脑袋贴在手肘上睡起觉来。
大厨房内的萧宁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背影远去的方向......
天还没有亮,我睁眼却瞧见桌上的灯火,萧宁坐在一侧,桌上摊开纸张写着什么。
“早啊。”我伸了个懒腰,才发觉身上不知何时搭了一件他的衣袍。
“把手给我。”我低声对着萧宁道,他嘴角动了动,抬手过来,我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你气色比昨天反而好些了,这倒是奇怪啊?”我嘟囔了一句。
萧宁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凝注道:“这有什么奇怪,药在这里。”
我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摇头道:“我是大夫不是药。”
脑袋往他坐的位置上凑近,桌面摊开那一张纸望去。
“你在写什么?”
“难道一晚上不睡?”
“萧宁?”
“我肯定是在车上睡饱了,所以不需要睡觉。”他抢白我一句,将我昨晚的话还给我,我瞪了他一眼。
“小菱儿。”萧宁将手中的信纸折叠好交给我,睫毛闪了闪,跟我四目相对道,“你去江淮,入北城,若是有事,直接来这里找我。”
我看清楚上头写着的地址,目光停在他脸上,身子靠上椅背道。“你在江淮北还有宅子?”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多余,江淮重镇,皇家会有别院住所。其实有什么可惊讶的。
“谢了,”我咳嗽了一声,将信纸收在怀中,目光转回窗外的天空,见到雨势仍在持续,叹了口气道,“瞧这个情形,仍旧要冒雨上路了。”
“萧宁,我们医馆的车队,一早就会出发。”
“到江淮没多少路了。你一路上记得要按时吃饭,别再挑东捡西的,出门在外,把你贵公子的做派收一收。”
“贵公子?”萧宁冷冷的望了我一眼,眼中终于浮起一丝不悦道。“昨晚是谁叫我收拾残局,你睡一觉,把脑袋都睡糊涂了?”
眼看着一个爆栗子要敲上我脑袋,他居然再一次神奇的收了手。
“哎,你怎么那么计较,你看你又不睡觉的,总要找点事情做。“
”也对。“他忍住笑。幽深的眸子盯紧我,语气和婉道,“是不像你,在这么个地方,往桌上一倒,就能睡到天亮。”
“厨房有吃的。自己去取,还有你那师傅,应该也快醒了。”
......陈师接过我端上的粥,尝了一口,香滑软糯。有些惊讶:“是你做的?”
“算,算是吧。”我牵了牵嘴角,讨好的问,“怎么样,老师?”
“不像是你能做得出来的味道。”
我侧过脸,看了陈师一眼,面无表情的回头,故作镇定的样子。
语气中却掩藏不住尴尬道,“老师,您就不能不说穿啊。”
陈师哈哈一笑,他休息一整晚,昨夜用药汤浸过腿脚,眼下看着精神好了很多:“小林,过会儿就出发,你准备一下,叫车队的人也准备。”
我端着托盘折回大厨房,沿着底楼的走道,停留在空无一人的木扶梯边,我倚靠着,自言自语道:“要不要那么能干啊。”
是没想到他不单收拾好残局,还做了早饭。
......马车继续上路,透过雨帘,穿行在小城的街道上。
过了小城,到江淮的路正好是一大块平原,路况比起从应天出来,可是要好得多了。
我跟前一天一样,坐在赶车的镖师身旁。
看着道旁林木田野不断后移,这一路直到江淮北郊的城外,我们都没有遇到什么牛鬼蛇神,顺利得出乎意料。
但越是靠近江淮,越有种紧迫感。
总感觉马上要打一场大仗似的,连我身边的镖师也提起精神,不再随意说笑了。
马车队伍变得安静,速度却比前几日都快。
过了中午,车沿着斜坡一路攀爬,终于到了江淮北,正式进城了。
在地形上,江淮城跟别的城都不同,分成江淮跟江淮北,以大江为隔。
等于这一座城恰好是江南跟江北两部分组成,江北是座山城,而江南则是建在平原。
......到达山城江淮北的当天晚上,陈师就接洽到了仁善堂掌柜在这里的旧友。
从城门口进来,跟守城的卫兵打听了一下,确认方位。
转过两条街,就到了江淮北的中心地带,他家宅院正是在城中一条颇为繁华的街道上,宅子不小,我跟陈师还有医馆车队的人都临时住进了那个人的家中。
对方是五十开外经营生意的,在当地有几间铺子。
逢到这样的场合,我便不太愿意参与,陈师跟他在书房商谈筹建仁善堂分馆的事宜,我安置分派好医馆的师兄弟跟杂役,顺带与护送我们前来的应天镖局的镖师结清了账目。
雨一直下,赶了多日的路,最放松的就是这一刻。
我将身体浸泡在浴桶中,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接着整理随车带来的医书。
借给我们居住的这一间屋子,空置的架子上很快被医书堆得满满当当,最上层则是陈师带来的针灸器具。
我整理好房间,算是有模有样了,去检查师兄弟们的安置情况的时候,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原来都去偏厅吃饭。
我绕过花园,去找陈师。
偏厅内放置了两张大圆桌,这一顿算是掌柜旧友给我们的接风宴。
我不善饮酒,只是点到为止,见他们酒过三巡。该介绍的都介绍了,我才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陈师告知对方我是他最小的弟子,所以主人对我很是客气。
话题自然是紧扣着江淮的大水来的。
不知怎么的,我从进城就发现一件蹊跷的事情。
原本在我的想象中。山城江淮北应该是安置着大批的灾民,城里或许是秩序混乱,或许是物价有所抬高,总之来的路上,从没有乐观的预期过这里的情形。
然而到了之后发现,城中不但没有我想象中的大批的灾民驻扎,连街道上都谈不上是热闹的。
这岂不是太过诡异了,那江淮内的灾民呢,临近乡镇的附近居民呢?
......望着窗外不停下着的大雨,聚集到我跟陈师居住的那一间屋子内的师兄弟一个二个却都是沉默的。
刚才这里的主人已经告诉我们前因后果。到现在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想来,他们也是一样。
”老师,”思量再三,手握紧了拳。又缓缓的松开,我终于艰难的开了口,“这样不行呢,我们来之前,完全不晓得江淮当地的官员是如此处置灾民的。”
犹记得屋主开口时候,我们的震惊!
“怪不得我从应天出来,遇上的第一支流民的队伍说什么也要到应天去。问缘由又说的隐晦。”
“我没想到,居然是将灾民直接困在了江淮,根本就没有接应让他们过江。”
我走到桌子边上,端起桌上的茶壶,取了个白瓷的小杯,替陈师倒了一杯茶。
望着茶水蒸腾起的雾气。我压低声音道:
“老师,我明白屋主说的一定是实情,但是我最想不透的是,若是朝中官员到了一线,要去江淮。这里的官府会怎么应对?”
陈师的面色不见得轻松多少,毕竟这一趟来背负的任务,大家都清楚。
照目前的情形,若是呆在江淮北,这仁善堂的医馆是能筹建起来的,但是远没有我们设想中的那样,能惠及此次受灾的江淮百姓。
陈师语气低沉道:“怕是撑不到朝中官员过来。“
我将茶水递给陈师,他端起饮了一口,继续道:
”通路一封,又没有过江的工具,除了少数能绕开官府的关卡冒险渡江的灾民外,你看这大雨始终不停的,洪水涨势极快。”
“到时候,困在那里的......”
陈师没有讲完的,我们都懂。
他话锋又一转,意味深长的道:“况且,应天来的官员还没有消息,焉知派来的人会不会愿意冒险去南岸?”
“一方想隐瞒,一方想敷衍,谁知道会不会沆瀣一气呢?”
“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我眼神凝重的望了一眼陈师,不声不响看着窗外的雨,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
“天高皇帝远,官员到了当地怎么处理,还不好说呢。”
这话让我心中一动,此次的唯一的不同,目前仅有我知道,因为,来的是萧宁......
江淮洪灾,看来比想象中的严重太多,按照屋主的说法,几日大雨接连下来,南面的江淮城早就成了一片泽国,能生还的怕是极少。
朝廷拨下赈灾的银子,人数越多,数额上就有了越大的理由开口。
......天气阴沉沉的,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陈师将手负在身后,在屋子内神情焦灼的兜了几圈,停在桌边。
他眼光扫视了一眼望着他的一干仁善堂的人,犹豫再三后,说了一句:”你们看,要不要找条船,涉险渡江,去江淮城走一走?”




小菱奇遇记 第三百二十二章 渡还是不渡
陈师眼光扫视了一眼望着他的一干仁善堂的人,犹豫再三后,说了一句:”你们看,要不要找条船,涉险渡江,去江淮城走一走?”
我猛然间抬起头,目光带着些错愕的注视着陈师的方向。
他话音刚落,屋内坐着的医馆弟子就有人站起身来望着陈师道:“陈大夫,先前屋主已经跟大家交待过了。”
“目前在大江的北面,直通江淮最近的水道,有官府的士兵守着。”
“况且,这段时间,船只都在管制中,我们要去哪里找到能渡江的船。”
我听他说话,眉间皱了皱,转瞬手伸进衣袖,眉头又舒展开来。
陈师则是眼光闪烁了一下,回应那位医馆的弟子道:“这的确是个问题,容我先去跟屋主商量一下再说。”
陈师转了语气,提高几分声音道:“但是,我现在征求大家伙儿意见,是要将找寻船只的事情排除在外,问的是你们愿不愿意涉险去江淮?”
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陷入沉默中。
窗外的雨声不停敲打在树叶上,檐下的雨线更是汇聚成帘般密集。
天公不作美,这么大的雨,一晚上下来,怕是江水还得继续往上涨。
屋内的人开始三两个的交头接耳,却没有一个人大声肯定的出来答复陈大夫。
片刻过后,我观察众人的表情,开口打了个圆场。
”老师,车马劳顿,天色都晚了,大伙儿休整一晚,明早在这个屋子里集合议事,总要给点时间考虑考虑。“
陈师叹了口气道:”那就听小林的建议。“
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先后退散,只留我跟陈师在一间屋子内。
陈师见我将带来的东西整理的井井有条。不由得夸赞了一句道:”小林,你跟我出应天,我最开始的时候还有怀疑,担心你吃不得苦。“
“却没想到。这一路上,起的作用最大的就是你。”
我眼光对着陈师的方向瞥了一眼,笑道:“老师,您才知道啊,恐怕我的作用还不仅仅在于这些。”
“此话怎讲?”陈师迟疑的道。
“现在没有十全的把握,不好说,您容我先卖个关子。”
我语气顿了顿,目光瞧着窗外的雨心潮起伏。
陈师饶有兴致的望了我一眼,脸上露出笑容道:“小丫头神神秘秘的。”
“不是。”我敛了笑容,正色道。“老师,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没有十全的把握,我不敢说。”
“怕您会失望。”
按照我的理解,方才医馆的师兄弟们提出的最大的疑问。便是船只的问题。
毕竟头顶着官府的禁令,要在江淮北,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找到船,还不是能容纳一两个人的小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光是想着这个难以完成的前提,就对这一趟,陈师提出的涉险渡江存在了担心。
他们的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当务之急。便是将一件件不可能的,让他们存疑的事情,落实成真,这才有足够的底气去跟他们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没找到汲水的井,光是讨论要打几桶水,有用么?
这个前提办到了。以我对这一帮师兄弟们的了解,愿意跟着去的至少能有一半,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在医馆做事也是勤勤恳恳的,此番跟着陈师到江淮来。早就做好了要去一线的准备。
保守估计,一半的人数,已经很符合我的心理预期了,此来江淮的目的很清楚,最主要的便是仁善堂分馆的筹建。
救治江淮的灾民同样重要,但是大水终究是会褪去的,到那个时候,怎么看都是分馆更重要了。
救灾是一时的,医馆的建立是解除他们的病痛的长久保障。
一半的人能跟着我们去江淮,另一半的人正好留下筹建分馆的前期准备,各司其职,才得以最大可能最高效率的完成这一趟江淮之行。
我心中对整个流程是很清楚的,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来得清楚。
主意打定,还是一个字,船!
医者仁心,陈师要去南岸救治灾民当然是对的,但是他老人家搞错了顺序,我要做的,是尽我所能的填补上这份缺。
“老师,您早些休息,我再去看看医馆的人。”
我在架子上取了随车带来的一些药包,推门之前,我面色如常的跟他告别,手心内却紧攥住了一张折好的信纸。
这是将近天明的时候,萧宁亲笔写下交到我手中的。
哪怕我对纸上的内容存疑,也绝对相信萧宁的承诺。
灯火初上,院中的各个屋子内都燃起了亮光。
我撑开一把大伞,沿着花园内的小径走到前院去。
半道上,绕过回廊,我见到这家的下人正在清理厨房内的杂物。
一问,才知道是雨势太大,有一处地方有些渗漏,我跟他们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位管事打听城内的路线。
他听完就笑了,连声道:“林管事,您可以去问问我们家老爷。”
“他书房内就有江淮城还有江淮北的地图,您找来看看,岂不是比我在这儿跟您比划半天要清楚明白的多了。”
“这个,恐怕不太好吧,”我踌躇起来,“现在已经晚了,你们家老爷怕是早就休息,我贸然去打搅他,不适宜吧?”
“老爷还没有睡,留在书房内清点这段时间的账目。”
帮忙管事清理杂物的小厮插了一句话道,“我刚才看见了,他还要了一碟子点心跟一壶茶水让厨房送去。”
“几家铺子的账目加起来,怕是要忙上大半晚,您大可以去书房找他。”
管事的很有经验,跟我打包票道。
像是担心我会不好意思,管事还加了一句:“陈大夫来的时候,老爷就吩咐过了,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您是陈大夫的弟子,无需见外。”
谢过管事的,顺着他们指点的路,我径直去院子内的书房找这一家的主人。
书房位于院子内的东北角上。
收起滴水的伞。站在檐下,叩门之后,我便进了屋子。
果不其然,我见到桌上一堆放的凌乱的账目,当家的主人埋头其中甚至连脑袋都不抬,见我进去,他愣怔了一下,才起身跟我对话。
......做完账目,是我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了,这家的家主赞许道:“小林。我跟陈大夫谈过,他亦有说起,若不是我知晓你是陈大夫的得力弟子,我真想留你在这儿替我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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