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邓会长,大驾屈尊了,对不住了!”邓猴子一迈进门坎儿,殷明喜就拱手作揖的谦恭。
“我这会长就是跑腿学舌的。哪个铺子掌柜不比我兜鼓溜啊?谁叫我,咱不得像狗似的麻溜的呀,别说你一个堂堂殷大掌柜的了?我敢不来,那往后我还跟你处不了?”邓猴子还礼的就酸溜上了。
二掌柜在邓猴子家又到商会都没翻到邓猴子,好不容易在翠花楼大白梨处翻着他。他正掷骰子玩在兴头上,就叫二掌柜拽了出来。因此心情不爽,才冷冷地来这么一套。
“那哪里的话了呢邓会长?你能来,那俺是蓬荜生辉呀!”殷明喜恭维的让座,沏茶,“俺给邓会长预备了上好的十五年普洱茶。邓会长可是人见人吃的香饽饽,不供着也得捧着啊,谁敢怠慢了?俺是不敢!”
“你甭拿拜年嗑添活我了?”邓猴子心里明知殷明喜难斗,准有啥事儿掰不开镊子了,求他。他就来个先扎筏子,过了河,好说话,“年底扎账的份银,还仰仗殷大掌柜带个头。拖长了,我也不好交差呀?”
“那是,当然。”殷明喜知道邓猴子难弹弄,早知俺有事儿求他,先张口三分利,弄个他骑虎难下,求人舌头短,自然得看人家脸色了,“俺这些年也没落后呀,这不都看在你邓会长面子上吗?”
“那就好。我要饭不嫌馊,多点儿更好。”邓会长诡诈地瞄准了殷明喜的心思,要不这老小子才不会顺沟儿嗤尿呢,“这咱们就君子一言啊?”
“你就八匹马,俺尥上蹶子,你也难追呀?”殷明喜对邓猴子没念经先敲木鱼很烦感,趁人之危敲竹杠更是忿忿不平,可眼下火烧眉毛了,有啥比救下仨外甥更裉节呀,只有暂时咽下这口气,“开个玩笑。这个头俺带了!”
“好,痛快!”邓猴子就等殷明喜这句话,省得到时候他嘎伢子,“老弟,我就要你这句话。不是我趁人有事儿醢楔子,我这个会长啊就是个牌位,整个商户不是都看你殷大掌柜眼色行事?我不先来这一手,卡你喉咙,说不准到时候,你还要起多大屁呢?”
“要说你邓会长猴精呢,横草不过。”殷明喜见邓猴子把话挑明了,也就不绕弯子了,“拿俺事儿说事儿,你就知道俺真有事儿求你?”
“没事儿,那倒好。”邓猴子吃准了殷明喜今儿个肯定有事儿求他,就还真把个个儿当猴子了,绺杆儿爬,耍给殷明喜看,抓起貂皮帽子就要走,“你不说,我走了啊?”
“你还真就坡下驴呀?”殷明喜按住邓猴子,“没事儿能惊你的大驾吗?”
“那就到月的孩子,别抻着了啊?”邓猴子端起茶碗,呷口茶,“嗯,茶是好茶,事儿怕没好事儿。寡妇揣孩子,丢人也得生啊?快说吧,大白梨还等我回去掷骰子呢。”
“邓会长,别急,彩头俺一定给你补。”殷明喜说着起身到金柜旁,打开门拿出十梱大洋摊在八仙桌上,“这够了吧,一梱五十,十梱五百块。”
“无功不受禄。这……”邓猴子拿眼白愣下殷明喜,惊讶地说:“这事儿不小啊?你肯撒这么大手,可没听说过?”
“摆平了,俺再孝敬你二百。”殷明喜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知道邓猴子从不白拉绿屎,无利不起早,猫腥的就是为钱,大方地说:“这事儿,对你邓会长来说,小事儿一桩。”
殷明喜将谣传和他个个儿的担心说给邓猴子听。邓猴子听后,拍大腿说:“真小事儿一桩。我跟那鱼皮三嘎咕的不倒嘎渣儿,那真没啥说的,不会挨卷,全包在我邓某人身上。如果是令外甥,我囫囵个全棵儿的给你殷大掌柜带回来,不少一根儿汗毛。老弟,不必担心,我想曲老三不会驳我面子。他也懂江湖规矩,不会为难我的。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哪有舌头不碰牙的。我这就去江沿村曲老三的绺子,你就瞧好吧!”说完,乐颠带上大洋刚推门,回身问:“哎殷老弟,忘问了。令外甥不会跟你一个姓吧?是姐家的,还是妹儿家的,姓啥叫啥,尊姓大名啊?这都不知,我咋对茬口呀?张冠李戴,养活兔子叫狗叼去了,那不白忙活了?”殷明喜赶上一步,捞着邓猴子貂裘大衣袖子说:“这可不咋的,管顾唠事儿了,俺倒忘告诉你了,亏得邓会长提醒。啊,俺姐家的孩子,亲哥仨,姓吉。吉利吉祥吉庆的吉,好记。邓会长吉祥,办吉利的事儿。成了,俺请邓会长喝吉庆酒。大吉大利呀!”邓猴子点头仰脸的哈哈,“大吉大利!”二掌柜拍搭邓猴子凑乐,“吉星高照”的送邓猴子。
曲老三讨好香香又拉上王八,一举两得的把小鱼儿完璧归赵的送到姜家围子。他从姜板牙那邀功回来后,装一肚子老王八感谢的绿屎和香香一脸的飞眼儿飞吻,高兴得心花全挂在飞扬的眉梢上。
结义堂好些日子他都没来过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地窨子议事。今儿心情好,想着手把仨‘空子’的事儿处理了。所以才很有兴致的把召见地场选在了结义堂,显而易见是想在仨‘空子’面前显摆显摆他的威严。坐定后,喜孜孜的他,叫鲁大虎把那仨‘空子’带来。
为了收服仨‘空子’,他想了劝说、诱骗、恫吓一整套的办法。
鲁大虎屁大工夫惊慌地跑回来,颤巍巍地报告,说那仨‘空子’叫老鱼鹰给放跑了。惊雷贯顶,当头一盆凉水,气得曲老三天灵盖冒烟,锛儿娄头(脑门)起大包,七窍出火,傻眼的呆会儿,他震怒了,发威了,要杀人。
他脑子一发炸,要惩治胆敢侵犯挑战他权威的任何人,下令把老鱼鹰绑了,他要杀一儆百!啥干爹,没有!没有!他个个儿跟个个儿挣扎,撕烂人伦,撕毁孝道,胡子规矩是至高无尚的教义,啥他妈的孝不孝,他谁爹呀啊?半道插橛子,都想当爹呀?我无君无父。我,只有我!没有我,哪有你们的今天呐?他像头发情的雄狮子,瞪着红眼发疯、吼叫。眼前一片的血,一片的死尸,……他陷入了不能自恃的地步,怨恨老鱼鹰无视他的存在,拿他说的话当屁听,逼他走上进退两难的虎背上,“杀干爹,振我威!杀干爹,大义灭亲!不啊,杀了干爹,丧尽天良!杀了干爹,不仁不义!杀了干爹,惨绝人寰!不杀干爹,能成大业乎?不杀干爹,杆子能立久乎?不杀干爹,众人服我乎?干爹,干爹,难为死儿了。”
他哭了,哭的老伤心了。
杀了干爹,计谋就能实现吗?矛盾,矛盾的对立,矛盾严重的对立。老人的心,是越活越软和,他冒犯了我,是不怕我杀了他呀?干爹呀,你咋就不懂我的心呢?我打掲杆儿起,我虽已不再属于我自个儿的了。但在杀人上,我还是慎之又慎的,不会乱杀无辜的。尤其这仨可用的人材,我更吝啬取其头颅。
淡出江湖,栖身商场,是我平生夙愿,世俗眼中不是件易事,只有草船借箭,我搧东风。这仨小子是黄县人,清水一碗的干净,又不是孬种,聪明仗义,调教好了必为我所用,打入黄家大院易如反掌,夙愿可成啊!干爹这屁后一杠子,醢得我是跌落万丈深渊,自拔不起呀?
从干爹的角度看,放了仨‘空子’,没啥错。我又有啥错呢?错在我是胡子头,将心比心,我的心,叫狼吃了。人家好人家的人,就想拉人家入伙,胡子是啥好东西,个个儿都瞧不起个个儿,还拉人家好人家子弟趟浑水,这是坑人,不道德,缺大德,伤天害理!嗨,江湖这大染缸,才几年,我就沾上一身的江湖匪气了。人真是难说,江湖不由己呀,见样儿学样儿,就真成了这样儿。霸道、骄横、鲁莽、无理、蛮缠、自私、不羁、放纵、狗性、开玩儿!
芙蓉出污泥而不染,杜十娘出娼门而不秽,我非花街柳巷所生的杂种,这就拿个个儿是个杂种了吗?沾染一身的匪气,拿个个儿不当人!干爹不是亲爹,胜似亲爹,比亲爹还要亲的亲爹。我小时晚没人理没人要,冻倒冰雪中小命不保,是谁拿热体肉身将我僵尸还魂才有的今天?救命的大恩呐!恩没报,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曲老三?人,没有你这样儿的,猪狗不如,就是臭狗屎!
“日他妈个老腿的,不是人!”
一声臭骂,吓得立在门前复命的鲁大虎一哆嗦,失口问:“谁不是人,老鱼鹰吗?”
“我!”
“你,三爷,不可能?”
“就是我!”
“你?气昏了,自隳(hui)!谁人弑父啊?”
“啊?阛阓(huan hui街市 )人说可,你也说我不是人,那我就更不是人了!”
“没有啊?你是神!神,是无父的。谁见哪个神有爹了?都石头咯崩的。孙悟空,有爹吗?你杀了老鱼鹰,那就更神了。”
“放了、放啦!”
“放谁?”
“爹!”
“爹,谁的爹?”
“你爹!”
“我爹早瘪咕了!我娘说我是待胡卤子,梦生!”
“哎呀呀,我错啦!你就别馇咕我了,打马虎眼了,放我爹!”
“老鱼鹰啊!他是你干爹。不干了,咋就爹了呢?”
“爹!爹!气死你个虎巴熥玩意儿。”
“唉,这就对了。”
鲁大虎刚刚颠呵去请老鱼鹰,邓猴子就来了。对邓猴子不期的登门造访,曲老三也不打招呼,也不张罗上茶,示意邓猴子坐下就算给老大面子了。邓猴子跟曲老三,根本不向邓猴子在殷明喜面前吹嘘那样的哥们。曲老三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邓猴子,不愿尿他。他对邓猴子既无真才实学又无实力靠钻营当上的商会会长,嗤之以鼻。有时,曲老三也吹捧吹捧邓猴子,那是逢场作戏,敷衍应酬而已。这当口,正懊悔,哪还有好心情搭理邓猴子,还在忿忿郁郁中没有解脱出来。
乌拉草 第108章
老鱼鹰余火未消,五花大绑的大步跨进结义堂大厅,横眉冷眼的不看曲老三,凛然处之的仰天摆谱,顶牛地说:“你杀就杀,何必客气?翅膀硬了,哪管****没杵达过你妈的干爹呀?我成全你,翻眼珠子就变无情黑脸包公了?大义灭亲,了不起吗?”曲老三羊跪还乳的“噗咚”跪地,双膝倒蹭到老鱼鹰跟前,抱住大腿,“干爹,爹!儿错了。”没说话前已潸潸泪下,“我好糊涂啊,儿不孝,为仨不相干的外人,伤了咱们多年的父子之情。我、我该死!爹!爹!儿赔罪了,请爹爹开恩!”鲁大虎跟喽啰们刷刷跪下,“老爷子开恩!老爷子开恩!”老鱼鹰止不住老泪,滴嗒滴嗒掉了下来,“儿痛改前非,尽孝道,施仁义,善待弟兄,同舟共济,共同御敌,绝不残杀无辜,保一方平安。”老鱼鹰甩着老泪骂着对鲁大虎喊:“还不给老子松绑,看笑话呀?你个王八羔子的。”鲁大虎哦哦喔喔的拎起曲老三,一齐给老鱼鹰松了绑,“我好话说了三千六,就要这个脸儿。才我要松,咋不叫呢,这老爷子?”老鱼鹰扑拉袖子骂道:“你还说,都你鲁大虎的事儿?你不抓回来,哪有这事儿呀?你一逞能,陷老三不仁不孝的地步。”说着,拉过曲老三的手,“老三呐,你算有了悟性。爹也有错,千口之家,主事一人,不该二上做主,把那仨小黄县放跑了,乱了章程。倚老卖老,你回来,也没先递个话,说明原委。爹受点儿委屈,不算啥,别往心里去,爹不怪你。啊?你还有客,我就回了。别忘了,下晚黑儿咱爷俩吃个饭。好些日子了,咱爷们没在一堆儿唠扯了,怪那啥的。好了,老三,别往心里去。人也绑了,大理儿算过去了,人心还不服啊?曲老三连他干爹都敢绑,谁敢乱山规,爹打的样儿比着呢?你错也认了,干爹还有啥说的。家里家外都说得过去,就算了。你要想找那仨姓吉的小子,爹帮你。爹认他仨当孙子了,你还敢咋的呀?”曲老三看老鱼鹰这么开通,心里的愧疚算是减轻了许多。又听老鱼鹰说还认了干亲,喜忧参半,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仨小子的头脑,连个特性十足的老绝户头子都能摆平,叫老爷子不惜得罪干儿子,冒死救他们。这点上,还真叫曲老三上心要找到这仨小子。“爹,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你老别多心。那仨黄县小子,说没上黑龙镇找谁呀?我就问问,不再会找邪茬了。你干孙子,谁动一手指头,我这当老叔的还不让呢?”老鱼鹰说:“你小子,那可不是咋的。哎呀,当时管顾犯愁了,也没问呀?就姓啥叫啥,还是他们个个儿报的名号呢。姓啥叫啥没错,是姓吉,老大、老二跟老三,亲哥仨。投奔谁家,我压根儿也没问。问了好找后账啊,叫你再逮回来剔蹬了?”曲老三说:“这仨小子是有心人,你老那眼是啥眼呐,老鹰眼,看人准没错,等安顿了,他仨准会回来感恩的。”老鱼鹰笑笑说:“像你啊?”曲老三说:“像我?哈哈,像我就坏菜了。”
老鱼鹰走后,看明白听明白的邓猴子,暗中庆幸,对曲老三的冷淡也刮脸过去了。闹家务吗,曲老三心情自然不好,不尿就不尿了,谁家不闹。闹了,清官难断,最头疼!可曲老三爷俩闹的,哭嚎的,闹的大扯了,又绑又杀的。这闹的好哇,闹得正是时候,也正闹到他的头痛事儿上了。姓吉,仨黄县小子,这不正是殷明喜要找的他仨外甥嘛,对上茬口了!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怨不黄半仙说我是福星呢,真说着了。正愁吹牛吹破了牛皮,怕曲老三不给面子,来个破草帽大卷沿儿呢,这还愁啥愁了?一场“捉放曹”的闹剧,拱手送上门的好消息。真应了那句话,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踩上好时辰了。免开狗屁尊口吧,还打听说啥情况了,低三下四的,多丢面子啊?一个堂堂的商会大会长,向个狗**不是的贼胡子哈气,多那个呀?窝里斗,帮了咱邓子森大忙了,省去了多少唾沫星子不说,五百块大洋啊落下了。天上刮大风了,白捡的馅饼。人要走运,就上点子,你挡都挡不住。这趟道儿,跑的不冤,太值了。
“曲大当家啊曲老弟,凛然大英雄!拿得起,放得下,做事仁义分明。绑干爹为的是绺子上的大义,放干爹为的是父子的情义。不绑不放,不仁不义,就是不孝。佩服!佩服!”邓猴子离座,打躬作揖,恭维地说。
“啊哈,你也不外人,都看到了,见笑!见笑!”曲老三对邓猴子的适时恭维很是受用,对邓猴子识破其中奥秘心中不快,表面还是掩饰的递烟献茶。“都叫那仨‘空子’给闹的,昏了头了我。邓会长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啥事儿吗?”
“没事儿。路过。欻空。”邓猴子忙哈哈掩饰,“哈那啥,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听说曲老弟把姜板牙老姑娘送回姜家围子了?”
“是啊!邓会长也听说了?顺风耳,啥事儿都瞒不过你啊!”曲老三就看不惯邓猴子钻窗户扒门缝的小人恶习,膈应邓猴子猪嘴狗嘴的乱长獠牙,坏事儿就扬巴,好事儿就奉承,就开诚不恭的直挑明,把事儿说开,省得邓猴子背后下蚱下蛆,“我也是天地间顶个鼻子,脸大!当真人不说假话,老相好的求我,你能咋办?我也就是光屁股撵狼,胆大不知害臊!那边草上飞,跟姜板牙有那一个大疙瘩,拿命系的,咋解呀,不好解?两边儿,这就看情重义重了,情不丢义不弃,得摆平。我这个人呢,耗子尾巴的疖子,又没那金刚钻儿,一边为了情,一边也为义。姜板牙那两个儿子好惹的呀?这得往长了看。两下凿巴起来,就一拃的事儿,草上飞肯定造不过人家正规的官兵。溜归齐,人家剿了匪,救了人,还摊个好名声。草上飞呢,仇没报,个个儿还搭上了,鸡蛋碰石头,犯得着吗?退一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仇记着,不算完,有这么回事儿,还非得一报还一报啊?好事儿行,坏事儿呀,还是不要太拿棒槌当针(真)喽!事过境迁,掂量好喽吧?这些道理,草上飞也不苶不傻的,我能当尕娃的尜尜,心有灵犀一点通嘛!这不,情、义,摆平了。其实呢,姜板牙老姑娘有啥错,多好的孩子,是叫草上飞当手中的花瓶了,说不好就摔了。多无辜啊,你瞅着当大疙瘩上的替缸?篙谁搁谁,那心能落忍吗?打油管提溜瓶子的要钱,干嘛拿无辜的小孩子说话,打盆儿论盆儿,打碗儿论碗儿,抽大烟,拔豆苲,一码是一码吗?就冲这,没有香香搅合,我也要出面蘸巴蘸巴的。这都好。一场腥风血雨就风调雨顺了。”
“曲老弟,风流才俊,料事如神,不失儒将风度,多难剔当的襻扣,画龙点睛,廖廖数语,游刃有余,就峰回路转了,真乃妙语回春,抵挡上千军万马啊!”邓猴子恭维两句,事儿也有眉目了,再待下去,就画蛇添足了,还不如回去摸两圈呢,“告辞了老弟。我还有事儿,打搅了。等到镇上,翠花楼,喝花酒,我做东。”
“那好。改日。”曲老三抱拳相送。
邓猴子在回镇的路上就想,这事儿闹的出乎意料,叫老鱼鹰给整砸了,没说上话,咋回复殷明喜呢?这锅老鱼鹰砸的好,砸的值银子啊!这一砸,五百块大洋省下了。我咋得落下这五百块大洋,不能白了殷明喜那抠巴子嗦嗦**的玩意儿,咋说呢?如实说,钱就闹不下。没办事儿,还拿人家钱多掉架呀?拿钱得拿得乐呵,拿得明场。不如实说,又该咋说呢?如果这仨小子还没见到殷明喜,也好说。‘我打探清楚了,那仨小子姓吉,哥仨,我叫曲老三先放了。’这事就算办了。就往后水筲漏了水,打听清了,也还算办了一半,殷明喜也逮打牙往肚子里咽。怕就怕马后炮,人到了,你还能扒瞎,硬说人是你弄出来的?钱,五百块呀,那就到嘴的鸭子,飞啦!哼,啥事能难不倒我邓子森。这么办,我挨黑儿去,就扯托儿说在曲老三那旮子喝酒了,耽搁了。人到没到,看殷明喜咋说,我随机应变,来个两头堵。反正白大白的事儿我不能干,得把这落下的钱按在曲老三身上,不还有那二百块酬金呢吗?一个落下,两个都要。啥叫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这就是。
邓猴子想好老猪腰子了,就挨黑儿装出功高自傲的姿态,坐在殷明喜的中堂上了。殷明喜谦卑而又不安地站着问回来的邓猴子,“咋样了邓会长,咋就你独自一个人呢?”从邓猴子的神色看,殷明喜猜测,这事儿办的似乎有结果,又似乎没啥结果。邓猴子听殷明喜这么问他,说明那仨小子殷明喜还没见到,天助我矣!又怕整秃噜了,莫如两可的进一步试探,就问:“啊,还没到家呀?”殷明喜罐子里的蛐蛐,纳闷的又心急地问:“你啥意思呀,谁还到没到家呀?”邓猴子张大眼睛,横横地问:“你说谁呀,姓吉的,你仨外甥呗?”邓猴子这没头头脑的话,殷明喜更是丈二和尚,上哪摸门去呀?
人放了,咋放的,啥时放的,放了咋还没见人,人又上哪去了,明放暗中又抓回了,啥屎不拉呀?这一连串的问号,邓猴子没说,殷明喜能不追问吗?“咋回事儿呀,没看见呀?”邓猴子确定殷明喜没见到那仨小子。那这仨小子上哪去了呢,就这一胯子远,放屁就到了。不管它,过个门坎儿再说。反正最后都往曲老三身上一推,你两山有隔阂还能到一块堆儿呀咋的,还不我咋扒咋是啊?想到这,就大胆的开扒瞎了,“你说那仨小子,就是你外甥。这打听清楚了,曲老三亲口对我说的。我说殷大掌柜找我做说和人,拿五百块大洋叫你把人放了。他不肯。说我绑的就是他千里嗅的外甥,旁人我还不绑呢?我叫他千里嗅得瑟,黑瞎子打立正,在镇上还一手遮天了呢,这回看他咋得瑟?不叫我进入商界做生意,我要他仨外甥的小狗命!”殷明喜听邓猴子这么说,松半口气噎半口气,“这是绑俺殷明喜的肉票啊!要俺嘎拉哈使呀?这不是嫌钱少这个,拿进镇做生意当交易,大伙能答应吗?”邓猴子看火挑起来了,缓口气说:“你不用着急,有我还能叫拉拉蛄啃了?我叫号了。曲老三,不看千里嗅那张臭脸,拿大哥我的面子拍这好不好使?不好使,你就卷我的人!曲老三看我急了,忙堆下笑脸。那大哥啥意思?我说,这大雪,骑裆深的,我啥意思,放人!曲老三有些犯嘀咕了,问我。你跟千里嗅貌合神离的,扯他那大面子干啥,收人钱财了?我说扯淡!人家千里嗅缺的是钱吗,多少钱拿不出啊?金山银山,要的是叫我把人弄回去你这人?”殷明喜明白,这曲老三要的是俺的命,邓猴子是要讹俺的钱呐!再听听,咋放的。“后来呢?”邓猴子瞪眼地一转眼珠子,傲气地说:“后来,哼,放人了呗!曲老三叫放人,他干爹老鱼鹰这倔老头还不干了呢,爷俩当我面就凿棒起来了。曲老三啥人呐,脸挂不住了,呱嗒就撂下了,反目成仇,动真格的了,叫人把老鱼鹰绑了。我看这不行啊,为了咱们的事儿,绑了人家曲老三干爹,这不也砸我的面子吗?过三过五的,人家爷们又好了,不把我当汤卵子装裤兜里了吗?曲老三这么做,无非作作样子给我看。咱哥们多铁,为了你的事,我把我干爹都绑了。我扯那个,上去给老鱼鹰松绑,陪了不少好话,这老鱼鹰才点儿头把你仨外甥放了。先走了。我留下喝酒了,耽误到这暂。哎,怪了啊,早该到了,没找到你这铺子,不会吧?一打听,谁不知你殷大掌柜呀?这不会又出啥岔子了?我看那仨小子唬个登的,可没准?”殷明喜听邓猴子白话的也靠谱,可咋就不见人呢?“邓会长,曲老三不会耍你吧?当你面放了人,背后又指使手下的再弄回去,你眼睛又没跟着?留你喝酒,是不是打马虎眼呐?”邓猴子忙摆手,急愣地说:“钱都收了,这绝对不会的。吐唾沫就是钉,曲老三也不是那种人哪?手心手背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到这儿,他心愧的脸一红。他不是那种人,我就是了。“老弟,人肯定放了,我打保票。要那样儿,我倒找你五百块大洋。那这仨小子还能上哪去呢?这我可说不上了,你再等等。我这就算交差了,得回去了。要不,你大嫂那大傻瓜,又该吃醋,绷坛子摔了。”
殷明喜听邓猴子这一面之词,说得天衣无缝的天花乱坠,人影呢?就画在纸上也算见到了,可挂在邓猴子嘴皮子上,那能不叫殷明喜鬼画符吗?圈画得越圆越叫人犯猜疑,自圆其说嘛,哪有不圆的。殷明喜本就是个精细的人,一丝不苟,又在秋毫针锋上跳哒这些年,更是磨砺得火眼金睛。邓猴子话多语失,有一句话叫殷明喜听出点儿破绽。哪句话,就“唬个登”的。这和殷明喜掌握和了解他仨外甥的情形,差得天壤之别呀?老大就是一个男俊。那眉眼长的,最像他这个大舅了;老三姑娘似的,净挑大姐跟姐夫好处长了,俊气;就老二差点儿劲儿,跟姐夫似的,还有点儿唬气。就你邓猴子眼睛再瘸吧,这狗眼跟人眼能差那么多,人长的好赖还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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