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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粉头”虽眼儿里看中的是钱,但也不是都丧了良心,没有是非曲直?大白梨命中克夫,婚后一个多月夫死,又无生育,就被婆婆赶出家门,无以为计,自卖其身,在翠花楼“自混”。她早看透邓猴子这人太嘎咕,阴损歹毒,焖黑心肠,也只有装在心里,表面殷勤应付邓猴子,吊足邓猴子胃口,多刮邓猴子的油水,只为瞒下老鸨,多攒些私房贴己钱。今儿见邓猴子又瞄上殷明喜,要下狠碴子,毒辣呀?她到殷明喜的柜上买皮货时见过殷明喜,觉得他人虽冷面可是个好人相,怪好的,印象不错。她听麻猫对邓猴子报的信,很是替殷明喜捏把汗。
“嘻嘻,没进账,明儿咱就给你扛一枕头大洋来。”邓猴子塌腰弩弓的逞强,“连轴不连轴,你别夹箍呀?”
“咯咯……”大白梨挑逗着,“你个干巴猴儿……”
商户大管家和商户龃(ju)龉(yu)渐生,翠花楼和美人寨,这个爷们嗤尿的地场,酝酿出一场波诡谲云的出人命的大事件。
邓猴子这个商户的大管家,探知殷明喜和莲花庵姑子文静深夜幽会,觉得蹊跷,可又毒蛇吞大象不知在哪下口?这要有下口的,就这一下子,不把殷明喜搞垮也搞臭喽!
他在挖掘“瓦子”姐儿们泥潭的同时,也搜刮个个儿肚里的杂碎,终于亢奋射出毒液,一箭双雕,叫商匪搏弈,搞垮殷明喜。他这一贯的变色龙,就在于他善于伪装。他这阴沟里的黑手偷偷叫来麻猫这个跑龙套的,如此这般,一一交待清楚。
这戏子的伴相哪找去呢,麻猫想来想去,心里馇咕半天,想起和他臭味相投的两个人来,驵侩张七张八啊!麻猫到牛马市上找到蹲墙旮旯晒眵目糊的张七张八,他可没拿邓猴子嘎蹦响的大洋往翠花楼拉他俩,那多贵呀,而是拉到美人寨,这省银子啊!
这些日子,秋晚儿大雨连套子,初冬又赶上下大雪,老蒙达子的驴马贩子没过来几拨,张七张八这做中间擗缝儿生意的,手头正拮据,还哪有钱往姐儿们的肚皮上砸呀?这麻猫上赶着拉他哥俩逛瓦子,哪有不来的道理?
美人寨屋舍简陋,通常都是大通炕,中间拉个帘,就算文明的了。今儿个,麻猫手头松一松,特特管老鸨要了个单间,好密谋耶。
张七张八都是美人寨的常客,拉了各自相好的,就要进屋扯咕,麻猫一拦,叫俩“马儿”在屋外等着,把张七张八推进屋里,关上门,一脸的诡秘。
“嘿嘿哥们,好饭不怕晚,搁那儿先吊吊胃口。”
“麻猫,有屁,快秃噜?”
“你哥俩要听我的,天天有美人陪伴,信不?”
“你有啥好杂碎,快吐出来?咱这老二哥,早龙抬头啦!”
“犯瘾是不?要想天天洇嗓子,这好办啊?”
“咋好办?你别撑饱了,拿咱哥俩嗤溜屁啊?”
“这话咋说的呢?咱们不哥们吗,我问你俩,这镇上属谁最趁?”
“殷明喜啊!”
“这就对了。有眼力!”
“他趁不趁,与咱老龙头有啥嘎麻呀?”
“这关系大了去了?你想啊,要想叫‘马儿’莲花开,得搁啥呀?”
“搁啥,你傻呀?”
“我是不傻,那钱呢?你老牛犊子干哞哞,那莲花听得懂啊?它也不认哪?”
“可也是啊!莲花好吃,口难开,那得捅银子啊?”
“这不结了!”
“啊,我懂了。你是说……”
“我啥也没说?我说了吗?”
“砸殷明喜的窑,那不扯呢吗?就他家那炮手,妈呀,老邪唬了!还没等你动手呢,那老洋炮筒子那老铅粒子,早糊你这个满脸花了?不行!”
“你死脑瓜骨啊,再想想?”
“猫哥,你就别耍咱俩傻耗子了,有啥馊主意快说吧?瞅门外,急着砸明火,都敲上了?”
“那你猫哥我可就说了?”
“说!谁不听猫哥的,就是外边儿那两个养的。”
毛驴上磨道了,麻猫心都乐开了花,就如此这般把邓猴子教给他的原话学说了一遍。张七张八一听,点头是点头了,“那赎金,你麻猫不能拿一半呀?啊,两万块大洋,这崩豆你吃了,那要砸锅了,我俩担着,不行!”
“好好!随你俩,那我也不能白忙活呀?”
“哼,这时候哪有白忙活的事儿呀,我俩一人给你一千,这行了吧?”
麻猫转了几圈儿猫眼儿,咬着嘴唇,一狠心,拍拍张七张八,意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你俩记住喽,不管发生啥情况,马爬犁一定往北城门跑。我已和曲老三手下的一个掌包的说好了,由他接应你俩。要赎金,到时候有人出头,你俩就干的吧!记住,你俩嘴里一定喊, 叫千里嗅找曲老三算账去,听见没?”
“听见了。那要肉票没整成呢,也喊?”
“喊!我才不说了吗,喊了,就有五千决大洋赏钱。”
“妈的,做梦啊!”
“做梦?只要你俩听话,跟了我,没你俩亏吃?”
“这活完了,咱们合计合计,再搞邓猴子一下子。那大个的大会长啊,油头还能小喽?”
“你?邓猴子赶你爹了,你弄他?”
“谁爹呀?这年头,谁有奶,咱就挤谁的奶?咱就认钱,钱是大爷!”
“呵呵,瞅你这揍性?”
麻猫说这话,就犯事儿,也把邓猴子摘个溜干净。邓猴子这靠山不倒,我麻猫还愁啥吃喝逛瓦子呀?
“哈哈,那俩色,早开口等着呢,你俩还等啥呀,抻手吧!整不拉胯了,我可不给钱?”
“哈哈,放心吧猫哥,不叫那俩色拉胯,我俩撅尻叫你哈喽?”
“哈哈……”
麻猫哈哈乐着嘴都没合上,就接上邓猴子的哈哈气儿了。
青砖雕拱月亮门里面,是铺有青砖地面的四合小院。院中间,栽有两棵在东北少见的丁香树,枝桠儿枝梢儿依偎,修剪成伞圆形,看上去就像两个撑伞情侣携手热吻。丁香树后面,是三开厅的青砖青瓦正房,两侧是青砖青瓦的厢房,南面月亮门两侧挨墙有青砖青瓦耳房。小院一抹色的青砖青瓦,显得古典古雅,朴实无华。这是殷家专为上门客人修建的客房,独成一体。卧室、书房、客厅、灶房、澡堂、歺厅、门房,一应俱全。小院前面是殷氏家人居住的宽阔大院子和房屋。殷府在黄县买卖人聚居占半拉街的黄家大院的东南角,独自在一个小胡同里,显得幽深恬静。
小院正房客厅里,吉增和吉盛俩人,在试穿成衣匠陈裁缝昨晚赶缝出的新衣裳。靛青色缎子面,团形篆体福字隐格,具有满风的长袍马褂风格。吉德一脸的愁云惨雾,呆坐在红木椅子犯寻思。
“大哥,快来试试你的衣裳。看俺这身儿咋样儿,好看不?”
吉盛抬胳膊撂腿的比量给吉德看,吉德无心看吉盛穿的衣裳,没好气地说:“好看!俺不试,心烦着呢。”吉增看吉德这出,“耍哪门子邪性呀你?你烦,烦啥?大舅让二掌柜叫人连夜赶出的衣裳你不穿,大舅会咋想?大舅待咱们多好啊,你烦个哪门子吗?”吉德说:“你个不长心的玩意儿,吃饱饭就忘了种地的了?睡热炕头就忘了烧火的了?老鱼鹰爷爷,为咱们遭那份大罪,还不知咋样了呢?咱们穿新衣裳,老鱼鹰是死是活,咱一点儿不知?装老衣服都没预备呢,你说俺能不烦吗?俺想现在就去看看他老咋样了,你们去不去?”吉增说:“你去不是送死啊,鱼皮三不扒了你的皮?”吉盛说:“按理说,去是该去,这暂不是个时候?二哥说的对,不能去。你去,叫大舅多操心,那不是成了回锅肉了吗?”吉德说:“俺放心不下。老鱼鹰爷爷如果要有个好歹,俺能对得起个个儿的良心吗?”说着话,眼泪就下来了。吉盛说:“大哥,俺也没说不去,你不用那么伤心?再说了,大舅昨晚黑儿不是说,叫二掌柜先打听打听啥情况吗?等打听清楚了,咱再去也不迟,还把握?这会儿愣愣呛呛去了,与事无补啊?”吉德说:“你净说没****儿的话,等打听清楚了,黄瓜菜都凉了?”吉增不耐烦地说:“去去去,你去!这咋的了你这是?还说俺呢,你这不也认上死理儿了?咱现在去,如同肉包子打狗,拿孩子喂狼,有好吗?就是要去,得听了二掌柜的信儿再去。你这会儿去了,不白费了老鱼鹰爷爷的心了?”
正在小哥仨呛呛不下,门外传来嘁嘁喳喳的喧杂声,一个女孩子高音儿地说:“娘,你慢点儿,急啥,别磕着?表哥表弟,我们来看你们来了!”吉德赶紧搽粉似的糊弄两把擦干脸上的泪水,带着吉增和吉盛迎出屋。
大舅妈殷张氏,被花团锦簇参差不齐的五个姑娘簇拥着,一脸的灿灿亮的笑。五个姑娘真按老话说的,生姑娘是越生越漂亮,一个赛一个,水水的,一个比一个见水灵。吉德哥仨是头一次见到大舅妈跟五个表妹,情真真意切切地叫了声“大舅妈”,随即拽下吉增和吉盛,按老风俗老规矩也是老礼儿,“噗嗵”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殷张氏三十多岁四十不到年纪,上身着老家样式的青蓝绸布暗花偏大襟棉袄,外罩烟色皮坎肩,下身抿裆裤,小脚裹绑腿,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落落。一打眼,就知是个勤快爽利善于持家的贤内助,襄夫教子型的贤妻良母。一张慈祥的团脸儿,细腻白皙;一双善良眯笑眼儿,闪闪的透亮,亲切热情;头梳得油光利正,脑后疙瘩鬏由包网包拢着,插支带坠儿的银簪子。
她抿嘴挂不住笑的扶起吉德又拉起吉增和吉盛,亲亲地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掩不住内心的喜悦,红着眼圈儿说:“大德,老大。长得这眉眼太像你大舅了,赶扒下来的。这脸面,俊啊!这胖乎乎的,准是二增。老二,你太像俺那大姐夫了,墩实!啊,这是老三,叫三盛。秀溜溜的,这个儿。这孩子像谁呢,姑娘似的,比姑娘都好看。站俺五个姑娘堆儿里,准叫姑爷先挑了去?唉,这片江过海的总算见到了,不易呀!”
“娘,冷天儿的,进屋说。”剪齐脖根儿短发的姑娘,懂事儿地说。





乌拉草 第112章
“这丫头,嘴就快,欻尖儿卖快的。”殷张氏呵呵地进门:“啊,这是二丫头,叫艳灵,十六了,念学堂呢。”坐在椅子上后,指着苗条高个儿,女学生打扮的说:“这是大丫头,百灵,十八了,也念学堂呢。这是三儿。媚灵,也叫好灵,十四了,也在学里混饭吃,念的不咋的。这是四儿,蔼灵,十二了,学念的也不咋样儿,不上正流,尽赶时潮,想当花木兰,再不就是穆桂英,家中鼐轮不上她?这是老秋豆角子,爱灵,八岁,可皮可淘了,自来娇。这一大帮,俺也不知道咋闹了,你们个个儿论论(赁赁)吧,谁大谁小,咋叫?”
“啥咋叫啊,这不明摆着呢吗?”艳灵抢先的点上鸳鸯谱,指着吉德说:“他二十,最大,叫大哥;百灵十八,是大姐。”吉增不让的说:“那不行啊,俺上边儿还有个大姐,叫蜡花,都十九了,百灵往哪摆啊?就眼目前来说,俺往哪搁呀?十八就当大姐,俺还十八呢?”吉增这一说,大伙儿愣了一下,就七嘴八舌的伸嘴插舌的乱呛咕,馇上粥了。百灵摆摆手,沉稳地说:“二增,蜡花大姐就不说了,你几月几日哪个时辰生的?”吉增仰脸,叉腰,胡咧地说:“俺哪,就是比你大。俺是虎年虎月虎日虎时生的,你呢?”百灵捂嘴一笑说:“你二唬呀二弟,哪有你这么说的,胡搅!”殷张氏乐乐地说:“你们别争了。百灵是阴历虎年刚搭头,就哇哇睁眼睛了。大生日,满年满月,谁也比不过?”吉增眼长长地说:“大年初一的呀,那还有啥说的了?俺、俺叫大姐呗!大表姐,还望见谅,海涵。二弟这厢有礼了!”说完,学着戏文里的礼节拱手一拜。吉增这滑稽出,逗得大伙都笑个大花脸。
“三盛表弟,叫我二表姐。”
“凭啥呀?俺还想让你叫俺三哥呢?”
“不服啊,比生日?”
“比就比。龙年八月二十。你呢?”
“咯咯咯,娘,还用说吗?他比我小半年,还不叫表姐?”
吉盛撅嘴瞅着艳灵,就是不肯管艳灵叫二表姐。艳灵上前,揪着吉盛的脸蛋儿问:“叫不叫?不叫我撕烂你的嘴,看你叫不叫?”百灵上前拉开艳灵的手说:“三盛,叫吧!艳灵这小蹄子可厉害了,我都不敢惹她?”说着,百灵调皮的瞅了艳灵一眼,那意思是说,我帮你了吧,你得感谢我?吉德偷偷推了推吉盛,吉盛勉为其难的,勉勉强强的管艳灵叫声二表姐。艳灵高兴爽快的答应,“哎,三表弟,往后如果谁敢欺负你,你告诉二姐,二姐收拾它?”说着,瞪着厉眉厉眼环视大伙一圈儿,威胁的补充,“我看谁敢!”媚灵跟蔼灵、爱灵嬉皮笑脸的嚷嚷:“这就护上了,我们可不敢?三哥哥,二姐要敢咋的你,告诉娘。她再邪唬,最怕娘了。”吉盛俺、俺的刚要说啥,叫艳灵一句话顶了回去,“别老俺、俺的,入乡随俗。我,或咱。”媚灵刮着鼻子,丢着脸腮,羞臊着艳灵,“咱,咱俩,多贱呐?”殷张氏打圆场又感慨地说:“这二丫头平常就是厉害点儿,心眼好使。好打个抱不平啥的,你哥仨知道就行了,别跟她一样的,都是俺跟你大舅惯的。家里没个小子,一嘟噜的狗尾巴花,没个横冲直撞的哪行?讨厌的半大小子,可淘了,仨妹子有谁被欺负了,都是艳灵出头,吓唬吓唬。人都叫她,蛮丫头!老话讲,好狗护三邻,好人护三屯,这回好了,有你仨小子,谁还敢小瞧了咱家?你大舅别看嘴上不说,心里老大别扭了。这么个大家大业的,咋整啊?听说你们来,高兴得你大舅啥似的,手指都数烂了。可这一等,就小溜儿快两来月,把你大舅盼的愁的,吃不好睡不消的,头发都白了许多。头些日子,听了三姓周大掌柜的来信,你大舅乐的,换了个人儿。说你们流冰排,担心是担心,可也没阻拦,那是盼你们早点儿来呀!可是左等右等,左盼右盼,一哧溜没信了,这你大舅一会儿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会儿又像得了魔怔,反正是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下的,磨磨叨叨的。说对不住老姐姐了,又说对不起谁谁了。铺子里的伙计一拨一伙的,没少折腾?昨晚黑儿进门,眼睛红红的,搂俺好顿哭,哭得俺心绞魔乱的。不大会儿,又哏哏笑开了,说你们仨到了,都住下了。俺高兴的俺,好顿凿巴你大舅。俺要过来,你大舅心疼你们,说你们都累了,不叫俺过来。俺也没大咋睡,翻箱倒柜的,找出三个金镏子,权当见面礼了。”说着,从偏大襟棉袄兜里,抠出三个闪闪的福字大金镏子,拉过吉德,“来大外甥,大舅妈给你带上。这玩意儿好东西,能驱鬼打怪,压灾避邪。听人说,这金子是王母娘娘屙的屎,叫孙悟空大闹天空时,把王母娘娘茅坑捅个大窟窿,这屎就从天宫掉到人间,洒洒落落的,变成了金灿灿的金子。玉皇大帝听说了这事儿,一想,王母娘娘屙的屎,那多稀罕物啊,臭是臭点儿,那也别糟践了,怪白瞎的,就下了玉旨,金子实乃王母娘娘屙的屎也,贵为天物,不可多得。阴曹地府阎老五不服天朝管束,放纵妖魔鬼怪祸殃我的子民,就叫人们佩戴王母娘娘屙的金屎吧!好人戴了驱鬼避邪,坏人戴了臭死熏死。就派狗头大仙带着玉旨拿着刨锛儿下凡,教给人们如何如何的开金场子淘砂金,又如何如何打造佩饰。后来,狗头大仙累死了,变成了狗头金,老金贵了。”殷张氏高兴,说得津津乐道。爱灵听得津津有味,没过隐地问:“娘,金子是屎变的啊?我拉的屎,你别扔了,攒起来,好给大哥、赖(二)哥、三哥哥做个大大的像天那么大的金镏子戴,也算爱灵我给哥哥们的见面礼。”大伙听了爱灵说的话,一阵哄笑。艳灵嘻乐忿然地推推爱灵,“小孩崽子,听风就是雨,你以为金子真是屎啊?娘那是说笑话,逗乐子。”说着,艳灵从殷张氏手里拿过一枚金戒子,“娘,啰嗉,我给三弟戴,省得你金啊屎的,怪埋汰人的。”
“瞅瞅这丫头,心急的。”殷张氏抹嗔地说。
艳灵笑吟吟地拉过吉盛的手,摸糁糁地戴上,“好看吧三弟?这算二姐的见面礼。娘那份,你再管她要。”吉盛拿到眼前细细品赏金镏子,“娘呀!这黄登登金灿灿的,不作梦吧?俺这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戴金镏子呢。二姐你这不算,是借花献佛,俺领大舅妈的情。你呀,白骨精搧扇子,远点儿煽子!”艳灵不忿地扯过吉盛的手,就要撸下来。吉盛扳着手,软和和地苦笑求解的说:“二姐,好二姐,算你的。俺领你的情不行吗?”艳灵咯咯地松了手,笑得不行的弯哈腰地扒着百灵的肩头。“这二丫头,就知道疯,姑舅表姐弟的,刚见面,也不拿个深沉,哪有个没出阁的姑娘样儿?三盛,你别跟她一样的,她是见了你们高兴的,叫她疯去!来二外甥,听说周大掌柜对你印象不错啊?他家有个没出阁的老丫头,你见了?听你大舅说,长的可俊了。娘亲舅大,你大舅有点儿那个意思,等你大舅闲下来再说?这一杀冬,铺子的旺季,忙不开身儿。你大舅说,叫百灵她们几个丫头,陪你哥仨先在镇上转转,熟悉熟悉。完了,先到铺子里帮一把手。过了这阵子,再虑虑你哥仨往后的事儿。”吉增稀罕地手摸金戒子,谢过殷张氏,说:“周婶叫俺捎话,说叫大舅妈闲时到三姓她家串串门,老姊妹老也没走动,怪生掰的。还叫俺给你捎来一对和田玉簪子,俺拿给你,挺贵重的。”
“是吗?快拿来俺看看?”殷张氏容光焕发,笑催吉增,“那年你大舅在那旮子开分号,俺想去了,一耽误,你大舅叫欺生的给挤出来了,就没去成。”
吉增从里屋橱柜里,拎过换下的旧衣服,从里兜掏出玉簪子,递给殷张氏,“没咋的,全糊浪的。俺篙在贴身了,没敢搁在包里,要不漂流时涮水,早掉江里去了?那些大包小瘤的,没剩啥玩意儿。”殷张氏接过玉簪子把赏地说:“看看人家你周婶子,这份心吧,俺都过意不去了。好玩意儿呀,多贵重啊!这大老远的,咱得咋回敬人家你周婶呀?往后慢慢处吧!”吉德说:“大舅妈,俺爹俺娘给带的俺大舅爱吃的龙口粉丝、落花生、大甜枣啥的,这一道又逃又跑的,全弄丢了,啥也没剩下,怪可惜了的。”殷张氏领情地说:“老姐跟大姐夫的心俺领了,你们能整个浪活着比啥礼啊都强,那些玩意儿你说了,就当你大舅吃了,不必挂在心上?”
殷张氏还要说啥,吉盛颠仙的拿来一个精美的绣包,显摆显摆地举得高高地嚷叫,“俺这还有稀罕物呢,是美娃姐姐托俺捎来的。你们猜猜,是给谁的?啥玩意儿?”艳灵嘴上问哪个美娃姐,就够够的伸手想抢,吉盛躲躲地说:“你先猜,谁猜中了,俺就给谁?”百灵文静的手点腮帮子,眨巴一双小眯眼说:“我猜呀,这是美娃妹子给我们姐妹的东西。二弟拿的那么轻,一定是绣的啥东西?嗯、嗯。荷……”媚灵跟蔼灵伸挓手的抢着说:“荷包!荷包!”爱灵拍手蹦蹦地吵吵,“三哥,俺也要荷包!”吉增在吉盛后头,一手抢下来,遮挡住吉盛快速打开包,口朝下举高一抖落,哗哗荷包掉了下来,一帮丫崽子乱哄哄的齐齐伸手来接,有的接着,有的没接着,忙哈腰从地上捡起来,拿在手里细看。看后又挲摸旁人的,惊讶地喊:“啊,咋都是鸳鸯戏水荷花呀?”吉增说:“这还不明白呀?叫你们早出门子呗!”蔼灵抹搭一眼吉增,“二哥,你坏!”吉盛抢夺过吉增手里的绣包,一甩噔,一张纸片燕子似的飞出来,百灵眼尖,一把叨在手里,同时众姐妹也看到了。百灵展开看,轻轻念道:“‘姐姐隔山远,妹妹望水长,相恨不相识,聚首花开时。’字小绢秀,美娃,才女呀!这诗……”艳灵一把从百灵手里夺过来,细细把看,“这啥意思这?”众人猜来猜去,不得其解。吉德从艳灵手里拿过来看看,“这是一首藏头诗。把每句字头连起来看,就是‘姐妹相聚’。”爱灵高兴的撺儿高,“我又有一个姐姐了。”艳灵又从吉德手里拿过来瞅瞅,“可真是一首藏头诗呀!这个美娃啊,未见其人,倒闻其声,耍弄人,诡诈!等见了面,看我咋收拾她?”吉增说:“二妹子,这话不能这么说啊?你肚子墨水少,还怪人家,说不过去吧?再说了,人家好心好意邀你们姐妹相聚,不谢人家,也不能收拾收拾的乱说呀?”艳灵横下亮晶晶的小眼睛,奇怪地问:“二哥,你胳膊肘咋往外拐呀,美娃那么招你的魂儿?”吉增脸红到耳根,“俺、俺向情向不了理,美娃确实有才嘛!”吉盛抹拉下吉增,又不想矮半截儿,管艳灵叫姐,口吃地说:“二、二、二姐,二哥没有胳膊肘。他是大腿里子朝外掰筋儿,拐拉上了。”艳灵啊啊地说:“我说二哥咋猴头马面的呢,罗密欧与朱丽叶,二哥挺浪漫啊?”吉增虎着火脸地狡白说:“啥箩啥猪的呀,艳灵你别拿不是当理说,实事求是嘛!”艳灵哈哈地说:“不打自招,成认啦!”百灵说:“你们别闹了。咱们上街转转。”
八个血脉相承的姑舅兄弟姐妹,吵吵闹闹走出黄家大院青砖青瓦大门楼。看大门的老耿头儿看了,点头又扑棱脑袋的磨叨一句,“这回殷家热闹喽!”五姐妹闹闹宣宣的,众星捧月般的把吉德哥仨围在中间,走在东西大街上,指指点点,你一句,我一句的,宣耀开镇子的久远历史。
黑龙镇,说起来年代久远。早在六千年前新石器时代,就有原始人活动。从有记载的肃慎人、挹娄人、勿吉人、黑水靺鞨人、女真人到满人,黑龙镇这块沃土,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各族人类。清兵入关后,大批满人南迁,黑龙镇一带的万里河通、苏苏屯、敖其剩下少量的赫哲人。赫哲人古有渔猎、使犬、养鹰之习,不谙农耕。清朝建立后,把东北作为发祥地,禁止汉人进入。几百年间,使东北北部疆土洪荒一片。此时,帝俄趁机吃豆腐,入侵东北,很快占领黑龙江以北和乌苏里江以东大片土地。这种情况下,清朝不得不于洋历一八零三年开禁,允许汉人进入,开发东北。汉人迁入黑龙镇,始于一八六二年。一展平川,开荒种地,粮食作物巨增。掘路修道,水路码头开通,能工巧匠疯拥而至,商贾云集,黑龙镇工商业日渐繁荣,成为东北屈指可数的大粮仓。一九零九闰二月十九日,东北省总督钖良奏文,在黑龙镇设县。同年四月十四日黑龙县建立,黑龙镇定为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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