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氏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秾
“咣当”一声,花瓶砸到了卢成的脑袋上,一线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卢成捂着脑袋,恼羞成怒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相宜:“臭biao子你敢打老子!”
相宜举着花瓶傲然的站在那里,冷笑了几声:“对于你这样的人渣,我有什么不敢下手的!”她将花瓶晃了晃,瞪眼望着卢成道:“你再过来试试,看我敢不敢打你?”
卢成只觉得脑门子那里好一阵痛,看着相宜手中的花瓶,有些犹豫,停住了步子,掂量着自己能不能冲过去将她手中的花瓶夺过来。
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妞,自己难道还打不过她?卢成朝自己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望着相宜,他的手本来捂着脑袋,这么一搓,血淋淋的满手,两只手掌都是红的,瞧着有些可怕。
相宜镇定的望着卢成,这浮浪子弟的身边一点都不结实,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卢成往这边冲,她一闪身让出个空挡来,脚下用力就能将他钩倒在地。
这几年里,方嫂也指点了她与连翘翠芝习武,虽然三个人天分都不高,不能跟着方嫂学那些高深的点穴之类的武功,可毕竟还是强身健体,手上有些力气,不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对付这种人绰绰有余。
卢成鼓足了气往相宜这边冲,相宜身子一侧,伸出脚来一勾,卢成没有提防到脚下,“扑通”一声就摔了个狗chi屎,脸正朝着床面摔了下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方嫂与连翘冲了进来,见着相宜安然无事,两人这才吐了一口气。连翘一弯腰,将自己另外一只袜子也脱了下来,捉住卢成的下巴就往他嘴里塞。卢成挣扎了好半日都没法子动弹,嘴巴被连翘的袜子堵了个结结实实。
“姑娘真厉害。”方嫂见着相宜一个人将卢成放倒,笑着夸赞了一句:“我还在想着姑娘一个人能不能对付得了他呢。”
“还不是方嫂教得好。”相宜有几分得意:“果然平日里练些粗浅功夫还是没错,至少在这样的时候能够自保。”
“姑娘,咱们得想个法子才行。”方嫂将卢成抓了起来,往床上一扔:“总不能让旁人来见着你与他一间屋子,到时候少不得会有人说闲话。”
“我又怕什么闲话呢。”相宜笑了笑,指着床上的卢成道:“他这模样躺在这里,还会有人说别的闲话?又不是没带眼睛!”
“姑娘,方嫂,我有个好法子!”连翘兴奋得眼睛发亮,一只手指了指外边:“将那婆子弄过来,扔到这床上!”
方嫂点了点头:“不错,果然是个好法子!”
不多时,就听外边有腾腾的脚步声,方嫂与连翘坐在前院的走廊下说着话,两人的眼睛往门口看了过去,就见有一群人正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领头的就是那个管事婆子。
“妈妈,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连翘佯装惊讶的站了起来:“你不是说要我们家姑娘好好歇息,不要人打扰的吗?”
“我们家夫人刚刚得了个信儿,说今日表小姐在园中遇到了一位公子,两人眉来眼去,疑有私情。”那婆子笑得分外猥琐,一排黄色的牙齿露在外边,唾沫横飞:“哼,都说表小姐风骚,指不定是故意说人不舒服,要到这里来歇息,实则是与那公子有约了!”
“放屁!”连翘听了这话,气呼呼的喊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你这老虔婆,满嘴胡诌,看我不打烂你的狗头!”虽然知道自家姑娘没在屋子里,可连翘还是忍不住生气,猛的冲到那管事妈妈面前,一手捉住了她的衣裳:“你再胡说八道瞧瞧!”
“你这个丫头是在作甚?”钱卢氏很不高兴的沉下了脸:“也是我身边的妈妈关心你们家姑娘,这才来告诉我的。我那侄子不是个好人,我可是怕你们家姑娘吃亏哪!怎么了?你拦着月亮门不让我们到后院去,可是心中有鬼?”
钱卢氏的身后,跟了一群来看热闹的夫人们,瞧着连翘那焦急样子,个个疑惑:“瞧着是有些不对,为何一定要阻拦我们?”
“连翘,咱们家姑娘清清白白的,怎么又会怕她们去查看?”方嫂笑着摆手:“就让她们进去瞧瞧,真真是胡说八道。”
“走走走,瞧瞧去。”众人见连翘从月亮门处挪开了身子,赶着就往后院里边走。
第一百七十八章钱卢氏黔驴技穷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摆在屋子一角的大床上边帐幔低垂,床下摆着两双鞋子,透过那帐幔,隐隐约约能见着上头有两个人。
那管事婆子嗤嗤一笑,指着那床下的鞋子道:“瞧瞧,瞧瞧,这儿都有两双鞋呢!”
众人也看得分明,一长一短,看起来床上睡着的是一男一女。
钱卢氏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来:“果然是在这里偷情!”她身后的人也跟着议论了起来:“真真没想到,看着那骆小姐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像个正经人家的好女儿,却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人连连摇头:“才这般年纪,就知道勾搭男人了,可耻!下流!有伤风化!”
贺氏站在人群里,听着这般议论,心里慌慌的,不是已经提醒了外甥女儿,怎么还是着了道呢?她赶忙开口道:“我那外甥女儿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所误会,大家别胡说,事情总要问清缘故。”
“老大媳妇,这事实就在眼前,还要去问清什么缘故?这骆相宜天生放荡,见着个男的就把持不住,竟然没顾着在我家做客,就这样急急忙忙的与旁人上了床!”钱卢氏哼了哼:“你还想怎么替她遮盖?”
贺氏红了一张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嘴巴不是个厉害的,只能摇头道:“肯定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外甥女儿不是那种人。”
“她不是那种人,谁还是那种人?”钱卢氏洋洋得意,这下木已成舟,那骆相宜不想嫁卢成也只能嫁了。昨儿卢成已经答应,只要她能将这亲事包圆了,到时候他一定送两间铺面给她。一想到铺子马上就能到手,钱卢氏比吃了蜜糖还要甜:“快些,去将他们两人喊起来,这般有伤风化的事情,亏得他们能在我这园子里做得出来!”
“老夫人,你说我是那种人,那我究竟是哪一种人?”门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众人回过头去,就见一个穿着淡紫衣裳的姑娘站在那里,笑语盈盈。
贺氏见着那姑娘,眨巴眨巴了眼睛,两步奔到了了她面前,擦了擦眼睛,抓住她的手:“相宜,太好了太好了,你没在屋子里头!”
相宜笑着看了看贺氏:“舅母,我怎么能在这屋子里头呢,要是在这里,不就要被那钱卢氏逼着嫁给她那不成器的侄子了?”
众人听到相宜这句话,皆是哗然,一双双眼睛看向了钱卢氏。
“相宜,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呢?”钱卢氏见着相宜出来,也是一惊,努力镇定下来,装出了一副热络的笑:“我听着那妈妈来报,说有人见着你与卢成在园子里打得火热,怕你吃亏,这才赶着过来。我那侄子不是个好人,万一你上了他的当那该怎么办才好呢?你怎么就不体谅我这番苦心哪!竟然还直接喊我钱卢氏,你怎么变连长辈都不尊敬了?”
“做长辈的该有做长辈的模样,若是那面善心恶,只想打着主意算计着我的,我又何必尊她?”相宜冷冷一笑,走了过来,指着那床前的鞋子道:“你见着鞋子就能断定那床上的人是我?这般处心积虑想要抹黑了我,你究竟准备做什么?”
众人听着相宜这般说,才将目光投了过去,见着那床下那双短一些的银子是青色绒面儿的,瞧着甚是老气,不由得也疑惑了起来:“可不是?这鞋子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人才穿的,为何钱老夫人当时就一口咬定是她外孙女儿与旁的男子在偷情?莫非真是设了一个局不成?”
“你方才说那侄子不是个好的,可你却为何让他守在这屋子后头,将窗户开了在那里方便他出入?”相宜吩咐方嫂道:“你去将那两个人提出来让众人看个清楚,究竟这位卢公子是在于谁偷情!”
方嫂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将帐幔拨开,然后一手一个从床上拖出了两只死狗一样的人,扑通一声将他们摔在了地上:“各位夫人瞧瞧,这就是跟卢公子偷情的人。”
见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跟着来看热闹的都哄然:“竟然是个婆子!”只不过大家见着两人的嘴巴都被堵了,不由得有几分疑惑:“这两人……怎么都被堵着嘴呢。”
方嫂一伸手,将两人嘴里的袜子抽了出来:“你们自己说,究竟怎么滚到一处去的!”她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卢成不由得“哎呀哎呀”的大声叫唤了起来:“痛痛痛!”
卢成的脑袋上的血已经干了,一条条,一块块的凝结在上边,那模样瞧着十分滑稽。见着钱卢氏站在那里,他奋力爬了两步:“姑母,姑母救我!”
方嫂一把将他拖了回来:“你快些老实说,究竟是谁人与你串通到一起,要做什么勾当!”
钱卢氏朝卢成使了个眼色:“还不快些说!”
卢成回忆,跪到那里开始瞎编起话来:“我今日一早进园子,便见着了骆小姐。我见她生得美貌,便去搭讪,却没想到她竟然生性风流,与我一拍即合,当下约好吃用过午饭在这屋子里头见。”
“难怪。”钱卢氏冷冷的笑着:“难怪你用过饭就说头晕,想要歇息,原来却是早就与我那侄子约好了,一心要往这屋子里过来呢,骆相宜,你还有什么话说?”
众位夫人的眼睛全落在了相宜身上,疑惑的转了又转,怎么这卢成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莫非这骆小姐……
连翘见着卢成竟然煮熟的鸭子嘴硬,气得不行,冲过来就踢了他一脚:“下流坯子,竟敢血口喷人!今日一早你在园子里头想接近我们家姑娘,被方嫂一把摔在地上,难道你就不记得了?你说我们家姑娘约了你在这里,如何又换成了个婆子与你在床上?你这谎话连篇的,看看自己能不能圆得过去!”
卢成冷笑了两声:“还不是你们听着有人来了,赶紧让她走了?又塞了个婆子到床上来?你们才是血口喷人,一个不要脸的小娘皮……”
这人说起谎话来若无其事,期间还夹杂了不少粗鄙的言语,听得连翘心中火大,举起拳头来就想打他:“我打死你这下流东西!”
“连翘,住手。”相宜朝连翘喊了一声:“莫要打累了你的手。”
“瞧瞧,瞧瞧,她心疼着我哪!”卢成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骆小姐,咱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就等着我派媒人来上门提亲罢,咱们赶快成了亲,这事儿也就没什么了——咱们夫妻俩做这样的事儿,还怕被人说三道四?”
卢成洋洋得意,姑母果然好计策,任凭那骆相宜如何厉害,究竟是个女儿家,面皮薄,被旁人指指点点肯定不敢出声,只是自己将这事情赖到她身上,那自己就有可能娶到她,人财双收。
“啪”的一声响,相宜抬起手来就给了卢成一巴掌:“姓卢的,你以为我这样好欺负?”她看了看站在那边的一群夫人,冷冷的笑了起来:“各位也算是华阳有些脸面的夫人,相宜想请你们跟着去趟知府衙门。”
钱卢氏身子一抖:“你要去知府衙门作甚?”
“我去知府衙门告状,告你这黑心的婆子串通你的侄子想来谋害我!”相宜伸手一指钱卢氏:“你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其中漏洞百出!方嫂,你将那香炉里的熏香给包了,然后提着卢成去知府衙门!”
“包了熏香作甚?”钱卢氏脸上这才露出些惊慌神色来:“莫非你自己没得熏香用,要到我府里来拿?”她心中十分恐惧,这骆相宜怎么就一眼看出熏香有问题来了?身子抖了抖,一颗心上上下下的,落不了底。
“钱卢氏,我不仅要带走你们家的熏香,还要带走你们家的茶水!”相宜瞧着钱卢氏那心虚的样子,伸出手来一指:“你让那管事婆子端茶给我品茶,看看是不是真的华阳春,那茶水里是下过药的,就是想要我喝了头晕,这才好安排我来这屋子歇息。”
“没有,没有,相宜你多心了。”钱卢氏极力挤出一丝笑意来:“我只是怕那买茶的管事做了手脚,买了些假的华阳春来,故此才让你来品尝。”
“有没有下药,到时候知府衙门请专人来看看就知,那盏茶水我已经让雅芝姐姐替我保管着了,这阵子她该带着茶水在府外头等我了。”相宜伸手捉住了钱卢氏:“你莫要想跑,咱们公堂见。”
“我不去公堂,不去!”钱卢氏尖叫了起来:“你竟敢对长辈无礼!”
“我没有你这样的长辈!”相宜鄙夷的望着钱卢氏,伸手将她的手腕扣紧了几分:“咱们去知府衙门说个清楚!”
卢成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骆小姐,我其实根本没有想要冒犯你,只是我姑母说了她能包着我娶到你,我这才动了心思。我不该见利忘义帮着她来陷害好人,是我错了,你就饶过我吧,我不想去蹲大牢!”
方嫂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拖着他就往外边走,就如拖着一条死狗一般,卢成挣扎了两下,可怎么能从方嫂得手里挣扎出去来?被她拖了一路,卢成也狂叫了一路。
骆氏女 79|不要脸没
华阳的知府这三年换了两个,现在的知府姓江。
谭知府两年之前就走了,听说是政绩评议不太好,百姓怨言载道,不知道被哪位好事者写了密信,七弯八拐的送去了吏部,谭知府听说有人参奏他,满心惶惶,托了不少关系才将事情摆平,被平调去了另外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任职,离开之前,谭知府还特地来找了相宜,托她给杨老夫人说说好话,看看过个一年半载的能往上挪一挪或者是去调到什么富庶的地方去。
谭知府后边来了个更狠的刘知府,一上任就打着主意想要从华阳百姓身上捞些好处。他将华阳的富户的名字都要了过来,见着相宜乃是一个孤女,应该好欺负,将她传了过去,说是要合伙与相宜做生意。
翠叶茶庄与茶园一道,每年差不多都能挣二三十万两银子,他一入股,就要将银子分了不少去,相宜实在有些不心甘。只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她只能表面上笑着道:“我们这小本生意刘大人怎么就看在眼里了?刘大人每日公务繁忙,又哪有精力来与我合伙开铺子?刘大人,只怕为官的从商……朝廷也不会准许罢?”
那刘知府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不软不硬的就拒绝了,心中大为恼火,华阳的富户他找了几个赚钱赚得多的,都提出了这个要求,其余几个都咬着牙说让他来参干股,只不过每年三七对分,刘知府拿三,自己拿七。
刘知府这实际上是空手套白狼,没本钱出,白拿银子,能分了三心里也愿意,多弄几家过来协商着,每年这几十万两银子就不愁了。
正在春风得意之际,没想到却在相宜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刘知府大为光火,这小丫头竟然不识好歹,自己哪一日要想个法子,让她翠叶茶庄改了姓才行!他望着相宜只是冷笑:“既然骆小姐不想让本府来学着做买卖,那就算了,只是骆小姐到时候千万别后悔!”
刘知府放了这句话,完全是要挟,相宜坐在那里,也不惊慌,淡淡一笑:“刘大人,还是专心务公的好,做出政绩来了,能得了提拔,又比这做生意不知要好多少!”
瞧着刘知府那嘴脸,相宜只觉厌烦,她本是带着上好的茶叶来拜访刘知府的,没料道他竟然会狮子大开口,直接问她要银子,跟他比起来,谭知府也算得是个好官了。
“你这小丫头,竟然敢来教训我!”刘知府大怒:“好好好,我自然要让你瞧瞧本府的厉害!”
从刘知府的官邸里出来,相宜赶紧便修书一封给杨老夫人,说了下新来的这位知府大人,她一边写一边有些懊恼,自己究竟还是与官场打交道少了,这些看不惯的事情都忍不住,弄得那刘知府打定主意要与自己作对。可是翠叶茶园与翠叶茶庄是她心血所在,她真不愿意有人插手进来,每月里辛辛苦苦挣的银子要被那贪婪的知府分去,实在不心甘情愿。
杨老夫人的回信让相宜稳了不少心神:“相宜你且放心,我早就已经与齐总督及其政使李大人都说过了,万一有什么事情,只管派人送信过去,他们两人自然会关照着。”
相宜心中感激,杨老夫人总是这般未雨绸缪,什么都给她打算好了,总督乃是行省里最大的官了,而承宣布政使司又专管着地方的各种政事,有他们两人作后台,自然不要担心。
她赶紧派了方嫂送了两份重礼去齐总督与李大人那边去,两人都笑着推辞:“杨老夫人交道的事情,我们自己自然会留意,何必再来送东西,实在见外。”
方嫂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他们说的都是托词,执意将重礼都留下,但两位大人都打发了一笔回礼让方嫂带回华阳。相宜看了看那些回礼,都十分贵重,心中很是感激,看起来她有两把□□替自己挡着日头了,即便刘知府真要兴风作浪,也得掂量着去。
刘知府还真不知死活的弄出事情来了。
一日相宜正在茶园里查看茶树成长的情况,忽然间全贵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说官府里来人了,要将尕拉尔抓走,说他是北狄的探子,还说相宜包庇北狄暗探里通外国,也要收监候审。
刘妈妈听了十分焦急,推着相宜就让她快些躲起来:“姑娘,不能吃亏,你赶紧躲起来的好。”
相宜笑了笑:“我躲起来作甚?还让刘知府趁机将我的茶庄茶园给占了?”
刘知府主要不过是想搜刮银子罢了,自己的性命一时半刻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是要去大牢吃些苦罢了。相宜让方嫂速速去找齐总督与李大人,自己坐着车子去了翠叶茶庄。
茶庄门口一片狼藉,尕拉尔手中拿着一根棍子靠在门口的院墙成犄角之势,十来个衙役手里拿着链子枷锁站在那里,谁也不敢上前。
□□正好,日头照在那角落,尕拉尔身量高高,手里举着木棍,脸上面白如玉,一双碧绿的眼睛瞪得大大,喷出了愤怒得火焰来。他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就如一朵莲花上站着的神祗,威风凛凛,让人不敢靠近。
相宜望了望翠叶茶庄,见大门那边倒没受什么损伤,自然知道尕拉尔是为了保护茶庄,所以才拿着棍子冲了出来,将人引到这街角一处,她急急忙忙走上前,大声喝道:“各位官爷,我这个伙计住华阳已有四年,从来就未曾离开过,若要说他是北狄暗探,你们也该拿出些证据来,怎么能说拿人就拿人?如何让旁人信服?”
为首的捕头转过身来,见着相宜站在那里,哈哈一笑:“正准备等会去翠叶茶园拿你,骆小姐你却自己回来了。”
连翘赶紧挡在相宜前边,怒喝一句:“你们怎么能胡乱抓人?”
“我们可是有知府大人发下的签子。”捕头从腰间摸出去一块竹签来,朝相宜晃了晃:“你自己瞧瞧,上边可是你的名字?”
这话还没说完,忽然那边就有了动静,一根棍子伸过来,将那竹签子一挑,竹签便已经飞出手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尕拉尔!”连翘惊呼了一声,眼睛瞪着正在往这边冲过来的蓝衣少年,有些心急。
尕拉尔也不回话,只是将棍子舞动得跟风火轮一般,急急忙忙的朝相宜这边冲了过来,那棍子夹着风声,飒飒作响,几个衙役被他逼得后退两步:“你这人是疯了不成?竟然敢打官差!”
“你们谁敢对骆小姐不利,我这棍子便不认人!”尕拉尔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冽,仿佛是那北方的狼一般,带着些许嗜血的快意,看得那些衙役心惊胆战,纷纷退避。
尕拉尔一口气冲到了相宜面前,伸手抓住了她,将她挡在身后,用棍子指住那几个人,带着相宜慢慢的往后退,一边嗔怪着道:“骆小姐,你怎么倒自己跑到翠叶茶庄来了?不该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
相宜笑了笑:“我正等着那刘知府抓我去呢。”
“什么?”尕拉尔大吃了一惊,瞧着相宜言笑晏晏,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模样,不由得愣了愣:“那姓刘的在算计你哪!”少年郎的脸上全是焦急神色,望着相宜那玉雪般的肌肤,心中紧张得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骆小姐,我护着你,让福伯带你先去避一避,我到这里保护着翠叶茶庄,不让他们来坏了你的生意。”
尕拉尔的话又急又快,从他的话语里,能听出他对自己的关心,相宜站在尕拉尔的身后,只觉得前边有一堵墙,都看不到那些衙役的脸,掂了踮脚尖,从尕拉尔的脑袋后边偏过半张脸,才见着那边站着的衙役。
街道那边有不少看热闹的,但也只是远远的瞧着,谁也不敢过来,对面铺子里头那个热心的掌柜高声朝尕拉尔喊着:“尕拉尔,你就跟着官差老爷们去罢!跟知府大人好好说说,我们也可以替你作证,你在华阳这么久,可根本就没出去过!”
尕拉尔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帮骆小姐看着翠叶茶庄,可千万不能被小人趁虚而入。”他用棍子指了指那一群衙役,厉声喝道:“谁敢上来,我见一个打一个,可千万别怪我没早说!不怕死的就上来!”
衙役们见着尕拉尔这般虎虎生威的模样,谁也不敢靠拢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便打发了一个回去向刘知府请示。
得了这回禀,刘知府气得好半日说不出话来,他可是打定主意想要从相宜身上榨出些银子,可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硬骨头,那尕拉尔蛮得简直不像话。他眉头一拧:“快些,去将府里的衙役都喊过来,本府亲自带着过去瞧瞧,看看那个异族杂种还敢不敢撒野!”
府衙里的衙役全喊拢来不过五十六号人,但刘知府觉得这也是绰绰有余了,他洋洋得意的坐上官轿,让人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摇摇晃晃到了东大街。下得官轿,刘知府见着尕拉尔站在那里,身后露出了一幅浅紫色的衣裳角儿,肩头那边还露出了一个发髻,上边有闪亮的簪子,心中便知道相宜站在尕拉尔身后,他阴测测的笑了笑:“骆小姐,你最好识相些,让你的手下赶紧将棍子放下来,否则到时候有得你的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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