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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花蕊夫人本来就是歌妓出身,却比一般歌妓更懂如何取悦高位者……若是打扮得太艳,倒是更容易引人注意了,可是那有身份的男子会觉得风尘味太重,然后下意识提防有脏病;她觉得,妇人首要给人干净的感觉,然后才不动声色地显露一些最让人心动的美妙之处。不过花蕊夫人会用首饰来修饰自己。如果太素,会叫人觉得清高不识烟火,有敬而远之的感觉。所以那些珠宝金玉,反而能给她以女人的气息。
一般的妇人都不懂这些,更别说孟昶这样粗心大意的男子了。他当然不懂。
孟昶看着花蕊夫人,眼神有些变样了。但花蕊夫人知道他不敢乱来的,现在孟昶的处境和心思很复杂,他一方面觉得花蕊夫人是属于他的、本来也是他给捧起来的艳名;另一方面,现在又有点忌惮依赖花蕊夫人,别的关系不说,单单京娘那里,孟昶就很确定她和花蕊夫人的关系。
她现在觉得和孟昶已经平等了,甚至还压了他一头,她不再是个任之摆布的玩物。
果然孟昶“唉”地叹了一声,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有点不高兴地甩了一下袍袖,转身就走。r1058





十国千娇 第五百二十章 舞的想象
滋德殿内挂着一道纱帘,纱帘里面比外面还明亮,因为里面的西边有一排雕木窗户,此时下午时分,阳光正好照射在宫闱内。
帘子外面,侍立着好些妇人,都是身穿圆领紫衣、头戴幞头,打扮得有点像男子似的,宫中仍旧保留了一些唐朝的习气;据说唐朝妇人就喜欢穿男装……帘子里面,确是很安静,木料上旧红色的漆、紫色的丝织品,让室内看起来有点古旧,阳光照射进来,光线里还带着细微的尘埃。于是这里显得愈幽静。
而一张桌案旁边坐着的女子,恰恰点缀了这古朴却华丽的宫闱。天气已经有点热了,符金盏穿的衣衫又软又薄,她的身子十分美妙诱人,坐在那里便让整个室内都仿佛多了一些生机。
“啪”地一声轻响,符金盏把一粒玉石白子放到了棋盘上的十字线上,然后转头继续看着一本书。她的神情恬静,不慌不忙,动作非常慢。
有时候她会比较专心,时而又走神胡思乱想,反正并不着急。虽然面对的是棋盘,但她走神时也在寻思内外各个层面的布局,不过她自郭绍登基后,再也没有主动干涉过军政,只管后宫的事……她没觉得这种日子难过,踏实又轻松、养尊处优,她的心情很轻松;她最不想过的是担惊受怕,身在恐惧中的日子。
只是微微感觉有点寂寞。
符金盏轻轻活动了一下头颈,反正身边没有外人,她便舒展上身,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接着又站了起来,在宽敞的宫殿里慢慢地踱着步。
渐渐地她现自己的步伐带着某种节奏和规律,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潮_红,不禁抬起手臂,左手放在上方、右手平伸,仿佛在抱着什么东西一般,脚下仍旧踏着那缓慢的步伐。符金盏微微闭上眼睛,仿佛闻到了阳光般的气息,仿佛听到了耳边的柔声轻言……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声音道:“禀报端慈皇后娘娘。”
符金盏微微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忙放下手臂,站直了身体,微微转头道:“何事?”
来的人是穆尚宫,她站在帘子外面,弯下腰说道:“陛下到滋德殿来了。”
符金盏刚刚有些不悦的心情,立刻又燃起,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刚想出去,忽然又停下脚步,从容问道:“官家去我妹妹那里了罢?”
穆尚宫道:“是,他先去了符夫人的寝宫,不过叫人过来说,请端慈皇后娘娘同进晚膳。”
符金盏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
“这小东西!”符二妹抱怨了一声,把孩儿递给奶娘,麻利地拿起一张手帕擦袖子上的水渍,那是小家伙撒在她衣服上的脲。她又道:“一会儿再沐浴换衣服。”
郭绍看在眼里,随口说道:“二妹以前是每天接触琴琴书画的清雅人,现在真正变成妇人了。”他想了想又道,“那天你生孩儿时,声音那个惨,一定很痛苦罢?”
符二妹抿了抿嘴唇,小声道:“那时恨不得有人把我的肚子剥开!真是觉得身体都被撕裂了。”
“唉,做妇人也挺不容易。”郭绍叹道。
符二妹忽然笑了起来。
郭绍愣在那里:“有啥好笑的?”
符二妹道:“我就是觉得官家挺好笑,妇人都这样的……什么清雅人,我过门时都二十几岁了,你意思是我还要在闺房里等老么?”
她微微一顿,柔声道:“我最高兴的事,最重要的事,都是你给我的……从第一次体验男女爱慕之情,到生儿育女,变成一个妇人,也是个尊贵的妇人。我什么都有了,我要谢官家。”
郭绍听罢有些动容,握住她的小手,说道:“你们姐妹对我的恩,我不会忘记的。”
奶娘和宫女们见二人有亲密接触,便知趣地退下了。
郭绍声音低沉道:“没有你大姐帮我,不是你嫁给我,我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
符二妹并不否认,只是说道:“我们也不是没受夫君的恩。大姐说的,要不是夫君稳住禁军,并且厉害地攻灭叛乱、攻灭蜀国南唐,朝廷的威信都保不住,谁也稳不住局势,咱们都很危险。”
郭绍沉吟片刻,径直说道:“等你身子好点,我就封你为皇后。”
俩人说了一会话,眼看太阳差不多下山了,符二妹赶着去擦洗手臂、换衣服,然后便一起去滋德殿的饭厅用膳。符金盏稍后也过来了,饭桌是一张圆桌子,符金盏坐在北面的东侧,郭绍和二妹坐在西侧。
二妹乐呵呵的,脸上挂着笑容,显然她很爱听郭绍与她情意绵绵地说话,刚才心情就很好。符金盏看起来情绪也不错,她还是挺爱和郭绍在一起吃饭说话的。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菜肴食物,有荤有素、有咸有甜。此时宫廷就算设宴也不会太浪费粮食,何况是平时吃饭,样数并不多,每一碟装得也少;不过做得都非常精细,不仅味道不错,也很注重卖相,颜色很鲜美,比如那洁白的糯米、绿色的荷叶、嫣红的糖腌樱桃,颜色搭配得十分美丽,加上旁边黄色的炒豆粉蘸料,真是五颜六色各不相同。
两姐妹一边小口用膳,一边时不时聊些琐事,郭绍闷头先消除了肚子的饥饿,然后喝了一碗醪糟汤。这时才说起话:“朝廷近期议定了一些大略,接下来要对付的国家是北汉。”
符金盏刚才完全不问郭绍军政上的事,但只要郭绍主动说起,她还是兴致勃勃地听。
郭绍知道符金盏比较精通国事,这也是表明一下态度而已……算不上汇报工作,因为郭绍认为她早就知道朝廷内部的事了,那内侍省监曹泰,本来就是符金盏的心腹,估计会在她面前说吧。
郭绍道:“是不是接着用兵,我也曾犹豫过……不过眼看大周军颇有战力,国力日盛,实在不甘心放弃心中的大功业!”
符金盏柔声说道:“你有抱负,就尽管去实现。我相信你早就经历领悟过进退分寸了。”




十国千娇 第五百二十一章 无法调和
郭绍道:“那赵匡胤在北汉,肆无忌惮诋毁辱骂皇嫂,待我灭了北汉,捉了他来向皇嫂道歉。”
符金盏听他说得轻松,当下也很配合地露出微笑,流转的目光看着郭绍那张铜色的脸:“是不是像捉孟昶一样?”
“赵匡胤和孟昶不同,我不能宽恕他。”郭绍本来也轻松,说着说着脸上渐渐露出愤慨,“他以前就是我的死敌,极大地威胁我的性命、家眷,和身边的所有人。我必除之而后快!当初在东京形势急迫、胜败弹指,那时无法部署天罗地网,让这厮跑掉了,现在已成极大的祸害。
他煽|动挑拨国内隐患,辱骂皇室。上次有奸细潜入东京试图为敌国盗取军机,我怀疑也是他所为。此人虽已失败,仇恨之心从未消除。”
符二妹在旁边好言劝道:“夫君息怒。”
郭绍沉默了片刻,怒意稍退,又道:“我已经叫枢密院派人潜入北汉,掌握赵匡胤的行踪。若是这次能抓住他,得先让他尝到羞辱、提心吊胆的滋味,然后才让他死!”
符金盏隐隐感觉到了郭绍残暴的一面,之前对付赵匡胤余党时同样不算仁慈。不过他平素还是很宽厚的一个人,听说在军中还有“妇人之仁”的评价。
符二妹似乎也感到了气氛不对劲。三人沉默下来,慢慢用膳。
郭绍吃完了,放下筷子,这才缓下语气,沉吟道:“如今何去何从,我也想过很多。其实咱们拥有的够多了,我决定对北汉、契丹用兵并非完全为了野心、好大喜功……”
“还有什么?”符金盏轻声问道。
符金盏挺愿意听郭绍倾述他的想法,那是帝王的心思,可能他除了自己再也没人能说内心的事了……不过符金盏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郭绍之间的位置已经逆转。信任和情分没有变,但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主动位置;郭绍亦不再是她和符家的部下,他成了主人。
“安全。”郭绍的声音让稍稍有点走神的符金盏回过神来。
郭绍道:“能对咱们的安全造成威胁的,无非两类势力。第一种是有仇的死敌,比如赵匡胤,以及在国家层面上一直以大周为敌、认为是周朝抢了他们江山的北汉(后汉的后人)。第二种便是比咱们实力大的势力,比如契丹,他们可以在强盛时欺压我们、甚至要挟我们就范。所以我若是就此收手,心里也不安生。”
……
晋阳(太原)南城门,赵匡胤回头对李继勋说道:“郭绍必伐北汉。”
李继勋策马加快上来,说道:“赵兄为何如此肯定?郭铁匠刚刚篡位登基,怎不先治理国内一统天下?”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城门口,一队守城的将士在门口站着。赵匡胤便不搭话,翻身下马,牵着马和一行部下向城门走去。他走进门洞,不禁仔细观察城门。
城墙非常厚实,门洞的这个城墙底部,起码厚二十步(二十几米厚),所以赵匡胤走进来,就好像进了一个隧道!洞里的光线有点暗,城门外明亮的亮光就在前方,此时此景,赵匡胤仿佛从山洞里要重见天日了一般。
“晋阳城是雄城!”赵匡胤随口赞了一句。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出了城门。走上驿道后,大路上的人不多,也不认识他们。赵匡胤这才说道:“北汉国一直是大周死敌,并且地势悬在中原头顶;唐末以来几朝几代,取代前朝的新君好几任都是河东节度使,东京必视晋阳为心腹大患。况且晋阳之险,在于雄城,先帝(柴荣)伐北汉,无功而返,便是攻不下晋阳城。郭铁匠自以为攻城犀利,他不想试试?”
赵匡胤顿了顿又道:“统一天下当然重要,但蜀、南唐两个大国既灭,统一天下已无难度;别的小国无法威胁掣肘大周腹背,那些小国并不能拖住郭铁匠北伐的脚步。至于治理国内?李兄以为,还要如何治理?”
李继勋沉吟不已,一时间答不上来,他毕竟只是个武将,可能很少去想那些事儿。
赵匡胤道:“现在的节镇,干涉地方官政务的权力已被收回(柴荣时期的诏令,严禁节度使干涉州县政务),精兵全被抽走。节镇已经没什么实力了,势力范围只剩下治所的一座城;若是还要削弱,只剩下财权,可以设转运使进一步收回节镇敛财的权力,到那时节度使便真就成了一个空壳。
郭铁匠这个帝位,就是摘先帝的果子!太祖、先帝以来,一直在限制削弱地方节度使,实行强干弱枝的策略;现在的中原,地方节镇根本无法威胁东京,中央独大在先帝时就已成势。郭铁匠篡位后,地方没有实力,也不需要急着动他们。”
李继勋道:“如此说来,赵兄早已知道李筠无法成大事?”
“当然成不了,不过他一个狂妄的人这回那么听话,顺从地调防,我当初倒是不能确定。”赵匡胤道。
明知不可为,为何还要煽|动李筠,大家便不再提了……因为赵匡胤等人都对郭绍十分不满,愤恨不已!
赵匡胤叹了一声:“也是郭绍连灭二国,武力威势的缘故,估计李筠也有点怕这个太能打的人。因此从郭绍政权来说,稳固地位目前靠的不是削弱地方、而是进一步提高威势;这些都是我判断郭绍要继续攻伐北汉的缘故。”
他想了一会儿,沉吟道:“郭绍的威胁不是地方节镇,而是禁军武将!”
李继勋听罢点头称是。
赵匡胤冷冷道:“郭绍就是以禁军大将的身份,篡夺先帝之子的皇位;禁军独大,武将权力仍强。若对皇位有威胁,只有禁军大将了。郭绍现在盯住的恐怕不是地方,而是他身边那些大将。”
李继勋道:“目前倒是没听到风声,周朝廷要削弱禁军大将。”
赵匡胤道:“我估计那厮(郭绍)已是得意忘形了,说不定会想收燕云十六州。”
“啧啧。”李继勋道,“野心真不小。”
赵匡胤哼道:“我只是猜测,但最可能看到的事儿,还是郭绍会想法子削弱禁军大将。身居帝位,能放心那些可能取而代之的人?他也得想想自己是怎么篡位的。”
一众人谈论了许久,便策马来到了一个隘口,便见一些北汉将士看着几个风尘仆仆的人。其中一个圆肚大汉看到了赵匡胤,急忙喊道:“主公!主公!”
“李都头回来了。”赵匡胤回应道。
李都头道:“我身上有印信,可北汉的人听我口音不对,非说我是奸细。被人送到了这里,就等着主公来解围。”
赵匡胤上前和那北汉武将交涉,出示了印信报上名。北汉武将打量了一番他,立刻就信了,因为赵匡胤毕竟做过大周禁军的二号大将,名声还是挺响,北汉军这边知道他投晋阳来了,黑乎乎的样子也挺好辨认。
替李都头等人脱身,赵匡胤便带着离开。他观察了一番,李都头等三人是自己麾下的亲兵,还有一个中年人是陌生人,便问道:“此人是精通造甲术的工匠?”
李都头听罢脸色一暗,“唉”地叹了一声,将此行的过程叙述了一遍。如何在东京遇到意外,如何被围追堵截;差点过不了黄河,临时逼急了只好找了一只破船强渡……
“当晚风急浪大,那孩儿在我手里,我差点没被颠进河里,不慎将孩儿掉进水中。那厮急了,挣脱了趴在船边想捞人,也被浪头掀进了河里……那黄河水又浑又急,转眼就把人淹没了!咱们只有一艘破船,如何能救?待到对岸,落水的人恐怕早就淹死了,已是无计可施。南岸的周军、官差追得又紧,卑职不敢回头,只好赶着回来了。”
赵匡胤听罢眼睛里的神色非常难看,不过脸色是变不了,因为太黑。他踢了一下马镫,立刻说道:“这下咱们又多一笔账没算了!”
李都头忙道:“卑职该死,坏了主公大事……可当时着实迫不得已。”
“我是叫你潜入东京,慢慢寻找机会。你倒好,过去走一遭,前后不到一个月!你们这些武夫就是性子太急。也罢……”赵匡胤道,“也不是什么能塌天的事。反正咱们与郭铁匠的仇早就结下,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记住,郭铁匠是绝不会给咱们这帮人活路的!你们想想那年留在东京的兄弟吧,是什么下场?”
众人无不面露悲切之色。
赵匡胤这时指着被押在中间的汉子,又问:“你带回来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李都头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他在工坊里做杂工……”
赵匡胤严肃地看着李都头:“千里迢迢带这么个人回来,你是认真的么?”
旁边的石守信道:“把那厮就地砍了!”
姓卢的工匠大急,说道:“我见过造甲的东西,知道长什么模样!”
赵匡胤递了个眼色,旁边一部将上前问话,结果一问三不知,而且那厮连字都不识!r1058




十国千娇 第五百二十二章 寝食难安
晋阳北汉朝廷内,这阵子上书议论大周要进攻北汉的人很多。人们拿各种迹象作为凭据,有说周军的主攻方向已经转向北面。也有说大周没有收回禁军大将兵权的动静,就是想继续穷兵黩武。
总之大周相继吞并蜀国、南唐、南平、武平等大片土地之后,如今已是南方超级大国,国力人口已有与大辽抗衡之象;相比之下,北汉这点地盘就实在太小了……地盘太小,人、粮、钱、物资全都很困乏,支撑不起大规模的长期战争。而且那大周皇帝郭铁匠是纯粹的武夫,名声在外。
北汉主刘钧面对的武力威胁很大,寝食难安。
大臣们纷纷想为国主分忧。有人建议和大周国谈谈,可是说来说去连刘钧自己都觉得没法谈。
河东和中原的积怨实在太深;北汉国和周国也积怨太深。周太祖郭威起兵造反,灭掉了(后)汉朝;而北汉国开国皇帝又是(后)汉高祖的弟弟,北汉主一向认为是郭家谋夺了他们刘家的江山,完全是世仇。北汉国向大辽自称“侄皇帝”,向辽国寻求庇护,站的阵营也是完全敌对的。加上还有更多的旧恨:柴荣登基时的高平之战,北汉国一向支持蜀、南唐等的敌对行动……以及多年来双方厮杀的仇恨。
有时候两国之间为了利益,就算是敌国也能谈。可是,有些国家之间确实没法谈,北汉和大周就是没法谈的关系。只有靠打了……
于是有大臣建议重用赵匡胤,觉得赵匡胤是一员良将,又熟悉周国的军政、战术。但刘钧很快就婉言拒绝了,说北汉国并不缺良将,比如“杨无敌”(杨业)这些都是千里挑一的沙场战将……其实刘钧也不完全信任杨业,因为杨业的弟弟在大周做防御使;相比赵匡胤和郭铁匠结怨,立场上杨业还比不上赵匡胤。
但刘钧认为,赵匡胤这厮比杨业难驾驭的地方在于:杨业是纯粹武将,赵匡胤是和郭绍一类人。刘钧打心眼里不愿意看到赵匡胤在北汉势力坐大。
刘钧虽然提心吊胆,但还没到火烧眉毛的地步……毕竟周军是否要对北汉用兵,尚停留在猜测阶段,东京内外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周军在调动兵马准备动武。
……况且,北汉国虽小而强,也不是好欺负的国家。刘钧忙着想办法武备,听说赵匡胤的人捉回来了造甲的工匠,便派人接手了俘虏,负责此事。
刘钧亲眼见过那种盔甲,对此事尤为重视,派遣的人是枢密院事李信。
李信是个颇有才干的文官,及至看押俘虏的地方见了一面,就知道那姓卢的工匠肚子里没货,这人连个名字都没有,人称卢大。
李信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差事难办了。若是一个人肚子里藏着东西,只要落到了手里、有一百种办法让他吐出来;可要是那人肚子里没东西,叫他怎么吐?
“李府事,咱们要不要拿刑具进来?”一个胥吏头子问道。
卢大听着身体一颤,脸“唰”一下白了。
李信微微抬头,明亮的小眼睛从卢大脸上扫过,说道:“暂时不用了。”
“喏。”胥吏抱拳应答。
李信不慌不忙地翻看着手里的卷宗,看了一遍上面记录的有关此人的事儿。卢大为了保命,将一个姓孙的造甲坊坊头出卖,害死了那坊头的全家……看到这里,李信又想起刚才卢大的表情,心里已经确信,此人并非骨头硬的人,已经被逼得穷途末路,逼迫得太甚也是毫无作用。
“孙坊头一家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李信开口问道,语气并不凶狠。
卢大哭丧着脸,点了点头。旁边的胥役骂道:“没长嘴?”卢大急忙答道:“是,有关……”
李信转头看了胥役头子一眼,那人忙弯腰不开口了。李信又道:“你现在若是逃回周国去,官府是不是要找你算账?”
卢大道:“是。”
李信招了招手:“把他的脚镣手镣取了。”
卢大忙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李信又道:“你暂时就呆在这里,现在回想一下,在造甲坊都看到了些什么。只要说的东西有一点用,今天就有饭吃、有水喝。你听明白了吗?”
卢大急忙点头,想了想,比划着手势道:“一个大锤子,铁的!哐哐哐……”
李信眉头一皱,仍旧提起笔记录下来。
卢大伸手揉着太阳穴,冥思苦想道:“有这么大一个,起码几千斤重!铁链子拉上去,又落下来,下面有铁砧……铠甲就在下面捶出来!”
李信问道:“究竟几千斤,九千,三千?”
“两三千斤,或是一两千斤?反正很重!”卢大皱眉道。
李信问道:“还记得什么吗?”
卢大道:“墙上有轮子,铁链通隔壁,隔壁我没去过……”
李信点点头,不再多问,说道,“你们俩看着就行,一会给他水喝。”说罢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对手下吩咐道:“先去雇一些铁匠回来。”
……
“驾!”带着幞头的郭绍吆喝了一声,带着一行人在皇城北苑策马。前面一道城墙出现在草地尽头。
那里仿佛是一座小城,有砖包的墙,上面还修建了墙垛,不过城墙不考虑军事防御功能,比较薄而矮,那便是军器监设立的试验作坊。如今郭绍对保密工作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小城只有一道城门,里面几乎与外隔绝;而且小城本身在皇城的城墙内,更与外界很难联系。
而且世人完全没地方知情,知情的只有军器监、内侍省两个衙门。
这地方现在在按照郭绍的意愿,研制火器。
火器已经进行了第一次试验,军器监昝居润今天写了一份奏章上来,但郭绍心里不太满意……并非昝居润能力不足,或者文章写得不好,实际上奏章写得十分漂亮,也很详尽;但是总是缺点严密的逻辑性,古人的思维习惯没有那种分论别类的方法,可能是没见识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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