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上白雪
“知道我为何要将第二阶段的军演时间定为一个月吗?”南鹰傲然道:“因为一个月后,渤海境内的所有坞堡都将被肃清,届时我军的全部军力都将进驻南皮城外,协助十数万百姓发动一场轰轰烈烈的生产运动!任何宵小,也不可能有丝毫混水摸鱼的机会!”
“什么?”几人无不浑身剧震,连贾诩也露出了不能置信之色,脱口道:“难道孙宾硕的手下真的如此强悍,竟能突破我军层层封锁?”
“不!孙宾硕所部虽是一支奇兵,却最多与我军陷入一场各逞奇谋的僵持之局,这是对他们融入我军的一次提前考验,更是向这支新降之军展现我军强大实力的一次震慑!”南鹰的从容自若,令贾诩和高顺同时生出一阵迷茫,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再也难以看清南鹰。
南鹰再次来到地图前,提笔画了三个巨大的黑色箭头:“这次军演,只不过是一个迷局,一是为了向渤海的各大士族名门展示我军的姿态,二是为了拖延时间……”
“为了我们的强势崛起,争取一点时间!”他冷然一笑:“而本将提前布置的真正杀招,很快就会发动!十日之后,太行山张燕所部、泰山臧霸所部和提前潜入渤海的张曼成旧部,这三支人马将对残余坞堡发起雷霆一击。本将已经同意他们,在不滥杀无辜的前提下,可以各取所需!”
“三支奇兵?”高顺不敢相信道:“原来….原来南弟你,你一早便已抱定了出奇制胜的方略!无论是那支海贼,还是孙宾硕,都只是锦上添花、故布疑阵的陪衬!”
“这三支人马?”贾诩身躯一颤,他目射奇光道:“主公,你是何时开始调动这几支人马的?”
“就在当日被迫结束私访的归途上,我便命高风派人使他们各精选一千人手,秘密向渤海集结,以备不时之需!”南鹰眼中尽是一片清澈和坦然:“相信大哥和文和,应该不会怪我独断专行吧?”
“当断则断,为将之道!”高顺一拍案几,喝道:“做得好!大哥只会为你的成长而感到欢欣鼓舞!”
“主公啊主公!”贾诩亦低声轻叹道:“今日,诩才真正从你身上触到了一丝身为主公的霸气和深沉!”
“请主公相信!”他缓缓起身,面上尽是由衷的欣慰,深深一躬:“无论怎样,都请主公放手施为,我等将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各位兄弟!”南鹰吸了一口气:“也请你们相信,我始终是我,一切只是为了……”
“为了胜利!”帐中几个低沉豪壮的声音同时低喝。
“可是主公…..”突然一个哀哀的声音响起:“我能不能不去修路啊?”
鹰扬三国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二十一章 一叶障目
蓝色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了几尺高的洁白晶莹的水花,海浪以千军万马之势涌到岸边,再轻快的于金鼓交鸣之声中退了回去,蔚为壮观。
距离海边不远的平地之上,也正有两批人马你来我往的厮杀不休,不时有人惨呼倒地,立即被阵后的己方战士以简易担架抬了下去。远远望去,这里俨然便是一座杀戳之地。
然而真相呢?每一个被抬下去的战士都还活着,甚至有人调皮的睁开双眼,向着抬动自己后撤的同袍们露出一个鬼脸,这样破坏规则的行为往往立即招致喝骂:“闭上眼睛,现在你已经死了!否则扣除明日你复活的时间!”
这场虚张声势的演习已经持续了十多日,开始时双方的表现都还有些生硬,手中的兵器都不知道该向哪儿招呼,稍不小心便出现了不少“误伤”事件。
受伤士兵们固然痛得哭爹叫娘,双方的军官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这是演习啊,吃这样的亏不是丢不丢面子的问题,而是让对方给瞧扁了!
于是,双方利用一切休息的时间,开始总结教训,汲取经验,一条条偷梁换柱、李代桃僵甚至是装疯卖傻的应对手段接二连三的火热出炉。
士兵们也逐渐懂得了观察“敌人”们传递来的眼神,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发出一声惨叫,就着对方徒有其表的一刀斫来,倒在地上装死。
再过几日,汉军和海贼们已经熟练掌握了相互配合的技巧,很多对手彼此都建立起密切的协作关系,一场场“对手戏”上演得活色生香、天衣无缝。换作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将军,只要不是抵近观察,都会被这一场精彩绝伦、势成拉锯的攻防大战所深深吸引,更是难识其中玄机。
表演之余,无论是汉军还是海贼们,都在兴高采烈的议论着一些演习中的笑料,浑然没有意识到原本仍是敌对的关系似乎正在潜移默化间转变。
直至有一日,汉军大营的上空有一只黑鹰从天而降……
当海贼们按照最新演习任务上的指示,背负着大袋粮食气喘吁吁的从小舟撤向沙船时,所有人愕然发现,一直贴着屁股猛追的汉军止步于岸边,丝毫没有继续追赶的意图。
“难道演习内容变了?”正当海贼们惊疑不定时,远方的汉军打出了一连串的旗语:任务结束,一路顺风!
“这就结束了啊?”海贼们心中竟然诡异的生出难舍之情。这些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仅吃喝不愁,毫无压力,更是一扫旧日那种沉闷枯燥的气氛,实在是令人欲舍难离。
一个海贼突然远远瞧见一名相熟的汉军“老对手”,正在向自己悄然挥手,下意识的正想回礼作别,突然一巴掌重重抡在自己的头上。
他大惊望去,却见自己的大帅正双目喷火的瞪视着汉军方向,一双拳头捏得“嘎嘎”作响,他更是吓得低下头去,再不敢向汉军们行以注目礼。
海风吹拂之中,突然一声嚎叫从海上远远传了出去:“耻辱啊!我李少杰一定还会回来的!”
随着渤海以东的海边闹剧落下帷幕,渤海大地上,一场场更加震憾人心的恐怖事件爆发了。
渤海南端,一直出没于青州境内的泰山贼众神秘出现,将七八家坞堡扫荡得鸡犬不留,四五个平素里民怨沸腾的豪强被斩首示众;渤海以北,一伙太行山流寇长途奔袭而来,所过之处,除了对穷苦百姓们秋毫无犯,对高城坚池绕而行之,其余所有坞堡庄园,只能用寸草不生形容;渤海西部,如蚁的黄巾再次蜂拥而起,他们打着“分粮均田”的旗号,势如破竹般攻陷一所所豪强盘踞的坞壁,很快便得到残余太平道众的热烈响应,大有黄巾军死灰复燃的气象。
还有渤海中部,鹰扬中郎将的属下汉军,正与天干地支打得有声有色,胶着不下,一时之间,渤海纷乱,冀州震动。
渤海附近,如河间、涿郡、安平、平原等郡国纷纷使书前来,意欲发兵来援,然而新任渤海太守大笔一挥,只写了七个字回复:我的地盘我作主!
热脸贴了冷屁股,众皆哑然,然而,便是冀州刺史也没敢多说半句。这位鹰扬中郎将的火爆脾气,可是远近驰名,在他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动静,若是他自己都应付不了,还要仰仗外力平息,那么这份偌大的名头可真是要毁于一旦了。
还有一些太守则是完全坐壁上观,他们幸灾乐祸的等待着帝都的问责,你南鹰不是傲气十足、常胜不败吗?待天子一怒,瞧你如何收场!然而在漫长的等待中,他们却吃惊的发现,帝都方面甚至没有发出一道查问情况的檄文,更不用说遣使问责了。
果然,传闻是真的……这位南鹰扬的背景够深的!有聪明人立即从沉默中读出了真义,明智的抽身事外,再也不对此发表任何意见。还有不信邪或是同样来头大的人,一札具表陈奏送到了洛阳,没有等到逐级上报直达天听,具折者便遭到了大将军府和太尉府的联合厉斥,并警告其“当恪尽职守,勤勉王事,不得再有越俎代庖之举”云云。
这一次,朝野内外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连天子和重臣们都懒得管渤海,自己又何必枉作恶人?
恰在此时,长沙人区星谋反作乱,并联合零陵周朝、桂阳郭石同时起兵,战火迅速蔓延了半个荆州。新任长沙太守孙坚一边积极抵抗,一边将告急文书雪片般发往帝都。这一次,帝都立即作出了回应,拨付钱粮、调集兵马,准备一举平定荆州之乱。
相比渤海一地,荆州这场暴乱更具规模,更显形势危急,立时将天下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没过多久,便再也没有人记得渤海之乱的往事了。毕竟,西北的叛乱仍然没有平息,北边的乌丸和鲜卑也渐显蠢蠢欲动之势,值得人们关注的大事实在是数不胜数,又有谁会一直盯着渤海这块弹丸之地?
渤海郡,南皮城,一间毫不起眼的小院中。
“吱呀!”院落的小门被缓缓推开,随着门缝渐启,一道身影飞快的闪了进来。
那人一身宽大的黑色罩头斗蓬,看不清面目,他谨慎的四顾了一眼,才迈入院落正中的小屋。
幽暗的角落中,仿佛有阴影奇异的扭动了一下,一双黑履出现在微弱的光线中,身躯的其余部分仍是云遮雾罩。
“兄长!”那黑斗蓬恭敬的施了一礼。
“恩,来了!”那黑履的主人淡淡道:“你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这次,我们的损失很大……”那黑斗蓬苦涩道:“我暗中操纵的十一家坞堡,已有八家全被毁了!属下的宗主,也几乎全部被杀,十余万石粮食和大批钱财尽数易手!”
“我这边也是一样……”那黑履的主人突然提高了声音,仿佛是怒到了极点:“这些蠢材!之前被那些海贼打了个措手不及尚且有情可原,可是明明我们都已经向他们发出了警示,怎么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几十家坞堡,数千可战之士啊!”他恨恨道:“就算是几千头猪,也不会如此无能!”
“渤海的这些日子,还真是祸不单行!”那黑斗蓬怔怔道:“先是海贼,然后是天干地支,再到后来……泰山贼、太行贼军还有黄巾余孽都跳出来了!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他的脸上,打得那用以隐藏面目的黑斗蓬都仰在了脑后。
那黑斗蓬又惊又怒道:“兄长,为何打我?”
“抬起头来!”那黑履的主人阴森森道:“看着我!”
那黑斗蓬松开了捂着脸庞的手掌,露出李沛那张死灰般的面孔。
“事到如今还敢瞒我?”那黑履的主人杀机凛然道:“那支海贼的首领叫李少杰,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兄长你!”李沛惨淡的脸上再也找不出一丝血色,他有如五雷轰顶般叫道:“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那黑履的主人狠狠道:“你李家虽然枝繁叶茂,但是那李少杰却是你嫡亲的侄儿,如何瞒得过我?”
“兄长!”李沛惨叫起来:“事隔多年,小弟真的不知道他会突然杀回渤海啊!”
他突然颤抖有如筛糠,足下一软竟跪了下来,一把抱着那黑履的主人的大腿道:“兄长,那些贼军真的与小弟无关啊!”
“滚起来!”那黑履的主人一脚踢了过去:“我只是气你知情不报,何时说过你与那些贼军有关了?”
“是!是!”李沛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道:“那么,上面知道此事吗?”
“李少杰的海贼虽是一个祸患,但是比起当前的恶劣形势,却又微不足道了!”那黑履的主人冷笑道:“你放心,你我共同打理渤海事务,可说是荣辱与共!为兄当然要为你担待一二……所以上面并不知道你与李少杰的关系!”
在李沛一连声的千恩万谢之中,那黑履的主人沉吟道:“对于当前的困局,你有何看法?”
“如果说海贼是因为李少杰那小畜生的关系,回来蓄意报复我们李家……”李沛似乎早有腹案,他不假思索道:“那么黄巾余孽、太行山贼众和天干地支,就一定是冲着那南鹰而来的!这几股势力,哪一股不曾与他打得天翻天覆?”
“如今南鹰失势退出帝都,前来执掌渤海这片土地!”他奸笑道:“换成是我,当然也要寻思着来报这一箭之仇的!”
“那么泰山贼众又怎么说?”那黑履的主人沉默许久才道:“听说这泰山贼的首领姓臧,几年前还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角色,这几年却迅速崛起,成为青州境内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他和南鹰之间又会有什么关联?”
“这个……”李沛一时语塞,犹豫道:“说不定是适逢其会吧?”
“兹事体大,容不得你我胡乱猜测!”那黑履的主人沉声道:“真正让我忌惮的,还是天干地支的人!我现在很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什么?”李沛大惊失色道:“兄长,你是说主上自家的内斗,已经波及到了渤海?”
“我说了,只是怀疑……”那黑履的主人缓缓道:“还有那南鹰,他的一系列举动也是令人疑窦丛生,这样一个杀伐决断、杀人不眨眼的狠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领地内乱成如此境地?”
“难道兄长怀疑,那南鹰自己引狼如室?”李沛不敢置信道:“不会吧?这么做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这简直就是自掴耳光嘛!”
他说着,不由抚了抚尤自火辣辣的面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西边黄巾肆虐,难道你没有听过,南鹰部下有不少人便是黄巾降将吗?”那黑履的主人也有些犹疑:“有如此的优势,他为什么不趁机收编这些残兵败将呢?”
“也许,这些残部是南鹰的死敌,根本不可能归降……又或者,这些漏网之鱼与南鹰部下的降将原本就不咬弦!”李沛不以为然道:“这些岂非最寻常不过之事吗?”
“如今的渤海,真是迷雾重重啊!”那黑履的主人发出长长的叹息:“可恨我们仍如一叶障目,难以拨云见日!”
“鉴于形势不明,我们的实力又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他怔了一会儿,才决然道:“传下令去,所有人手收缩于各城,不得擅动!至于仍然幸存的坞堡宗主,让他们也退入城中吧!”
“这……这不是要全面放弃我们多年的基业吗?”李沛颤声道:“一旦这些宗主退出坞堡,等于将大片的人口土地尽数拱手相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黑履的主人猛然下定决心:“有命在,才会有机会!就这么定了,我自会向上面说明一切!”
“是!”
鹰扬三国 卷四 渤海鹰扬 第二十二章 墨门子弟
阳初升,马蹄轻快,南皮城外隐隐现出几名骑士的身影。
“吁!”当先那名骑士轻勒缰绳,凝目向南皮方向望来,却只依稀看到不远处那仍然朦胧如巨兽趴伏的高大城墙。
“大哥!”一名少年从他身后叫道:“前辈急命我等今日赶至鹰扬中郎将帐下听令,如今南皮在望,为何踟蹰不前?”
“不对啊!”那被唤做大哥的青年游目四顾,有些迷惑道:“前辈不是说南皮城外正在大兴土木,还有大批流民云集而来吗?”
“你们瞧瞧!”他扬鞭一指南皮城外:“放眼过去,数里之内一切如常!我们又如何去寻找鹰扬中郎将的大帐?”
“那就进城吧!瞧时辰正好也应该开启城门了!”另一名少年抬头望了望缓缓升起的红日:“去太守府中一问便知!”
“贤弟你这可说错了!”那青年微笑道:“据前辈所说,这位新任太守可是至今也没有踏入过太守府半步呢!听说他一直便居于城外的军营之中。”
“嘿嘿!这位将军倒是军人本色!”两个少年一起笑了起来。
一个少年跃跃欲试道:“能为传说中的鹰扬中郎将效力,真是让人有些急不可待了!”
另一个少年也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那么只有设法寻找到汉军士兵了!”青年沉吟道:“走!咱们去打听一下,瞧瞧附近有无汉军营地!”
清晨的寂静突然被隆隆的蹄声惊碎,十余名黑甲骑兵旋风般驰来。
“黑甲?”那青年和两名少年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神色,这可不是正规汉军的装束啊!
“敢问几位,可是墨门子弟?”那些骑兵转瞬即至,一名军官模样的骑兵远远的便扬手招呼。
“真是鹰扬中郎将的兵马!”那青年心中一松,拱手道:“墨门墨喆、墨明、墨成,奉本门前辈墨让之命,特来听候南鹰扬差遣!”
“我等恭候多时了!”那军官露出欣然之色,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几位先生请随我来!”
随着旭日东升,火红的光芒洒遍天地之间,十余骑一起迎着日光向东驰去。
“这位将军!”墨喆恰好与那军官并骑而驰,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疑惑:“不是说南将军的大营便设在南皮城外吗?为何我等仍要向东而去?”
“墨喆先生休要如此称呼,在下不过是一个都伯,可当不得将军之名!”那军官哈哈一笑:“先生关于将军的扎营之所,定是听墨让老先生所说吧?这就不奇怪了,因为当日老先生离去之时,将军的将帐确实便设在南皮城外不远之处!”
“哦?不知南将军因何移师呢?”墨喆一惑刚解,又生一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当然是为了大事!”那军官似乎有些语焉不详,他微笑道:“否则将军怎会敦请墨让老先生忍痛割爱的调出几位先生?须知你们之前的任务也是迫在眉睫呢!”
墨喆想到正在紧锣密鼓开动的造船大计,不由心中一凛。自己等人奉皇命秘密潜入渤海,任务便是制造一定规模的楼船。虽说圣谕中明令自己等人严格遵奉鹰扬中郎将谕令行事,但是一举将三位墨门传人全部外调,仍然透出一丝非同寻常之意。
“哦?到底是什么大事呢?”那个叫墨明的少年从身后赶了上来,好奇道:“可否请都伯赐告?”
那都伯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
墨喆横了墨明一眼,这两个小子恁的不懂事理,鹰扬中郎将何等人物?他亲自布署之事自然事关机密,怎可如此贸然相询!
他瞧着墨明、墨成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墨门真的是没落了,门下弟子也是一代不如一代,连基本的稳重心性都难以炼就,怎能达到“自苦为极”的心境?不过,能够在此意外巧遇墨门中传说中的前辈高人墨让,倒是一份莫大的惊喜……
“将军急召我等前来,相信定有军机大事!那么敢问南将军将帐如今何在?”墨喆收拾心情,刻意避开了之前的话题,这也是在含蓄的点醒两个师弟
“先生请稍安!”那都伯遥指前方道:“其实将军的将帐就设在南皮以东四十里外,以我们的马速很快便至!”
墨喆微一点头,暂时按下了满腹的迷惑和好奇,却情不自禁的一夹马腹。
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心情,发出轻轻的嘶鸣,四蹄腾飞之间放开了全速。
一望无际的辽阔大地在马蹄下飞速向后移去,随着天光大亮,平坦开阔的华北平原风光一览无遗。
突然间,墨喆一把勒住马缰,呆呆望着远方的景象,眼中尽是震惊之色。
远处的平原上,一座座木寨拔地而起,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环状阵形,无数蠕蠕而动的人群有如蚁群一般直排至天边,至少也有十数万之众。
“老天!这里究竟在做什么?”墨明、墨成一起大叫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几位!请随我来!”那都伯不无自豪道:“我家将军一直在盼望各位到来,正要仰仗几位先生之力!”
“能够面见南鹰扬,正是我等心愿!”墨明、墨成相视一眼,喜形于色。
这两个小子,为何竟会这么激动的!墨喆微微一怔,随即摇首一笑,当年自己十七八岁之时,似乎也如他们一样意气风发吧?仰慕英雄、渴望成为英雄,正是每个少年郎的心中梦想…..想着,墨喆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思也有一丝躁动,纵有一身才学,总要有人赏识才不负此生啊!
一双双结满老茧的手里,挥动着轻快的鞭影,声声脆响之中,一头头耕牛仰首嘶鸣,带出身后条条泥浪翻滚。沉寂已久的黑土地上,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春水清润,饮野土地,无不预示着来年的生机勃发、春意盎然。
一群群的农夫或埋首耕作,或拄锄小憩,古铜色的额头上汗水淋漓,却遮不住那一丝温暖与愉悦。有人慢悠悠的踩着农事节拍,耕耘着深褐色的沃土,仿佛要将生命和希望的种子提前播洒,有人相互攀上宽厚壮实的肩头,似乎正在通过静听彼此厚重的呼吸,感受着那份重生的喜悦,再将过往那无尽的痛苦永远埋藏。
一个老人颤巍巍的跪倒在泥土中,用手抓起一把,放在手心细细碾碎,额上深深的丘壑突的蠕动起来,一如身边那泥土翻涌现出的浅沟。一颗浑浊的泪水缓缓落下,带着对金秋最美好的期盼,提前滋润在这片希望的田野里。
墨喆怔怔的望着,他无法尽知这些农夫和那位老人的心中所想,却充分感受到那份压抑日久却一朝破土而出的希望。鹰扬中郎将……这位传说中的名将,一向将失败与死亡带给敌人的强者,而今,究竟他又将怎样的希望,赐给了渤海的民众?竟能令这些祖辈辈重复着农事的农夫家族迸发出如此灸烈的活力!
喧嚣之声远远传来,一大群人沿着埂道走了过来,当先一个少年将军仪容俊秀,面容恬淡,他正遥指着远方条条不断纵横延深的道路,口中发出一连串的指令,尽是一派指挥若定的风范。
身边数十名各级官吏无不全神贯注的侧耳倾听,不时在手中笏板上细细记录,更有人不时举手发问,尽显严谨作风。
“听说鹰扬中郎将年方弱冠,难道说…..”墨明眼中大亮:“眼前的这位将军便是?”
“非也!”那都伯微笑道:“这位将军是鹰扬中郎将属下军司马,兼太守府道桥掾----马钧!”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