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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白不白
悔恨至极。
捏自己一把,往襄王妃那边凑,腆着脸,知道今日若再花言巧语,王妃定然大怒。
倒不如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错误,毕竟她今日确实是让王妃丢脸了。
初次见面接连打听对方身世家底,是世家后院妇人间的大忌。与你要好的,自然会说出来,若真想知道,去旁人那里听来便是,万万不能当面直白地问。
那只会显得问者是位十足的长舌妇。
平时无论如何不会犯的错误,今儿个倒接二连三地冲了禁忌。哎,卫二奶奶叹口气,面红耳赤地哄襄阳王妃:“王妃,今日是我的错,见着那小姑娘像一个人,一时间便把正事全忘了。”
襄阳王妃不理她。事后再来编理由,她不吃这套。
卫二奶奶不但没解决卫灵的事,反而得罪了襄阳王妃,想想就觉得得不偿失,说了许多好话,王妃始终无动于衷。
末了,没办法,卫二奶奶只得使出杀手锏,“王妃,之前您说的那件事,我应下,定办得漂漂亮亮,不叫王妃操心。”
襄阳王妃一听,果然态度好转,抓她手:“当真?”
卫二奶奶点头:“能为王妃办事,是我的荣幸。”
世族侯门多是非,前阵子襄阳王得了个貌美姬妾,恃宠而骄,襄阳王妃时常因她而恼怒,动了想除掉她的心。
因自家人不方便动手,所以才找了卫二奶奶。卫二奶奶平时在跟前唯命是从,且卫二奶奶是外府人,由她动手,再合适不过。
卫二奶奶是个聪明人,知道若做了这档子事,若被发现,轻则被叱骂,重则会连累卫家,故迟迟没有答应。
今日她在平陵王府出了丑,若要力挽狂澜,与襄阳王妃情谊不灭,无奈之下才提出这件事。
襄阳王妃一颗心放回肚子,告诉她:“也不用你做很多事,到时候我把人引出来,你派人将她……”襄阳王妃将手放在脖子前一横,继续道:“伪装成抢劫不成谋财害命的样子即可。”
卫二奶奶应下。
回了府,她不敢与卫二老爷说今日的事,偏生卫二老爷关心得紧,一下朝就问:“平陵王府的事,解决了吗?”
卫二奶奶抿抿嘴,“……还是让灵儿继续面壁思过吧……”
卫二老爷气岔,怪她办事不利,因不知事情始末,以为是府里姑娘不知好歹,故意不肯修好,两撇胡子吹起。
还能有什么办法,继续上赶着捧呗。拿着热脸贴冷屁股,只要有恒心,迟早能捂热。
卫二奶奶将心中疑惑说出,“今日我见那姑娘,感觉特别像一个人。”
卫老爷不耐烦:“能像谁?我虽未见过,但听别人说她是个美人,美人与美人,自然有相似之处,只有丑的,才各不相同。”
卫二奶奶不服气,“你这是什么歪理,难不成我和灵儿出门上街,满大街就都是与我们相似的人?”
卫二老爷咳嗽两声,“我可没说你娘俩丑啊。”
乍一听,这话没什么不对,可仔细琢磨,意味就出来了。卫二奶奶翻白眼,一盏茶刚递到卫二老爷跟前,径直往案上重重一摔,茶水四溅。
“老爷,把话说清楚了,到底谁丑?”
卫二老爷懒得哄她,他自己枕边的女人他知道,他生出来的女儿他也再清楚不过,资质平平,也就那样。
卫二奶奶受了气,也不跟他一个屋里待,直接去了卫老夫人房里。
卫二奶奶将王府姑娘似曾相识的事一说,本以为卫老夫人会给些建议,没想到卫老夫人只是轻轻一句:“多事,你想那么多作甚,想着怎么讨好人家才是关键!”
卫二奶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反正就是觉得事情不对劲,明明快要想起,每次就差那么一点。出于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告诉她,若想起那姑娘像谁,定是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怎么就没人理她呢?
哎!
·
七王宴当天,风和日丽,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沈灏站在屏风外,问:“好了吗?”
翠玉捧着禾生的衣摆,飘逸的粉色大袖衫逶迤至地,足足拖出三尺长,尖尖云绣鞋上镶嵌明珠,鞋面饰以流苏,一走一摇,步下生莲般,清纯与美艳并存,招魂引魄。
翠玉痴痴地看着,心想,王爷真有耐心,每次带姑娘出门,都要亲自为她搭配衣饰,命宫里裁缝做几十件,一次性摊开来选。
禾生本不想去,无奈经不住他坚持,往镜里一探,嗔道:“打扮得这般招花引蝶作甚,偏你喜欢将我弄成这样。”
沈灏极为享受每次她盛装走出的时,惊喜与自豪并存的瞬间。踱步缓缓在她周围打探,像个老学究般评点:“美,真美,真是美极了。这样漂亮的女子,我自然要带出去多炫耀。”
禾生随他往前走,没了翠玉,身后衣裙拖地,她走三步往回看两步,有些拘束。
沈灏为她整理好衣裙,道:“莫担心,这衣裙反正也只穿这一回,脏了丢掉就是,我再让人重新给你做几十身。”
禾生撅嘴,“你不觉得我这样,看起来特别像、像扫地的扫帚么?”
她这一说,沈灏思忖半刻,好像还真有点像。
而后扶她上马车,皓齿一笑:“就算像,那也是个绝世无双的扫帚,再找不出第二个的。”
禾生秀拳一握,往他胸膛捶。
沈灏一把握住,低头贴近她的脸,勾嘴一笑:“当着这么多人,真要与我打情骂俏么?”
禾生粉面含羞。
沈灏拉下马车帘子,将她抱在怀里。
禾生将卫二奶奶与襄阳王妃的事告诉他,沈灏不屑一顾,“别搭理她,卫家人爱往上面贴,你就冷着让他们贴,想骂想讽,只管出声,横竖有我给你做后盾。”
禾生点头,只要卫家人别再招惹她,她也不想与他们有往来。想起今日参宴的事,问他:“赴宴的,都是些什么人?”
她外衣披纱薄且透,里面穿件齐胸襦裙,倒在他怀里,上袖衫松松垮垮,精致的锁骨一览无遗。
沈灏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触碰,嘴上答道:“都是我的兄弟叔父,偶尔有人还会将自己门下的幕僚带去,女人家基本不参与。”
禾生惊讶,脖子一伸,“那你带我去作甚?”
她这一动作,无异于将肌肤摊在他手心,温热似白玉的雪肌又滑又细腻,沈灏手指一滑,贴着掌心慢慢挪动。
他几乎都能感受到身体深处的*,随着血脉,一下下跳动。
以后等她肯从了他,便要在马车上抱着她来一次。
他迟迟不回答,禾生放眼去看,见他双眸含情,嘴角弧度稍稍上扬,似是在想什么美事。
她伸指尖在他下巴轻轻一点,“嗯?”
这一声从牙齿间出来的叫唤,像极了那日吻她时的呻/吟。
沈灏微喘气,低头问她:“可以将下五日的好事提前吗?”
禾生不明所以然。
说话的瞬间,沈灏已含住她的红唇。
细细舔舐,反复品尝。
禾生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好事,原来是与她亲热。
当真羞煞人。
缓缓闭上眼,任他取所,憋着不让自己喊出声。
他亲了一路,她便颤了一路。
待马车到了目的地,裴良喊:“王爷,到地方了。”
他发力挑/逗她,终是在人将帘子打起前,听到了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呻/吟声。
看她在怀里娇喘,满目红羞皆是他的杰作,心中喜悦,压低声音,笑问:“还有力气么?要不要我抱你出去?”
禾生垂下视线,脖子都是红的,往他身上轻捏一把,“你这个坏人!”
沈灏笑得得意,“我就喜欢对你坏。”
七王宴,定在林木茂盛之地。选平地空阔搭建帐篷,而后在树下摆案铺席,雕花木案间并不像室内筵席那般各个相接,而是零散分布,每个木案上摆不同的美食佳肴,赴宴之人需带一味野物前来,席间会分队做烤炙,之后评出烤野物最好吃的队伍,许以嘉奖。
沈茂穿一身花色洒线麒麟窄袖常服,手里端着敞口菊纹玉碗,在各个木案间挑选。
他今日衣袍颜色艳丽,树林半遮半掩,远远望去,就像只出没林间的野豹蹿来蹿去。
时不时有人擦肩而过,他停下来问好,别人对他身后的人好奇,他便拉了卫锦之出来见人,介绍:“这是我的门客,叫……叫王八!对,他姓王,在家排行老八,所以就叫王八了!”
卫锦之不动声色地,从身后捏住他的手臂,狠狠用力掐。
沈茂疼得要叫出声,面上表情扭曲,装出大笑的模样,嗷嗷地半笑半痛,旁人见他笑得怪异,找借口离去。
沈茂揉着手臂,将碗往卫锦之怀里甩,卫锦之接了,随意往旁边案桌上一搁。
碗里有沈茂精心挑选的佳肴,他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美食和美人,不对,现在多加了一个,皇位!
他返回去又重新将海口般大的碗揣怀里,嘟嚷:“姓名乃身外之物,叫王八怎么了,这名字多容易记!念起来朗朗上口,保管别人听闻你的大名后,绝对忘不了!”
卫锦之白他一眼,指着脸上人/皮面具问:“那这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皮相好点的面具,沈茂倒好,弄了张平庸之姿也就罢了,偏生额头上还有条疤,虽然浅,细看了,却令人觉得触目惊心。
沈茂一边吃一边嘿嘿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要是你顶着一张俊脸出去,多招摇过市!”
卫锦之想要当场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往四周张望,念着心上紧要之事,问他:“二殿下呢?怎么还没看到人影?”
沈茂吃得开心,“急什么!人迟早会来,来,吃片肉补补身子!”
他说罢就要往卫锦之嘴里塞,卫锦之从小吃素,闻到肉味就嫌腥,往后退一步,问他:“今日多是男子参宴,你确定他会带府里姑娘一起同行?”
“嗨!”沈茂见他不吃,怏怏塞回自己嘴里,答:“我二哥啊,自从有那个府里姑娘之后,就跟得了个宝贝似的,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我那天,看到二哥找裁缝做衣服了,刷刷一做就是三四十套啊!你放心,那姑娘一定会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引路随从喊:“平陵王到!”
卫锦之猛地一抬头回看,却因隔得太远,只看到一行人慢步而来,周围人群簇拥,望不清楚。
卫锦之下意识踮脚,试图让自己的视线更为开阔,一晃一晃的,终是瞅得沈灏身边跟了个娇小的身影,一袭粉裙,紧紧地挨着,与沈灏寸步不离
沈茂难得见他这般着急,打趣:“喂,要不要我举起你,保准一看一个准。”
卫锦之狠狠一瞪,目光寒戾。
沈茂摊开手,将碗往一旁搁,往后一拉他的衣袖,道:“跟我来吧。”
沈灏正与众人交璇,大家客气有礼,面上打着招呼,视线却全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倩人身上挪。
沈灏大袖一挥,将禾生挡在身后。别人看一眼就够,再多瞧,他可就不高兴了。
忽地人群中扎出一个痞气的声音:“二哥,带美人来了啊!”
沈茂用蛮力,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拉了卫锦之走到跟前:“你带美人,我带门客,咱哥俩真有默契!”
禾生顺着声音去看,正好撞上对面人注视的目光。不是三殿下,而是三殿下身旁的门客。
——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独宠 第48章
他盯着她,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眸子里满满的,只容得下她一人。
禾生愣住,他目光里饱含的情绪,几乎无法用言语描述。
怎么说呢,她从未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
先是失而复得的狂喜,而后便是失之交臂的沮丧。
而现在,他的眸子里,凶狠万分,几乎要将她的身体盯出一个大窟窿。
禾生有些怕,下意识往沈灏身边躲。她这一微小动作,几乎激得卫锦之发狂。
是她了,千真万确的人活生生摆在眼前,暮然回首,她却已是别人的女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姚禾生明明该是他卫锦之的女人!
悲愤融进心头,恨至浓时,全身僵住,竟连呼吸都不能够。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人群已簇拥着往前挪动。沈茂被他的样子吓住,急忙轻声喊他,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竟像个死尸般一动不动。
沈茂情急之下,一掌往他背上拍去,卫锦之回过神,嗓子里有腥甜汩汩涌上来,控制不住“哇”一声,吐出一口血。
肝肠寸断,痛心入骨。
人到了伤心欲绝的地步,咳出的是空气是血,已全然顾不得,任哀痛将身体掏空。
她站在不远处回过头,脸上陌生而又惊讶的神情,深深刻进他的眸子里。
与她而言,他现在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他看着她抬头仰面,与旁边的沈灏耳鬓厮磨,嘴里说着什么,而后沈灏朝他走来,步伐平缓,面容清冷。
像极了趾高气昂的胜利者。
“三弟,你这位门客怎么了,要不要唤太医?”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眼神却充满探究,以及一丝警告的意味。
方才沈茂门客看禾生的目光,他一一看在眼里。碍于人前,不好发作而已。
卫锦之侧过头,眼梢扫过禾生所在的方向。
想要多看一眼,却又怕看了心痛。
所幸彻底掩了视线。
对于卫锦之的一番反应,沈茂正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蓦地听得沈灏这么一问,当即反应过来,往前一步,将卫锦之护在身后。
“哈哈,没事,刚刚我拿他练拳呢,拍重了些,才咳出血的,你们玩去,莫管我们。”
他一脚正好踩在卫锦之吐出的血滩上,鞋底沾了血渍,往下一瞧,愣了愣。
沈灏意味深长地“哦”一声,拉长音调。有让他带人离开的意思。
沈茂咬牙,低下腰,冲卫锦之轻道:“忍住,别咳了!”
卫锦之好不容易憋住。沈茂笑嘻嘻回过头对沈灏道:“二哥,你看,我说了他没事。”
话罢,他看一眼卫锦之,似要证明什么,一手不动声色地压卫锦之背上,一手高高举起。
重重拍下。
从正前方看,每一掌都似打在卫锦之背上。实则,他用另一只手承受了所有的重量。
要不是之前已经应承,让卫锦之与小娘子单独见面的事,他才不要做这种牺牲,真他妈疼!
沈灏漠然收回视线,丢下一句:“派人处理下地上的血渍。”
话罢,他负手在背,慢慢地挪着步子,回到禾生身边。搭了她的手腕,温言软语,几乎咬着耳朵问:“吓着了吗?”
禾生摇摇头,“咳出那样,怪可怜的。”
沈灏捞她手往前走,“你倒心善。”
三弟身边的这个病秧子,他有所耳闻。行事狠辣,足智多谋,不失为一枚奇才。若不是有三弟碍事,他倒想将其收到门下。
禾生顿了顿脚步,犹如芒刺在背,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她。抓紧了沈灏的手掌,不敢回头看。
那个人,怕是认错人了吧?
待人都走了,沈茂赶紧收回脚,打量鞋上的血渍,抓狂低吼:“要死要死,老子的鞋啊!”
没了他的支撑,卫锦之浑身无力,眼见着就要往旁摔去。
沈茂眼尖,赶忙上去扶了他半边身子,骂:“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突然吐这么多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死了爹娘呢!”
卫锦之还未从打击中恍过神,任他推搡,整个人像失了魂魄一般。
沈茂见不得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不敢打,只能骂,凑近诟骂:“卫锦之你这个王八羔子!”
卫锦之无动于衷。
沈茂叹气,垂首喊人将地上血渍擦干净,顺便抬了鞋让人擦。
地上的血迹倒是一擦就不见,他的鞋面是绸缎所制,血渍涔进,怎么也拭不干净。
沈茂一跺脚,回头吼卫锦之:“你知道这鞋谁做的吗!老子母妃,淑妃娘娘!你赔啊!”
面前空无一人。
沈茂扯嘴角,咦,人呢?
找了好久,终是在一处渠深林茂处找到了人。
走过去,见他垂坐草间,目光呆滞,高高的小飞莲在身后蔓延开来,弯细的水渠流淌,呜呜咽咽,生出一派悲凉之景来。
沈茂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刚想上前喊他,他却自己回过头来,面上一派平静之色,嘴角的血渍已经擦干,又恢复成平时那个严厉冷淡不近人情的卫锦之了。
沈茂放下心。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难受的?吹吹风,悲的痛的就全部过去了。
在前头走,跟他交待:“等会我把二哥引开,你自己有什么要问的,就上去问,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别憋在心里,吐血吐多了,不好。”
卫锦之闷着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并不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去。找了个枝粗草茂的地方,草木即膝,放眼望去,视野开阔,正好将底下众人热火朝天的烤炙比赛尽收眼底。
沈茂交待:“你先站在这,不要动。那姑娘定是在旁边的亭子里歇息,我现在就过去,先把二哥引开,再使法子,遣退亭子周围的婢子。撑不了多久,你抓紧时间。”
话毕,他阔步离去。
卫锦之定定地观望。半晌后,沈灏果然被沈茂引开,沈茂趁沈灏不备,往山丘迅速挥手。
卫锦之朝山下走。步伐太快,险些跌倒。
凉亭,婢子们忽然散开,禾生正疑惑,婢子只答:“三殿下丢了很重要的东西,遣我们去找。”
禾生点点头,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里人多,而且沈灏就在前方不远处,她一个人待着也无碍。
凉亭后面是个小湖,清风阵阵,吹得人神清气爽。禾生拄着下巴,百无聊赖,站起来想要去找他。
复又想起他不让过去,怕她沾了炭火,说烤肉是男人的事情,她只要负责吃就行。
禾生顿了顿,又坐下。实在无聊得紧,索性闭上眼歇息。
下次像这样没有女眷的场合,说什么她都不来了。
太无趣,不好玩。
为了满足他那点子虚荣心,平白无故浪费一整天时间,本可以去找景宁王妃学马球的呢。
一个人待着,不由自主地想找点自娱自乐的事。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哼起小调。
悠长缠绵的小曲,配着这般阳光明媚的午后,若是此刻身在王府,旁边放张凉席,正好躺一下午。
卫锦之脚步极轻,他身姿瘦弱,穿一身白袍阔衫,风在袖口鼓荡,整个人遮在袍子下,从后面望去,倒像是个小道士。
禾生阖眼浅睡,对眼前到来的人一无所知。
隔着一张石桌,卫锦之稍稍俯下身看她。
长睫如扇,鼻挺琼玉,唇似樱桃,是他熟悉的那张脸。
满腔怒火怨气,倏地灰飞烟灭。
他伸出手指,下意识想要去抚摸这张令他魂牵梦萦思念深切的脸,指尖差一点便要触上她的肌肤,一怔,收了回来。
禾生恍惚觉得眼前有东西在闪,蓦地睁开眼,吓得往后退。
没有坐稳,往地上摔去。
卫锦之往前扶一把,恪守礼数,手只轻轻一搭,转旋松开。
他行一礼,敛神正色:“我丢了只镯子,许是在凉亭,刚见姑娘睡得酣,没敢打扰。我找完便走,不会碍姑娘的眼。”
他端得严肃,禾生坐着,反倒不好走开。见他果真俯下身找东西,模样认真,每处角落细细扫过,并不看她。
禾生想起他就是方才咳血的人,记着他的焦灼眼神,心里惴惴不安,开口问:“公子,你认识我么?刚才见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样可怕的目光,瞧一眼都让她心慌,还是问清楚得好。
卫锦之回过身,笑:“姑娘是平陵王跟前的宠人,我区区一个贱民,怎能认识姑娘这样的贵人?方才只是见姑娘面熟,长得像我一个故人,因此多看了几眼。”
他长得并不好看,皮相有些粗糙,偏生一双眸子深邃得很,倒像从别的脸上剥下来一般,与他并不相衬。
就是这样一双眸子,轻微合转,稍稍沾上身,便能叫人浑身不自在。
轻蔑、孤高,带着悲天悯人的傲气,仿佛在等她自请原谅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
这人好像有点讨厌她?
禾生蹙眉,拢手问:“公子的故人,是友人是仇人?”
卫锦之眼皮未眨,脱口而出:“似友似敌。”
难怪。禾生开解,人与人之间,从亲厚到仇视,二者关系游荡不定者,定是又爱又恨,才让人下不了决心。
讨厌也是应该的。让她对着卫二奶奶和卫老爷那样的脸,只怕也喜欢不起来。
片刻后,他已寻完石亭,未有结果。禾生以为他要走了,忽地见他回过头问,“姑娘,小生有个问题,不知姑娘可否一答?”
禾生怔住,外人面前不能失了礼数,更何况是三殿下身边的人。轻声道:“你说便是。”
卫锦之问:“若姑娘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起初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找着了,却已经被别人占为己有,敢问姑娘,会如何做?”
大概说的是镯子。禾生答:“你放心,我若看到你的镯子,定会派人送还给你。只是不知,公子的镯子,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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