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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顾青微笑道:“只要你们每日用心操练,我何惜区区几块肉。”
转身回营,顾青让亲卫从帅帐中搬来矮桌,拿出纸笔,在桌上铺开后,顾青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然后叫来了韩介,指着图案道:“明日召集龟兹镇会木工的工匠,用木头给我把这东西打造出来。”
韩介接过纸,左看右看半晌,犹豫地道:“侯爷,您画的是啥?”
顾青没理他,又在纸上画了另外几个奇怪的图案,然后写下几行字。
“我刚才观察将士们操练,发现他们操练的方式太老套,也太呆板,傻乎乎的一招一式比划,指望靠这点招式上阵杀敌?太幼稚了,我独创了一套操练将士的方法,先在咱们左卫试着推行,如果有效,我会推广至安西全军。”
“侯爷画的便是新练兵之法?”
“这些是练兵的道具,这个是平衡木,这个是障碍墙,攀爬墙,还有平匐沙地,双杠,吊环,鞍马,跨桩……总之,这些东西组合起来练兵,一定会练出不一样的将士,还有,从明日起,每名将士双腿都绑上十斤重的沙袋,等到他们适应后,再加十斤,将士们从此便绑着沙袋操练……”
韩介倒吸一口凉气:“侯爷,会折腾死人的。”
“还有,每天将队伍拉出去,徒步越野二十里,待以后习惯了再增加十里,增加负重。”
“我还没说完,再搞个首位奖励制,末位淘汰制,每日完成操练的前一百名可赏肉吃,每日没完成操练科目者,当日没肉吃,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肉,分给前一百名。”
韩介愈发震惊,颤声道:“侯爷,这般练法,将士们会不会心怀怨恚?侯爷难道不怕营啸哗变吗?”
“你的话颇有道理,嗯,所以奖励更要丰盛一些,每日操练前十名,我再以个人名义赏一百文,我说过,咱们有末位淘汰制,完成不了没关系,不打也不罚,只是当天吃不到肉而已,不会引起哗变。如果将士们还稍微有点羞耻心的话,想必不会有人愿意落在倒数一百名内的。”
韩介仍惊道:“侯爷您这练兵的法子,是从何处学来的?它管用吗?”
顾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管用,不过这些只是体能上的,另外告诉各营各旅,每日操练过后,所有营帅旅帅必须进营房巡视,巡视时多关心一下将士们的私人生活,了解他们的心理变化,及时安抚将士们的不满情绪和矛盾摩擦,包括我在内,也会每天进营房巡视。”
此刻韩介眼里的顾青越来越神秘。
想不通这位侯爷从哪里学来这套稀奇古怪的练兵之法,更不确定这套方法会不会有效,若是反而影响了将士们的士气和体能,左卫亲卫将领,韩介决定一定要向侯爷谏言叫停。
“侯爷,末将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韩介迟疑地道。
“不当讲,我不想听,乖,去洗个澡,然后回营房睡一觉,身上有钱的话可以去青楼逛一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日有新茶上市……”
韩介:???
为何不按套路好好聊天?害他思路都被打乱了。
见韩介站在身旁久久不挪步,顾青不满地道:“能让让吗?你挡住信号了。”
韩介像螃蟹似的横移了一步,神情依然犹豫不已。
“你这副哲学家思考宇宙的嘴脸很讨厌,滚出我的视线,别让我看到你。”顾青不耐烦地叱道。
韩介这次没挪步,忽然抱拳道:“侯爷不让末将问,但末将还是想问……”
顾青叹气道:“你快问吧,问完赶紧滚,趁着没天黑,去镇上给我买点肉回来……”
“侯爷,末将想问的是……侯爷来到龟兹后,行事为何如此急促匆忙?从扩城建市,到安西军立威,再到用新法练兵,末将觉得侯爷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顾青叹气,躺在沙滩椅上仰望大漠远方那一轮金色的夕阳,目光变得很深邃:“我不得不快,我怕来不及,一年内我若不能掌握安西都护府,将来我会很被动。”





朝为田舍郎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同甘共苦
韩介一直觉得顾青很神秘,不知为何,顾青似乎很在意时间,尤其是未来的时间。
他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为未来即将发生的某件大事而准备的,尽管有的事在韩介眼里看来略显仓促,可顾青还是坚持做了,就好像迫于未来的情势不得不加快脚步一样。
发展商业是为了积蓄钱财,练兵是为了强大实力,赶走高仙芝是为了掌握兵权,韩介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心慌,有钱有兵有权,顾青要掌握这三样东西是为了什么?
不仅仅是经略安西那么简单,若只为了安西一地,顾青完全没必要做得如此仓促。
高仙芝识时务之下,已对顾青做出了很大的妥协,如今的高仙芝除了战时的指挥权之外,安西的所有权力几乎都已移交给了顾青,而顾青却似乎仍不满意,他好像要将安西都护府的所有权力都握在手里,包括高仙芝的战时指挥权。
左卫大营外一望无垠的黄沙地,沙地上已按顾青的吩咐圈起了一片巨大的操练场,场上固定着许多训练用具,都是按顾青画的图纸精心打造的。
首先是近一里的障碍路,包括平匐沙地,障碍墙,攀爬墙,鞍马,双杠,每一名将士都需要快速地通过这些障碍才算热身,然后便是腿上绑沙袋开始越野拉练,每日二十里,这些全做完后稍事休息,再起来做体能,每名将士要做俯卧撑,做引体向上,做蛙跳……
这还仅仅只是上午的操练,中午用饭后休息一个时辰,接着开始练擒敌,练队列,最后才是大唐军队传统的阵列击敌招式。
新法练兵的第一天,当左卫一万将士听说这些科目繁多的训练流程后,差点炸了锅。
大唐军队可从来没有进行过如此巨量的操练,而且每一种操练听起来就像稚龄孩童的游戏一样,顶着如此毒辣的太阳,怎么可能做完全套?
大营里的将士吵得沸沸扬扬,军心动荡不安。常忠面带难色地找到顾青,小心地询问是否可以减免某些科目。
顾青坚定地拒绝。
“任何科目都不能少,我已经看在气候和将士们实际体质的基础上减少了很大的量了,若按我心中真正的标准来练,估计你们一整天下来会废掉一大半,剩下的这些科目是我的底线,不能再少了。”顾青坚定地道。
常忠挠头道:“侯爷您布置的这些,末将看着没啥用呀,比如那个障碍跑,短短那么一段路,又是爬墙又是趴着,还要跨什么平衡木,鞍马,这套做出来了对咱们将士上阵杀敌有何帮助?”
“锻炼体能,锻炼平衡,锻炼战场上的灵巧应变能力……”顾青叹了口气,道:“常将军,相信我,我不会胡来的,也不会拿将士们的身体开玩笑,我做的一切自有我的道理,希望将士们理解,如果他们不理解,你们这些将军也要理解。”
顾青做的这一切确实是从前世剽窃来的,部队用的体能训练流程他原样复制过来了,而且他坚信能练出一支铁打的军队,如今的左卫将士固然算是精锐之师,但顾青还想让这支精锐之师变得更精锐,成为大唐境内一支战无不胜的王牌军队。
常忠无奈地道:“末将虽不理解,但愿意服从侯爷的军令,可下面的将士不乐意呀,他们都快炸营了……”
顾青沉吟片刻,转头吩咐韩介道:“叫人去操练场的北角搭一个高台,一丈来高,高台上挂一串铜钱,一只完整新鲜的羊腿,让操练的将士们随时能看到高台上的东西。”
“常将军,传令下去,今日左卫一万将士谁能率先做完这一套操练流程,前十名每人一百文钱赏赐,前一百名每人吃肉管饱,而倒数的一百名,今日只有干粮,没肉。”
“若连续一个月都是倒数一百名内,将他开革出左卫,给盘缠让他滚回长安,我的麾下不养废物。”顾青语气坚决地道。
常忠想了想,点头道:“侯爷高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赏在他们抬眼就看得到的地方,想必他们不会再有怨念了。末将遵侯爷将令。”
常忠抱拳后正要离去,顾青忽然叫住了他。
神情挣扎许久,顾青放弃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你先去传令,我待会儿给你一个惊喜……”
…………
不需要翻译,常忠很快知道了什么叫特么的惊喜。
当常忠走出帅帐,大声向所有将士传令过后,很快一座高台在操练场北角搭建起来,高台搭好后,上面挂了一串沉甸甸的铜钱,和一只仍淌着血水的新鲜羊腿。
将士们原本怨愤的情绪渐渐平复了,操练场上的议论声很快消失,一万人的队列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无声地注视着高台上的铜钱和羊腿。
“安西节度副使顾县侯将令,以后每日能完成操练者,取前十赏一百文,前一百吃肉管饱,倒数一百当日没肉吃,连续一个月倒数一百,开革出左卫,滚回长安去!顾县侯麾下不养废物!”常忠站在司令台上嘶声吼道。
将士们的议论声又起,这次不再是怨愤,而是兴奋。
一百文钱可不是小数目,按大唐如今的抚恤标准,就算战死沙场,朝廷给的抚恤费才二百文,如今只要每日操练得前十就能拿一百文,相当于每天白捡半条命呀。
就算拿不到前十,拿到前百也能吃肉管饱,这样的待遇亘古未有,顾侯爷果然是不差钱的权贵人物,出手大方之极。
很朴素的算法,将士们算过以后愈发兴奋,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有极少数天生体质不强者垂头不语,所谓前十前百,他们大抵是不可能拿到的,如今反而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落到倒数一百,连续一个月的话,就会被开革出军队滚回长安了,不仅以后无法吃兵粮,开革也是一种巨大的耻辱,回到家乡都抬不起头做人。
队伍里的将士们正各怀悲喜时,司令台后方忽然一阵骚动,顾青穿着一身精练的短衫走出来,在常忠和一众将士们愕然的注视下,顾青缓缓走上台,环视众将士后,指了指自己的装扮,大声道:“看见我今日的模样了吗?从今日起,我与众位将士一同操练,你们做什么我便跟着做什么,如何?”
一万人的队列,顾青一个人的声音自然不可能传递到每个角落,但古代将军训话,下面通常有传令的军士,把将领的每一句话都原原本本从队伍的前端一直传到后方,顾青的话很快被全军将士听到了。
于是场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山崩地裂般的欢呼声。
不知何人带头,开始时稀稀拉拉说了一句,后来无数人渐渐附和,最后一声接一声,声音越来越大,偌大的操练场上悠悠回荡着四个字。
“侯爷威武!”
顾青哈哈笑了,双手往下压了压,又道:“我这体格你们都看到了,大抵是不如你们的,我只能保证自己能做完,但不能保证能拿多少名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每天都会垫底,所以,那些倒数一百的将士也莫沮丧,有我陪着你们呢。”
队伍里又是一阵大笑和起哄声。
顾青的笑容渐渐敛起,神情忽然变得肃然:“我作为一军主帅,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壮,你们皆是大唐的将士,操练杀敌正是尔等分内之事,从今以后我陪你们练。”
“左卫军中所有将士,无论将领还是普通军士,全部都要操练,全体官兵同患难同吃苦,若还有人懒懒散散不肯尽力,那就莫怪军法无情了,丑话我已说在前面,有不愿意操练的将士现在就站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回长安!”
寂静无声,顾青等了半晌,见无人动弹,不由满意地点点头,道:“所有将领听令,卸下你们的盔甲,换上短衫,与将士们一同操练,现在将士们由各营各旅带回,包括我在内,开始操练!”
几句话,低迷动荡的士气顿时沸腾到了顶点,将士们的欢呼声里,顾青跳下司令台,从障碍路的起点发力开始跑,在将士们的注视下,顾青越过障碍墙,翻过攀爬墙,穿过平匐沙地……
每通过一个障碍,将士们便发出震天的欢呼和掌声,顾青却心中发苦,他发现自己已体力不支,快撑不住了。
通过双杆时,顾青终于脱力狠狠摔落在地,两只胳膊颤巍巍的抬不起来,将士们的欢呼声瞬间静下来,注视着顾青狼狈地趴在沙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不知是谁忽然高喊了一声“侯爷威武!”
将士们纷纷附和:“侯爷威武!”
一片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里,顾青缓缓站起来,再次攀上双杆,咬着牙缓慢且艰难地通过,然而在过平衡木时,顾青脚下不稳,再次狠狠栽落下来,这一下栽得有点严重,膝盖流了不少血,仿佛废了一般。
顾青仍咬着牙继续通过,缓慢,生涩,但坚定。
自己立下的规矩,若连自己都做不到,如何能服众?
这是支撑着顾青坚持下去的信念,他要掌握这支军队,掌握的不仅仅只是兵权,还要掌握军心,掌握每个将士对他的忠诚。
同甘共苦,才能凝聚军心。




朝为田舍郎 第二百七十三章 英雄救美
成大事者,必须要具备非同常人的心志和毅力,除了坚定的性格,也需要狠辣的手段。
顾青很明白这个道理,也狠得下心。不仅对敌人狠得下心,对自己也狠得下心。
当初为了陷害济王,顾青敢拿自己的身体动刀,心狠如斯,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平日里养尊处优,对生活挑三拣四,那是因为他是权贵阶级,他本应该拥有挑三拣四的权利,但到了该吃苦该玩命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畏怯逃避。
勇于面对艰困的人,才有资格享受挑三拣四的生活。
当顾青终于艰难地完成了障碍跑,将士们再次爆发了山崩地裂的欢呼声。
在将士们的眼里,顾青的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差,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与将士们站在一起,便形成一种很明显的区别,让人一眼便看到两者的不同之处。
顾青的动作完成得很勉强,跑得慢,爬得慢,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艰难笨拙,仿佛临死弥留的人吊着最后一丝余息,随时都会断气似的,令围观的将士们都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但顾青却还是咬着牙跌跌撞撞做完了一套动作,尽管完成得很慢,尽管还受了伤,但对将士们来说,顾青已做得足够了。
身份阶级的差异摆在面前,将士们要看的是顾青的态度,绝不会奢求他的名次,态度拿出来了,只要你做了,我便跟着你一起玩命,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同甘共苦,这才是让将士们心服口服的主帅。
顾青做到了。
有重赏,有惩罚,有主帅亲自身体力行,所有将士再无任何不满。对一支军队来说,这便是公平,军队里的公平可以让将士们无怨无悔地为主帅拼上性命,因为值得。
完成了障碍跑的顾青被韩介等亲卫扶回来,韩介蹲在面前给顾青的膝盖敷药缠上布带,顾青脸色潮红,浑身是汗,喘着粗气笑道:“不行了,真不行了,让我歇息一会儿,歇息过后再继续做……”
韩介低声劝道:“侯爷,士气已盛,军心可用,将士们对侯爷心悦诚服,侯爷不必再继续了。”
顾青大口喘着气,道:“说过的话要算数,这是诚信。我不仅要继续操练,以后每天都要跟今日一样操练,没有例外。”
韩介深深看了他一眼,垂头继续帮他敷药,道:“侯爷本是文弱书生,但统兵之道却深得其髓,末将今日从侯爷身上学到了很多。”
包扎完伤口,顾青朝韩介和亲卫们道:“你们也不能例外,都去给我操练,告诉常忠他们,让他们也去练,从今日起,全军上下无人能特殊,我这个主帅都亲自下场了,谁还能比我更特殊?”
韩介领命而去,顾青坐在场歇息了一阵,试了试膝盖的伤,仍有些痛,但还能继续。
于是顾青让人给他双腿绑上沙袋,开始负重二十里越野。
默默无声地出发,默默无声地消失在将士们的视线中,茫茫大漠里,顾青孤独的身影渐渐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与黄沙飞尘融为一体,渐行渐远。
常忠此时也换上了一身精练的短衫装扮,见将士们神情感动,常忠趁势大喝道:“常某虽已三十余,亦愿附侯爷骥尾,从今以后,我与将士们同操练,看我的!”
大吼一声后,常忠的身形从障碍路的起点窜了出去,一项一项地重复着顾青的动作。
将士们再次爆发欢呼,领兵的各营官和旅帅立马下令开始操练,平静有序,有条不紊,军心稳定,士气高昂。
顾青豁出去换来的代价,是拥戴,是心甘情愿的服从。
…………
完成了所有流程后,累瘫了的顾青被亲卫们抬走了。
将士们默默注视着他,没人笑话他的孱弱,所有人记住的是这位主帅令行禁止,言出必践。
就算是走个过场笼络军心,将士们都认了,因为如此笼络人心的方式也是满满的诚意,从古至今的主帅,谁听说过如此豁出去的笼络人心?几乎费了半条命啊。
第二天一早,正当所有将士以为顾青躺在帅帐内养身体不会再来操练场时,顾青在亲卫的搀扶下却再次出现在操练场上。
比昨日更笨拙更吃力的动作,比昨日更缓慢的步伐,艰难却坚定,每个动作一丝不苟,顾青咬着牙再次完成了,仍旧被亲卫抬走。
与昨日不同的是,将士们没有欢呼,而是安静地看着顾青被抬走。
空气静谧,但每个人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无声的校场上,一种名叫“军心”的东西正在缓慢地凝聚成团,如滚烫的岩浆流过众人的心间,未来,无坚可摧。
顾青在用自己的方式把握这支军队的人心。
世上有些事情可以靠聪明智慧轻松解决,很多事都能走捷径,但是,也有很多事并无捷径可走,人心是最能直接感受到冷暖的,想要走进别人的心里,没有任何取巧的方法,只能一步一步踏实地走,再艰难都别无选择。
顾青坚持了整整五天,每天都没有缺席。按照当初与常忠等将领定下的规矩,每操练五日可休息一日,顾青不由庆幸自己立下了这个规矩,不然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把自己折腾死。
每天都被抬回帅帐,顾青觉得很没面子,可孱弱的身体却不争气,每次操练过后便卸了心劲,支撑整个人的信念瞬间松懈,身体便不由控制地倒下。
不过顾青并不后悔,以后刀光剑影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多,将自己的身体打熬结实了没坏处。
五天的操练,顾青不知为何已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仿佛肌肉都已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记忆。
好像前世的健身房一样,刚开始各种拒绝各种懒惰,一旦坚持一个星期,接下来每天都有一种不由自主想去撸一把铁的冲动,哪天不去都会觉得浑身不对劲,生命里仿佛缺少了什么。
相比以前懒惰的日子,顾青反倒渐渐喜欢如今每天操练的日子,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就好像一条咸鱼翻了身,终于不那么咸了,变成了淡水鱼。
…………
皇甫思思站在客栈门口,望断天涯路。
自从上次顾青走了以后,她便每天在客栈门口站着,想在人群中制造与顾青偶遇的机会。
听说这位侯爷喜欢在镇上闲逛,而且最近还听说他亲自下令扩城建市,似乎要对龟兹镇进行大改造。尽管她才见过顾青一次,但顾青主政一方的魄力她却深深领教了。
不愧是长安调遣过来的官儿,果真是有几分本事的,从龟兹镇百姓和商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可以看得出,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只是这位侯爷搞出如此大的动作后,却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皇甫思思在客栈门口等了他五天,却再也没见过他了。
她却不知道这五天顾青在大营里过着怎样的日子。
想到边令诚逼她对顾青使美人计的嘴脸,皇甫思思便打从心底里厌恶,然而,终究是受制于人,她只是个无人庇护的弱女子,除了忍气吞声接受,想不出别的办法摆脱。
幸好,顾青是个看起来没那么讨厌的年轻男子,尽管可能有点不正常。
“皇甫姑娘,边监军传了话过来,他劝您快点行动,这些日他忙着上疏长安,却一无所获,迫切需要顾县侯的帮助,所以……边监军的意思您懂的,他快没耐心了。”
说话的是客栈的一名新来的伙计,自从皇甫思思答应了边令诚后,这人便来了客栈甘当伙计,他原本是边令诚身边的亲信随从,大家都心知肚明,边令诚需要眼线安插在皇甫思思身边。
皇甫思思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顾青这几日没现身,我能怎么办?边监军也要讲道理吧?”
伙计嘿嘿一笑,道:“那是姑娘您自己的事,边监军只看结果。”
皇甫思思面无表情地道:“我需要一个与他结识的机会,而你,需要帮我创造这个机会,如果没有机会,边监军的事我办不了,杀了我也办不了。”
伙计犹豫了一下,笑道:“姑娘您说,小人能办到的一定办。”
皇甫思思想了想,道:“安排两个人,做客商打扮,在客栈旁那条无人的巷口等着,等多久我不知道,只要等到顾青来了,他们便假装上前欺负我,想必顾青应该会出手救我,这便是我与他结识的机会。”
伙计沉吟片刻,痛快地道:“好,此事不难,半个时辰可办妥,姑娘稍等便是。”
很老套的英雄救美桥段,对顾青来说简直烂透了,但对皇甫思思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这样的桥段还不算老,再说,不管再老的桥段,有效便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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