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我有重玄家的资源倾斜,接触的都是顶尖的修行知识,他有什么?如果他有资源有办法,就不会奔赴万里来陪我冒险。虽然我们在太虚幻境里交流得很开心,但这不足以让他来齐国。”
“他的进步速度,让我很笃信他的未来。”
重玄胜和十四的相处方式,似乎就一直是重玄胜自说自话,十四只默默听着,偶尔点头或摇头。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重玄胜说道:“最重要的地方在于,这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就拿廉雀那件事情来说,他的选择好像很愚蠢,我不惜得罪廉雀,告知了他那枚本命牌的价值所在。他却只是因为一个听起来很荒谬的理由,选择将廉雀的本命牌奉还。”
“你在重玄家,看不到这种人。”
“如果说我为他争来寿果,是以大手笔投资他的天赋。那么我死乞白赖请他留下帮我,却正是因为这种‘荒谬’。”
“这个人的承诺,比心魔大咒要可靠得多。”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可以毫无保留相信的人,只有你。但如果还有第二个人的话,我觉得姜望值得一信。”
“十四,等着看吧,我会一步一步的赢过去。”
赤心巡天 第三十八章 遥望天堂
因为白骨尊神与庄庭的斗法,整个枫林城域沉于幽冥与现世的夹缝中。
成为庄境上抹不去的一块丑陋疮疤,横在望江城和三山城之间。
城域外立有一块生灵碑,石材贵重,铭有阵纹,本身已成法器。
碑文据说是庄帝亲手所拟,诏书罪己,又以白骨道为国仇。立此碑,乃是为了超度亡魂,告慰生者。
然而只有那些真正能够看到幽冥的人才明白,这块生灵碑除了愚弄百姓之外,毫无意义。
因为它在枫林城域外隔靴搔痒,根本超度不了任何人。
现在的枫林城域,既不属于幽冥,又不存于现世。
这也意味着,此地徘徊的魂灵,永远无法超脱,永远不能轮回。
永生永世,受苦受难。
除非庄高羡亲自进入两界夹缝,他的那些可怜国民们,方有一丝被超度的可能。然而已经被幽冥之气侵蚀的枫林城域,几乎是白骨尊神的半个主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冒这种险。
枫林城域中,寂静得几乎要使人发狂。
凌河记得,起先这里是有声音的。
哭声,喊声,嚎声,呼痛声,咒骂声,悲泣声……
那些声音都很难过,听起来很令人难受,但毕竟还有声音。
后来随着幽冥之气的逐渐蔓延,那些声音一点一点消失。
已经消失很久了。
他是眼睁睁看着怀里那个羊角辫小女孩死去的。
气息和温度,一点一点,离开她的小小身体。
无论他怎么样努力,在废墟中到处翻食物找补药,都不能阻止她的离开。
那个时候凌河突然意识到。他从房梁下救出她,或者只是让她遭受了更多痛苦。
“大哥哥,大哥哥!你为什么没有救我呀?”
“我们辛勤劳作,缴纳赋税给国家,供养你们修行。你是超凡修士!你为什么没有保护我们?”
“我好痛苦,我好痛苦啊……”
凌河摇摇头,使劲将这些画面、这些声音甩出脑海。
都只是令人痛苦的幻视幻听罢了。
但正是这些痛苦的幻视、幻听,在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越来越多恍惚的时刻让凌河明白,他清醒的时间也不多了。在这样一个地方,谁都无法避免幽冥气息的侵蚀。
但每次只要清醒过来,他就做自己的事情。
他在做一件很简单的事——就是安葬他所能见到的所有尸体,为他们每一个人掘墓填土,诵经超度。
人们相信。入土才能为安。大地是慈悲的母亲,拥抱她所有迷失的孩子。
他埋葬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羊角辫的小女孩。
他甚至没能知道她的名字。
明德堂外的一个小坟包,是她的新家。
凌河为她诵念《太上救苦经》,超度于她。
《太上救苦经》本身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术法神通,但确然是所有道士都会诵念的超度经典。
关于此经,有一个来历:
相传在上古时期,有一个猎户,因为射虎进了深山,在松树下遇到一个道士。
道士说他罪孽缠身,阳寿将近,问他有什么打算。
猎户乞求延寿,道士让他发誓扔掉弓箭,往后不再杀生。这样在他死后,道士将会使他超度。
猎户应允后离开。
这年冬天,猎户突然得病死去,但左手还有一根指头,尚有余温。
家人因此没有立刻葬他。
三天后猎户果然复活。
据他说,刚死时,两个黄衣使者手握公文领路,带他到了地府。
有个官员拿着黑本子对他说:“你罪孽深重,该入地狱!”
他十分恐惧,忽然想起那位道士,就在心里祈祷。
这时西北天边涌起祥云,道士坐在一辆云车里从天而降,悬在殿前。
阴曹里的官员向他行礼。道士说:“我有位弟子在这里,我是来超度他的。”说罢拿了一卷经授给猎户,命他诵念。
猎户念完经后,道士便消失了。
这时有一个黄衣使者把猎户领到他家门口,听见家里一片哭声,猎户就复活了。
这一切像一场梦。
但猎户坐在那里回忆经文,竟一字不漏地默写下来。
以后他就天天持斋念经,并在几年后离家修行,从此不知所踪。
但这卷经文也被抄录流传开来,成为道门经典。
它的名字,就是《太上救苦经》。
当今天下,流派繁杂。修行者在选择流派之时,大多考虑其功法威能、底蕴深浅、门户大小。
但很多人都忘了,这些流派宗门,最初的精神与理想。
譬如儒门,有教无类,开启民智。
譬如法家,立规矩,绳天地。
譬如道士,道门不仅仅是最古老的修行宗门。它最早的诞生,就是无数人族奋勇抗争,总结修行之路的开端。
如祈福消灾、超度亡者之类的事情,本就是道士的职责之一。
然而现世,多少修士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在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里,强者恒强,弱者恒悲。
地裂将整个枫林城域毁得不成模样,但在一切平息之后,这片土地似乎又默默接受了废墟的样子。
凌河从废墟中一一寻出人们的尸体,并将他们一一埋葬。
首先是明德堂里所有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先生。
然后是玄武街、青木大道、飞马巷……
一点一点的往前走,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坟墓。
没有人可怜这片土地,没有人救这里的人,没有人为他们超度。
那么凌河,来做这件事情。
这是一个注定浩大的工程,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完成。
更不用说他的“一生”已经注定短暂。
也许在明天,也许就在下一刻,他就会彻底被幽冥之气所侵蚀。像这座城域里的其他人一样,默默无闻的死去。
但是在死去之前,他仍然要做这件事。
……
远在齐国的姜望,并不知道在已成死域的枫林城,还有一个人在挣扎前行。
就像在九江郡里愈来愈沉默嗜杀的杜野虎,也不知道一直被他嫌弃懒惰的小五,如今在做着怎样的努力。
至少在此时,每一个人都在孤独的前行。
都一样看不到前路,看不到希望。
也都一样,不曾停步。
他们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人在遥遥呼应。
他们都以为那份呼应,只在心间。
这是一段无比艰难的路。
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
姜望一刻也没有放松过。神通内府是非常可观的潜力,但是潜力在兑现之前,也只是潜力而已。
此时他已经坐上一辆马车,正在往赤阳郡去。
马车中幻花生灭、荆棘冠冕成型又散去。
他在抓紧时间,反复习练新得的三门道术。
周天星斗阵图奠基的好处如今尽显,他几乎不用担心道元的消耗。
当然,此去赤阳郡,也是为了提升实力。
对他来说,只要是流传于世的道术,再强也有应对之法。
至少到目前为止,总结经历、融会剑术的那大三剑式,才是独属于他的现今最强手段。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一柄真正的好剑。
赤心巡天 第三十九章 赤阳南遥
赤阳郡在齐国南部,此地矿产丰富,域内百姓多以铸铁为业,常年炉火不熄。
从高空俯瞰齐境,此地赤红一片。
所以名为赤阳。
常言道:“齐国兵甲在赤阳,赤阳之兵在南遥。”
南遥城,就是廉氏家族多年经营所在。
不是郡治,胜似郡治。
很多人提起赤阳郡,都只能想到南遥城,根本想不起郡治是哪座城市。
南遥城城主从不外调,必然只能姓廉,可见廉氏在南遥城乃至整个赤阳郡的地位。
廉氏并非齐国土生土长的家族,故国破灭之后,才迁移至齐国。
在赤阳郡开山取铜,扎下根来,从无到有,建立了南遥城。
如今已是天下闻名。
天下铸兵师公认的圣地有五处,落在齐境的,就是如今的南遥廉氏。
马车在宽阔的大道上奔驰,姜望习练道术的间隙,偶尔会掀帘看看车窗外的风景。
他想到一件对他来说很奇怪的事情,齐国的官道上竟然并没有刻印阵纹。而且沿途过来,许多齐境百姓都在野地踏青。
他看得很清楚,里面很多人都没有修为。
事实上进入临海郡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情况,只是当时一心在准备探索天府秘境,因而忽略了。
此时想到,他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你们齐国的官道都不需要刻印阵纹,齐国百姓随意外出。野地难道没有危险吗?”
给姜望驾车的是重玄家的车夫,世代为重玄家驾车。
在如重玄家这样的世家名门中,这样的世代奴仆有很多,远比一般市场上雇佣的下人要可靠。
他不敢怠慢重玄胜的座上宾,但确实感到疑惑:“野地有什么危险?”
姜望沉吟了一会,又问道:“齐国没有凶兽吗?”
车夫挠了挠头:“这附近最多就是一些鹿啊狐狸之类的,算不上凶兽吧?那边山里可能倒还有些虎豹豺狼。”
姜望沉默了。
他还想问问,那齐国修士所需的开脉丹从何而来。但这个问题,这车夫注定不知道答案。
其人甚至不知道凶兽是什么概念。
在庄国,几乎所有平民在出门前要记住的第一件事是“勿离官道”。
因为野地到处是危险,凶兽横行。
哪怕官道也不是绝对安全,那些行商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穿梭各地。
庄国各地修士,不得不定期巡杀居住点附近地域,清剿潜藏危险。
而在齐国,普通人也可以随意的去野地踏青,四处游玩。
同样是普通人,只是生在不同的国家,生活竟有如此大的差别。
这是令姜望羡慕的生活情境。
他随手唤出云鹤,挑些有趣的,写下他近日的见闻。
同时也告知妹妹自己已经成功探索天府秘境,预定了神通内府,要她好好努力才行。当然略过那些危险不提,只提些奇幻之处。
再聊一聊齐国的美食,勾引一下安安的馋虫。一封信就已经满满当当。
姜望想了想,又提笔给叶青雨也写了一封信,再三感谢她对姜安安的照顾。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修行进度,聊了一些道术应用上的问题。
因为一路走来在很多个国家都发现了凶兽,唯独云国和齐国例外。所以最后随笔问了一句,云国的开脉丹从何而来。
两封信写罢,车夫提醒南遥城已经快到了。
姜望于是住笔,目送云鹤散入层云间。
如今他暂时在齐国停了下来,倒是不担心云鹤迷路了。但齐国与云国相隔万里,来回恐要一旬有余。
……
南遥城高大巍峨,还未靠近,便已感到热意,整座城市都充斥着灼热的感觉。
大街上热闹喧哗。
南遥城的人普遍人高马大,皮肤偏红偏黑。
这里的人大概因为常年生活在火炉边,脾气都很火爆,姜望偶尔看到有人和商贩讲价,激烈到好似要打起来一般。
“这个五十刀币卖不卖?”
“想都别想!”
“我看别人可是四十刀币就卖了!”
“那你找别人去!”
“我就找你!”
“我就不卖!”
……
姜望默默放下车帘。
齐国及其附属国家通行的货币以刀钱为主,金银为辅。
庄国使用刀币有其历史原因,倒与齐国无关,也不同于道属国普通使用的环钱。
庄齐两国刀币从形制到细节可以说完全不同,当然齐刀币可比庄刀币要硬挺得多。
南遥城这座城市与姜望入齐境以来所见的所有城市都有不同,整座城市的气质都稍有疏离,大概是沿袭了那个已经湮灭于历史长河中的故国风情吧。
齐国地大物博,本身也攻灭了不少国家,收为齐土。所以在齐国能见到许多不同的风俗,但都无损于强齐的统治。
坐着重玄氏的马车,自然不会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姜望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廉雀家。
这家伙住在南遥城中心城区,家宅阔气。
听到传报,廉雀很快就冲出门外。
他大概确实已经等了很久,见面也不寒暄,拉着姜望便往族中剑炉走。
所谓剑炉,顾名思义,就是廉氏专门铸剑之处——廉氏铸造各类兵器,都有不同的铸兵炉。
廉雀要用的,自然是最好的那一座。也只有此炉,才能代表廉氏剑炉。
此炉火种据说是当年廉氏先祖从故国迁移之时带上的,一直燃烧至今。历经岁月而不熄,自有一番历史厚重。
一说廉氏剑炉,便是这一座。
外人等闲不得入内,但是有廉雀带着,就另当别论。
尤其姜望还是此次剑器的主人,按照规矩,有资格入剑炉旁观。
随着脚步深入,姜望愈发心惊。
本以为廉雀就是给他铸造一柄过得去的法器,但仅从这剑炉来看,就远不可能如此。
还未近剑炉,先已见残剑插地如林。
他分辨不出这些残剑好坏,只觉每一柄都锋锐逼人。
跟着廉雀在剑林中的小路行走,七弯八绕,约莫依着某种阵法,而后眼前一亮,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红的炉子。
此炉约莫寻常房屋大小,炉灶正对着外面,仿佛某种怪物的巨口。
炉火近乎恒定地燃烧着,偶尔跳跃起来。
嘭嘭!嘭嘭!嘭嘭!
他感受到的仿佛不是炉火,而是一只远古荒兽的心跳。
赤心巡天 第四十章 铸剑
直到此时,姜望才明白。为什么即使是重玄胜这等家势,也对廉雀要帮他铸剑一事表示羡慕。
仅仅从这座剑炉来看,所出也绝非凡品!
剑林内部,只此一炉。
而剑炉之外,连一个棚子也没有,大概并不惧风雨。
此时除了廉雀姜望之外,并无他人。
这炉子今日已被廉雀定下。
廉雀对着剑炉行了一遍繁复古礼,又跪又伏,嘴里念念有词,十分虔诚。
大约是廉氏铸剑之前的固有礼仪,并不强求旁人。
但姜望也跟着认认真真鞠了三躬。
这炉中火种,可是故国破灭、背井离乡都不曾熄灭。
这种跨越时间长河的厚重感,值得他付出尊重。
礼毕,廉雀站起身来问道:“你可想好,要一柄什么样的剑?”
姜望被问住了。
这不应该是铸兵师要考虑的事情吗?
廉雀见他的样子,便知他并未想好。
摇摇头道:“这是你的剑,它会长成你的心、你的意、你的手。你首先要明白你的手,你的意,你的心。”
“你先在这里打坐一阵,放空身心。”廉雀往剑炉后走:“我正好再整理一遍材料。”
我的手、我的意……我的心?
姜望一路问心而来,是很明确自己想要什么的。他也一直坚定着前行。
但是对于想要一柄什么样的剑,的确没有过思考。
好像,越强越好就行了。
锋利吗?坚固吗?
铭刻超凡道术?自带威能无穷?
他尊重廉雀作为铸兵师的权威,也不顾地上是否干净,即刻盘地而坐,开始打坐,放空身心。
廉雀正在剑炉那边摩挲矿石,回头看到姜望已经入定,不由得点了点头。
无论在天府秘境里的那个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交出命牌,至少现在看来,自己在天府秘境里并没有看错人。
此人天赋心性,都是上上之选。
姜望入定之后,便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心神放空。
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如释重负,心思空灵。但不意味着他就此失去警惕。
说说笑笑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却是一行人走出剑阵,来到了剑炉前。
姜望睁开眼睛,便看到为首那年轻人对着廉雀招呼,语气不阴不阳:“哟,廉雀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廉雀并不像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不知为何,竟对此人并不动怒,只是说道:“接下来几天剑炉封锁,直到我铸剑结束为止。廉绍,你们想要观瞻剑炉,只怕要等一段时间了。”
廉绍是典型的南遥城人容貌,肤色较黑,人高马大。面方脸阔,五官算得端正。
当然,仅仅只是五官端正,就已经比廉雀不知要强到哪里去了。
“古炉铸兵,即便是你,一生也只有三次机会。就这么许出去了?”
廉绍做出惊讶的样子,掉转头看着打坐于地的姜望:“这位是何方神圣啊?”
他是明知故问。
廉雀大张旗鼓地参与天府秘境,最后一无所获的出来,事情早已传遍南遥。现在很多人都在传,他是在天府秘境中跪地求饶,甚至献上命牌,才得以保住性命。
之所以他这么用心的为姜望铸兵。因为这是在天府秘境中就达成的交易。
这些话不知是谁传出来的,也没办法反驳。毕竟谁也不记得天府秘境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廉雀一无所获、还交出了命牌是事实。
廉雀都不生气,姜望也不至于强出头。就那么盘膝坐着道:“我是姜望,不算什么神圣。只是廉雀兄的朋友而已。”
“原来是姜兄,久仰大名。”廉绍拱了拱手,算是见礼,转笑道:“多谢你奉还我廉雀哥哥的命牌啊,真乃高风亮节!”
自天府秘境结束后,姜望在齐国便已不算无名之辈。一则他预定了神通内府,二则他是重玄胜的好友。
仅这两点。廉绍只要不是蠢到一定程度,就不至于无缘无故招惹他,敌意大多是冲着廉雀而去。
姜望摇摇头:“可能你现在对我还不熟悉,不过以后你们会认识我的。我不是一个喜欢威胁别人的人,若有仇怨,一般只见生死。命牌应该只是廉雀兄送我的一个凭证,我当然不至于厚颜到反以此要挟。”
从廉绍的话里,他意识到廉雀现在所面临的舆论困境,不得不出面解释一二。
无论天府秘境里发生过什么。廉雀现在尽心为他铸剑,这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而且,接下来他会在齐国呆上一段时间,很有必要让齐国人对自己有些了解。
这番话既是为廉雀作证,也是自己态度和力量的展示。
反倒是廉雀本人,似乎对此并不在乎。只淡淡下了逐客令:“好了廉绍,铸剑未开始前你还能在这里呆着。现在我马上开始铸剑了,按照规矩,你们得离开这里。”
讥讽无用,挑衅不应。
都搬出家族规矩,廉绍也没什么再逗留的借口,只得愤愤带人离去。
姜望看着其人走回剑阵,若有所思。
“你好像很疑惑,我的脾气怎么这么好?”廉雀边往这边走边问。
姜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些好奇。”
“廉绍其实不是坏人。”廉雀走过来,掐了一道印决,将剑阵封锁。
才随口说道:“他只是一个可怜人。”
姜望看向他,表示疑问。
“廉氏每一代只有十个人能够掌控自己的命牌,我是其中之一。他不是。”
廉雀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解释。
早在天府秘境外听说命牌之事的时候,姜望就感到过疑惑。
无论在哪个地方,生死控于人手都是非常可悲的事情。廉氏大名鼎鼎,为何会建立这种制度?
但廉雀没有多说的意思,他也不便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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