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

“……难道是他给我们开的门吗？赫尔兰！你是牧师吧！拜托驱散一下——”
“冷静一下，安若思。就像赫尔兰说的，这没什么危险，只是有点吓人而已，”罗伯特的手从安若思的背后绕了过来，紧紧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你这家伙别太丢脸了……”
就算罗伯特的语气十分冷静，但他的脸色比起之前也苍白了一些。
罗兰清楚。这绝非他的心理素质差。
毕竟，明知道白塔拥有无比精准的测谎能力、阵营检测能力和随手就能查祖宗十八代的情况下还能成为打入白塔的间谍，罗伯特必然是缇坦这一代最杰出的那一批特.工人才。
关键是，在被那个酒鬼局长修改过之后。这个巫术中还附带了“恐惧加深”和“理智燃烧”这两个诅咒系的冷门巫术，同时还把“心慌失措”这个惑心系的招牌巫术加入了其中。
别说是安若思和罗伯特了，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罗兰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了。
就在这时候。那股裹挟着血腥味的寒风迎面吹过，让罗兰打了一个寒颤。
……先把大门关上吧。
罗兰这样想着。将杖剑微微放下，回过了头。冲着站在最后面的约瑟说道：“约瑟，去把门关上。”
约瑟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将大门关上。
但是，就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无比凄厉的嘶喊从门外传来，让罗兰几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救命！放我进去！这里，已经——”
嘶喊声越来越近，最后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出现在门口。那声音有些模糊，如同说话人的嘴巴里被什么东西塞满一样。
光是声音就能听到门外人的惊慌失措。
随后，撞门的声音传来。门外那个人的声音伴随着撞门声的响起也消失无踪。
那撞门的力道非常大，甚至就连处在旅馆里面的罗兰几人都能感到地面在震动，天花板上继续已久的灰尘往下簌簌的掉落着，头顶上的吊灯也晃动着，灯火一明一暗。
这种感觉……
罗兰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这不像是用力拍门或是踹门的声音，反倒像是有人扯着某人的头发将他往门上砸一样。
几乎是同时，罗伯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毫不犹豫的冲向前去，抓住门把手就想把门打开。
但无论如何，这门却是打不开。
“啧……”
罗伯特毫不犹豫的将仪式刀举起，在左手掌心上划了一个x型的图案就将左手按在了门上。
下一刻，如同炮轰一般的巨大轰鸣声响起。
那是名为空爆术的战斗系巫术，一些诡刀巫师也会学习并在刺杀不惧贯穿伤和切割伤的敌人时使用。
空爆术创立之初本是为了给空中战斗的战斗巫师增加瞬间变相的能力，但如果将这个推进器般的巫术直接拿过来打人的话，倒也能发挥不俗的效果。
别说是面对旅馆的大门，就算是对城墙大门也能有几分效果。
但是，罗兰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罗伯特一定会失败的——
果不其然。巨大的气浪席卷着，从罗伯特的左手上轰然爆开。
飓风在房间内肆虐着，将破碎的桌椅向房间角落吹去，地上的灰白色碎石也被推开，天花板上吊灯的烛火也被吹灭了大半。
房间内的灯光顿时暗了许多。
而罗伯特硬是被自己的巫术弹得飞了起来，砸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凄惨的掉在安若思脚边，如同受伤的小动物般发出微弱的哀鸣。
罗兰大致打量了一下，就发现罗伯特的左手手腕不自然的扭曲着，他掌心的十字形血口也如花朵般炸开，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肌肉组织。
但是，那扇门依然安然无恙。就连一丝刮痕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那扇门却被人撞开一般猛地向内打开。
莫名的巨力作用之下，大门瞬间就被开到了极限位置，然后弹了回去重新关上。
可就在那一个瞬间，罗兰超凡的感知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身穿和自己衣服相近的黑色长袍的人站在门口，身上溅满了鲜血。
而那扇打开了仅仅一个瞬间的旅店的大门上面已然沾染了各色液体，如同一幅抽象画一般。
还在缓缓向下流淌的暗红色和黄白色混合在一起的粘稠液体，以及一些微微发黄的白色碎块正黏在门上。
可是，那个理应躺在地上、脑袋爆掉的中年人，罗兰却并没有看见。
不过罗兰却在开门的一个瞬间看到，门口那两只石像鬼雕像的嘴上满是鲜红，恶魔一般狰狞的头转过一百八十度来，正好死死的盯向罗兰——
唯一的好消息是，因为身体的遮挡，这一幕只有罗兰和没有恐惧感的约瑟能够看到。其他人的实现都被罗兰的身体挡住，没有看到这惊悚的一幕。
不过，就在门一开一关的瞬间，从那扇滴落着血和脑浆的大门上有什么软趴趴的东西伴随着血浆一起甩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了罗兰脸上。
罗兰将它揭下来一看，发现那竟是一只瘪了下去的眼球。
颜色……和自己的眼睛一样。
顿时，罗兰的瞳孔猛地颤抖了一下。
在巫术的影响下，罗兰只感觉大脑如同被针扎了一般，有什么东西轰然爆开，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险些叫了出来。
一直过了两个呼吸，罗兰才渐渐缓过劲来。
他的心跳已经激烈到快要炸开的程度，呼吸不禁也急促了起来。。
“有意思……”
罗兰抿住了嘴唇，露出一个愉悦到柔媚的笑容。
他将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仿佛要压制住越来越快的心跳一般。
感受着久违的恐惧感随着心脏的收缩而泵到全身，罗兰笑容逐渐变得狰狞，银灰色的瞳孔剧烈的颤抖着，一丝昏黄逐渐从深处浮现。
……真是太好了！
“导师在上……”
罗兰喃喃着，右手用力一握，将那个瘪掉的眼球攥成了渣。
“……该死的渣滓，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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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银之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死亡旅店（下）
已经不用怀疑了。
废弃物品开发局派来对罗伯特进行检测的“检测员”绝对不正常。
他并非是站在一个公平公正的检测员的立场上，而是从一开始就对罗兰一行人抱有敌意。
罗兰背对众人而站，眼神冰冷。
在废物局的职员手上，旧日之城这个巫术只能用来探查那些受怀疑的“阵营隐藏者”——就比方说像罗兰这样拥有“崇高伪善”特性的人。
这个虚拟情景的巫术，可以通过他们面对一家被毁灭的旅店的态度来试探他们的真实阵营。
现在回过头去想想“旧日之城”这个巫术的特性——
以历史上被毁灭的建筑物为施法材料，会重演建筑物被毁灭前一段时间的景象。如果在“倒计时”归零之前还没有将毁灭的危机消解的话，就会如同置身在历史中一般，和建筑物一同被毁灭。
换言之，逃出幻境的方法就是“看穿隐藏的危机”并且“热心的解决掉它”。
罗兰之前认为，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很轻松就能看穿这个幻境，但现在罗兰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不可能的。
正如你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般，一个没有准备答案的谜题是不可能被解开的。
这个检测员在借助废物局的法阵对罗兰他们一行人释放了这个巫术之后，便立刻大幅度的扭曲了旅店本身的“剧情”，让罗兰他们刚刚进来就见到了一片尸体，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询问并提供消息的“npc”。
这个检测员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罗伯特借助这些npc 的提示而想起这个旅店的历史，并借此机会解除幻境。
毕竟罗伯特说过，他经常来铁幕市。假如他某天在乘车的时候在报纸上看到过“石像鬼旅店”因某种原因被毁灭的消息，或是在搭讪的时候正巧听到了这件事，那么这个检测员苦心孤诣想出来的杀人方法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
他——或者说她最开始针对的，是他自认为“见多识广”的罗伯特。不过在罗兰表示出曾经见过类似的巫术之后，这个检测员就立刻慌了。
为了首先让罗兰陷入到慌乱之中，他立刻根据罗兰对这个巫术的了解和“女性的身份”专门设置出了一系列的针对性机关。
在罗兰的猜测中。这个人一开始瞄准的应该是想让自己被撞门声吸引，走到门后的一瞬间来个一闪而过的黑衣杀人鬼加上眼珠血浆射一脸的有趣游戏让罗兰惊慌失措——最好能够发出尖叫然后瘫痪倒地。
不过他很明显是被罗伯特的“英雄行径”打乱了计划。
事实上，在罗伯特被空爆术炸回去的同时，这套连锁的恐惧就已经失去了它的威力。
罗兰也是在这时才意识到。这个检测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就算罗伯特是缇坦派来的间谍，但他身份高贵，白塔是不能直接杀他的。要不然凭他的破绽，废物局杀他十次有余。
也正因如此，废物局才会过来对罗伯特接触过的人进行监视和阵营探测。
正常流程下。罗兰他们应该进入一个没有剧情改动的旅馆，然后在对自身境地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发现了旅馆内部“灾难的迹象”，并且将其解决，阻止了灾难的到来。
这样的话，罗兰他们自然就能活下来。而如果他们见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那么就代表他们绝不是善良侧的职业者。
而一个非善良侧的职业者用某种方式绕过了城门处的阵营检测结界悄悄混入白塔，还和罗伯特这个间谍碰面——如果说和这个人是无辜的，那肯定就是在羞辱废物局的科员的智商。
但是，旧日之城这个巫术是不被允许用来杀人的。废物局也不差这一点杀人的手段。
安维利亚对酒鬼局长下的言缚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旧日之城在对那些初步怀疑的人进行阵营检测的同时，更是白塔的三个要塞之一的核心防守手段。
白原市唯一的设防就是笼罩全市的大型旧日之城结界。而谁都知道白原市有一个笼罩全市、效果不明的大型幻术结界——某种意义上，因为这个效果不明的幻术，它比铁幕市这里更让人畏惧。
事实上，带有虚空抗拒特效的饰品并不少，尤其是班萨和埃尔卡特。万一要是有幸存者把旧日之城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对于埃尔卡特的亡灵军团来说，白塔的南方要塞就像是扒光了衣服给足了钱的夜莺一样柔弱，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况且，以白塔的手段。从尸体中提取记忆只是家常便饭。
哪怕来人真的不怀好意，在用旧日之城将他们泯灭于虚空中的同时，就意味着在尸体中蕴含的情报已经没有提取的可能了。
同时，和罗兰更亲近的安若思更是唤星者的弟子。以他的身份。就算被调查也一定会先软禁起来再公开调查，而不是莫名其妙就被关入了篡改了剧情的“旧日之城”里面。
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真相便昭然若揭——
这只是一个刚刚毕业并加入了废物局的见习巫师，想要借助这个一知半解的大杀器对罗伯特和安若思公报私仇而已。
罗兰他们三人只是被连累的。用个更高档的词——那就叫灭口。
“私人恩怨吗……”
罗兰喃喃着，回过头来毫不避讳的冲着安若思和罗伯特大声问道：“安若思！罗伯特先生！在白塔有没有什么哪个巫师和你们两个同时结过怨？”
他得到的出乎预料。
安若思和罗伯特对视一眼，然后眼神复杂的看向了罗兰。
“……和我们两个结怨的……很多。”
最后是罗伯特先开了口。
“哦？”罗兰一脸惊悚。“罗伯特先生就罢了……为什么安若思也会得罪人？”
这次是罗伯特看了看罗兰又看了看安若思，始终说不出话来了。
“……是，娜塔莉亚的问题……”
安若思话语犹豫。不过刚听他说了一个开头，罗兰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但也正因如此，罗兰心中的怒火更为炽烈。
——就因为这点男女朋友之间的小事，就让罗兰被脑浆和眼珠子射了一脸？
不光如此，他还想把罗兰直接干掉！
“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啊……”
罗兰眼神冰冷，眼中的昏黄终于化作一个巨大的眼球虚影跃出眼眶，投射在罗兰身后。
“那么安若思，又没有什么谁既对娜塔莉亚抱有极大的好感，同时还对你和罗伯特先生有相当大的恶感的人？哦对了，最好是熟悉惑心系巫术的诡刀巫师，几个月甚至几周前刚刚毕业的那种——”
“嗯？”
安若思和罗伯特也不是笨人。
听罗兰问到这种程度，他们两个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还真有一个。”
安若思皱着眉毛点了点头：“那人的名字叫……”
还不等他说清楚，巨大的爆炸声便在天花板上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顿时，数个硕大的吊灯就砸在了地上。烛火倾倒，火焰顿时引燃了整个墙壁。
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在密封的旅店内部蔓延了开来，空气中温度开始升高。
罗兰反而笑了出来。
“知道自己暴露了，就恼羞成怒想要直接把我们干掉吗。”
他的声音清冷而悦耳：“你是把这种愚蠢莽撞的想法……称作果断吗？”
仿佛在回应罗兰的嘲讽一般，他脚下的地板轰然爆炸！
“赫尔兰！”
罗伯特惊叫道。
他刚举起右手想要施术，回过头便看到了安若思一脸平淡的看着罗兰被爆炸淹没并且毫无感觉，不由得大声怒斥：“安若思，你这个……”
“放心。这种程度的高温，她是不会有事的。”
安若思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拍了拍罗伯特的肩膀。
还不等罗伯特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股彻骨的冰风便从罗兰之前站立的地方呼啸席卷，蔓延开来。
“你这个蠢货，是想要让我教教你…………”罗兰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却比寒风更加寒冷——
“——什么叫，瞬间爆炸吗？”(未完待续。)




水银之血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黄昏追猎
首先被破坏的是燃烧着火焰的墙壁。
惊人的寒冷从罗兰身上爆发出来，霜白色的薄冰从地上咔嚓咔嚓地蔓延着，令人窒息的寒风如同螺旋般爆裂开来，瞬间就将周围墙壁上的火焰扑灭。
但那火焰消失前却并没有因寒风而抖动，而是像生物一般被凝固在了空中，随即粉碎。
与其说那墙上的火是因为寒冷和大风所刮灭的，不如说那是被打碎的。
周围的墙壁在火焰完全消失以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腐朽扭曲，火灾肆虐以后的那种黑色、焦黄色相见的疤痕大片的出现在了墙壁之上。随后，天花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斑驳而破旧，地板纷纷开裂。
这毫无疑问是石像鬼旅店被毁灭以后很久的情景。
“这不可能——”
看着水晶球内的景象，一个头发棕红、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巫师不由得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目光。
在他的认知中，这是绝不该出现的景象。
毕业前参与废弃物品开发局的实习的时候他就见过旧日之城这个巫术所造成的效果。
如果巫术运转正常的话，在火灾的势头进一步的变得迅猛、变得用通常方式无法阻止以后，这个从废弃物品开发局的历史记录中保存下来的虚拟旅店应该就会和里面的“客人”们一起消散开来；而如果灾难被阻止下来，这个虚拟的旅店倒是会保留一段时间，直到所有客人离开才会消失。
无论那种情况，旧日之城都不可能构建出毁灭以后的情景来。因为这个巫术根本就没有这个功能。
除非是施法者人为的将周围的环境修改成这样。
——但是，怎么可能？
年轻巫师非常确信，自己所做的调整中没有任何一条会造成这样的效果。
随后，他将目光聚集到了那个黑衣黑发的冰冷少女脸上。
肯定是她的问题。
“苏泽人……她到底是谁？”
年轻巫师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唯恐自己出现了幻觉。年轻巫师弯着腰，脸几乎紧贴在水晶球上，再三确认着自己对幻境的修改有没有出错。
他绝不相信，费劲千辛万苦设置的死局中。那两个人渣居然还能活下来……
“可恶……在塔里也是，这里也是……就知道躲在女人身后，安若思那个小白脸……”
年轻巫师咬牙切齿的低语着。
但他不能认输。
安若思好不容易离开白塔，机会只有一次。
万一要是安若思和罗伯特从幻境中逃回白塔。甚至就连他好不容易在废弃物品开发局找到的工作都可能受到影响。
他咬咬牙，再次掏出仪式刀狠狠地切在了自己满是刀痕的左手上，瞬间血流如注。
鲜血凝结成圆珠，自发的浮在空中，扭曲成各种形状的字符印在水晶球上。
在他的低语中。水晶球再次浮在了空中，缓慢的旋转起来。
——魔力不够了。
还剩不到一半。年轻巫师估计了一下自己的魔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就算有这个水晶球辅助施法，吓人用的幻象也必须放弃了。
仅有的这些魔力必须用来制造一些能够置人于死地的东西才能打破僵局。
年轻巫师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罗兰。
他终于意识到了，比起陷入幻境不能自拔的罗伯特和安若思，这个女人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是……牧师吗？”
他眯着眼睛，不断调整画面的角度。可无论他怎么调整，罗兰的身形都被白色的暴风雪隐藏的严严实实。
透过那白色的寒风，隐约能看到那头流丽的及腰长发狂乱的飞舞着，那质地柔软的黑色长袍也被风刮的猎猎作响。
就仿佛是在雪中舞动的精灵一般。纤细的身姿给人一种一不小心就会被寒风吹折的错觉。
可就算看不清罗兰此刻的样子。但年轻巫师却依旧愣愣的看向罗兰不能自拔。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才被一声破碎声惊醒。
瞬间，他眼中便被震惊和后怕充满。
“……难道这个女人是妖精吗？或者说欲魔？！”
顿时年轻巫师再也不敢看向罗兰，只能匆匆将画面移开。
可随即他就再次听到了那诡异的破碎声。
年轻巫师再三查探，终于发觉那是破碎声正是从罗兰那个方向传来的。
大约每两秒响起一次——那声音仿佛是渔民在冬天凿冰的声音，又像是卫兵们整齐的将手中的长枪末端击在地上。
而且那破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越发浓重的不安从年轻巫师心中翻滚着。终于，他按耐不住，闭上眼，用左手的鲜血抹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不能用肉眼去看的话，就用探测巫术吧。
必须要看清她做了什么——
可就在他用探测巫术的视野看向罗兰的时候。他不由得全身一震，水晶球直接掉在了地上。
“卡尔？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大动静？”
上司怒气冲冲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维护仪器你不会吗？不就……卡尔？不！立刻停下施法！”
上司的怒斥在卡尔的耳中逐渐变远。
因为就在他用探测巫术看向罗兰的瞬间，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两人高的眼珠虚影正冰冷的注视着自己。
卡尔在看到那个巨大的眼珠的同时，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化成了某种冰冷而粘稠的异物。
就算他想将视线移开也不可能。卡尔的目光就像是被吸住了一般，只能看着罗兰身后的巨大眼珠静静的盯着自己。
那眼珠的表皮脆弱而透明，无数色彩斑斓的纤细小蛇在眼球内部爬行着，眼球的形状也因为这些小蛇的挤压而不断变化。
在眼球的正中心——唯一没有小蛇的地方，是由两条紧贴着眼球、相互吞噬对方尾巴的黑蛇圈成的圆圈。
这个圆圈闪动着昏黄色的光辉。凡是碰触到这个昏黄色圆圈的小蛇都会嘶鸣着、扭曲成一团血肉，然后轰然爆开，绽放出剧烈的昏黄色光辉。
卡尔还没有看清那光辉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就感到一阵巨力从身后传来，自己被直接推到了一边去。
——是战斗系的“斥力轰击”。
他瞬间将攻击自己的巫术辨识了出来。
他的头一下子撞到了桌角，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不过拜此所赐，卡尔的视线也终于脱离了水晶球。在那之后他甚至来不及理会自己咆哮着的上司，而是第一时间先把探测巫术关上。
这时，卡尔才感到自己已然七窍流血，脑袋嗡鸣，站都站不起来。
“你这个混蛋！我跟你说过，没有审查员资格绝对不准使用旧日之城！你死定了！没人保得了你！”
仿佛是因为被卡尔无视，他的上司更加暴跳如雷。
卡尔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和人生似乎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