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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空间]落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卷舒帘
贾赦、贾政和贾琏三人被陈大人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贾赦仗着胆子问道:“陈大人这话何意,我们怎么听不懂呀?”陈大人从三人的反应中早已经看出这三人果然一无所知,再一次确定了那奏折并非贾政所写,但是皇上已经下令,不管是不是出自贾政手笔,都要安在贾政身上,因此他捧着茶碗笑道:“怎么,恩侯兄不知道吗?令弟存周就省亲一事上的谢恩折子上,因为家中尚欠有国库银两,所以在没有还清欠款之前不敢盖省亲别院,迎贵人归省。又因此家中子孙不肖,只知安享尊荣,无运筹谋划者,所以早年祖辈所积皆备花销殆尽,以致没有足够银钱还债,但是幸而祖辈留下些老东西,而家里各房也有些私几,累计一下,应该够还债,所以存周兄在奏折上所请,折变家私还清国库欠银。”
一番话说得贾赦、贾政和贾琏三人目瞪口呆。贾赦和贾琏更是对贾政怒目而视,若非场合不对,贾赦早已经对贾政破口大骂了,你既然不打算盖省亲别院接元春回来,那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呀,弄得现在府里又是堪地,又是画图,又是采买这个,又是采买那个,……银子入水一般花了出去,结果你告诉皇上,自家不打算盖省亲别院,这不是拿他们当傻子玩呢吗?还有,谁说要还钱给国库了?而且还是折变家私,你们二房愿意出钱是你们二房的事,别把他们大房算上!现在好人全都由贾政做了,大房一点好处没捞着,反而要赔进去不少!
贾政被贾赦和贾琏看得心虚不已,他想要否认,但是陈大人都已经带人来了,而且是奉皇命,这岂是他想否认就能否定得了的?贾赦和贾琏生气,大不了大吵一架,老死不相往来,但是皇上的怒气,却不是他所能面对的!想到此,贾政抹了一把虚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正常的谢恩折子会变成这样,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下来,他干笑着,对陈大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陈大人一起出去办差去了。





[红楼+空间]落春 第82章
陈大人在贾政的陪同下将府里彻底“搜刮”了一番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送陈大人离开的时候,贾政面色如土,在刚才跟随陈大人办差的过程中他除了带路之外,几乎再没有他说话的机会,而且陈大人的表现对贾家各房珍品物件的熟悉程度简直可谓是如数家珍。
贾政曾经听闻说皇上手下有一批暗探,专门替皇上监视臣子,以前,他对这一说法嗤之以鼻,觉得皇上英明神武,圣光独照,怎么会用这种不上为人所不齿的小人手段来窥视臣子,但是今日陈大人表现出的比他这个贾家人还要熟知自家所有的态度,让贾政不由得怀疑以前的流言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皇上手下是否真的有暗探对贾政来说并不是他当下急需要考虑的问题,他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是该如何去面对府里的人。
这已经不仅仅是贾政上奏折拒绝府里不盖省亲别墅,不迎元春归省没有事先告知府内,以至于府里空忙一场不说,还花费了不少银子进去。因为府里欠国库的银钱是一笔数额非常巨大的数字,这笔钱,就算是老国公在,府里鼎盛的时候去还,府里都不免伤筋动骨,恐怕得几年才能恢复元气,更何况,如今府里早已经今不如昔,虽没到了寅吃卯粮的地步,但是账面上的每一分钱都被派上了用处,根本没有富裕,可谓是捉襟见肘。因为贾政奏折上提到了这一点,所以贾家这次是通过家里的物件折变,各房的媳妇们的嫁妆也都算在里面,来还债。尽管没走当铺,而是由户部直接接手,但是估算价值的时候,还是不免被压低了几分。按照陈大人的话说,就算是银子上交国库的时候,还有火耗呢,何况这些个东西,若是无法出手的话,价值连城是它们,一文不值也是它们,所以皇上这次对贾家可是破例又开恩。
话是这么说,但是因为东西的价值被低估,贾家欠银数目又大,所以这次府里除了贾母因为年老,又是在贾家最兴盛的时候过来的,几十年积攒下来,私房多多,还剩下些个东西外,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都损失惨重,几乎没剩下什么。贾赦本来就爱个古玩金石这些东西,所以大房的损失,除了凤姐的陪嫁之外,大多在他这里,因为邢夫人出身寒薄,陪嫁的物件里彰显底蕴身份的物件不多,而且价值一般,所以只被陈大人挑走一对青玉天球瓶,算是逃过一劫。至于二房,贾政、王夫人和李纨就不用说了,宝玉因为受宠,房里摆的都是贾母和王夫人给的好东西,陈大人在他屋里走一遭后,博古架上基本上就空了。……几乎称得上是雁过拔毛,刮地皮了。
虽然贾政从头到尾只不过是领个路,其它的陈大人都不用他做,但是贾家人的眼里不这么看,而且贾政因为皇上已经认定奏折是他所写,碍于欺君之罪,而且他也不搞不明白奏折怎么莫名其妙的会变了内容,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连,认了下来。这么一来,贾政可谓是犯了众怒,所以在他送完陈大人,回到府中时,荣禧堂贾母、贾赦、邢王两位夫人、贾琏和凤姐还有李纨带着一众姊妹以及宝玉赫然在座。
贾母深知她在丈夫过世之后,还能在府里做威风赫赫的老封君,除了皇家提倡的孝道之外,还因为贾赦和贾政的无能,需要她这个饱经世情的母亲给予指点,也因为她在大儿子和小儿子之间玩的平衡,还因为她厚厚的体己。贾母虽然不清楚府里已经快要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但是出的多,进的少,她还是知道的。她还知道,如今二房和大房只是面上保持着那么一点客气,一旦她归了西,二房立刻就会被大房分出府去。
说起来,如今大房和二房之所以不和睦,闹到现在这副状况,贾母也是有很大责任的,如果分家,按照规矩,祭田和永业田不能动,二房能分到三成的财产就已经不错。宝玉虽然在二房,但是她并非嫡长子,贾珠虽然故去,但是留下了贾兰这个嫡长孙,所以,以后宝玉所得也不会多,因此贾母想着她的私房在她没了之后,大部分留给二房,实际上是补贴给宝玉。她曾经向王夫人暗示过这个意思,而且为了进一步拿捏住大儿子,她也把她的私房向贾赦透露了那么一点,因为有这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所以在大房和二房中玩平衡她才能玩得如鱼得水,将两个儿子牢牢的捏在手心里。但是这一切全都被贾政这个她偏爱的儿子给破坏了。元春封妃,王夫人觉得腰杆子硬了,可以在她面前扬眉吐气了,她已经有点压服不住了,如今又没了钱,只靠着一个不靠谱的“孝道”制衡住王夫人,贾母心里没底。一想到此,贾母忍不住对贾政怒目而视。
至于王夫人,一想到,大女儿在宫里吃苦受罪,伏低做小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出人头地,皇家都已经降下圣谕,盖省亲别院,迎宫妃回家。这不仅是给元春长脸,也是给自家长面的事情,但是贾政却上折给拒了。而且国库欠银,就算要还,也该是继承了老国公爵位的大房来还,凭什么把他们二房算在里面?他一句话,就把自己这么些年管家,辛辛苦苦攒下的东西和嫁妆去了大半,王夫人心疼的滴血,原本她只觉得贾政没本事,整日只知道里和清客们谈文论画,其他什么都不干不了,凭借祖荫做了官,但是这么些年下来,靠着府里的背景和王家的势力,只升了半级,连个诰命都给她挣不来,实在是无能的很,但是现在看来,不仅不是个能成事的,反而是个坏事的,坑了她还不够,还要坑她的一双儿女,王夫人气得要死,明明贾政还和她谈起过元春归省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变了想法,而且事先也没和她商量一下,就上了折子,这让王夫人怀疑,贾政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所以犯了糊涂。
至于李纨,自从贾珠死后,她关心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儿子贾兰,一个就是手里的银钱。只是因为是寡妇身份,不引人注目,再加上她行事低调,而且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所以乐得做好人,因此以至于府里都觉得她跟个菩萨似的,忽略了她的吝啬,手紧到几乎一毛不拔的地步。如今贾政这一弄,李纨损失不小,这简直如同割了她的肉一般,对这个公公她可是满腹怨气,因此听到贾母说到荣禧堂议事的时候,破天荒的没有躲开,并且把迎春她们都带了来,面对贾母的询问,则以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几位姑娘的房里也被拿走不少东西,如今人心惶惶,未免几位姑娘瞎猜疑,所以才把她们戴了回来。
至于贾赦、邢夫人、贾琏和凤姐虽然对贾政的心思复杂,但是都有共同的情绪——愤怒。谁让贾政做事不地道呢……
落春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着贾政进了荣禧堂,她附在贾政奏折上的那份详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可都是她半夜不睡觉,辛辛苦苦挖地洞挖出来的。而且为了做到没有遗漏,万无一失,她可是又挖地洞到账房,将荣国府几代的账本全都翻出来,将府里贾母等女眷的嫁妆单子翻了出来,又一一到屋里去比对,她容易嘛!本来落春是想着把这些东西都收到空间,然后想办法变卖,只是因为东西太多,而且她又是一个稚龄弱女,实在是不好出手,因此想了又想,想到元春省亲这样的大事,贾赦和贾政这对兄弟应该会上折的,所以又偷偷跑到这两人的书房,找到两人写有字的纸,暗自模仿练习这两个人的字体,为了能够尽快练好,,落春在空间里练习得手腕都肿了。好在不负她一番辛苦,终于看到成果了。
贾政不等贾母开口,抢先向贾母请罪,然后说道:“今日只是,都是儿子莽撞,没有和母亲说一声就擅自做主才会如此。只是儿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家欠国库银子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问题,皇上一登基就下旨追缴欠款,作臣子的忠君体国,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乃是分内之事,所以儿子在知晓母和哥哥没有还银之意后,就没有禀告母亲,也没有知会大哥,偷偷上了折子。儿子惹母亲生气了,是儿子不孝,请母亲责罚。”
一番话,将贾母的问责堵了回去,让贾母说不出话来。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贾政在忠孝不能两全的情况下,选择了为皇上尽忠,这理由强大无比,冠冕堂皇,贾母只觉得半口老血堵在了嗓子里,生生的被噎住了,不能说贾政半个不字,还得强笑着赞道:“没事,没事,你做得很对,正该如此。”然后,嚯的一下从座位上起来,一句话也没说,拂袖而去。
作为贾家最高主宰的贾母已经把这事情定下了基调,下面的人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能表露出来了。贾赦想到自己的损失,心疼得直哆嗦,用手点着贾政,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好!老二,你厉害!你牛!”对着贾政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气哼哼的走了。
落春看到本来应该众矢之的贾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事情给化解了,又是惊讶,又是赞叹。不过转而一想,要是没有两把刷子,贾政又怎么可能鸠占鹊巢,以二房的身份牢牢的把握住府里的大权,并且以工部员外郎不过五品的官员身份在外面取代贾赦代表荣国府呢?所以像这种占在大义上冠冕堂皇的话应该是他最擅长的吧?只是以前他都用来对付大房了,现在则是在府里无差别对待了。
落春看着觉得松了一口气的贾政,不为人察轻笑了一下,以为这就结束了?错了,这才刚刚开始,后继还有呢,而且会比这个更精彩!




[红楼+空间]落春 第83章
贾政以为只要将府里的人安抚住就好,却没有想过上这个折子的后继影响。首先,虽然陈大人此次来府,并非抄家,但是陈大人和京兆尹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浩浩荡荡进府,可是外面的人都看到的,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只能凭着自己臆想去判断。在看到陈大人带着人拿着一堆东西从贾府里出来的时候,这副景象足够他们脑补了,所以很快,很多和府里有生意往来的商家就跑到贾府上门要账。
像贾家这样的人家,有些东西的采买是不直接付账的,而是一季一结,半年一结,甚至一年一结。就好像,府里请太医上门就诊,每常来了,也并没个给钱的,不过是每年四节大趸送礼,那是一定的年例。贾府日常生活奢华无度,所用的都是上好之物,所以,欠账数额自然不小,而能在京城里开铺子,并且将生意能做到公侯之家的商家背后都有靠山,真撕破脸,和荣国府要账的话,也未必惧怕荣国府的势。
更何况,贾政折变家产还国库的欠债,皇上特意在上朝的时候点了出来,并下旨褒奖,这让朝臣们恨贾政入骨,这让那些同样欠银没有还钱的朝臣们怎么办?原本“四王八公”是同步调的,但是荣国府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等于破坏了联盟,所以四王八公其他家相继派人上门来要个说法,让贾家焦头烂额。
那些上门要账的商家,虽然后来知晓贾家并没有出事,但是受背后靠山指使,继续上门要账,让本来以为已经把这些商家打发掉的凤姐头疼不已。一开始她还吵吵着要给这些不听话的商户一个教训,被在外面跑,知晓几分情势的贾琏给拦住了:“我的好琏二奶奶,你就省省事吧,还嫌咱们家不够乱呀!二叔一封折子几乎将满朝文武得罪个遍,我们家和这些商家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些从祖辈开始,在你没嫁进来就有来往,且不说这么多年的交情,更何况还有一句‘民不与官斗’,若非背后有倚仗,他们怎么会突然变了嘴脸?他们既然是来要钱的,那你就将帐给他们结了不就成了。清了帐,想必他们就无话可说了,也省的日日堵门,闹得不好看。”
贾琏这么一说,凤姐就明白,拿势压人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这种情况下,按照贾琏说的去做才是对的,但是凤姐性格强悍,在夫妻关系中,总是要占上风才行,因此觉得自己这次不能被贾琏压了下来,于是气哼哼的说道:“哎哟,我的好二爷,你说的倒轻松,上下嘴唇一碰,就说把帐给他们结了,可是钱呢?这钱从哪出?没钱,我拿什么给他们结账?”伸出手来,“要不,二爷将私房掏出来一点给我,好让我和他们结账去。”
见凤姐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想着压自己一头,贾琏没好气的说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计较这个。我哪里有什么私房?你也比在这里和我打马虎眼,没钱,怎么可能没钱?账上原本不是有几万两银子打算盖省亲别墅用的嘛,当时蔷儿下江南采买的时候还议着了呢。如今园子不用盖了,这钱陈大人来的时候也没拿,暂时也没个其它要动用的地方,正好拿出来结账。”
凤姐冷笑道:“什么叫没个其它动用的地方?这府里的吃人马嚼,难道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风刮来的不成?再说,二叔闹那么一遭,将府里各处搜刮个干净,老太太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这么多年的积蓄没了大半,不找补回来怎么行?还有,老爷、太太……”
见凤姐摆出一副要和他“算账”的模样,贾琏头疼的挥挥手,说道:“算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随你安排。“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去,摆明态度,这事他撒手不管了。
凤姐见贾琏临阵脱逃,忍不住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呸”了一声,指使着一直在屋里的平儿:“平儿,给我倒杯茶来!”平儿依言倒茶上来,凤姐咕咚咕咚,一气喝了大半盏下去,拿出帕子擦去嘴边的水渍,说道:“要是再有商家上门要帐,就让账房那边把数目报上来,按照你二爷说的将帐给他们清了。”
“可是奶奶刚才不是和二爷说了吗,这钱不是另有用处吗?”平儿闻言有些纳闷的问道:“奶奶这头把这帐给他们结了,回头府里要有另有用钱处怎么办?”凤姐叹了一口气,摆着手说道:“顾不得了,将眼前的事先糊弄过去再说。后面若是出了事情,再想办法吧。”见凤姐这么说,平儿依然出去吩咐去了。
因为要盖省亲别院,东筹西措,公账上一下子有了好几万两银子。虽然这些银子不足园子的一个零头,但是这还是凤姐当家以来,账上最富裕的时刻。本来凤姐以为和外面的商家结完帐后,怎么也得剩下不少才是,谁知等把帐全都结完,账上余银不足百两,凤姐吓了一跳,以为是长房弄虚作假,从中中饱私囊,但是一查之下,才发现,虽然外面的欠债零零碎碎,看着数额都不算大,大多几百两,最多不过千把两银子,但是架不住数目多,所以累计下来,账上的几万两银子一下子就这么没了。将缘由弄明白之后,凤姐郁闷无比,觉得经贾政这么一闹,这家越发的不好当了,又想到自己私房的损失,心里忍不住暗自埋怨起来。
府里经此一事,低气压了好些日子,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宝玉和落春了。宝玉是因为他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对贾政的做法是支持的,更何况,虽然屋里的古董摆件少了不少,但是他的吃穿用度,生活品质并没有因此下降,而且贾母和王夫人都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待,尽量向他隐瞒,极力向他展现好的一面,所以他就没把这个事当作一件大事看待,再加上此时他的心神全都放在了重病要死的秦钟身上,根本顾不得其他。
至于落春,眼前这一情况乃是由她模仿贾政的笔迹,偷换贾政的奏折而来,她在换下贾政的奏折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些,所以意料之中的事,也就没什么影响。更何况,对她的计划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如今她正忙着下一步,哪里还会理会府里的气氛怪异不怪异。
纱织提着个大食盒向落春的小院走去,路上遇见府里的人,她们见了好奇的问几句,她笑答,因为落春喜欢吃府外一家名为飘香斋的百年老店的点心,她这次回家,特地从外面买回来孝敬落春的,边说,边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点心让人品尝。就这样,不紧不慢的纱织拎着食盒到了落春的院子。一进屋,落春就将屋里伺候的人全都撵了出去,品绣目光在纱织带来的食盒上扫了一眼,一言不发,带着小丫头和婆子们退了出去,并将她们赶得远远的,自己坐在离屋门口不远处的廊下,一面做针线,一面守门。
纱织将食盒放到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可是吓死我了,我寻思着这一路上千万不要遇到人才好,谁知道,越不想什么就越有什么,这一路上不知怎地遇见的人就这么多。经过这一遭,我才知道,原来咱们府里的闲人可真是不少。”
落春见纱织还有心情说笑,就知道没事,但是还是问了一句:“没被人看出破绽,露馅吧?”纱织得意的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会?也不看看我是谁?放心吧,姑娘,没人看出来。”停了一下,替她父亲和母亲向落春表功:“多亏父亲和母亲想的好主意,父亲把账本放到食盒里,让我提进来,母亲更是特地到飘香斋买了糕点放到上面遮掩,路上我遇到人,还将上面的糕点拿出来请她们吃来着,大家都以为是我从外面带的是糕点,根本想不到里面装的是账本,所以这次事情隐秘的很,绝对没人发现。”
纱织边说,边将食盒打开,将上面的糕点拿了出来,将油纸下面的账册露了出来,说道:“父亲听倪二说,他们将来旺的账本一窝端,本来父亲想把所有的账本都给姑娘送过来的,但是账本太多,一个食盒根本装不下,所以只让我带来一部分。父亲说,姑娘先看着,若是还要后面的话,他再想办法给姑娘送进来。”
落春点点头,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账本翻看着,问道:“你带进来的有多少?”纱织想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大概有三分之一。”落春看到账本上除了一行行数字外,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记号,她指着这些记号问道:“纱织,你知道这些记号的含义吗?”纱织看了一眼,说道:“哦,父亲说,这上面的记号有些是放债专用的记号。”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落春:“父亲都向倪二打听明白了,说给我之后,我担心记错,所以就都记在这张纸上了。还有一些记号,倪二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不过据他所说,就和外面的当铺似的,每家当铺的当票都有自家标记的专用记号,不然,若是没有这个的话,岂不是就可以拿着这家当铺的当票到另外一家赎当,那样的话,不就乱了套了。所以他也不明白,若是姑娘想知道的话,只能问记账的来旺了。”
“那倒不必。”落春接过纱织递过来的纸,说道:“我要看的只是账面数字,知道这些记号是什么含义固然好,不知道也没关系,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
虽然知道屋里只有她和落春两个,其他人都已经被落春赶了出去,但是纱织还是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凑到落春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倪二从来旺那将这些账册弄到手之后,他先看了一遍,然后给我父亲的时候说,来旺放债,这帐是两层的,一层是按照四分利来记的,另外一层是才是五分五,如果他所料没差的话,其中四分的那份才是报给琏二奶奶的,至于后面的那个,则是他从中牟利的账。”
落春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看来这倪二是生怕纱织的父亲对付不了来旺,所以才向纱织的父亲提供了这么一个“重磅消息”,有了这个“杀手锏”,只要报上去,就算来旺有三头六臂,也翻不了身了。不过也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这些在道上混的再明白不过了,他们自然不会犯这种错,既然出手了,就要一棒子打死!落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也给她上了一课,她也该谨记这个道理才是。




[红楼+空间]落春 第84章
宝玉红肿着一双眼睛,语带悲意的说道:“秦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先是蓉儿媳妇无端端的病了,纵使请了大夫百般诊治,可还是年纪轻轻的就去了。鲸卿的父亲虽然年老,但是身子一向还算结实,只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因女儿过世而伤心,伤了身子,后来因为点小事和鲸卿生气,竟然引动旧病,也没了。鲸卿本就因为送姐姐出殡的时候在外受了些风霜,正该在家安心调养的时候,偏偏和父亲生了一场气,跟着老父过世,一下子添了不少症候,以至于天不假年,萧然长逝。这才多上时间,谁想到当初安稳和乐的一家,竟然全都没了。”说着,说着,宝玉又忍不住垂泪痛哭起来。
虽然落春知道宝玉的言语不尽不实,但是看着宝玉凄恻哀痛的样子,她也懒得戳破其中粉饰的部分,见宝玉拿着衣袖擦泪,忙丢了一块帕子过去,说道:“知道宝哥哥你因为秦相公过世而伤心,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又是临终送别,又是去吊纸,又是去送殡,……你已经做尽了朋友之谊。知道宝哥哥你是个长情的人,因为和秦相公要好,所以犹自伤心不已,但是你也要体谅一下老太太和二婶,她们看到你整日里郁郁寡欢的模样岂不担心?老太太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宝哥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少让她操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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