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门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风流
房妈妈高一脚低一脚的跑回智荟苑里,大太太立刻迫不及待的问她,房妈妈就道:“院子里乱糟糟的,丫头们都披着衣裳忙进忙出的,还拿了脏了的里衣出来……奴婢瞧着六小姐确实像是受了惊。”
大太太就紧紧皱着眉头,握着房妈妈的手:“你搬了被褥来,和我一起睡吧!”房妈妈就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出去搬了自己的被褥铺在床边的脚踏上,和衣睡下。
早上,六小姐果然没有来请安,依旧是春雁传的话,大太太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只觉得周身的力气像被抽了个干净,房妈妈就坐在床边,看着大太太道:“太太,奴婢想着……要不要请普宁师太来一趟?”
大太太沉吟了片刻,终是点头道:“也好,府里最近诸事不顺,请她来瞧瞧心里也踏实些。”房妈妈听着就点了几个婆子,准备今日就去普济寺跑一个来回,却不料还未出门,二门的蔡婆子就匆匆跑来道:“房妈妈,普宁师太来了,说是路过我们府进来看看大太太。”
房妈妈脸上一喜,急忙亲自迎了出去,普宁师太依旧是一身灰色的僧尼袍子,见到房妈妈就行了礼道:“我路过贵府,特意进来瞧瞧。”房妈妈就笑着让开道,和普宁师太并肩走在甬道上:“不瞒您说,我正准备让婆子套了车去普济寺请您呢。”
“哦?”普宁师太目光一闪,就问道:“何事请我?!”房妈妈就挥退了跟在身后的小丫头,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音将大太太突然生病,又半夜噩梦连连,六小姐也被惊着的事情说了一遍:“连着两夜都是如此!”
普宁师太就变了脸色,脸色郑重的四顾察看了一遍,又手拿着佛尘并不着急去智荟苑,疾步走到花园中站在佟府的中轴线上,掐指一算,房妈妈看着困惑连连就问道:“师太,可是瞧出什么来?”
普宁师太脸色不太好看,拧着眉头道:“怕不是不干净的东西,而是大太太和六小姐,被恶鬼缠上了!”
房妈妈听着心里就一惊,却又疑惑,府里这么多人,为何独独大太太和六小姐被恶鬼缠上了?心思转过,她就听见普宁师太道:“带我去大太太房里走一遭!”
“请!”房妈妈就领着普宁师太去了智荟苑,越接近智荟苑大太太的普宁师太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房妈妈也看的心惊胆战,待进了大太太的卧室,普宁师太却是进也不进,就在房门口烧了三刀符表纸,她跨着灰烬跨进了房里。
普宁师太进门和大太太寒暄了几句,大太太就指着对面的椅子请她坐:“听丫鬟说,您是自己来的,不知师太来府里所为何事?”
“今早我在山中打坐,忽见城中北方煞气漫天,心知定有妖孽作祟于此方向,所以便循着煞气一路下山,刚走到贵府门口那股煞气便隐匿不见,所以我这才敲响了府门,冒昧打扰了!”
大太太和房妈妈对视一眼,双双脸色巨变,普宁师太又道:“适才我一听房妈妈说起您和六小姐的事,就明白其中原委,怕是太太和六小姐已被恶鬼缠上了。”她看着大太太问道:“太太是不是噩梦不断,盗汗频尿,头晕目眩又四肢无力?”
大太太就点头不迭,普宁师太就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大太太就目光灼灼的看着普宁师太:“师太可有办法化解?!”普宁师太就叹了口气摇头道:“恕贫尼无能,这恶鬼不为仇不为怨,贫尼也无能为力!”
“师太!”大太太坐直了身子:“只要师太替佟府化解这灾难,佟府愿出五百两为贵寺所奉佛祖重塑金身。”普宁师太就遗憾的摇着头:“并非贫尼不愿帮您,而是贫尼也无能为力,这只恶鬼不为仇不为怨,如今之计想要收服他,只能寻着他自何处来又为何事留才可。”
大太太一听有办法,立刻就面色一松:“还请师太施法,找出这妖孽的根源。”普宁师太就为难的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普宁师太在智荟苑与知秋院的轴线上,架了佛坛念了九九八十一遍《往生经》才终于睁开眼睛,惊呼一声指着东北方道:“恶鬼自此处来!”房妈妈满脸高兴:“那他来佟府又是为何?”
普宁师太就又重新闭目,念经不断,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才满脸大汗的起身,扶着随身伺候的小尼,脸色也是苍白无力的样子,回房妈妈的话道:“他说佟府欠他两世姻缘,他来讨属于他的姻缘!”
房妈妈听着满脸糊涂,显然不明白普宁师太的意思:“师太,可有解法?”普宁师太就念道:“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欠了他还他便是!”说完也不管房妈妈如何挽留,竟执意离去!
房妈妈细细将普宁师太的话转述给大太太听:“说是在东北方!”大太太就闭上眼睛一言不发的靠在床上,直过了许久大太太才忽然睁开眼睛,惊呼一声道:“难道是山东?山东又是在京城的东北方,师太又提到佟府欠了他两次姻缘……”她顿了顿喃喃的道:“……那洪公子,可不就是两次!”
如今定了六小姐,所以厉鬼才缠着他们不放?!
“可师太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又道欠他什么便还他什么……难道是要我们尽快把六小姐嫁过去?”还是说,要帮六小姐把这姻缘解开,方才能化解?房妈妈想不明白,况且那洪公子如今尚在,恶鬼又从何说起?!
大太太却是心中有数,像洪公子那样为非作歹之人,便是未死也如行尸走肉,若谈恶鬼她半点都不怀疑……她闭上眼睛挥手道:“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房妈妈就沉默的出了门。
第二日大太太让房妈妈请姨太太进门,说是要退了洪府的亲事……佟慎之却先姨太太一步回了府,紧随其后二夫人也匆匆赶了过来,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佟慎之就皱着眉头对大太太道:“昨晚,宫里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将前太子府承宁郡主赐给了宣宁侯萧延亦!”
“承宁郡主?”大太太坐直了身子,直接问道:“那姑爷可接了旨?”
佟慎之就担忧的看了眼大太太,点了点头,大太太就觉得胸口一甜,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双眼一黑倒在了床上。
佟慎之和二太太请了太医,直到下午大太太才悠悠醒了过来,一看佟慎之就红了眼睛:“你去!去把萧延亦给我找来,你大姐尸骨未寒,他竟又要娶妻,他怎么对得起你姐姐在天之灵。”
佟慎之没有说话,当日皇后娘娘给大姐姐送三牲祭品去侯府时,他便有不好的感觉,一向对前太皇太后娘家颇有微词的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示好,送了三牲祭品……原来,她竟然看中了萧延亦空置的后院。
二太太就似笑非笑的端着茶,坐在大太太面前,想到前几日受的气,心里觉得舒坦许多,想了想她也开口道:“中午时二老爷自衙门里捎来了信,说是同僚自山东寄来的密奏,原山东布政使洪韬的嫡长子,于前日醉死家中。”
佟慎之听着先是一喜,后又生出愁虑来……可这个消息对于大太太来说,已经不是雪上加霜……大太太听着身子骤然就从脚心一直凉到心里,她瑟瑟抖着缩进被子里,仿佛那只躲在角落里的恶鬼,随时随地都会扑身而出,将她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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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宁侯府中,萧四郎负手而立在凌波馆外的亭子里,看着凌波馆中彻夜明亮的烛火,脸上的温度降至冰点,跟在他身后的常随天益搓着手,就小心翼翼的问道:“四爷,这都三更天了,您回去歇一歇吧!”
萧四郎无声无息,眼眸深邃而悠远,天益试探着道:“爷是不是在担心侯爷?”他看了眼萧四郎面色良好,无发怒的痕迹又道:“侯爷是为大局着想,他定能想清楚的……”他想到侯爷接到懿旨时步履踉跄的背影,就心疼不已!
天益话落,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直到天色渐明,萧四郎才挪动了脚步,他大步走出亭子,头也不回的问道:“山东那边可有信回来?”天益听着就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封奉给他:“一早就来了,奴才见您一直忙着,就没敢拿出来。”
萧四郎面无表情的接过信,接着微弱的亮光随意一扫,就丢给天益道:“烧了!”随后大步朝马厩而去,上了马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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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香门第 090 私奔?
“洪公子死了?”析秋一惊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着眉头问司杏:“可说了是怎么死的?”
“……说是醉死家中,早上才发现的尸体,人都已经僵硬了……”这么说来,是意外死亡?!析秋显得很惊讶,她才和师太两人说了恶鬼的事,怎么这么巧合对方就死了?!
司杏也有些害怕的样子:“小姐,师太说的恶鬼,不会是真的吧?”连她都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说是意外却实在太巧合了。
析秋就瞪了她一眼:“胡思乱想。”她说着又靠回到迎枕上,手指就轻轻在摸着手下磨破了皮的《大周地理志》对司杏道:“大太太那边怎么样?姨太太可来了?”
“来了,说是看见大太太的样子,眼睛红红的……”大太太自昨日起,就粒米未进,一直迷迷糊糊说着胡话:“说是请了普宁师太,明日到家里来做水陆道场。”
析秋就点点头,她并不希望大太太真的有事,若是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和七弟年纪都还小,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嫡母出面处理,如若大太太真的死了,以大老爷的年纪定会娶了续弦,到那时候新的主母进府,年纪又轻指不定还不如现在的大太太,也未可知!
所以,大太太要活着,目前更是要好好活着!
析秋想了想,就坐直身子,司杏忙蹲身给她穿鞋:“小姐,您要出去?”她们主仆合力演了三日戏,现在想想小姐真的是算无遗策,算准了那夜房妈妈要来,就早早让春雁在院子外面守着,果然房妈妈来了,还在院子外面静静看了半晌才离开……不过她却是很奇怪,大太太怎么好好的就做了噩梦!
她不知道的是,析秋本也没有打算这样做,只是待太夫人送来苗药后,她便起了这样的心思,那苗药是一种名为大叶曼陀罗的花和茎碾制而成,对风湿治疗很有些效果,但大叶曼陀罗的花和却有致幻和麻醉的效果,析秋在大太太的茶盅里放了一些,她自太夫人府里回来时就吐了一身,她确信了药效便又故意将荷包落在大太太房里,大太太中午才吐过身子又虚,才有了那样的效果……
“您还病着,现在去合适吗?”司杏帮析秋穿了衣裳,又扶着她去梳妆台前,就听析秋回道:“便是病着才更要去才是!”司杏似懂非懂,也不再追问,帮析秋梳了头又喊了春雁三个人去了智荟苑。
“六小姐!”代荷见到析秋进门,就停了脚步侧身福了府,钱妈妈也站在廊下对着她笑,析秋就朝两人点点头,问代荷:“太太可好些了?太医可来了?”
代荷就看了眼卧室的方向,笑着道:“好多了,太医开了药说过三日再来。”不是每日都来,看来病情有所好转。
析秋就点点头,由司杏扶着就进了房,房妈妈正坐在脚踏上,按照太医的吩咐给大太太按摩腿脚,抬眼看到析秋就小声道:“六小姐来了。”说完,目光在析秋的脸上转了一眼,果然见她面色白里泛着青黑色,和大太太的脸色极其相似。
析秋看了眼大太太,此刻她正睡着,呼吸虚弱人也瘦了许多,睡的极不安稳,她朝房妈妈点点头,也是压着声音道:“我来看看母亲。”她说着就自己在床前的绣杌上坐了下来:“母亲夜里可还有梦?”
房妈妈就摇摇头:“好了许多,许是吃了药缘故。”当然好了许多,那个荷包代荷洒扫房里时捡了回去,又问了人才知道是她的,就送了回去。
“那就好!”析秋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大太太她微微红了眼睛,代荷端了茶进来她接过捧在手里,低头看着茶盅发呆,也不说走也不去和房妈妈说话,稍坐了会儿,大太太就醒了过来,看到析秋坐在床前显得很惊讶,又见她面色不好,才道:“不是病了么,怎么又来了这里。”
析秋帮着房妈妈上去将大太太扶起来靠在大迎枕上,又端了茶喂她喝了,才道:“觉得今天好了许多,心里惦记母亲,就想过来看看您。”大太太面露满意,看着她道:“普宁师太明日一早便来,这两日你也别到处走动才是。”失了宣宁侯的亲事,如今佟府成了全京城的笑柄,隔着重重楼阁,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睛和嘲讽的笑声。
宣宁侯撇开了小小从五品的佟氏,却娶了一位颇得圣上和皇后娘娘宠爱的承宁郡主,若不是太子爷早逝,承宁就不是郡主而是公主了……侯府也算是否极泰来,内有郡主在圣上面前周转,外有侯爷朝堂步步为营,想必侯府东山再起已不再远。
大太太只要一想到这样的话,就心如刀割般难受……她的华儿,谁还记得她的华儿!
大太太红了眼睛,才惊觉发现坐在一边的析秋也低声哭了起来,大太太就皱着眉头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析秋就擦着眼角,语有凄声:“是女儿连累了母亲……若非女儿的婚事,母亲又怎么会……”
大太太眉头蹙了蹙,眼底就浮起一丝冷意,又压了下去……如今事已至此,她再怒析秋也断不是现在就有动作,失了侯府的亲事,姑爷又高娶了公主,这边女儿未嫁未婚夫却亡了,如果再出什么事,佟府就真了京城那些冷眼等佟府出丑的人眼中的笑话了。
“你安心在房里待着,别胡思乱想这些事。”话落,门外代荷就隔着帘子道:“太太,侯爷来了!”
大太太目光一凝,就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门口沉吟了半晌,才伸手给房妈妈:“扶我起来……我到要瞧瞧,他有什么话可说。”这边析秋也站了起来,去扶大太太,待大太太下了床,她便道:“那女儿先回去了。”萧延亦与佟家已无半点关系,彼此见面也不能再如从前般没有避忌。
大太太没有回她的话,自顾自的坐在梳妆台前,嘴里念着不知什么话,析秋目光顿了顿就和房妈妈打了招呼出了门。
正厅里的黄花梨冒椅上,萧延亦正端坐而上,手里捧着茶盅但视线却有些散乱,面无笑容心事重重的样子,门帘子一动他的视线便落在析秋身上,先是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六妹妹!”
析秋也蹲身行礼:“侯爷!”她的称呼让萧延亦身体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方微微点头道:“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些?”
“好多了。”她微垂着脸并不抬头去看萧延亦:“多些侯爷关心。”说着又蹲身福了福:“侯爷慢坐!”说着就由门外候着的春雁扶着要出门,萧延亦看着她的背影又道:“六妹妹的腿,可康复了?”
析秋的脚步在门口停住,侧身垂着脸回道:“好了七八成,刘太医说再养些日子就能痊愈。”说着她又福了福:“告辞!”
萧延亦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发怔,负在身后的手就紧紧捏成了拳头。就在这时门帘子掀开房妈妈已经笑着走了出来:“太太来了!”
析秋已经出了院门,身后传来的对话声,便是她不听也猜得到内容,萧延亦被赐婚,婚期定在八月,他现在来也只会是给前岳母的大太太说一声吧,至于曾经和佟府的婚约,那也不过是口头之约,如今皇后娘娘指婚,未免引起波折这样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路过西跨院的角门时,就瞧见佟析玉院子的门紧紧闭着,听说前几日她就病了,连梅姨娘也病了,听府里的下人说当天得知侯府圣旨下来时,梅姨娘曾疯跑去大太太房里,求大太太再去侯府,大太太听着她自以为是的无知论调,气的让房妈妈把她轰了出来。
侯府她到是可以争以争,可皇后娘娘,郡主娘娘,她敢争么!
院子里是从未有过的安静,析秋一路回了知秋院,院子里没有宋妈妈进进出出,又恢复到往日的景象,至于宋妈妈她不知现在如何,至少大太太并没有提任何让她回来的意思。
析秋这边安静,却不知道太夫人那边正和萧延筝说起她:“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本以为延亦对她有意,虽年纪小些可胜在机灵稳重又很懂事,养上一年倒也无妨只要两人恩恩爱爱便是最好的,可最后却被佟大太太定去了山东,这才订了亲事对方又意外死了,女儿家的名声上总归有些影响,又是庶女往后再想寻着好的婆家,可就难如登天了。
萧延筝也是一脸愁容,她满心以为析秋若是能嫁到侯府里来给她做二嫂,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承宁郡主却半路杀了出来成了她的二嫂……这些倒也罢了,只是却苦了析秋!
不过万幸的是,析秋不用再嫁去山东洪府了:“那洪公子死的也太迟了些!”若是早些死析秋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太夫人却被气笑了:“说什么胡话,便是没有洪公子也会有绿公子蓝公子的……女儿年纪大了,总是要定婆家的。”
萧延筝听着就撇撇嘴,又道:“娘,您能不能托了钱夫人,给析秋找门好点的亲事?”萧延筝挽着太夫人说着,太夫人就笑看着她:“钱夫人也不过是娘家的子侄多些罢了,哪里就有那么广的人缘,再说她府里的事又多,哪得这么多空。”她顿了顿又道:“再说若是有,我早把你定了,哪里就让你在家里呆着日日烦我!”
萧延筝羞红了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析秋便说析秋,怎么又绕到我身上来了,不和您说了,我去看望大嫂去!”
“去吧,也正好陪你大嫂说说话,整日里坐着也不是个事。”太夫人叮嘱完,又和吴妈妈就看着萧延筝的背影,呵呵笑了一阵,待萧延筝离开太夫人便对吴妈妈道:“老二去佟府了?”
吴妈妈就点头:“早上去的!”也不知道佟大太太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吴妈妈叹了口气,大夫人就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该去的,虽说结果也不是我们所料,但礼数总不能失的。”
皇后娘娘突然赐婚她也所料未及,甚至前一日延亦去宫中面圣,也不曾听皇后提起过半句,若是早早有所提示他们也能想一想对策,这样突然下了懿旨他们便是想拒绝,也没有理由,说与佟府有婚约?可佟大太太那样的态度,六小姐又定了人家,八小姐她是万万不能要的……便是拒婚又能如何,况且,依他们如今的形势,又有什么资格去拒绝皇后?!
太夫人叹了口气,吴妈妈见他这样就安慰她道:“您可是要心思放宽些。”太夫人就笑着道:“放心,无论如何我也看着鑫哥儿长大成人!”说着她就对着吴妈妈道:“走,我们去瞧瞧鑫哥儿去。”
吴妈妈就扶着太夫人到暖阁里,鑫哥儿刚刚搬过来,有些地方还未收拾好,但总归是在郡主进门前,把鑫哥儿接过来了。
第二日一早,析秋才刚刚起床,普宁师太已经到了府里,在她院子外做了佛坛念了经文,又去了大太太院子里,满府的丫头婆子都跟着来来去去的看热闹,析秋也让春雁和司杏去瞧瞧,自己一个人则坐在院子外的屋檐下绣花。
这时,院外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她以为是司杏或是春雁回来了,等她抬头才看到是佟敏之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扑了过来:“姐姐,您身体好些了没有?”析秋差点没接住他胖胖的身体,两人就并肩坐在椅子上,析秋揉着他的发髻道:“怎么来也不提前让六福进来打个招呼?!”
佟敏之就满不在乎的道:“我本也进不来,不过一瞧院子里的婆子丫头都去看热闹了,我就顺着墙根偷偷溜进来了。”析秋就微微笑了起来,佟敏之这一年个子蹿的很快,才七岁而已都已经过了她的肩膀线了,样貌也越长越有大老爷和夏姨娘的样子。
算是集合了两人的优点吧!
“可吃了早饭?今儿怎么没去学堂?”佟敏之答道:“我们先生今儿有事,放我们一天假。”说着顿了顿他又道:“去潜山书院了。”
潜山书院,就是蒋士林办的那个书院吧,析秋挑了挑眉,就佟敏之四处看了看露出神秘的表情来:“我们先生和将探花是好友,听说蒋探花最近有番大动作,先生就打算去瞧一瞧。”
析秋就笑拍了拍佟敏之的脑袋:“你整日里不好好读书,哪里来的这些小道消息。”佟敏之就呜呜捂住头辩解道:“我哪里有不好好读书,我最近进步很大,就连大哥哥和表哥也夸我呢。”
“哦?大哥也夸你?怎么夸的?”佟慎之在家休了四天没有去馆里,听说刘学士昨日派了学子去外院,说是明日让佟慎之重新回馆。
佟敏之大眼睛晶晶亮着,一眨一眨煞是调皮灵动:“大哥说我字帖有进步,表哥说我对中庸参透的尤其的好……您说这算不算夸我?”析秋就噗嗤笑了起来,拦着佟敏之道:“算,敏之真棒!”
佟敏之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忽然笑容一敛又露出愁容来:“听彩霞说您定的亲事,那位公子死了是吧,您不要难过,表哥说那位公子不是好人,死了也就死了,倒省的退婚这样的麻烦事了!”
析秋笑容一顿,徐天青怎么会和佟敏之说这些,她想了想又道:“嗯,知道了,姐姐不难过!”佟敏之就煞有其事的点着头:“等我长大了,我养你!”析秋就笑着点头,佟敏之却是目光一转又道:“姐姐,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
析秋就露出认真的样子:“你说!”佟敏之就垂了脸对她道:“我也想去潜山书院读书。”她又怕析秋多想,就摆着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潜山书院很好,我想去读书,而且我们先生也支持我去!”
“潜山书院?你怎么想到去潜山书院读书的?”析秋纳闷不解,佟敏之就挠着头说:“我常听表哥说蒋探花如何有才,如何清高……”
析秋就笑着道:“所以你就想去潜山书院,和蒋探花学?”佟敏之就点着头,忽又摇着头:“不单我一人想去,就连三哥哥也想去……只是他不如我便利,我写信告诉父亲我的想法,父亲说若是我想去,他就写信给同僚推荐我去,可是三哥哥却不一样,二老爷和蒋探花虽表面上没什么,可私底下二老爷根本连提都不准提蒋士林这个名字,三哥哥根本不敢和二老爷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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