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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香门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风流
没想到佟敏之一直在和大老爷通信,看样子信来去不但频繁且看佟敏之这样,似乎和大老爷相处的很好,她替他高兴,就点着头道:“这件事我不反对,可是可能还要再等一等,等明年再说,况且如今大太太也病着,这时候去说学堂的事,总是不便的。”
“我知道!”佟敏之点头不迭:“我本来也是想着等明年跟先生学完了论语,再去那边的。”析秋就微微点头,佟敏之就站了起来道:“趁着府里人少,我再去看看姨娘。”
析秋就拉着他:“你担心些!”佟敏之头也不回的往外跑:“我知道了,姐姐多注意身体!”说着,小小的身体就蹦跳着出了门。
提到蒋士林,析秋也没了心思再绣花,就站起来也慢慢走出了院子,三月的竹林里微风徐徐,春暖花开,她还记得去娘二月二佟析砚生日时,她们在这里喝酒赏春,不过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来到佟慎之和徐天青曾坐着下棋的石墩上,看着树叶浮动竹枝轻舞的画面,心里也似乎轻松许多,洪公子虽远在山东,但此时虽通讯不发达,可洪大人毕竟曾在朝为官,这样的事又怎么瞒得住,况且又有侯府和佟府婚事闹的满城流言四起,佟府的事就格外引人关注,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想必她的婚事也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是啊,还未嫁未婚夫就死了,这对于闺阁女子来说,算是极大的名誉伤害!
恐怕,她的婚事会更加的难!
其实嫁不嫁对于她来说,根本无所谓,嫁了人不过如鸟儿换了个笼子,飞来飞去还是后院这一尺见方的地方罢了。
只是让夏姨娘跟着担心,将来佟敏之说亲也会受到她牵连,她心里过意不去!
析秋长长的叹了口气,忽然竹林里就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落在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吱吱声,她蓦地回头去看,就是一愣惊了惊:“表哥?”
徐天青穿着冰蓝色的直缀,身形比去年要高出许多,俊朗如玉皎皎如月般垂手而立,远远的对析秋微微一笑,宛如春阳初绽耀眼夺目华光粼粼……
“……六妹妹。”徐天青朝析秋几步走来,析秋也同时站了起来,看了他身后一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徐天青就笑着道:“我原是要出门,却瞧见七弟偷偷溜了进来,我一时好奇就跟着他来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六妹妹。”析秋自是不信他的话,徐天青很少到内院来,这段时间她也听佟敏之说过,徐天青也不如以往那般日日待在房里读书,而是早出晚归,还曾独自出门了两天,他问了几次徐天青却没有告诉他。
不知神神秘秘在忙什么!
“表哥有事?”析秋也笑着道,他们这一年虽也常见面,但每次也不过点头之交不曾说过话,析秋想不到他来这里能有什么事。
徐天青就目光微微闪了闪,看着析秋,她今天穿了一件川花对襟的浅绿褙子,一如既往的素面朝天,发髻上也不见多余的首饰,仿佛出水芙蓉般清雅淡然,亭亭玉立,眼前的人和他日日脑中想念的人影重叠在一起,他紧紧攥紧了拳头:“六妹妹,我有话对你说。”
析秋听着眉梢微挑,点头道:“表哥请讲。”徐天青郑重的样子,让她生出丝疑惑来。
就见徐天青面色凝重,仿佛练习过无数次一般,脱口而出却说的很顺溜:“六妹妹,我记得你去年和我说过的话,你处处避我,我到今日也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所以我想发奋读书努力考取了功名,唯有这样我才有资格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有能力给你安定的未来,可是……春闱失力我原想再等三年的,但姨母却给你定了亲事……六妹妹我不能等了,我这些日子见了许多朋友,也弄到了我们新的身份文牒,你随我走吧,我们天涯海角我定能护你如目,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析秋震惊的说不出来话,愣愣的看着徐天青……徐天青以为自己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惊着析秋了,于是他朝析秋迈进一步,一鼓作气道:“六妹妹,我知你不易,姨母处处打压,你过的很难,而我……”他垂了眼睛露出一抹挫败的忧伤:“我也和母亲提过你,可母亲却想也不想便否决了,还说她在一日便绝不会答应……所以,我便想到此下策,虽然太过惊世骇俗,可是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一路从京城往西走,我们去苗疆,去西域,去任何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生活的幸福美满。”
徐天青自小学礼教德法,学孔孟君臣父子之道,析秋不知道他是做了怎样的心里斗争,才做出这样大胆的决定来,私奔?连她都没有想过!
“表哥!”析秋感动之余又摇着头道:“谢谢你对我的这份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有身份文牒,你我出了这个内宅的门,以后靠什么生活?这些都不提,我们就这样走了,你可想过你的父母,可想过我的姨娘和弟弟,我们一去就不可能再回来,他们会怎么样?你苦读这么多年,姨太太对你寄予厚望,你这么轻易就放弃前途功名,往后数十年都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一直在路上奔波……她会怎么样?你能为了一份男女之情,就放弃多年的努力,放开父母对你的含辛茹苦?”原谅她的不信任,她出自现代对男人的戒备要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徐天青的爱来的太沉重,她扪心自问能不能承担的起时也会去想他的能力,他能不能背负的了这样的重担,即便是现在能,那么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生出埋怨,埋怨她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和他私奔,为什么拖累他自高高在上的公子跌落泥泞变成社会最底层的庶民?他后悔了,她该如何?!
这太冒险了,析秋心里跳出来的答案,很肯定的给予了否定!
徐天青震在当场,他不知道析秋这一瞬间想了这么多,是的,析秋说的他都想过,并且日夜都在问自己能不能做到,他很确定自己可以,所以才做足了准备来找她:“六妹妹,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和你一起,便是再大的苦我也愿意承受。”
当他听到大太太给析秋订了亲事时,心就宛如被人割去一块,他便是站着不动不睡不呼吸,也会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疼的他什么事也做不了,他做了难以想象的努力才克制住不去找析秋不去找大太太,他静思了几夜才做出这个决定,他很清楚自己的心,也很庆幸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六妹妹,自从四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你便一直在我心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改变我对你的心意,请你相信我!”
析秋散失了语言功能,不知道去和他说什么,徐天青直直的看着她,他看到析秋眼中的冷静,他突然很害怕,害怕析秋直接拒绝他,徐天青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和她道:“六妹妹我不是要你立刻答应我,我给你时间考虑,五天后你若是想清楚了就让司杏来找我,告诉我结果……行不行?”
析秋很想现在就告诉他,可还是点了点头,徐天青就笑了起来,笑容灿烂绚丽,他点着头就依依不舍的看了她一眼,道:“那我先回去等你的消息。”说着转身就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竹林里。
析秋坐在石墩上,看着徐天青的背影直发呆,她仿佛还没有从徐天青突然而来的大胆中反应过来,直至过了半晌司杏和春雁找来,她才喃喃的回了院子里。
本以为他们上次谈话之后,她的态度那样明显,徐天青早已经收了心思,却没有想到时隔一年后,他突然来和她说这样的话,她不知道他这一年在想什么,但却不忍心直接拒绝他……
一夜未睡,析秋一早上去给大太太请安,大太太脸色好看许多,姨太太坐在大太太身边,见析秋进来视线就落在她纤细玲珑的身影上,暗暗感叹:六丫头果然长的像夏姨娘,如今瞧着可越发的比夏姨娘还要貌美。
她想到徐天青前些日子让她来提亲的样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六丫头如今未嫁先亡夫,京城内外谁不知道这事,莫说姐姐不会给她用心挑,即便是用心挑只怕以后也寻不着好人家,她出身不高又是庶女……或许等过一两年,天青成亲后可以让姐姐嫁了她给天青做房妾室。
也算全了天青一片痴心,也省的他整日胡思乱想耽误学业!
姨太太的心思,析秋根本不用担心,大太太再霸道就是把她送去当姑子,也不可能不顾脸面把她送去当妾,况且还是姨太太家,姐妹之间这脸面大太太怎么可能不要,她笑着和姨太太行了礼,姨太太就笑着道:“快起来!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析秋垂着脸露出一丝委屈的样子,叹道:“姨母严重了……这都是我的命!”
没有怪她们姐妹的意思,姨太太露出满意的表情来,和大太太说话:“姐姐说的不错,还是六丫头乖巧懂事!”
大太太微微点头,却没有说话,她想到萧延亦的来时和她说的话,言语间虽没有怨她的意思,可是她却看的很明白,姑爷分明就是对六丫头动了心,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华儿为何执意要她将八丫头嫁过去,原来姑爷早在以前就对六丫头动了心。
她的亲生女儿早逝,如今又丢了亲事,她此刻看着析秋则暗暗恼恨,为何那洪公子这么短命,若不然将她嫁了也不会日日在她眼前提醒她,华儿连死前心里那难以吐出郁结。
大太太侧开眼睛,面无表情的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身子也不好,回去歇着吧。”析秋就乖巧的点点头:“是!”又朝姨太太屈膝行了礼,便退了出来。
这一日,佟慎之回来的很晚,一回来就去了二老爷的房里,两人关着门说了半天的话直到天擦着黑二老爷又匆匆出了门,析秋则安静的待在院子里,她让春雁将徐天青过往送来的东西,全部打包整理好,搁在她的卧室里,又嘱咐道:“等入夜后你带着春柳抬过去,别惊动司杏!”
春雁知道析秋的意思,就沉默的点点头,将箱笼归置好就等着入夜,然而京城里却在当夜毫无征兆的全城宵禁,城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二老爷也派人通知大太太守好门户,大太太又通知了各房,析秋就吩咐春雁将院门落锁,所有人不得出入!
原来,经过数日的内阁以及大理寺合议推断辩证又有福建当地的官员作证,福建通敌倭寇暗中敛兵的罪名终于定了下来,证据确凿直指二皇子,圣上勃然大怒一封圣旨就夺了二皇子的所有的爵位,封了平贵王,将贵州十三城划做他的封地,勒令次日内必须启程赶赴封地。
贵州可谓是山恶人穷,穷乡僻壤,此一去山路迢迢二皇子这一生可能都无法再回来。
二皇子手捧圣旨携临盆在即的皇子妃在宫门外跪了数个时辰,宫门紧闭圣上避而不见,二人就长跪不起,直至二皇子妃突然腹部阵痛,羊水破裂在宫门外痛哭不止,二皇子也慌了神,宫门外旗手护卫才寻了软轿由内监抬回了皇子府,经过一天一夜的腹痛,二皇子妃却依旧没有诞下皇子,三皇子就认为二皇子故意拖延时间,带着羽林卫三千人,将二皇子府围的水泄不通,罪名为:违抗圣旨,欺君犯上!若二皇子不能立刻出城,他就带兵将皇子府一干人等全部绞杀殆尽。
二皇子自然不能立刻走,二皇子妃正在生产之际,三皇子不撤兵,两方就隔着二皇子府对峙,双方寸步不让。
城内戒严,佟府府门紧闭,大太太将府里所有的小厮,婆子都调遣出来守着各个大门,所有人无事不得出门!
怕有流匪宵小趁火打劫?佟析砚听到时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两个皇子之间的矛盾,又怎么会有流匪入城?!”佟慎之则皱着眉头道:“德宗一年,据史料记载,京城中便出现匪乱,许多官家因防备不当,一夜之间被人血洗满门,全府之人成了流匪刀下亡魂,那时又处于朝政动乱,根本无人去管此案,直到德宗登基才着手调查此事,只是直至现在也没有查到凶手依旧是无头公案!”
佟析砚听着咋舌不已,大太太急忙让代绢,代菊将四小姐的衣物搬到正院里,将佟析砚带在自己身边,佟府内气氛紧张京城内亦是如此,达官权贵闭门谢客商家纷纷关门闭户,街道上也是人烟疏落根本无人敢上街。
二皇子在皇子府内,三皇子在府外围守,对峙之下,终于在第二日晚上有了新的进展,二皇子妃并未顺利生产,而是……薨了,一尸两命!
宛如紧绷的弦,最后一根扯断了!
二皇子抱着皇子妃被血染红的的尸体,打开府门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三皇子……三皇子也惊了一惊,没有想到二皇子妃竟真的一尸两命,他的目光就在皇子妃依旧隆起的肚子上转了一圈,就抱拳道:“二哥,请!”
二皇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带着唯一的常随,跃上马车在近千人的“护送”之下,朝城门而去,忽然不知从何处涌出百人的亡命之徒,个个皆是绝顶高手,一下子冲散了护送的羽林卫,与近千人厮杀欲救出二皇子,两方人马在长街之上刀光剑影,嗡鸣声直传出几条街,血腥味弥漫在京城上方。
人人胆战心惊,佟府几位小姐的院门口大太太派了三四个粗使婆子日夜守着,析秋紧紧蹙着眉头,她的院子在佟府的最西方,过了竹林便是佟府的倒座,隔了倒座就是外面的衡街,若真有流匪闯入,此处便是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子时时分,便是位于城北的佟府,也清晰的听到了外面有依稀喊杀声传来。
春雁和司杏护着析秋坐在卧室里,院子里有风吹着竹林的竹枝沙沙炸响,司杏简直是草木皆兵,顿时吓的面色发白,然而就在此时,树影跳动的竹林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轻盈的从院墙上一跃而下,龙行虎步般踏着浓浓的夜色朝知秋院慢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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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香门第 091 儿子?
“你们去睡会儿吧……”析秋揉着太阳穴,连着两夜都是神经都是紧绷着的:“这一仗约莫也是要到天亮的,这么熬着终不是事。”她总觉得这场仗打的很蹊跷,二皇子的罪名是圣上定的,他被流放到封地,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要不然就去求圣上开恩,要不然就到封地韬光养晦以待时机,总之不可能在临走前,拼了命做出这样毫无意义的反抗。
二皇子明明有很多选择,却为什么要用最糟糕的法子呢?
“小姐,您去睡吧!我们在这里守着,若是真有流匪闯了进来,我们人多他也不敢怎么样吧?!”说的极是不确信,析秋就笑着道:“若真有流匪,莫说知秋院就是整个佟府也不定能反抗的去,你们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你们都守了两夜了,都去睡吧。”二皇子离开,三皇子就是最大的皇位继承人,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京城也将是他的首都,在这样关头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出储君的样子来,做好全面的安全防范措施,保证京城百姓安危,以获得更多民心才是,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析秋反而冷静下来了。
司杏和春雁,春柳,喜儿犹犹豫豫不肯出去,析秋就转了身往卧室走:“你们不走,我可要睡觉了!”说着就自己进了卧室,司杏就跟了过来,犹豫道:“那我们去睡了,我们四个轮流值夜,小姐有事喊一声就行了。”
析秋就点点头道:“去吧!”就看着司杏和喜儿出了房门回去睡觉,留了春雁和春柳守在外间,两人坐在椅子上强作镇定拿着绷子绣花,析秋则半掩着房门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耳边仿佛依稀能听到夜空中铁器交锋的尖锐啸叫声……
院子里逐渐安静下来,析秋半梦半睡间,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原本关上的窗户此时只拢了半扇,暗暗的墙上有一道长长的影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床边上……她整个人受了惊吓“啊”的一声,惊坐而起手臂一挥便带倒床边放置的杌子,随即身子一倾就朝地上倒去。
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便是一捞将她整个人捞了起来,析秋的后背就撞到那人的胸膛上,坚硬的宽厚的胸膛,带着浓浓的男性气息,瞬间充斥着她的感官……她抬脚就要跑,那人便是轻笑一声,仿佛蔑视她徒劳的行为。
果然,她还没动,人又再次回到他怀中被圈住,析秋的鼻尖撞在他的胸口,鼻子便是一算,随即眼前便是一黑,那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别出声。”
析秋被禁锢着无法动荡,满眼里是一片墨黑的颜色,还有浓浓的血腥味,那人单手环着她,右手却稳稳的托着一个包袱,很是镇定从容。
“小姐,您没事吧?”房门没关,房里的声音春雁在外间听的很清楚,她隔着门喊了一句,双手已经放在了门上,析秋眉头一蹙随即腰上便是一紧,那人紧紧攥着她的纤腰,仿佛随时都能掐断一般:“让她出去!”
沉沉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析秋却是听着一愣,出口的惊叫就卡在喉咙里,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在墙壁上,他的影子比她高出许多,纤长挺拔,肩膀很宽左手正落在她的腰上……她瞪着眼睛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嗓子眼迅速的跳动着……
“我没事!”析秋出声道:“我刚刚不小心打翻了杌子,没有事你不用进来了,去歇着吧。”
春雁在门口顿了顿,微微迟疑过后她道:“那小姐早点休息,奴婢就在外面,小姐有事喊奴婢就行。”析秋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帮我把门关上。”
春雁点头,收回手又重新关了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空气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析秋拧着眉头动了动:“萧四爷不请自来,有何贵干?!”话落抓着她腰的力道便是一松,随即析秋挣脱出他的怀里,她转过身去看身后的人,果然就见堂堂宣宁侯府的萧四爷,穿着一身浅蓝色直缀从容淡然的站在她的房中,如刀削般的五官俊美而坚毅,长长的凤眼眼角微挑,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
“你知道是我?”萧四郎眉梢微挑,全没有半丝深夜出现在女子房中的尴尬,一脸悠然不迫的样子。
析秋眯着眼睛,刚刚受的惊讶此时正一点点变成惊怒,她怒看萧四郎声音冷意凛凛:“萧四爷,这样做很有趣?半夜不请自入女子闺房之中,装神弄鬼很有趣?”
“有趣,或是无趣并不是你来定义的。”他淡淡说着:“况且,萧某并非装神弄鬼,只是……”他抬起手里一直托着的包袱:“想请六小姐帮个忙。”
此刻析秋才发现他手里包着的包袱有些奇怪,可哪里奇怪她一时又说不上,就见萧四郎打开包袱的一角,析秋随即一愣,连生气都忘了,满脸的惊讶道:“孩子?”
萧四郎就点头道:“外面想必你也听到声音了,我独自一人带着他多有不便,所以就想把他寄放在六小姐这里一夜,明晚此时我再来接他。”
“我?帮你照看孩子?”析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萧四郎很认真的点点头:“有劳了!”说着就要把孩子递过来的意思。
析秋就摆着手,退后一步道:“我这里怎么能放孩子?”她是未出阁的小姐,若是房里多出一个孩子,这名声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有你这里最适合。”他看着析秋道:“延筝说你懂医术,也很细心,想必照顾孩子也必不会生疏,没有什么谁比你更合适。”析秋啼笑皆非,难道她要为被他选中而感到荣幸吗?
况且,带孩子哪有这么容易,他说的仿佛就是一件物品,随意塞在旮旯犄角就行一样!
“四爷你即是不便,又为什么带着孩子出来,即是没有地方安置,带回侯府也比我这里便捷不是?!”她顿了顿又道:“我是会些医术,可是这和照顾孩子两个概念,若是孩子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可负不了这个责任!”
萧四郎显得毫不介意的样子:“六小姐只需照顾他即可,一切有我!”他说着挑着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原本看着析秋的眼神,忽然移向了别处,就在这时安静的佟府内院里,突然响起了紧凑的锣鼓声,紧接着知秋院外面守着的粗使婆子用力的拍着院门:“六小姐,院子里有盗匪闯进来了,六小姐……”
或许因为突然而至的声音,那孩子在萧四郎怀中拱了拱,嘴巴瘪了起来,一副要放声大哭的样子,析秋看着就是一惊,若是这个时候哭起来,被门外的婆子听到那真是说不清了。
“嘘……”她急着正要去抱孩子哄一哄,就见萧四郎缓缓抬起头,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那孩子半睁着眼睛看着他,半晌没有动静,竟然就非常听话的安静下来……
析秋诧异之极,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他冷冷的面容连刚刚出生的孩子也能被镇主?
就在这时萧四郎缓缓抬起头来,一点招呼不打,很熟稔的将手里的孩子往她怀中一放:“多谢六小姐,萧某明晚此时来取!”说完深看她一眼,转身纵然一跃就从窗口跳了出去,融入浓浓的夜幕中。
析秋愣愣的抱住孩子,看着萧四郎迅速的消失的身影,她刚刚……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戏谑的笑意。
“可恶!”析秋急忙抱着孩子跑过去,窗口早已经看不到人影,她怕被院外的婆子发现,就迅速将窗户关了起来,外面敲门声依旧,析秋慌乱间就将孩子放在床上,整理了衣饰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此刻司杏和喜儿也从门外跑了进来:“小姐,门外的婆子说,外院发现了盗匪,让我们小心关好门户,千万别出去!”
司杏几人吓的脸色发白,抓着析秋的手道:“小姐,我们怎么办?!”析秋就皱着眉头,暗暗想着萧四郎有没有从佟府安全出去。
院子里锣鼓声震耳欲聋,有婆子呼喇喇的跑动的脚步和惊呼声,紧接着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小会儿院门外的婆子又重新拍着门:“六小姐……来总管说盗匪已经抓到了,请六小姐放心。”
几人松了口气,析秋的心却提了起来,难道萧四郎被抓到了?她拉着司杏道:“去仔细问问,抓的是什么样的人。”司杏没有多想,就起身开了正房的门对着院外道:“抓到的是什么人?”
“奴婢去问问。”说着婆子就砰砰跑远了,过了一会儿就回来道:“来总管说,是个惯盗,等天亮就送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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