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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刘健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若是读四书,便昏昏欲睡,倘若学的是圣人经典,便会露出怏怏不乐之色,若是让他好好读书,他就作苦恼状,可你看他现在一脸喜笑颜开的样子,倘若是正经学问,他会如此兴致勃勃吗?

    刘杰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只好道:父亲,要不要上去看看?

    刘健摇了摇道:就在此吧。

    这里靠着一座茶楼,所以门前摆了几个茶桌,是给悠闲的人坐在此喝茶的,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在喧闹的店里喝茶。

    叫人上了茶,刘健抿了一口。

    一旁的刘杰道:听说这里的特产乃是薯干,父亲要不要尝一尝?

    刘健不禁露出了微笑,道:不知为何,但凡沾上薯的东西,为父便有兴趣,去让伙计取来吧。

    另一边,众人本以为王守仁一到,就要开始入学堂读书了。

    谁料,王守仁却是道:今日沐休,既然不必上夜课,那么不妨趁着这几日沐休,我们上几堂与众不同的课。

    读书人们默然了。

    那些来砸场子的读书人,更是有点郁闷。

    毕竟搜肠刮肚的,连讥讽方学的道理都准备好了,可现在这是怎么着,不进学堂辩论了?

    说着,王守仁给一旁的徐经使了个眼色。

    徐经很幽怨啊,多了这么一个师弟,使自己地位一下子一落千丈!尤其让人咬牙是,恩师看不起自己,居然不让自己去讲授学问,自己好歹也是二甲进士好嘛,却让自己去教授天文地理,这天文地理,毕竟只是杂学,这不是摆明着说自己学问不够精深嘛。

    可没法子,师命不可违啊!

    而至于这位师弟

    徐经朝王守仁笑了笑,他可是和王师弟同屋睡觉的,这位王师弟性子古怪,还会武功,连恩师都不敢在他面前骂太过份的话,他会傻得自己作死吗?

    徐经接着便去吩咐,随即给每一个读书人,竟发了一个锄头。

    朱厚照手握着锄头,就好像是握着一柄刀剑一般,很激动。

    此时,王守仁大声道:前些日子夜课,若是来听过课的人,想来也知道,吾时常说,同理之心,若无同理之心,那么大道再简单,再如何知行合一,亦不过是背离了读书的初衷。圣人求仁政,仁政即良知,可光有良知无用,因而,你们随我来。

    于是王守仁走在了前头,没多久,带着一干兴奋的读书人,居然来了一片荒芜的地里。

    只见在这里,一群庄户正在开垦,他们举着锄头,卖力地翻着土地,现在天气虽已寒了,可庄户们却已汗流浃背。

    王守仁什么都没有说,率先拿着锄头,开始默默的和庄户们一道开始翻地。

    这这是何意?我们是来求学的啊,为何要做这等勾当?许多人迟疑起来。

    那来找茬的人,更是抱怨连天。

    可王守仁没有在乎他们的流言蜚语,却只是一人默默的开始开垦着荒地,他不疾不徐,显然对这开垦已有心得,显得很熟稔。

    一个读书人最终还是走上了地里,口里道:既然先生翻,学生也来试试。

    有人打头,接下来,许多人陆陆续续也开始加入。

    虽然还不明白王守仁的意图,可朱厚照看着有趣,很快也加入进去。

    他想表现一下平时的弓马功夫,嗷嗷叫一声,举着锄头狠狠的砸入了地里,顿时双臂发麻,脑子嗡嗡响。

    厉害,厉害,这垦荒的学问,竟比弓马还多啊。

    于是他学乖了,也开始收了气力,深呼吸,尝试着慢慢掌握节奏。

    其他的读书人,就不太好受了,许多人都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连扛起锄头都觉得费力。

    不过表率的作用毕竟是无穷的。

    王守仁默不作声的做了表率,即便是那些来找茬的人,也加入了农垦之中。

    一炷香之后,许多人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此时,王守仁直了腰,道:马上要出太阳了,去取斗笠来,莫要将人晒坏了。

    远处那些庄户,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姿势古怪的读书人,倒是乐了。

    送来的不只是斗笠,还每人一条汗巾,很没有形象的,这些读书人们争先恐后的搭在脖子上,倒不是因为天气热,而是这耕作下去,额上的汗便哗哗落下来,若是不隔三差五擦一擦,浑身都难受。

    朱厚照体力好,不过很快,却也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而此时,刘健已渐渐步行到了远处,他没有过分的靠近,看着一群读书人在地里挥汗如雨,不禁愕然。

    他们这是在耕地?

    父亲父亲刘杰已追了上来。

    他刚想说什么。

    却见父亲一言不发,一副的不可思议状。




第二百五十二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刘健的心情,可谓是复杂极了。

    他隐隐觉得,这有点有辱斯文。

    历来,读书人参与农耕毕竟是前所未有的事,倒是朝廷读书人去劝农还差不多。

    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许多人看来,耕地,确实是一件极不体面的事。

    就如那儒衫,宽大的袍子,长长的袖摆,何等的高雅,而这等衣物,本就适合四体不勤之人穿戴,那些耕作的读书人,很快就觉得这大袖摆碍手碍脚了,锄头锄下去,大袖摆便直接落在了地上,顿时脏兮兮的。

    那长长的襦裙裙摆,更使他们耕作时,显得格外的滑稽。

    父亲,他们在耕地?刘杰皱眉道。

    是啊,他们是在耕地!刘健加强了语气。

    真是有辱斯文啊。刘杰不由感慨。

    这句话,倒是和刘健的第一个念头一样。

    可他却是沉默了,没有接茬,因为这样确实是有辱斯文,可看着王守仁认真耕作,其他人也纷纷弯腰锄地,便连太子殿下,居然也较了真,仿佛是不肯服输似的,使劲地挥舞着锄头。

    刘健看着那群在挥舞着锄头的读书人好半响,突然道:刘杰

    父亲有何吩咐。

    你也去。

    什么:刘杰一愣,一脸的诧异:父亲

    刘健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道:太子去得,翰林去得,进士去得,举人去得,你一个秀才,有什么不可去?

    太子

    刘健自知失言:你去吧。

    刘杰只好怏怏的去了。

    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累得已经直不起腰来。

    只半个时辰,不,是小半时辰,大汗淋漓的读书人们,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个个脸色苍白,小胳膊小腿都打着哆嗦,甚至有人受不住,直接一屁股毫无形象的坐在了田埂上,拿着脖子上的汗巾擦拭着汗水。

    朱厚照万万没想到,这看着只是轻易的挥舞锄头,竟是如此的艰难,比当初他刚学骑马射箭那会,更令他痛不欲生。

    可他咬着牙,还不信了,这点事也做不了?

    少年人是不肯服输的。

    自然,也有更多的读书人,依旧还在坚持,因为在前头,王守仁留给他们的背影,依然是不疾不徐,翻起一块块的土地。

    倒是远处的庄户们觉得过意不去,有人跑过来道:你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何必来吃这个苦,我们

    王守仁这才站直了身子,回眸,他倒是显得气定神闲,显然,近来他是有练过的。

    一见王守仁停下,众人便蜂拥而上。

    王守仁却是丢下了两个字:继续。

    继继续

    一群人人仰马翻,已经有人想要退缩了,只是面子上拉不下,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扛着锄头,继续翻地。

    过了一个时辰,有庄户送来了茶水,还有蒸饼。

    贵人们虽是一日三餐,而农户们,却是一日两餐,他们根本没有早餐一说,早餐便是早饭,因为只有吃饱喝足了,才能开始一日的劳作,而人在田里,更不可能正午回去生火造饭,耽误不起这个时间,因而正午则和寻常贵人们的早点一般,会让家人送一些冷茶和蒸饼来,勉强填饱肚子,至天黑方回。

    这蒸饼和茶水一送来,立即便被一群读书人围拢了。

    平时大家不稀罕吃的蒸饼,现在却抢手起来。

    真的很饿啊。

    此时,已经顾不得斯文了,手里抓了蒸饼,便塞进口里。

    朱厚照龇牙,钻入人群,也得了一个,吃进肚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蒸饼,原来如此美味啊,为何从前没有发现如此可口之物呢?

    东宫的厨子,果然一个个都该杀!

    王守仁却是依旧保持着他的泰然自若,坐在一旁的田埂,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个蒸饼,倒是浑身冒汗,于是拿汗巾擦了擦,将斗笠放下,接着,他奇迹一般的,自怀中取出了一部书。

    没错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又累又饿,即便是想要来砸场子的人,现在也没心思去琢磨什么程朱,什么格物致知,什么大道至简了。

    可王守仁确实拿出了一部书来,朗声念了起来:举善而教不能,则劝也。言君能举用善人,置之禄位,教诲不能之人,使之才能,如此则民相劝勉为善也,农者,百业之本也,农兴,则百业兴,农衰,则兴乱之世,不久矣

    刘健远远的听着王守仁的朗读,这文章,他竟有些耳熟。

    猛地,他回忆了起来,此文乃前年,因为淮北遭灾,朝廷为了鼓励淮北之地恢复生产,因而在自己的交代之下,以内阁的名义,颁发了一部淮北劝农书。

    刘健甚至还记得,这篇文章,他曾亲自抓过,是命翰林撰写,三个内阁大学士亲自过目修订,接着上呈陛下,陛下点头首肯的文章。

    难怪这么的耳熟

    不错,不错,耕作之后,拿出劝农书来读,寓教于乐,这法子倒是很新奇。

    不对,这是寓教于乐吗?明明是寓教于苦才是。

    只有方继藩,才会有这么多鬼主意,想来这定是方继藩的鬼主意吧。

    刘健不禁莞尔,他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靠近了一些,却又怕被人发现,将头上的纶巾帽子压了压。

    寻常的读书人,也没人去搭理他,只以为是哪个人年纪大了,不肯跟着王先生一起下地,所以在旁观摩。

    王守仁洋洋洒洒地将这上万字的文章念完,接着喝了一口冷茶,才道:你们可知,这是什么文章?

    众人沉默,没有人回应。

    此文文采斐然,出自翰林之手,传抄于淮北之地,这其中有太多朝廷劝农兴农的苦心,这是一篇难得的佳作啊。

    王守仁笑了笑。

    众读书人还是没反应,朱厚照则躺在田埂上,也不顾地上的泥泞,吃饱喝足了,叼着一根草杆子,双手枕头,悠悠然地看向上空的晴空万里。

    王守仁随即,便将此文丢到了一边,这上好的文章,如废纸一般浸在了泥泞里。

    可是此文,虽为佳作,却是可笑之至,名为劝农,却是空洞无物,写文之人,怕是连耕地都不知何物,却滔滔不绝,大谈农时,春耕播种秋收,我来问你们,你们谁觉得此文章,可有道理?

    所有人都呆住了。

    猛地,许多人醒悟了过来。

    倘若是在昨天,他们看了这篇文章,都会忍不住为之叫好,因为此文用词之精妙,堪称为典范,而且文辞优美,其中引用了大量的经典,实是不可多得的好文。

    可现在

    有人咬牙切齿地道:除了堆砌辞藻,毫无用处。

    不错,这等文,用来宣教,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去倒也罢了,到若真让农户们听了去,怕是要笑话,地哪里有这般好种,他倒是说的轻巧。

    刘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退了。

    这篇文章,他是亲自审核过的,当时觉得甚好,拿此文去劝农,足见朝廷对农事的关心,原以为淮北的百姓们听了去,即便不积极性高涨,至少也该自觉沐浴了恩典。

    所以当王守仁在农垦之余,取出此文,他原以为王守仁是在耕作之后,借此文来宣扬农耕为本。因而他不禁微笑,毕竟在这里,听到一篇和此文有渊源的文章,实是一件愉悦的事。

    可谁知竟是反面教材啊。

    刘健的脸微微拉了下来。

    他倒是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反驳王守仁的观点。

    可是显然他失策了。

    读书人们没有亲自耕种过,倒也罢了,现在实实在在的在地里干活过,尝试到了农耕之苦,再听此文,反而觉得格外的刺耳起来。

    有人已经忍不住道:这厮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此等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却来劝农,写出如此可笑的文章,还洋洋自得,自鸣得意,竟还被朝廷拿来做了典范,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哪里是劝农,说是害农都不为过!这一次,深有同感的居然是刘杰。

    刘杰感觉自己快断了气,喘气声像拉风箱一般。

    越是感觉自己腰要累断了,他越气啊。感觉这文章,哪里是在劝自己干活,分明是来嘲讽自己的。

    刘杰甚至恨不得把这写文的家伙揪出来,给他几个耳刮子,叫你会瞎逼逼!

    朱厚照自也是听了这文章,他是急性子,直接怒了,一轱辘的翻身起来,露出凶恶面目:不打死这家伙,难消我恨,写文的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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