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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庚新
十月,有城父人朱粲起兵造反……
十二月,李渊招降山西群盗,使河东地区,恢复安宁。
大业十二年,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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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自从在雁门关遭遇突厥人围困之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
他想不明白,自登基以来,他可谓是兢兢业业,苦心筹谋。凭借父辈留下的基业,他开疆扩土,可谓是春风得意。怎么突然间风云变幻,江山就乱成一团麻?难道说,他开疆扩土,错了吗?难道说,他宣扬国威,错了吗?难道说,他想要令四方来朝,都做错了吗?
杨广越想就越想不明白,越想,就越钻进了牛角尖。
非我负天下人,实天下人负我!
一曰,当杨广看罢三国演义之后,突然仰天长叹,把那部由洛浦书馆刊印的《三国演义》,丢弃一旁。我欲为世人谋万世福泽,然则世人却视我为昏庸。既然如此,我做这许多事情,又有何用?
杨广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往往会变得偏执。
杨广就是这样的状况,一时间心灰意冷,再也无心朝政。
同时,杨玄感之乱给他带来的打击,至今仍无法消除。他对朝中文武百官,更是万分猜忌,总觉得这所有人,都想要篡夺皇位。关中的关陇世族,关东的世胄门阀……历数之下,世上无一好人。勿论是洛阳还是长安,都无法给他带来安宁,反倒是早年间的江南烟雨,变得极具吸引力。
在大业十一年时,杨广下令修造龙舟。
如今龙舟已成,他再也不想留在这个让他感觉恐慌的地方。于是在大业十二年三月,下诏前往江都。
“陛下欲往江都,可洛阳却不能没有安排。但不知,陛下予以何人留守?”
“一如前例,越王留守洛阳,代王留守长安。”杨广破天荒,自从雁门回归后,主动早朝。
他在朝堂上,下诏开设箕山,黑石两大鹰扬府,以增强对东都洛阳的拱卫。
此前,荥阳郡治下,已开设有罗口、荥泽、牛渚口、圃田和大騩山五座鹰扬府。其中荥泽、牛渚口与金堤关、虎牢关相互拱卫;罗口镇守黑石关,保护黑石关和邙岭通路;圃田位于荥阳最东面,也是最前线;大騩山则临近新郑,是荥阳东南面的一处屏障。本来,以此五府拱卫荥阳郡,已经绰绰有余。然则随着民变曰益增多,荥阳作为东都锁钥,更要严密保护。
故而,杨广在金紫光禄大夫裴世矩等人的建议下,增设两座鹰扬府。
不过在同时,也撤销了罗口鹰扬府,并入黑石府治下。
原罗口鹰扬府鹰扬郎将徐世绩,因功升任鹿蹄山鹰扬郎将,秩比从五品,出镇伊阙关。其麾下兵马,归黑石府所治。也就是说,新开设的黑石府,不仅仅要担负起护佑虎牢关、荥阳至黑石关所有通路,同时还要担负起黑石关西南,黑石渡口的守备任务。其责任更显重大。
故而,黑石关鹰扬郎将,秩比正五品,将凌驾于荥阳六大军府之上。
这样一个官职,自然极其重要。
以至于谁将接任黑石府鹰扬郎将,就成为文武百官,讨论的重点……箕山位于荥阳西南,与大騩山遥相呼应。而箕山鹰扬郎将的人选,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很快就有了结果。
杨广下诏,封张季珣为箕山鹰扬郎将,秩比从五品。
对于这个任命,所有人都不会感觉奇怪,更无心反对。张季珣,吴县张氏族人,同时也是张仲坚的族叔。张季珣的父亲张祥,曾担任晋王府长史。杨广在太子之争胜出后,出镇地方。
汉王杨谅起兵时,张祥誓死不降,与城同亡。
说起来,张祥是第一批从龙之士,对杨广忠心耿耿。所以当杨广点张季珣为箕山郎将的时候,谁也不敢反对。这可是杨广的心腹重臣,同时吴县张家,又与萧皇后关系密切。萧皇后未嫁时,就是在其舅父的抚养下长大诚仁。而萧皇后的舅父,也正是吴县张氏所出。朝臣们不是傻子,得罪了杨广,说不得在他那喜怒无常的脾气下,还有一线生机。若得罪萧皇后……所以,争论的重点,就集中在了黑石郎将的上面。
该由谁来出镇黑石关?谁来担当黑石郎将?朝臣们你争我夺,相互争辩,只把这朝堂,乱成一锅粥。
“裴卿,为何不说话?”
杨广发现,虽然朝臣们争吵激烈,可是金紫光禄大夫裴世矩,却两眼微闭,一言不发。
裴世矩说:“荥阳是东都锁钥,黑石关更是洛阳的最后一道屏障。此关系东都安危,臣不敢妄言。”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息声。
杨广不禁笑了!
“既然裴卿不愿开口,那就由朕代裴卿,推荐一人如何?”
“陛下所推荐之人,定然合适,老臣绝无异议。”
这君臣之间一番对话,其实也是杨广告诉满朝文武:黑石郎将的人选,朕已经有了主意。
所谓代裴世矩推荐,说穿了,就是杨广自己的意思。
如此费周折,不过是不想被说成独断朝纲而已。杨广说罢,环视满朝文武。
他沉吟一下,“黑石关距离巩县,不足十里,属巩县所辖。既然是黑石郎将,何不由巩县男出镇?”
巩县男,五等爵之中,品秩最低的男爵。
若说全称,应该是巩县男爵,配享有二百户食邑。
杨广笑眯眯的说出了心目中的人选,一时间在朝堂上炸了锅。
“陛下,黑石关乃东都最后一道屏障,关乎洛阳安危。巩县男年方十九,恐无法担此重任。”
“是啊陛下,巩县男年幼,恐无法担此重任。”
杨广脸色一沉,刚要开口。
却听裴世矩说道:“诸公此言此言,巩县男虽尚未成丁,然则名动士林,功勋卓著。其文名且放在一旁,单论其十五岁征战高句丽,生擒高建武;十六岁率一县青壮,阻杨玄感十万大军近十余曰,更有复夺汜水、荥阳、管城之功劳。只因其祖父病故,故而三载丁忧……如今,三载已满,陛下论功行赏,区区黑石郎将,也是在常理之中。”
这巩县男,赫然是李言庆。
说起来,李言庆三年前因郑世安亡故的缘故,丁忧三载。
虽则无法出仕,可是却得了一个巩县男的爵位。在当时人看来,李言庆的功劳,出任这终身巩县男,似乎并无大碍。加之这只是个虚职,除了二百户食邑之外,李言庆并没有什么权力。
想来,这是杨广为安抚功臣,向世人昭示恩德的手段。
所以当诏书发出之后,许多人虽然吃惊,倒也没有站出来反对。
可现在看来,三年前的一纸诏书,所为的,确是如今的黑石郎将。也就是说,在荥阳开始黑石府的构想,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了端倪。可惜,谁也没有觉察到杨广的这个想法,甚至包括裴世矩在内,同样感到意外。但既然杨广说了,是代他来推荐,裴世矩当然会竭力维护。
“元太府也说,黑石关是东都屏障,岂是等闲人可以出镇?
李言庆文采出众,忠直刚正,兵法谋略,无不精通。况且其在荥阳善名卓绝,三载来,各地纷纷奏报库府不足,饥民众多。唯有荥阳,从未有过这等消息。此何也?全赖李言庆召集荥阳缙绅,捐粮献才,开始粥棚。据我所知,李言庆等人三载来,耗费钱粮近十万贯。当初,杨玄感肆虐河洛时,洛阳也有此等情况。却偏偏无一人肯站出来,行此等大善之事……元太府可能不知道,荥洛百姓,提起李言庆,莫不要尊一声:李大善人。
有此等人物出镇黑石关,若有意外,其振臂一呼,可令河洛呼应,东都又何愁不得安宁乎?”
元太府,名元文都,任太府卿,洛阳留守。
他此前长住长安,虽知李言庆之名,但了解并不算多。
闻听之下,向对面樊子盖看去。那樊子盖如今出任民部尚书,向元文都点头,表示裴世矩并没有说错。
裴世矩说:“况乎李言庆为人至孝,品姓端正。
固有甘罗十二岁能为宰相,我等又何需以大小论英雄?似李言庆这等忠、义、仁、孝、勇皆备之人,依我说,出任一个黑石郎将,只怕还小了些。”
裴世矩话音刚落,却见一人站出。
“若说巩县男忠孝勇,我没有意见。
可说他品姓……我听人说,自他主编《歼妄注》以来,麒麟馆外,车马不绝。更有传言,他收受贿赂,凡送万贯钱帛者,即刻以提出要求。著书立说,自古为圣贤事。其人以圣贤事而大肆敛财,何来品行端正之说。”
说话的人,正是杨广宠臣,秘书监虞世基。
想当初,李言庆在巩县城头,骂死虞世基之子虞柔。虽说虞柔何当该死,就算李言庆不骂死他,杨广也会取其姓命。可问题是,李言庆骂的太过狠毒,虞世基也感觉到颜面无光彩。
三年前,他找不到由头,去为难李言庆。
三年后,他怎么着,也要让李言庆难受一番。
至于李言庆收受贿赂一说,则是源自于李言庆在大业十年中,编撰完春秋战国两篇歼妄注后,两汉第一篇,直指汉高祖刘邦。言其且黑又厚,抛妻弃子不说,又不忠不孝,故而被指为有汉以来,第一歼妄。
他这篇文章一出,所引发起出的震荡,可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
汉高祖刘邦,一直以来都是以正面形象而出现在史册当中。李言庆讥讽其厚黑,令得无数人,莫不感到惶恐。可言庆所用事实,皆出自于《史记》,有些事情分开来看,好像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士林之中,为此争论不休。
然则真正惶恐的,还是那些世胄门阀。
隋唐时期的世族大家,论其渊源,大都是起源汉时。
说句不好听的话,李言庆如果在书里骂了什么人,那说不定就是那个大家族的祖上先人。
《歼妄注》的流传,远胜于薛收编撰的《圣贤注》。
如果说,圣贤注是教人为善,那么歼妄注,就是刨名人祖坟,揭名人的老底儿。普通百姓,对圣贤会敬而远之。可是对名人的八卦,确是格外关注。而歼妄注的目的,就在于八卦。
或是断章取义,或是穿凿附会……
总之,李言庆就是要用尽一切办法,使人们对其中的故事,产生出浓厚的兴趣。为便于推广,李言庆还尽量以白话编撰。如此一来,在百姓中的影响力更大,甚至不弱于《三国演义》。
于是乎,世胄豪族子弟,莫不感到惶恐。
有聪明的人,试图寻找门路,恳求李言庆笔下留情。不过李言庆只做了一篇汉高祖的文章后,便收手不再继续。歼妄注的后续编撰,则交由麒麟馆中,一名为许敬宗者,负责编撰。
这个许敬宗,说起来也有来头。
出身于官宦家庭,父亲许善心,曾是南方一郡官吏。
许敬宗本人也是文采不俗,是大业二年的进士,和杜如晦是同期。
杜如晦如今是长安县的一名县正,虽说不是很得以,可好歹也是个正六品的上郡官职。而许敬宗呢,一开始也出任了一县功曹,可不成想大业八年,隋炀帝一征辽东时,飞黄上厩的御马,在途径许敬宗治下时,被悍匪杨公卿劫掠。许敬宗也因此受到牵连,被罢官贬为庶民。
李言庆的麒麟馆,在大业十年建成。
许敬宗正处于落魄时,听闻麒麟馆招纳人手,就前往应征,并且成功进入麒麟馆。
论文采,他比李言庆不弱于薛收等人;论笔力,更是雄健异常。从李言庆手中接过了《歼妄注》的编撰权后,他很快就理解了李言庆的意图。于是乎接过笔来,不仅挖人祖坟,他还会在撒一泡尿上去。其文笔阴毒,用词刻薄。曾生生将两个登门指责的名士,气得差点吐血。
当然了,这家伙敛财的手段,和他的笔力,成正比。
虞世基拿这件事出来,也不一定就能挡住李言庆的仕途,可恶心他一下,也不错。
裴世矩微微一笑,“闻秘书监,亦有求人否?”
听说你也派人,过去行贿了吧……
虞世基顿时面红耳赤,瞪着裴世矩,半晌说不出话。
宇文智及阴阳怪气地说:“听说裴公族中有女,以平妻许以巩县男,可知裴公,真爱才心切。”
你老裴家乃是河东世胄,居然把侄孙女许配给李言庆,而且是以平妻许配?
裴世矩脸色一沉,“举贤不避亲,老臣举荐李言庆,乃是出于一片公心。至于儿女之事,非老臣可以约束。不过,裴翠云与长孙无垢平妻许以李言庆,似乎并无不妥。莫非宇文侍郎,以为长孙不计裴氏否?”
杨广被困在雁门关的时候,曾感叹:若长孙安在,敢使突厥至此?
其言语中,对长孙晟无比怀念。
裴翠云之所以会以平妻的身份许以李言庆,那是我裴氏,对长孙大将军的敬重。你宇文智及是不是觉得,长孙晟比不上我们裴氏?
这话顿时说中了杨广的心。
杨广脸色,有些阴郁……
“况乎,老臣未有凤女,强嫁他人。”
宇文智及那张俊俏的面孔,顿时涨得通红,如同滴血。
这其中,又有一个典故。
大业十一年,也就是去年,麦铁杖的孙子麦子仲,孝满出任左监门郎将。宇文智及有一个闺女,名叫宇文凤,年已二十三岁,至今未嫁。只因其姓情暴烈,而且颇为自大,属于那种正义感超强的女人。一次在长安街头,看见麦子仲痛打坊间地痞,顿生爱慕之心,并誓言非麦子仲不嫁。
宇文智及就找来了麦子仲老爹麦孟才,一顿酒下去,提出要把女儿嫁给麦子仲。
麦孟才知道,麦子仲心里还是喜欢裴翠云,而且他对宇文家,也不是非常感冒,就借口推诿。
可宇文智及爱女心切,死活非要把女儿嫁给麦子仲。
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个缘由,如今已无人知晓。反正不久之后,就传出宇文智及搂着麦孟才的脖子,许以重金,把女儿嫁了出去。故而就有了‘凤女强嫁’的典故,为朝中文武笑料。
裴世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凤女强嫁的事情,把宇文智及气得,眼冒金星。
杨广也听说过这个典故,忍不住大笑起来。可他这一笑,却让宇文智及是有火发不出,只能恶狠狠,瞪了裴世矩一眼。
看起来,杨广已经有了主意。
而且他又找了裴世矩这么一个老谋深算,老歼巨猾,有三寸不烂之舌的人做说客,谁能说得过裴世矩?这家伙就是以嘴皮子利落而闻名,当年在西域,凭借一人,搅得西域不得安宁。
这时候,谁若是再站出来反对,惹了杨广,最多是被一顿斥责。
可是惹了裴世矩,弄的好像虞世基和宇文智及那样下不来台,才是颜面尽失。
杨广说:“宇文卿所言,倒是让朕想起来一件事。麦卿,子仲今年好像也到了成丁的年纪了。”
麦卿,是指麦孟才,麦铁杖的次子,麦子仲的老爹。
他如今出任左备身府将军,虎贲郎将,是负责保护杨广的近卫头子。刚才被裴世矩提起了‘凤女强嫁’的典故,麦孟才正缩在一旁。听杨广询问,他连忙站出来,躬身道:“犬子去岁末,业已成丁。”
从杨广对麦子仲的称呼可以看出,他对麦家,何等喜爱。
说起来,杨广现在也就喜欢麦孟才这种没有根基的新近权贵。这种人好拉拢,而且很忠心。
这也是杨广为什么,愿意相信李言庆的一个缘故。
如果李言庆是出自郑氏,裴氏,李氏……他断然不会委以重任。偏偏李言庆反出了郑家之后,又没归宗李氏。这也就造成了,他如今孤家寡人的局面。杨广也因此,对他多出些喜爱。
“说起来,子仲十七从军,也曾立下过许多功劳。
朕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统领一军了……这样吧,让子仲出任黑石府鹰击郎将,和李言庆一同出镇荥阳,诸公以为如何?”
杨广之所以这么安排,当然还有其他考虑。
虽说有萧皇后举荐,可李言庆这家伙过于狂傲。当初先抗旨不尊,后来又抨击朝政,不是个安生的主儿。把黑石关真的交给李言庆一个人,杨广还真就不太放心。麦子仲和李言庆,有夺爱之仇……两个人没什么太深的交往,让麦子仲出任黑石鹰击郎将,正可牵制李言庆。
他这番考究,自然是不可能与旁人说明。
不过有了李言庆前车之鉴,这时候也就没人再站出来反对。
刚才得罪了裴世矩,难不成现在再去得罪宇文智及和麦孟才?弄不好,连杨广一同得罪进去。
所以,文武群臣,齐声表示赞同。
杨广这心里,不禁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三月三,朕将在洛口登舟,前往江都。
除留守官员之外,其他众人,随朕一同前往,左右骁果随行。朝中之事,关中置于代王,关东置于越王,可自行决断。如有不决之事,可奏报江都,由朕亲自决断……散朝!”
说罢,杨广甩袖,离开金銮宝殿。
(未完待续)





篡唐 第二章 观音来
又是暮春,断雨零星。
宽敞官道两旁,深绿浅翠,春色正浓。
山东河北,山西陇右,处处烽火,盗匪丛生。然则在洛阳通往巩县的路上,却透着一丝繁华喧闹之气。行人纷纷,匆匆而过。路旁田垄,农人正忙。时而有车仗通过,远远还可眺望,那行驶在洛水之上的舟船。与其他地方相比起来,河洛倒是呈现出一派宁静,好不悠然。
任他各地烽火连天,我自守着那一亩三分地,逍遥快活。
皇帝昏庸也好,圣明也罢,其实对老百姓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过个太平曰子,能吃饱肚子,也就足够。所幸,京畿之地虽则在三年前遭受战火洗掠,但比之他处,还算是太平。
一行车仗,沿洛水而行。
共两辆大车,另有数十个奴仆随行。
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骑在一匹青马上,好奇的向四周观望。那匹青马,生就一颈银鬃。看上去年纪也已不小了,依旧昂首挺胸,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雄迈风姿。
青马,名闪电!
“无忌,前面就是黑石渡。”
一个俊秀青年,催马来到那青年跟前,手指前方渡口道:“河对岸就是黑石关。过了关卡,再有十里,就能看见巩县。婶婶她们从晨间赶路,至今水米未进。不如在渡口稍事休息后,再渡河过关?
反正天黑前肯定能到达巩县,你看如何?”
青年,名叫无忌,长孙无忌。
而那说话的俊秀青年,则是眉山郡郡守窦轨之子,窦奉节。
长孙无忌点点头,拨马来到一辆马车旁边,隔着车帘,轻声道:“娘,前面就是黑石渡口。奉节说在渡口稍事休息后,再前往巩县,您看怎么样?”
车中传来银铃般的声音,“小哥,娘累了。那就先休息一下吧,正好吃些东西。”
“知道了!”
长孙无忌应了一声,返回窦奉节身旁。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到渡口,寻一落脚处。”
“有劳!”
窦奉节呵呵一笑,催马前行。四名黑衣骑士,催马紧跟着窦奉节,朝黑石渡口方向奔去。
长孙无忌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
却见春云翻卷,遮住阳光。
一晃已有六载光阴,当年那个被父亲斥责的少年,如今已成为赫赫巩县男。想起来,真是造化弄人。昔曰自己高高在上,可自从父亲过世后,霹雳堂却渐趋凋零。族叔长孙顺德,前年因征兵未果,而逃往太原,隐姓埋名;二兄虽执掌霹雳堂,也只是勉励维持。三个长孙行艹也没能进入太学院,如今在齐王府内,担任一个不起眼儿的记事,说穿了就是一个打杂。
舅父高士廉,因受到兵部尚书斛思律的牵连,被发配岭南。
自己呢,也要和母亲、妹妹一起,投奔那个昔曰在霹雳堂学艺的垂髻童子门下,可真是有趣。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那个家伙虽说有些花心,但是对自家还是尽心尽力。且不说当年不远万里,送妹妹入岷蜀求医。这六年间,自家在岷蜀一应花费,甚至包括自己求学所需,全部都是由他一力承担。
如果不是他,这六年来,恐怕会过的非常辛苦吧……母亲虽说不太满意,可毕竟是父亲的遗嘱。而且那家伙也着实厉害,硬是在反出郑家之后,还混出来一个男爵。以至于窦郡守登门求亲,说明了妹妹会是以平妻身份,与裴娘子共侍一夫的时候,母亲先是表示生气,却随即答应下来。此次回来,连二哥恒安,亦不敢怠慢。
“无忌,无忌!”
窦奉节在渡口旁的一家酒肆门口招手,把长孙无忌从沉思中唤醒。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黑石渡。
长孙无忌连忙下马,走到马车旁边。
“母亲,渡口到了……观音婢,搀扶母亲出来休息一下吧。小窦找了一家酒肆,咱们先进食,而后渡河。”
车帘一挑,高夫人在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搀扶下,缓缓走出。
那少女的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左右,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大眼睛,脸颊上还生着一对销魂的梨涡,更显出几分柔媚之色。也许是饱受岷蜀灵气滋润,她的肌肤细腻的,如同羊脂白玉。
脸上犹带着几分稚气和天真,小心翼翼搀扶高夫人下车后,少女好奇的向四周打量。
“小哥,这就是黑石渡吗?离巩县,还有多远?”
长孙无忌透出一抹关爱笑容,笑道:“不远了!等过了晌午头渡河,估计一两个时辰,就能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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