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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朱林道:“我们也曾想过进京面圣。可是自从移宫事件发生之后,紫禁城戒备森严,内外不通,我们想进,也进不去。再说这事不宜迟,万一那潞王……”
“放心吧,几位千岁进不去,我能进的去。而那位千岁,他别想进的了京师。这事,我打包票。只要见了我妹子一面,就有办法拿到讨贼圣旨。只要有了旨意在手,还怕这些杂碎反了天去?有几位千岁的虎威,有三大营的兵将,区区东厂阉奴,何足道哉?”
几人商议以定,就要进宫见驾。郑国宝对申婉盈道:“婉盈,你肩头上的担子,可以松上一松。不过现在,咱这个家,还得劳你看守一下。等我灭了贼人回来,再好好的犒劳你。”
申婉盈道:“相公放心。咱们夫妻一体,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在这,保证咱的家宅安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一会亲自下厨为你做饭,等你得胜而归,咱们夫妻共饮。”
郑国宝这一行人刚走到府门处,外面有几个家人飞奔来报“老爷,大事不好。小的们看见,张鲸那阉货,带着许多东厂番子气势汹汹朝这边杀将过来了,他们模样不善,手里还拿着家伙。要不,小的去通知咱的家将,也拿上兵器,跟他干吧!”
张元功也道:“好大胆的阉贼,居然真敢带兵杀上门来。我倒要看看,是他东厂番子厉害,还是我英国公的家将了得。儿郎们,打起精神来,一会听我命令,给我照死里打。”(未完待续)





锦衣笑傲行 第四百三十五章 勤王(五)
这些国公府的家将,都是自己家的家生奴,忠诚无虞。有的还跟着主人经过战阵,见过死人,打起仗来也甚是凶狠,比起江湖出身的武林中人,要能打许多。尤其他们自己的靠山是国公府,手上最是狠辣,对打之时,敢下毒手,在京师里打群架时,出名的难缠。郑国宝忙道:“打不得。老阉奴多半手里拿有太后的懿旨,咱们一与他相打,就成了抗旨,反为不美。咱们出去,看看他想要如何。”
等来到门口时,见张鲸带领大批番子迎上前来,这些东厂番子个个横眉立目,手按兵器,还有的在手里举着火器,一副要玩命的派头。张鲸怀中抱着一个卷轴,见了郑国宝断喝一声“大胆郑国宝,竟敢杀伤官校,潜逃进京。如今还不自缚请罪,还要往哪里去?”
郑国宝这边,张元功、朱林二人府中的护卫家将,已经拦在郑国宝身前,而郑府自己的家丁,多受过秦良玉操练,素质不弱。也各自取了兵器,躲在门内,只等家主一声招呼,就会杀出来,把东厂的人打个落花流水。
张鲸看郑国宝这面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欢喜,表面则不动声色。“郑国舅,你也是厂卫出身,咱自己有什么手段,你清楚的很。乖乖投案吧,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老奴定要安排几个好手,把国舅伺候的舒舒服服,才对的起咱的交情不是?我如今手中有太后的懿旨,太后老人家,对你们兄妹是个什么看法,不用我多说吧。认栽吧,再不然,你这净街锣的名号。可就要在京师折了。我这些儿郎们,可不是吃素的。”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郑国宝在自己语言撩拨下。奋起反抗,最好是连郑家的家丁都杀出来。把东厂的人打一个七零八落才好。他从没想过,要在这场打斗中获得胜利,那些番子都得了他的命令,只要打起来,就要输。在这些人里,还有人抽了死签,一旦交手,他们就负责去死。
六科给事中。十三道监察御史,这些科道言官,足有二十多人,就藏在附近,只要一打起来,他们就会“凑巧”经过。作为第一批目击证人,他们会见证国舅郑国宝是如何飞扬跋扈目无法纪,公开对抗懿旨并杀伤东厂官校的。稍后,五城兵马司、刑部、大理寺方面的兵丁、弓手也会“及时”赶来,对这些家丁进行剿杀。在这样的斗殴中。流箭伤人,在所难免,郑国宝若是不幸中箭。将来即使追究,也无法把张鲸如何。
只要郑国宝坐实了殴打东厂官校,杀伤官吏的事实,这一局的斗争中,张鲸就算赢了六成。因此,他也不宣读懿旨,只是不停的撩拨着郑国宝和那些勋贵家的家丁,试图把他们激怒。“我说,二位千岁。你们最好也放明白一点。郑家这条船,眼看就要沉了。郑若男将来的命运。无非是冷宫里待一辈子,而郑国宝。你桃花运旺,走到哪都有女人扶植。你看,都现在这情景了,身边还有个女人跟着你,就是岁数大了点。不过这没什么,将来这些女人,都逃不了没入教坊司,迎来送往,做那皮肉生意,给你送上一顶顶的绿帽子。这是你的命,你就认了吧。孩儿们,动手给我拿人。”
按照他对郑国宝的了解,这时候的净街锣,应该是气的破口大骂,怒气冲天,接着一场大规模的斗殴,就不可避免。事实上,自从郑国宝组织无敌大队以来,京师里的斗殴几乎天天都有,锦衣卫已经把打群架当成了常事,这种习惯之下,他们已经学不会如何压抑怒火。如此推算,这一把,自己的安排绝不会落空。
可是郑国宝却不急不恼,并不张口回骂,反倒笑道:“张公公,没想到啊。当初你在我门口跪门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这才多少日子啊,怎么就彻底变了个人啊。什么教坊司的话,我劝你最好少说,我不你这阉货一般见识,可要是申阁老听到这话,怕是于你老先生有些不大方便吧。”
张鲸见他不动气,心道:果然是个大兴混混出身。这街面上能屈能伸的本事,比起一般的朝廷大员还要强出几分,自己倒是不能小看了他。既然如此,那就先把拿住,这一路上,东厂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从活人变成死人。
他用目示意,几个东厂番子,取了绳索就要去捆人。可就在此时,却在东厂队伍后面,有人高声喝道:“谁敢无礼?都与我退下了。”
这声如同平地惊雷,把张鲸吓的忙回头看去,只见日光之下,盔甲鲜明,刀枪耀眼,一队锦衣官校身着盔甲,手提快枪,却是在后面,把这些人堵住了。这些锦衣卫乃是积年训练的精锐,前排执长矛,后排举快枪,一副临阵交锋的模样,带队之人,正是以二品都指挥使衔领锦衣卫指挥使职的骆思恭。
自从京师变乱发生之后,骆思恭立场并不明朗,锦衣卫衙门也十分低调,张鲸对于锦衣卫势力的侵吞也十分方便。趁着乱劲,他侵吞了骆思恭明下的大批产业,又把许多锦衣卫的店铺,强夺到了东厂名下。骆思恭对这种抢钱抢地盘的行为,也听之任之,不闻不问。可是当张鲸试图把手伸的更长时,又遭遇到了锦衣卫方面并不激烈却十分顽强的抵抗,其爆发出的斗志,让张鲸不得不考虑,在大敌未除时,与锦衣卫撕破脸是否适合。
左右锦衣卫指挥使只是天子鹰犬,一中旨即可褫夺的职位。张鲸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只要将来潞王千岁登基,一道圣旨,就可令骆思恭滚蛋,自己犯不上逼着对方拼命。也基于这种思路,两下里倒是没发生冲突,没想到今天,骆思恭在这个当口,带领一支精锐杀了出来。这大出张鲸意料,骆思恭与郑国宝不对,这是京师里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他犯的上,带上这么多人马,为郑国宝来扛事么?
“骆指挥,你这是什么意思?咱家可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擒拿杀人潜逃的罪犯郑国宝。你带领人马,拿刀动枪的,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还想造反么?”
一边说,张鲸一边用眼四顾,寻找着自己预先埋伏在这的那些科道言官。现在可是需要他们出来,直斥骆思恭等鹰犬的时候,可是人在哪了?
“别找了。那些科道言官,都被我们轰回家去了。还有,那些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三法司的衙役,也自有人看着他们,你是指望不上了。张公公奉了太后的懿旨,骆某奉的,却是天家的圣旨。万岁有口谕,宣郑国宝进宫问话。谁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随着这一声高喝,众锦衣一声吆喝,迈步向前,长矛手手中的长枪,向前虚指,长矛如林,人如墙进。只要骆思恭发一道令,这支人马就会扑上去,把东厂的人刺成血葫芦。
“万岁的口谕?天家昏迷不醒,不能视事,哪来的圣旨?骆思恭,你居然敢假传圣旨,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张公公,你别急么,骆某哪有假传圣旨的胆量?天家也有口谕给你,要你随同郑国宝一起进宫回话。是不是假传圣旨,你跟我进宫去看一看,不就全都清楚了?怎么样,咱们一起走吧。”(未完待续)




锦衣笑傲行 第四百三十六章勤王(六)
万岁口谕?张鲸第一反应,就是这根本不可能。万历的病症,是由太医院的郎中负责调治,虽然在朱常洛死后,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发生,为天子诊病的太医,被严格控制在宫禁之内,连汤药都是由郑皇贵妃亲手熬制,不假手外人。所用药材,也是由她身边的心腹太监支用,不给外人做手脚处。可张鲸掌握整个内承运库,又有东厂及御马监的权力在手,宫中耳目众多,万历的病情变化,逃不过他的掌握。
他这次之所以敢站出来行废立之举,一方面是因为播州瓜子金那个事发作以后,天子用申时行申斥他,而他一时冲动之下,居然还口,给天子留下了飞扬跋扈的印象。从一个奴仆的角度上看,要是给主人留下这种印象,就是取死之道。当年冯保冯大伴与天子的感情何等深厚,还不是因为太过嚣张,最终难逃到南京种菜守陵的结果。他张鲸论起和皇帝的感情,比冯保还要差几分,所犯的罪过,可比冯保要大的多了。不拘是他与播州的往来,还是他与塞外女直的勾结,哪个案发了,都足以要命。另一方面,也是万历病发的突然,所用的药方却又寻常的很。按照他请的郎中分析,这种方子是治不了病要不了命的太平方,开方子的郎中,怕担责任,就用这种药方对付人。将来天子大行,他也可以一推干净,不受追究。从万历的病情,结合他用的方子看。这位天子的死亡,也就是早晚的事。再想让他恢复神智,出来主持政务,那纯粹是妄想。有了这个把握,又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张鲸这才敢去联络太后,迎请潞王进宫即位。可若是天子真醒了,那自己还有活路?怕是连全尸都不能留住了。现在进宫?不行,绝对不行。这事怎么看,也是郑娘娘搞鬼。用的假传圣旨的把戏。只要自己进了宫。多半就别想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可若是现在开打,自己的人马并不占有优势,外援又没了。锦衣卫方面在这一回算是占了先手。对方又自称奉旨而来。打起来。自己就成了理亏的一方。至于说用懿旨对抗口旨,实际是行不通的。中旨不奉,这是进士出身的文官所拥有的特权。作为个天子奴仆,不管是哪位天子的口旨,他也必须遵从。违反了这一条,即使新君登基,也一样会把他打上欺主小人的标签,不予重用,目前打不得。
“大胆骆思恭,你竟敢伪造口谕,诓骗咱家。这个恶当,咱家可不上。咱家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拿郑国宝交三法司处置,你却带着人马敢来劫人,你的眼里,分明就是没有太后。你给我等着,这场官司,你打了吧。想让咱家上当进宫,连门也没有,我这就写折子告你去。”说完之后,他带上这支番子队伍,怒气不消的就向东厂方向退去。锦衣卫也不阻拦也不追赶,任他们自去。骆思恭只朝郑国宝一拱手“国舅,您是怎么个意思?是跟我走,还是也准备学张鲸,不跟我走?”
“我正要进宫面圣,哪有不走的道理。怎么着,咱是不是也得捆上点?”
“那倒不必了。天家只说是请国舅入宫,未提押解二字,不必上绑。请随我来。”大队锦衣簇拥着郑国宝,直奔紫禁城方向。宁中则一言不发,扶剑紧紧跟在郑国宝身旁,二位公侯,也带着本府家丁左右跟随,等来到紫禁城外,却见不少太监往来巡逻,戒备森严。为首的太监,则是郑娘娘的另一名心腹庞保。大老远见了郑国宝,他面色一喜,抢步过来磕头道:“奴婢给国舅爷问安了。您随我进宫见驾,天家有话问您。这位是?”…
他见宁中则也要跟着,伸手一拦。郑国宝道:“不必,这是自家人,带去与我妹子见一见,也是没什么妨碍的。宁姐,你把兵器去了,进宫见驾,不得携寸铁。”他一边说,一边自己除了身上的锁甲。宁中则只好将配剑交到庞保手中,自忖以宫禁武力之强,宫中好手之多,自己有没有这把宝剑,也没什么区别。跟着进宫,也无非是和这个男人同生共死而已。
一路向翊坤宫走去,郑国宝见沿途太监及粗壮的宫娥甚多,手中多拿兵器,面色凝重。问道:“怎么?局面如此严峻了?天家现在龙体如何?”
“国舅爷,您一会见了就知道了。这个事,三句两句的,奴婢可也说不清楚呢。”等来到宫前,只见此地太监宫蛾尤多,也都是手拿军械,充当护卫的。庞保到此,也要先进行搜检,才许放进。郑国宝与宁中则进门之后,方一跪倒,就挺上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大胆的郑国宝,你居然还真敢进宫。难道当哀家,办不得你么?”
这声音的主人显然不是郑娘娘,万历还没死呢,她算的哪门子哀家。而且这声音苍老,显然主人的年纪也不算轻,在皇宫中,符合这个条件的,也只有那位慈圣皇太后了。只是李太后向来居住在慈宁宫,怎么今天,却跑到翊坤宫了?骆思恭、庞保集体反水,设局诱杀自己?
宁中则那边,明知道此时房中不知有多少高手负责防卫,自己稍有异动,怕是难逃一死的结局。但仍然暗自运劲,只要上面的人喊一声杀,就先出手,与她拼个同归于尽再说。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男人前面。想到如能死在此地,将来就少了无数要面对的麻烦,她心中竟是感觉无比放松,没有半点畏惧之意。
郑国宝却磕头道:“不知太后在此,微臣失礼了。微臣乃是锦衣官校,天子亲军。这条命,是属于天家的,天家要臣生,臣就生,要臣死,臣就死。决无任何怨言,太后若想要臣的命,只要您一句话,臣万死无悔。”
“好一张利口!你这么放低身段,难道就能颠倒黑白?我且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死哀家的孙儿!你想要你的外甥登基做皇帝,这本是人之常情,哀家也不能怪你。这事最后,还是看天家的意思,可是你暗下毒手,杀害天家的血脉,谋害洪武爷的后代,这又该当何罪?”
“太后容禀,微臣前些时,一向在外地办差。先是与闻香教的贼人大战一场,后又扫平了魔教的黑木崖,将为害我大明国朝数百年的魔教扫荡一空,几奏全功。再后来,就是在少林,主持武林大会事宜,为我大明选拔了一批忠勇之士。要说常洛殿下之死,臣闻听之后,痛彻心肺,以至夜不能寐,夙夜悲号。恨不能以身代之,换得殿下回阳。可要说臣参与其事,这是天大的冤枉,望太后明查。要臣一死,只须您开口,可要让臣认下这天大的冤情,却是不能。”
“母后,算了吧。常洛早夭,朕也心中难过。可是郑卿肯随旨进宫,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忠诚和问心无愧。廖虎臣的话,您也听到了。若是他真害了常洛性命,在少室山,他完全可以抗旨不归。即使在方才,他不进宫,畏罪而逃,也不是不能。还望母后,不要再吓唬他了,现在咱们还是以正事为重的好。”
这声音并不大,可是咬字清晰,在郑国宝听来,更觉得如同天籁。万历天子,自己的妹夫。听他说话,中气充足,神智清晰,看来所谓病重不能视事云云,全是假话。这一回,自己的胜算可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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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笑傲行 第四百三十七章勤王(七)
不等郑国宝想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母后,您老人家年岁大了凤体欠安,前些时又悲伤过度,现在不可劳神。儿臣扶您,先回去休息,让他们自己在这说正事吧。”
“你啊。就知道帮着你哥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连训他一顿都不行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将来天子的舅舅份上,我还要重重的办他。他说跟他没关系,就没关系?哀家可是不信。这事要是让我查出端倪,郑国宝,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他身边那个女人,打一进宫就不老实,跪在那偷偷的运气,像这样的贱人,就该找人废了她的功夫,再发卖到坊司去。”
“母后是菩萨心肠,吃斋念佛,连杀生都不忍动手,又怎么舍得杀人或是发卖到坊司什么的。就不要跟国舅开玩笑了,儿臣听说。张鲸勾结了播州生番,怕是要造反呢。这想想,就让儿臣害怕,还是先把这些吃人的生番除了再说吧。”
李太后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永宁啊,你这个脾气,也难怪吃亏。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被他用几幅字画,一张破琴,就给收买了。那东西又不是金子银子,拿着有什么用啊?娘是不明白你的想法,算了吧,这事反正也是娘输了,让他们郎舅兄妹,自己商量着怎么害人怎么杀人,哀家是管不过来了。你陪着娘,好好念经去。”
在一片恭送声中,房中的太监宫娥人数明显减少,路过郑国宝身边时,李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而在她身旁,那女子娇嫩的声音又哀告着“母后。不要如此了。”
“没想到连永宁公主都肯帮我。这也是万幸中的万幸。”郑国宝心里暗自嘀咕,老太后当年对这个闺女不够重视,给她找了个短命驸马。从心里觉得对她有所亏欠,现在反倒格外重视起来。也算是一种弥补情结。这女儿开口求的事,十件里也能答应八件,要不是她在此哀求,自己怕也没那么容易过关。等到送走了太后,只听万历在上面问道:“太后已经走了,内兄还不起来回话?”
“臣不敢。”
“起来说吧。这回的事,也得咱们好好聊聊,商议个主张。那边跪的是宁女侠吧?朕听廖虎臣说了。新任的武林副盟主是吧?这个是个什么头衔,实在是太怪了点。回头,朕封你个诰命身份,也算是酬功。”
等到郑国宝起身坐好,见万历天子居中而坐,自己的妹子郑若男,抱着朱常洵坐在一边。方才太后在此,郑若男一言不发,也是明白自己婆媳关系紧张,自己说话反倒不如不说的道理。她端详了半天宁中则。把宁中则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对方是个不会武功的年轻女人,论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不少,可是一对眼光。宁中则就觉得对方身上有着无穷的威压之力,让自己不敢直面。
“好个无双女宁凝霜。当年你爹宁孤竹,就能让老皇爷头疼,说他比南倭北虏都难对付。你也不含糊,都是嫁过人的了,却能把我哥哥迷的不知东南西北,这份本事,真是够厉害的。现在说的事,你不方便听。随我到旁边屋里。我自有话问你。”
郑若男一边吩咐,一边又对郑国宝道:“兄长不必害怕。你在乎她,妹子也是知道的。所以不会为难她。只是我们女人聊几句贴心话,你好好答天家的话,没你的亏吃。”
如今朱常洛已死,朱常洵面前再无阻碍,不管将来如何,现在看,郑贵妃都是这次事件里最大的受益者。可是看她双目红肿,神色憔悴,仿佛天天痛哭号啕。以自己对妹子的了解,郑国宝相信,这些天郑若男的悲痛,比王恭妃那个亲娘,怕是还要强出几分。这就是妹子,一个天生的演员,即使万历皇帝,也不会看出郑若男哭的越凶,心里笑的就越甜。不过妹子出色,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也同样优秀,若是被皇帝看出,自己在这事里有关,那以后还用混么?
郑若男前脚刚走,郑国宝二次跪倒在地“臣失职,居然让平一指这等庸人混入太医院,还成为了殿下的郎中,最终导致殿下早夭。这都是臣之过错,请天家赐臣一死,以赎己罪。”
万历沉默了片刻,“内兄,我说过了。在没人的时候,咱们是亲戚,而非君臣,有话起来说吧。”他等郑国宝坐稳身子,才直盯住郑国宝的眼睛问道:“内兄,朕自问对你和若男不薄,咱们之间,也算的上是推心置腹四个字。若男的想法,我很清楚,但是朝内那些文官势力太大,我也没办法。这回的事,其实说来也不是坏事,至少省了朕许多的力气。朝廷上可以干点正事,不必为了国本之争牵扯精力。我答应你,不管这次常洛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不会予以追究。但是朕想听一句实话,这事,到底与你有关无关?”
郑国宝面不改色,“臣惟有一死,以证清白,还请天家成全。”
“内兄,你言重了。”万历见对方目光坚定,不似做伪,姑且信了。“实在是那份口供中,将内兄你攀扯其中。而滋事体大,朕也不得不亲口问你一问。”
“天家,这口供是东厂拿出来的。若是将平一指交给微臣,我可以拿出一份,是王皇后指使平一指,谋杀殿下,嫁祸我兄妹,一石二鸟,以独霸内廷之计。若是想再闹大一点,可以说王皇后与平一指,都是闻香教的教友,他们在朝廷上,勾结了一批党羽,想要颠覆我大明社稷,谋死殿下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许多阴险手段。”
“是啊,朕也明白这个道理。人落到了厂卫手里,想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得说什么。所以才要当面问内兄,求个心安。常洛那孩子,我不喜欢,他的诞生,本就是个不该发生的错误。你知道的,我曾经想过不认他。可是凤子龙孙,天家血脉,终究是轮不到外人来谋害。这案子不问也是不成。廖虎臣前去抓你,表面上是母后的意思,实际也是朕想的主意,想要试一试,看看内兄会不会遵旨。”
万历当然不会想到,他这些精明的布局,都瞒不过自己枕边的妻子。而郑娘娘身边的死士,也在第一时间,把皇帝的算盘,传到了郑国宝那。只是万历是装病,不是真病这条,却连郑国宝也不知道。看来不光万历,郑娘娘自己的心里,也存了试探胞兄的心思。如果郑国宝想要趁着万历发病,而另靠山头,或是干脆自己扯旗造反,那么等待他的,也必然灭亡。
“天家英明,明见万里。臣自愧不如。臣本大兴一土刀笔,别无才具,所有者,惟一点忠心而已。天家慢说是传旨拿我,就是赐下鸩酒匕首,臣也只有叩谢圣恩浩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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