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山河血 917.第917章 东京激荡
昭和16年,6月5日,星期天。
下午快四点钟时,德军进攻的消息传到了东京。正如在中国一样,这一消息只传至极少数的几人耳中,在德国驻日大使向外相松冈通知这一消息的几。几分钟后,松冈立即给宫内大臣木户侯爵打了个电话,请求谒见天皇。
五十二岁的木户是个矮小精干的人,留着修剪得很整齐的小胡子,同近卫一样也是西园寺这位去年去世的最后的元老的弟子,其自由主义的政治哲学,逻辑性很强的论理,特别是他一再告诫日本的政策必须建立在与英美合作的基础上的理论,所有这些都使木户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木户曾积极反对夺占满洲、入侵中国和签订四国同盟条约。
作为宫内大臣,木户成了天皇在所有问题上的亲信顾问,裕仁也渐渐变得靠他提出建议。近卫和木户大概是日本最有影响的文官,他们两人尽管是好朋友,但无论在性格上和外表上都恰好相反。木户为人直率,有决断,是个务实派,他的头脑清醒和讲求实际本来已经很受人们的尊敬。他是个能干的行政长官,自己生活中的一切细节,都计划得非常有条理,准确地实行。他经常兴致勃勃地打高尔夫球,他的好象调制好的准确动作使他的同伴称之为“木户时钟”。
在安排了松冈五时三十分谒见天皇后,木户报告天皇,外相的见解也许与近卫首相不同。
“谨请陛下询问外相,关于这个问题,他是否曾与首相商量,告诉他,这个问题极其重要。”
鞠首站在天皇的面前,木户认真的说道,当初正是松冈等人一意孤行签署了他所反对的四国同盟,更准确的来说是三国同盟——中国行政院至今仍未批准同盟条约。
“所以,他应该与首相密切磋商。告诉他,天皇基本上同意首相的意见。请原谅我冒昧向陛下提出这一意见。”但是木户的建议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不到一小时后,松冈拜谒天皇,他并没有和近卫谈过。因为坚信德国能迅速地击败俄国的原因,在见到天皇的第一时间,他就建议立刻进攻西伯利亚,推迟南进——此时南进已经被提到了议事日程。
对于松冈的建议裕仁却感到惊异,因为这个方针意味着同时朝两个方向扩张。
“卿还是先去同近卫首相商量一下吧!”
说完,裕仁便示意松冈,接见完毕。
天皇两次提出的让松冈去见近卫,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得去见近卫,但是他并没有听从近卫的劝告,而是继续私下或在联络会议上主张进攻俄国。联络会议通常是在首相官邸举行,是内阁四巨头——首相、外相、陆相和海相——以及海军军令部总长、陆军参谋总长、军令部次长、参谋次长的非正式碰头会。其他阁僚和专家有时也参加,提提意见或提供情况。会议室不大不小,首相在中间,坐扶手椅,周围是其他人。三位秘书——内阁书记官长、陆军军务局长、海军军务局长——则靠门坐下。
联络会议开得很活跃。没有人主持会议,没有严格的礼仪,发生争论是常事。联络会议制度始于昭和十二年底,目的是在“支那事变”中协调政府和军方的活动,在昭和十三年停战之后,联络会议中断过一段时间,直到两年后,因国际局势突变,才再次召开。
“……可以毫无疑问的说,德国大概六个星期到两个月就可打败苏联,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在联络会议刚一召开,松冈便再次表述着他的意见。
“同时与两国开战,实属困难。”
及川海相连忙开口说道。
“为了这种局面,不要叫我们既进攻苏联,同时又南进。如果海军进攻苏联的话,势必有可能推迟南进。因此,海军反对“北进”,至少是现在“北进”!”
相比于“北进”,海军更倾向于“南进”,原因非常简单,“北进”是陆军唱主角,而南进却无法离开海军,这是海军反对北进最根本原因,实际上海军之所以主张南进,却是但是为了牵制并对抗陆军的北进论,只能硬着头皮强调南进的重要性。不过南进有引发与美英等国战争的危险,但是日本海军没有战胜美英的自信,
面对海相的反对,松冈则固执的说道。
“阁下,如果德国消灭苏联后,我们不能坐享其成,到时候,整个西伯利亚都将成为德国的殖民地,对于日本来说,我们将错过自明治时代以来,打垮宿敌俄国的最后机会!”
然后,他说了一些与外相身份不符的怪话。
“我们要么是流血,要么就开展外交。流血好些。”
随后他又进一步阐述他的论点,看着参加联络会议的众人,他反问道。
“诸位,你们告诉我,南边重要,还是北边重要?”
杉山的话,让众人先是沉默片刻,然后陆军参谋总长杉山回答道。
“同样重要,无论是南边亦或是北边,对日本而言,都是同样的重要……我们正在静观时局如何发展,才能最终作决定。”
杉山并没有泄露他的想法,如果莫斯科八月底前陷落,陆军将进攻西伯利亚,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同北进派有一定的共同点,只不过他更倾向于合适的时机,毕竟自明治时代以来,日本都是以俄国作为最大威胁对象,而且如果想要顺利“南进”的话,势必要先消除北方苏俄的威胁。
在陆军之中一向有着头脑伶俐之称,但同时却又脾气暴躁的陆军参谋次长塜田攻则干脆而直接的说道。
“一切取决于时局。我们不能同时齐头并进。”
联络会议后,佐藤贤了大佐继续和东条辩论,因为东条觉得,松冈提出了几条不错的意见。面对东条态度,佐藤贤了则开口说。
“在北方,虽说看似资源丰富,但是在短期内,如果不进行大规模投资、开发的话,我们却什么也捞不着,但是在南方,我们至少可以立即取得石油和其它资源。”
佐藤贤了虽说一向有着“聪明”之名,但同样的和大多数陆军军官一样易于冲动。他常充当陆军政策的发言人。他曾对一位一再打断他发言的阁僚大呼“闭嘴!”,也正因此,他的名声在国内并不怎么样。
而相应的东条却一向提防佐藤的荒唐表现,但他却不得不听取这位“闭嘴”大佐的意见。但是佐藤的逻辑使他左思右想了好一会,然后才开口询问道。
“如果我们向俄国人宣战,美国会不会支持他们,向我们宣战?”
“这不是不可能的。美国和苏联的制度不同,但在战争中,这就非常难说了,毕竟在战争中谁也说不清楚,就像当年苏俄对中国的援助,还有后来中苏间的边境冲突一般。”
佐藤的话让东条陷入沉默之中,在第二天的联络会议上东条便不再对松冈表示支持。面对众人的反对松冈并没有灰心丧气,而是继续争辩道。
“大岛大使的报告表明,俄国的战事不久就会结束,英国在年底前也得投降。”
看着众人,松冈又一次抛出了“时不待我”的论点。
“如果我们在德国击败苏联后再着手讨论苏联问题,在外交上我们将一事无成。假如立即进攻苏联,美国是绝不可能参战的……我相信,即便是美国政府能够突破孤立主义,但是我相信能用外交手腕拖住美国三个月到半年。”
松冈的自信源自于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以及美国的特殊的政治体制。
“如果我们象统帅部建议的那样坐等结果,我们就将受到英国、美国和俄国的包围。因此我们必须先北进,然后南进。”
在辩解的过程中,松冈几乎象受到强迫似地不断讲下去,直到他看见他的话毫不发生作用时方才罢休。未了,他想强行解决这个问题,然后大声说道。
“我希望就进攻苏联问题作出决定。”
“不行!”
杉山大喝一声,他的话代表了整个陆军,但他随后又补充一句。
“至少现在还不行!”
“哼……”
在联络会议再次结束之后,满面皆是不快之色的松冈一坐上汽车,眉头便紧皱着重哼一声,
“阁下,还没有决定吗?”
松冈的助理森本轻声询问道。
“嗯!”
点了点头,松冈依然不放弃的说道。
“现在,还有一个机会,就是柏林方面要求我们出兵!”
松冈的最强有力的盟友是在柏林,然而希特勒本人却尚未直截了当要求日本进攻苏联,
“如果希特勒提出要求的话,到时候,恐怕就很难拒绝了。”
三天后,正如松冈期待的一样,希特勒通过里宾特洛甫给德国驻东京大使的电报,正式提出这个请求。六月十二日上午,奥特大使把这个请求转给松冈。在当天下午举行的联络会议上,松冈把希特勒这个请求,作为他的主要论点。
“……现在,德国已经正式提出希望我们出兵的要求,同时,根据可靠的情报显示,如我国拒绝的话,德国将充当中国南北双方的斡旋人,以蒙古、西伯利亚、中亚等苏俄领土作为诱饵,促成其南北双方实现妥协,进而进攻苏作,德国方面对此极具自信,他们相信中国南北政府极有可能达成妥协,因此,如果日本错过这一机会的话,我们不仅将失去最后的机会,而且将会把上千万平方公里土地拱手相送于中国!”
盯视着联络会议上的众人,松冈又接着说道。
“或许,我不是军人,但是我却知道,在中国事变时,俄国方面为使用中国牵制我国,曾向中国提供大量的军事援助,现在可以假定的一点——为促成中国对俄国宣战,德国势必将会向中国提供大量的军事、经济等各个方面的援助,诸位,我想问,在此消彼涨之下,届时帝国应该如何应对中国威胁?”
在会议上除去向过去一样强调出兵的必要性之外,松冈同样也提到了另一个“敌人”——中国,毕竟,德国可以依赖的并非仅仅只有日本。
果然,松冈的这一观点一出,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神情中无不带着凝重之色。
“可是,如果在皇军北进时,支那选择进攻满洲,我们又当如何?”
“不过只是几个月的时间,战争就会结束!”
他人的提醒让松冈自信的回答道。
“最多只需要6个月,这场战争就会结束,但是如果没有德国的斡旋,中国南北双方的分歧,有可能会在6个月内达成和解或者妥协吗?因此,至少在未来6个月内,中国的威胁实际上是并不存在的,但是,如果我们错过这个机会,那么,别说我们会错过北进的时机,即便是南进的同时,亦需要考虑到中国的威胁,要知道,那时,中国已经和德国一起分割了俄国,源源不断的德国援助就会涌入中国,如果这一切发生的话,帝国的命运又将会如何?”
像连珠炮似的松冈不断的宣扬着他的“中国论”,最后他又用肯定的口气说道,
“本人的预言从来没有不应验的。现在,我预言,如果战争从南面开始,美英两国必然参战!”
随后他又建议推迟南进、立即北进,而且他的理由非常有说服力——苏俄将很快战败,届时日本将一无所获,在充分的论点下,被说服的及川转身问杉山。
“推迟半年,怎么样?”
同样有些意动的杉山,则默默的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及川的建议。说在松冈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即将突然扭转乾坤。一位海军大佐欠身与陆军参谋次长塜田耳语道。
“也许我们应该考虑推迟的问题,毕竟,就像松冈说的那样,我们错过北进的机会,恐怕南京就会北进,到那时,北进的机会错过了,南进的话,恐怕也是如刺在腹一般……”
众人的妥协让塜田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懊恼的说道。
“但是,我们是不可能齐头并进的!”
“反正半年……”
“可当初中……”
他的话没说完,便朝着杉山看去,当初就是他宣扬着三个月解决支那事变的论调,现在更强大的苏俄,只需要半年——真的可能吗?
“6个月,真的能解决俄国问题吗?”
“德国人只用了一个月,便击败了法国!6个月击败俄国,已经很漫长了!德国人打的可是闪电战,进攻就像是闪电一般!”
松冈的回答让塜田沉默了好一会,在他点头的时候,却开口说道。
“再等一个月吧!”
像是为了证明等一个月的必要似的,他随后又补充道。
“毕竟,关东军的动员,也需要时间的!”
在整个联络会议上,几乎一直沉默不语的近卫,见众人达成一致,于是便开口说道。
“我同意统帅部的意见,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就这样一场持续近十天的漫长的辩论结束,最终,东京还是作出决定——北进!
山河血 918.第918章 莫斯科
“……我们西方国境上已经燃起了熊熊战火。在那些首先沦陷的城市和村镇中,德国人已经在建立“新秩序”——这几个每个字母都淌着鲜血的词,对我国人民是触目惊心的。成千上万的苏联陆海军战士宁可战死,而不愿忍辱偷生;许许多多的飞行员,一经从他们的机场起飞,从此就永垂不朽,德国侵略者企图奴役伟大的苏联人民,但我们英勇的战士们,则用手中的武器向他们说“不”……”
通过广播,那充满磁性且铿锵有力的声音,似乎是在给予每一个苏联人传递着信心,但是在另一方面,半个月前爆发的战争却正在改变着这个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国家。
战火刚开始在西部地区熊熊燃烧,但是苏联上下的面貌已经改变——无论在市区的街道上,或者在公路和村路上,别处都呈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森严景象。
在和平的日子里,部队的生活一般是千百万人的视线所接触不到的。这种生活是在那些营房的高峻的石头墙后面、在远离居民点的靶场上、在进行军事演习的草原和森林中、在飞机场上、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在司令部的办公室里等地方度过的。
一年中只有两次——劳动节和革命节——部队的生活仿佛突然涌现了出来:在市区的中心广场上,在海边的滚滚波涛上,在平时从每条街道上和每个窗口里都可以看见的平静安宁的天空中。
而此时战争正在改变着城市的面貌。代替平时习见的民警站在十字路口的交通指挥兵、列队行进的红军、源源驶过的卡车、不知从哪里开来的坦克和大炮,这一切充斥着市区的街道,而那些站在人行道上的人则怀着焦虑,抱着希望,注视着所有这一切不同平常的活动,意识到已经开始了另一种与以前完全不相同、今后也不知会怎样变化的生活。
不仅是街道的面貌在改变。工厂里、厂长办公室里、党委办公室里,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了军人。他们有些人穿着不大合身的新制服,从这些人走路的步法上,从他们谈话的姿态上,都可以很容易地认出,有些人昨天还是穿着便服上衣和散腿裤子的。
从旁边来看,似乎军人今后将掌握千百万人日常生活的领导权,强使他们接受一种严肃紧张的新的生活方式,把过去和现在切断。然而,实际上,几千个党政和经济部门的领导仍旧留在他们的岗位上,或是代替了那些奔赴前线的人,党的机构仍旧承担了组织工作和重要工作的全部重担,这种担子在战时比平日还要沉重一百倍。
而此时,任何人都可以看到莫斯科的面貌也在改变着,尽管此时,战争似乎距离莫斯科依然很远。但任何人都知道,距离对于德国人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也许现在,莫斯科还是后方,明天也许,这座城市就有可能成为前线。
城市的变化首先是那些在城市上空巡逻的飞行员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看不到以前看到过的地标。笼罩着巨大的伪装网的克里姆林宫正要慢慢的失去踪影,变成了一片草木丛生、百花怒放的园林。
红场,以及建造在广场上的建筑仿佛也一同消失了,似乎变成一栋栋并不起眼的建筑。几乎是在战争爆发一个星期之后,根据最高统帅部的要求,数以万计的工兵和艺术家们,正在用伪装网和油漆改变着“莫斯科”……
在城市中已经有许多党员和团员领了党组织的介绍信去参军。已经有几十个歼击大队——为防备敌人伞兵和破坏分子而编成的首批莫斯志愿部队——不分昼夜地在通往莫斯科的公路上,在市区的街道上,在具有国防意义的工厂附近值班。每天晚上,都有成千上万穿着普通上衣和工作服、戴着红臂章的莫斯科居民在大门口,在顶楼里,在屋顶上放哨。
但在同时,从外表上看来,这座苏联的首都的生活在战争刚开始的那几天里并没有改变,市区街道上笼罩着一片和平、安宁的气氛,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力量能够动摇那不可摧毁的坚强的生命力和对未来的无限信心,就是这些东西使这城市焕发出了一片蓬勃生气。
大街拐角上的那些售货亭仍旧在出售鲜花。公园、饭店和咖啡馆里,每天傍晚仍旧挤满了人。
看来,那些唤起人们警惕和引起他们焦虑的通知,那些现在贴满在墙壁上的彩色宣传画,仍旧被大家理解成为—种暂时的和外来的东西,它们还不可能改变昨天还是他们生活基础的条件。这一切所以如此,也许是现在战事还远远在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进行的缘故吧——至少列宁格勒居民在读了情报局迟迟发布的战报后,是这样想的。他们过分坚信红军的威力,于是就希望把它约任何挫折都解释成是统帅部预见到的、无关大局、因此也不可能具有严重后果的事情。还有一些谣传,说我军已经取得了一连串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胜利,只是出于最高当局的考虑,还没有加以公布。
因此,人们如果在情报局早晨的战报中找不到这些胜利的消息,他们还是相信会在晚上的战报中获悉这些捷报……但实际上呢?——光荣而伟大的苏军并没能阻挡住德国人。
土耳其烟丝燃烧后升腾的烟雾在办公室内弥漫着,此时,那位有着“各族人民慈父”的斯大林,那双坚毅的眼睛中却布满了血丝。
此时他站在墙边,就在马克思和思格斯肖像下面,刚刚走进来的铁木辛哥和沙波尼科夫仿佛觉得,似乎从战争爆发以来斯大林就没有离开过那块地方。但事实上绝非如此,在战争爆发之后,斯大林便离开了克里姆林宫,然后他整个人都“消失”了,直到三天前,他才再次回到克里姆林宫,直到昨天,苏联公民才通过广播听到了斯大林宣读“告人民书”。
或许,对于外界来说,也许那些天里,斯大林是制定着反攻的计划,但实际上呢?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希特勒真的入侵苏联的他,在那十几天中,完全陷入了措手不及、惊恐万状和沮丧之中,以至于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除去“那就战斗吧”这一命令之外,他再也没有下达过任何与军事有关的命令。
正是在他神秘消失的那几天里,曾经是东正教教会学生的斯大林,这位参加布尔什维克后继承了列宁的无神论衣钵的红色领袖,这位在残酷的屠杀中登上权力巅峰的无神论君主,曾经企图在苏联的土地上彻底消灭上帝,突然,战争来了,那个像他一样的暴君气势汹汹且势如破竹地向他猛扑过来。当他在慌乱沮丧之中听到东正教的大牧首安季奥希斯基发表告教徒书,号召教徒们担负起拯救俄罗斯的神圣使命之时,他忽然茅舍顿开,想到了上帝,想到大牧首,想到了俄罗斯东正教。
对于杀人不眨眼的君主来说,这遥远的天启是否让他想到童年时代的教会,谁也无法知道。但他的幕僚们、党员们和全体苏联人吃惊地发现,他们的人间沙皇突然与上帝和解了,他要完成圣母向伊利亚显圣的意愿。
就在昨天,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麦草似的,斯大林签署了新的命令:释放被关押在劳动营中的神父们,同时重新开放了遍布俄罗斯的约两万座教堂和修道院,包括早已被关闭的著名的基辅山洞修道院和圣三一谢尔盖大修道院。
似乎,对于斯大林来说,现在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达成与“上帝”的和解,从而让上帝来保佑苏俄,而这种转变,在某种程度上,自然也就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态——惊恐且不知所措。
在一斗烟丝燃尽之后,斯大林再次为手里的烟斗装着烟丝,随后他握着还没有点着的烟斗,然后低声说道:
“报告吧。”
铁木辛哥简要的地报告了形势。
“敌人正在轰炸摩尔曼斯克、塔林、基辅、莫吉廖夫、敖德萨……敌军在整个西线对边界发动进攻。”
铁木辛哥在汇报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不让所说的话带有激动的色彩,但尽管如此,这些话还是象打了一阵响雷一样。当铁木辛哥讲完时,办公室里笼罩着一片寂静。所有出席会议的人的目光都转向斯大林。但是斯大林也沉默着,用大拇指聚精会神地往烟斗里装着烟丝,以将那些烟丝压的更紧。
终于,在将烟斗完全装实之后,斯大林开口说道。
“我想问的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反攻?”
他说这些话时似乎还是用他平常那种不鲜明的几乎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但是每一个时常听斯大林说话的人,现在能够捉摸到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新的、以前所想象不到的恳求的音调。
因为这个缘故,房间里显得更加惊慌。
可是斯大林在等待回答。他询问似地望着两个军人,他头微向后仰,下巴向前伸,他那个捏着烟斗、好象钟上的时针平稳地画着半圆圈的手,停在半空里了。
“我们必须要立即反攻,要立即击退德国人的进攻!”
山河血 919.第919章 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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