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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胡沙加尔道:“不怕!城中谁主张谈和,谁主张死战,我心中一清二楚。”
当下让伊利克假借萨图克的名义,将支持萨图克的死硬派都召了来,城门的叛变波及范围极为有限,消息尚未传出,那些大将旧臣全都应命而至,落入现今,尽数被胡沙加尔斩杀,他跟着召集主和派的臣将,就在死硬派大臣的尸体上议事,道:“如今唐军势大,博格拉汗大势已去,但他却不肯与唐军言和,难道我们要跟着他下地狱去不成?当下之计,我们应该拥护新汗,然后去与唐军谈判,那样才有一线生机。”
胡沙加尔召集来的这些主和派,有一部分是阿尔斯兰的旧臣,有一部分是萨曼的旧臣,当然还有一部分是胡沙加尔从疏勒带来的旧部,萨图克将布哈拉调空了,许多萨曼王朝的旧部便都来到撒马尔罕——因萨图克怕他们在后方作乱,却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掌控力让这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俯首听令。这时萨图克被逐,死硬派又都被胡沙加尔斩杀,这些人都不想跟着萨图克死战到底,恨不得赶紧投降,便都道:“愿意奉伊利克王子为新汗,听从胡沙加尔将军的号令。”
胡沙加尔大喜,当下调派人手,接掌全城兵权。
他发动叛乱的消息终于传开,一些怛罗斯旧部发动反抗前来问罪,却被胡沙加尔布置了包围圈各个击破,这一天夜里撒马尔罕城处处烽烟乱起,惨叫声此起彼落,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士兵、误杀了多少军民。
唐军的探子望见赶紧回去禀报,郭洛道:“撒马尔罕城内一定是发生了叛乱!”
几个青年将领跃跃欲试道:“是否趁机攻城?”
张迈沉吟道:“不必着急。”
再过一日,便有使者从撒马尔罕赶来,说是大汗萨图克因病逝世,如今城内已经拥立了新汗伊利克,希望能与唐军讲和。
张迈笑道:“萨图克死了么?他的首级在哪里?”
那使者道:“我们大汗的尸身自然已经下葬了。”
张迈哈哈笑道:“伊利克是次子,你们为什么不奉立长子穆萨,而立次子伊利克呢?”
那使者道:“伊利克汗英明神武,更得博格拉汗以及全城军民拥戴,因此我们拥立伊利克汗。”
张迈笑道:“要讲和也可以,不过我只和能够做主的人讲和。现在撒马尔罕局势未定,等你们局势定了以后,再到那密河来吧,我会在那里接待你们。”
使者回去之后,张迈对郭洛叹道:“这一定是胡沙加尔发动的叛乱。可惜可惜,萨图克也是一代枭雄,竟然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你我手里,却死在叛乱之中。”
郭洛道:“这不奇怪,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他若是全盛之时,以他和胡沙加尔的关系,胡沙加尔必然不会叛变也不敢叛变,但现在他们身处败乱之中,就什么也可能发生了。”
又问张迈:“元帅,我们开大军进城否?”
张迈道:“胡沙加尔立伊利克为汗,穆萨必定不服,那时兄弟间又有一次厮杀。我们平了撒马尔罕,回头又得对付穆萨,贵霜城有许多萨图克从怛罗斯时代就带着的旧部,若他们做困兽之战十分难当,不如先等他们兄弟几个打个明白再说。你让郭威维系好那密河北一线,只要占定木鹿、布哈拉,这两兄弟就是瓮中之鳖,跑不了的。”
如此又等了数日,南岸果然传来了消息,说穆萨果然倾尽贵霜州兵力,赶来撒马尔罕问罪,双方在撒马尔罕城下一阵大战,胡沙加尔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竟然被杀得大败。
胡沙加尔率部退入城内,当天晚上有人在城内放火,原来那撒马尔罕城地方极大,忠于萨图克的旧部虽然一时被镇压,却还是有部分隐匿了起来,直到穆萨赶来才起兵呼应,他们放下软梯,接了穆萨进城,胡沙加尔率兵赶来,双方展开了巷战。
穆萨一方有着一批骁勇的精锐,因此才能够在城外大败胡沙加尔,但胡沙加尔手下却有不少萨曼旧部,在撒马尔罕内是本土作战,因此双方各有所长,拉锯冲突,谁也灭不了谁,到后来各自占据了半座城市,穆萨在西,伊利克在东,双方无日不杀,将撒马尔罕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漂杵。
城内的战斗持续了半个多月,双方不但投入了一切可以投入的兵力,还将贵霜州与撒马尔罕地区十三岁以上的男子都征集入伍,驱赶上了战场,无日不战,无夜不乱。那密河北唐军诸将不断请战,都认为这时若是领兵进城,撒马尔罕可以一鼓而定,张迈却置若罔闻,胡沙加尔连续几次派使者来“求和”,张迈也不理睬。却反而让郭洛将那二十多万因运输而到达那密河流域的民兵、民夫、后勤士兵等等就地垦殖,开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农场牧场。
时间进入五月,天气热了起来,撒马尔罕内部已经杀得两败俱伤,必胜城外一战虽然惨烈,却也不如穆萨与伊利克之间的内讧死人更多!到后来每到晚上,撒马尔罕内的哭声都要远远传开。
穆萨终于有些扛不住了,他的兵力较少,在撒马尔罕的根基却不如胡沙加尔,在最初的冲杀没能灭掉胡沙加尔之后,接下来的消耗战就落了下风。这天想起那密河北还有一支兵力,赶紧派人送信,请术伊巴尔南下,并承诺打败伊利克之后会请术伊巴尔做宰相,自己还会娶术伊巴尔十二岁的女儿做妻子。
术伊巴尔接到书信之后惨笑道:“虎狼窥伺于外,兄弟还在自相残杀,难道他们不知道就算他们某一方得胜,到最后都仍然要成为张迈虎口中的肉食么?唉,这就是汉人所说的,张迈乃是天命所归吗?”
他收到这封信之后不久,何春山又进城来了,这次术伊巴尔不用等他开口,便问:“元帅是想要招降,还是想要攻城了?”
何春山道:“那就要看将军的决定了。”
术伊巴尔沉默着,沉默着,终于道:“这是大势所趋,我愿意为元帅平定撒马尔罕的叛乱,却希望元帅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何春山道:“请说。”
术伊巴尔道:“经过几番大战,我回纥已经是男丁凋零,我希望元帅能够善待我族的残部遗民。”
何春山笑道:“这个何须你来恳求?我们元帅素来仁义,对于那些犯过罪恶的酋长,元帅或者曾严惩过,但对于普通百姓,我们元帅素来是广开胸襟,海纳百川,你什么时候见我们元帅虐待过各族百姓了?”
术伊巴尔道:“但愿如此。”
第二天他便响应穆萨的号召,领兵渡河,胡沙加尔眼见术伊巴尔介入,十分惊恐,穆萨却是大喜,出城前来迎接,就在撒马尔罕城下口称岳父大人。
术伊巴尔道:“岳父大人,却不敢当,我有一句话要劝大王子,希望大王子能投听我一言。”
穆萨这时要借重术伊巴尔的力量,道:“只要是岳父大人的吩咐,穆萨无不遵从。”
术伊巴尔道:“那么就结束战争,与伊利克一起到北岸去,向张迈元帅称臣,这样来或许还能保留我回纥一族的一些血脉!”
穆萨脸色大变,指着术伊巴尔叫道:“你……你也背叛了!”
术伊巴尔道:“大势所趋,不得不为!”下令左右将他扣下,因穆萨走得太近,竟然没能走脱。
术伊巴尔当即领兵入城,同时向张迈报信。
郭洛这才统领大军,兵临撒马尔罕城下,术伊巴尔押着穆萨出城迎接,胡沙加尔见大势已去,也带了出城投降。
却有二千多回纥余部不肯投降,夺了兵马,冲出重围,径往西北去了,成了游寇。
天策五年五月十五,张迈渡过那密河,金帐移至撒马尔罕,满城军民尽皆匍匐在外,口呼“天可汗”!至此,张迈对这个称呼也不再否认。
郭威巡视河北,命杨信、徐从适轻骑四出,剿杀还在抗拒的余部,郭洛则按临撒马尔罕,收拾城内城外的残局。
经过这连场大战,河中地区人口损失十分严重,天方教势力也受到了重大创伤,尤其是各族成年男子,真到了家家户户都有哭声的地步,遍地的孤儿寡妇,令人闻声凄恻。
张迈甚是哀伤,对郭洛道:“咱们结束了这场大战,本来应该赶紧回师东方,但眼前如此局面,却如何回去?你却得留在这里,好生收拾残局,恢复这个地方的生气了。”
郭洛道:“臣,领命!”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为臣,张迈道:“东方事情越来越急,我只带两万精锐回去,其余将士、民夫、民兵三十万人,全部留下,他们在后方的家属,等一、二年后,也可迁来河中。这里许多孤儿寡妇,虽然他们的父亲丈夫是因萨图克而死,但我们也有一定责任,因此每一个孤儿我们都要好生抚养。”
因此下令,让河中地区所有失去丈夫的寡妇都配给丈夫,所有兵将也都要抚养至少一个孤儿,若有能力的,可以娶多个妻妾,但要好生对待他们,也可以抚养多个孤儿,但都要视如己出,河中地区八十多万孤儿寡妇因此有了依靠,与留下的士兵组成了新的家庭。这里是波斯旧境,所产女子多美貌,许多唐军将士倒也十分乐意娶多一两个妻妾。就连杨信和徐从适也在张迈的主持下娶了奈斯尔二世的两位公主,成了连襟。
幸好经过这次大乱,河中地区许多膏腴之地都空了出来成了无主之地,留守的唐民善于耕种垦殖,占了最好的牧场、农场,艰辛努力之下,第一年勉强倒也能养家糊口,之后东方不断有人迁来,而唐民们逐渐适应这片土地之后,经过几年的努力生活也走上了轨道。
郭洛占领撒马尔罕以后,将之改名为康居,许多宁远、疏勒商户也都移居到此,这个地区的商业也逐渐恢复。
当河中地区一切平定之后,中原的战火却正越烧越烈!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六一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
一封加急战报送到了张迈手中,看得天策军核心决策层的人物都心惊胆战。
马继荣等都认为如今河中已定,可留方面大将镇守河中,元帅则应该赶紧东归。
要留方面大将,所有人马上就都想到了郭洛,但郭洛却道:“欲速则不达,东方的事情自然非常紧急,但西域仍然有一些手尾需要元帅料理,现在如果元帅急急忙忙地就回去,被天方诸国以及西域诸族看出了我们的迫切,只怕反而要留下一些后患!我认为,必须花一点时间让西域彻底安稳下来,让西方诸国再也不敢平视我大唐,然后元帅才从容东归,那样的话,元帅东归之后便无后顾之忧了。之后我天策军之政略,便可再次调整为东攻西守。”
刚刚到达的刘岸道:“但东方的局势如此危急,如果再迁延的话……”
郭洛道:“东方固然危急,但消息传到这里,那边的事情至少是一两个月之前了,元帅要回去,至少也要一两个月,若等精锐大军一起回到凉州,至少得半年。精锐大军经过这样疲累的长征需要休养,至少又要一年,如此则与东方之危急至少相差已久,急急忙忙回去,于事无补。”
张迈尚在沉吟,魏仁浦上前道:“臣以为,如今东方不敢妄动者,在于不知元帅是否已归,可将元帅东归之日期先告知东方,轮台方面与凉州方面若得到了这个确切消息,则可以渐将西攻东守之策调整为东攻西守,等到元帅东归,那时候可挟雷霆万钧之势,一举而收拾中原残局。”
见一文一武如此说法,张迈道:“好,就这么办。”
当下由魏仁浦拟文书,郭洛继续肃清四境,郭威带领精锐部队先东行。
张迈的大纛却仍然在撒马尔罕巍然不动!
这一日西面郭汴来书,请张迈移镇布哈拉。
刘岸道:“既要东归,岂能还往西面去?”
郭洛却道:“正因为要东归,所以反而要往西面去。”
众人多不解他这话的意思,张迈却微笑答应,当即携带妻儿,一路往布哈拉赶来,走到路上便听后方来报:“抓到萨图克了!”
原来萨图克虽然逃入山中,但如今河中尽归张迈所有,西域汹汹,都认为张迈将威压整个大地,萨图克本人虽然隐匿得深,却还是有部下背叛将他出卖了。
张迈冷冷道:“将他一起带到布哈拉去!”
这时天策军两万精锐部队,以及能够组织民兵工兵的民兵头、工兵头,已经在郭威的安排下分批东归,但这些都是秘密行动。相反,在郭洛的组织下从宁远迁来的十几万部队,连同十几万民夫民兵,却大张旗鼓地进入到河中地区的各重要据点,那些因为战争而变成无主的上等良田、牧场,也被分派了下来。
郭洛的行动掩盖了郭威的行动,让整个西域大感震撼。
这时张迈的身边其实只剩下一个府的近卫兵马加上左右两个神箭营,就兵力来说很少,但作为整个天策大军的象征——天策上将的大纛从撒马尔罕移向布哈拉,却引发了整个西域的政治地震!
“他还要向西!”
“难道……他真的要到巴格达去!”
“难道……他真的要打下全世界么!”
自撒马尔罕易主以后,大唐的威名又进一步深入到整个大西域,从巴格达到埃及,甚至天主教教廷都已经知道东方出了这样一个霸主。
天方诸国更是将眼光紧紧盯着河中,心中惴惴不安,很是担心张迈还要继续西进。
河中这场战役,张迈取得了彻底的胜利却没有损耗多少实力,杨信和徐从适的表现让东方骑兵的威力在所有天方诸国骑兵心目中形成了巨大的阴影!黑衣骑士那样著名的部队也被瞬间击垮,布韦希兄弟也没有把握自己的军队如果遇上了大唐的劲旅是否可以抵挡得住。
当张迈到达布哈拉时,天方诸国都有使者到达,前来称贺,但张迈自然很清楚,称贺是假,打探消息却是真!
他并未立即接见他们,却让何春山先去探听一下他们的口风,在河中之战以后,何春山的地位也大幅度提升,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几乎直追刘岸了。
诸国诸族使者见到了何春山连坐都不敢坐,连瓦提克也笑脸相迎,一阵外交辞令的寒暄之后,为首的瓦提克便问张迈此次来布哈拉所为何事。
如今巴格达已经被人架空,但大敌当前,布韦希兄弟等还是奉哈里发为马首,哈里发派出来的使者也成了天方诸国使者的首领。
何春山笑道:“我们元帅乃是大唐军方之首,这河中乃是我大唐旧疆,布哈拉乃是我大唐西陲重镇,所以元帅要来巡视一番。”
在上次外交交涉上,巴格达方面仍然咬紧了河中地区属于天方而不属于大唐,暗示张迈就算进入河中也应该将国家还给奈斯尔二世的子孙,但这时瓦提克看看布韦希兄弟的使者,布韦希兄弟使了个眼色,瓦提克就道:“我们哈里发也听说大唐天可汗从萨图克那野蛮人手里收复了布哈拉,因此前来贺喜。”
何春山一听心中大喜,如今中原有事,张迈实际上是急着东归,需要尽快稳定西方的局面,只要能保住河中便可,这便是张迈的底线,而何春山听瓦提克这样一说,便知对方的底线远不止此!
这倒不是瓦提克外交水平不够,而是天方诸国为唐军军威所震慑,其宗教首脑如哈里发、军事首脑如布韦希兄弟等都乱了分寸,作为使者自然不敢妄自表现得强硬,否则如果惹怒了张迈,引起他继续对西发动战争,那么不管战争胜败如何,这些使者自己就得掉脑袋!
何春山既知对方服软,反而笑道:“这布哈拉乃是大唐安息城,虽然元帅还没有下令,不过往后这称呼也要改一改了。”
布哈拉是天方教在中亚地区的圣地之一,在天方教徒心目中有着十分崇高的地位,被称为“高贵的布哈拉”、“为天方信众带来欢愉与荣耀之城”!要将布哈拉改名,这其实是何春山在宗教问题上的进一步试探。
瓦提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不过却还是忍了下来,却没说什么了。
何春山心中有了底,知道至此就差不多了,微微一笑,没再出侵犯之语,因问:“诸位使者这次前来参见我们元帅,可带了贡物?”
这“贡物”二字,又是一个陷阱,诸使者前来,自然也都带了十分珍贵的外交礼物,但外交礼物是平等双方的馈赠,若变成“贡物”,那就是纳入华夏朝贡体系了。
瓦提克既然负责对东方的外交,自然也知道了这些细微之处,不过他就假装翻译后听不懂,为何春山讲解这次诸国使者都带来了一些什么礼物。
这样一来双方又达成了一个默契:大唐是将布韦希兄弟等当做外邦来朝之国,对内宣传将称其礼物为贡品;而布韦希兄弟方面则只承认其为礼品,但瓦提克既没有正面抗争,则是默认了大唐方面的对内宣传。
在所有礼物中,哈里发和布韦希兄弟的礼物最为惹眼,哈里发送给张迈的是一部有默罕默德笔迹的《古兰经》,有默罕默德笔迹的经文,这在天方教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圣物了,哈里发送了这本经书来,一方面是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同时也有委婉劝张迈改信天方教之意。他在书的夹页中还藏了一封密信,大意竟是如果张迈改信天方教,哈里发将祝福张迈成为整个大地的王者!考虑到哈里发如今只剩下宗教权威而没有军政实权,这句话所隐藏的含义,那就十分深远了。
当然何春山不敢拆看这本《古兰经》,再看布韦希兄弟的礼物,那是一柄大马士革宝刀,以及一匹可以媲美汗血宝马的战马,宝刀镶嵌满了红宝石,战马的鞍鞯全部用黄金与白银打成,这两件宝物纵然不算价值连城,却也相差不远了。但在战马宝刀之前,则还有一个绝色波斯美女捧着黄金与橄榄油。
何春山何等聪明,马上就明白了布韦希兄弟的意思:他们是要告诉张迈,他们愿意献上黄金与美女来求取和平,但如果张迈执意向西,那么迎接唐军的将士战马与宝刀!不过以美女黄金居前,以战马宝刀居后,则看得出布韦希兄弟如果有可能还是不想与张迈为敌。
这次会见对天方诸国使者来说十分紧张,何春山却是春风满面,第二天便安排众使者朝见张迈。
瓦提克匍匐上前,用他刚刚学会的几句唐言道:“高贵的天可汗,无敌的天可汗,阿里发的使者再次前来拜见。”
张迈微笑着,正让他们坐下,这时外面传来了喧扰,他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吵闹!”
旁边闪出马小春说道:“萨图克押解到了。”
张迈哼了一声,马小春会意,便下令:“召张怀忠觐见!”
两个卫兵押着一个白发萧索、满脸皱纹的老人进来,张迈看了一眼道:“萨图克在哪里?”话没说完忽然一楞,便认出了这个老人就是萨图克,心中忽然没来由一阵伤感,自来到这个时代,这个萨图克便纠缠了自己不知多少年!他可没想到这个最艰难的对手此刻竟然会衰老城这副模样。
就是瓦提克等,也都想不到曾经威震西域的回纥霸主竟然会沦落到今时今日的模样!
萨图克半趴在地上,他的一只右手、一只左脚竟然都断了,张迈不悦道:“谁让你们折磨他的!”
押他来的队正慌忙道:“禀元帅,我等没有折磨他,他的这只右手,是被出卖他的部下砍断的,至于这只脚,是西来途中有一次逃跑,混乱中被打断的。”
张迈的愠容变成了怜悯,萨图克头微微一抬,看到了这怜悯却比死难受,大怒叫道:“张迈!你杀了我吧!快杀了我!”
马小春喝道:“住口,面对天可汗有你这样说话的!”
张迈微微一沉吟,道:“本来,你是我的好对手,我尊重你。不过我曾几次放过你,你却几次背叛我!这等叛逆之罪,却不能轻饶。”
“好,好……”萨图克叫道:“快些叫我死去,我不想在这个世上受辱!”
张迈道:“你死之后,我会为你立碑,你想葬在什么地方?”
萨图克哈哈笑道:“葬在什么地方……这种事情,还有什么所谓吗?”
张迈却悠悠道:“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迄今为止最难缠的对手。我为你立碑,不是为你,而是为自己。我横扫西域,消灭了不知多少个敌人,从今往后,我会一个一个地为他们立碑,你将是除了耶律德光之外最为丰伟的一座!”
萨图克脸上现出怒容来,这份怒意让他在衰老之中显现出回光返照般的英雄气概,整个人竟然靠着单脚猛地站立起来,周围的诸国使者被他的这份威势所震慑,无不退了一步,都想:“这个回纥霸主果然名不虚传,都这份上了,还有这样的气势!”
“既然是为你自己立碑!”萨图克怒道:“那还来问我干什么!”
张迈哈哈一笑,道:“对!我问你做什么!”顿了顿,又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咱们既是老对手,却也算老朋友了。若你有什么心愿,只要和国事没有冲突,我会尽量满足你。”
萨图克一言不发,张迈道:“关于你的几个儿子,你也不想交代什么吗?”萨图克冷笑道:“你若要杀他们,他们活不了,你若不杀他们,他们便死不了,又有什么好说的!”
张迈道:“你倒真是看得开!若不是我的岳父死在你的手上,我必须向我的妻子交代,向岭西旧部所有兵将交代,我真想放你一马……”
萨图克断然道:“不必了!现在我活下去,只是受辱,多活一天,便多受辱一天!张迈!你若真个尊重我,便给我个痛快吧!”
张迈默然了,许久才道:“好,我成全你。”问道:“诸将谁替我送他一程?”
郭汴冲了出来,双眼通红,叫道:“除我之外,还能有谁!”
诸将本来有好几个跃跃欲试,见了郭汴都止住了,张迈拔出背后的赤缎血矛,交给郭汴说:“到了如今,有资格将血洒在这柄血矛上的人不多了。他虽然杀了岳父,与郭家不共戴天,但也有资格死在这柄长矛上!”
萨图克凄然一笑,转身出帐,郭汴跟了出去,不久帐外火炮声响起,帐中诸人便知一代枭雄死去了,一个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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