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猎天下

纹猎天下 360 同生共死
上户风的身子比十多年前更结实了许多，举手抬足之间，虽然没有施展魂术和体术，但周围的空间隐隐扭曲。这个祖荒神教的汉子的身体已经强大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
见张熙桐毫不犹豫的走过去，见大黑闭上眼睛趴在步离身边，上户风没有说话，而是侧头看云阁。
“上户兄要走？”云阁不置可否，而是问上户风道。
“我当然不走，奶奶说让我跟着他，那我要是自己出去，他死了，我会被奶奶活活打死。”上户风精悍无比，可这一句话却偏偏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由此可见祖荒神教老祖母威严之一斑。
“我也不走。”云阁原本还有犹豫，但是听到上户风这么说，马上从心中逼走了不舍，逼走了对未知的恐惧，道：“像是过了好多年了吧，当年上户兄和我说的话，已然在我耳边回荡，我记得。既然我们一同进来，有什么危险，自然是一同承担。虽然我不认为步少这么做是对的，但既然步少定下来了，我也不反对。”
说完，云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上户风先行。姿势完美而优雅，看不出一丝恐惧。
上户风转身走到步离面前，朗声道：“步少，这就开始吧，没必要等一个时辰。”
“哦？你们都不走，我很奇怪啊。”步离闭着眼睛，盘膝坐在地上，没有像是修炼的时候那样五心朝天，只是以一种最安逸的姿势坐着。一缕黑发散落在面前，遮挡住步离的脸。神情安逸，若隐若现。
云阁站在上户风身后。说道：“前两关，步少都是一夫当关。不管有什么风险都全部独自承担，要是这么走了，太过不仗义了。步少请施法，能破去，自然好。破不去，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了。”
“也好。”步离嘴角勾勒出一丝好看的弧线，在黑发后隐约出现，虽然断断续续并不连贯。却摄人心魄。
“你们都定下来，这样很好。云大哥，你说你并不认为我这么做是对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既然你们要随着我出生入死，我总是要把心里的话说清楚。”
云阁心念闪动，看不懂步离的心意，不过见步离没其他的意思，略一犹豫。便道：“这个幻境，是一个天大的好处。”
略一顿，云阁心里面一动，藏藏掖掖。根本就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说明白，说清楚。步离这人性子直爽。真要是直说，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儿。他也不会在意。和步离相处，绝对不能用魂澜大陆大人物之间的那种含糊的办法。
简单、直接、明了。或许就是最好的办法。
想明白中间的曲折，云阁道：“步少来自西山遗族，据说刚刚进入修行界不到一年，能到此种境界，可以说是天赋异禀。我们三个都是三大宗门最被看好的年轻人，张熙桐和我就不说了，都被称作少主了。上户兄在祖荒神教里是老十八，上面十七个兄弟姐妹，偏偏他硬是得到祖荒神教老祖母的宠爱，凭的就是修炼上的天赋。
我们和你不同，大宗门里面丹药、法阵、魂术应有尽有。类似于这种时间魂阵的洞天，虽然珍贵无比，却也都进入过。”
说着，云阁看了看上户风和张熙桐。
张熙桐没有说话，还是低着头看着步离的背影。上户风点了点头，示意云阁说的不错。
“在这个位面里，一进来我们三个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那就是没有饥饿，不知疲倦。”云阁继续说道，和盘托出，没有一点隐瞒，“后来我知道这必定是一个庞大到我无法想象的时间魂阵，在这里面，时间流逝和外面有极大的不同。而且沧澜学院中魂力充沛，正是梦寐以求的最好的修炼的地界。”
“这里，与其说是困住我们，还不如说是要给我们个天大的好处。位面之中十几年的时间，我们三个都稳固了境界，并且都到了七阶巅峰。我看步少也到了六阶巅峰，虽然还没有相应的纹刻兽，但‘断金碎玉罡’也不比天道宗聂长老差多少。这就是我们得到的好处，想来应该是学院中哪位大能给我们的。这种天大的人情，要是不珍惜，可就太过于可惜了。”
“凭空的好处，还能继续得到，就这么扔了，或是被我炸了，你怎会心甘情愿？”步离言语平淡，嘴角微笑依旧。
“我哪里有那么想，到现在我还在心疼呢。”云阁笑道：“不过在书苑后院里面，做错过一次，我也和步少说了，以后必然马首是瞻。做人嘛，总不能朝三暮四，既然说出口的话，那就必然要这么做。步少定下来了主意，我云某跟着也就是了。虽然还是免不了对步少有所腹诽……哈哈哈。”
云阁说到最后，哈哈大笑，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又像是说服了自己，畅快淋漓。
“是啊，这里是一个好大的好处。”步离的手指在地面上划动，不是勾勒魂阵，而像是一种无意义的举动，“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我不喜欢沧澜学院的人，我不相信他们会给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好处。或许你们这些少主可以，但我步离，他们绝对不会对我有什么好感的。”
“步少过谦了。”
“入门小测，你们经历的和我经历的完全不同。”步离淡然说道，没有解释中间有什么不同，只是平淡的述说了一个事实而已。像是在和云阁解释，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自明心志。
云阁忽然回想起来当日自己一马当先进入沧澜学院，而最后进来的步离却引起很大的动静，声势磅礴，仿佛两侧高山都为之崩溃。如今步离说起来，想来当日步离必然经历了大风险。
要是寻常的四阶纹猎，云阁哪里会放在眼中。可是步离绝对不能用四阶纹猎的水准来衡量。书苑后院一连串的对战，不管是老槐树还是红衣女子，云阁扪心自问，要是自己和步离异地相处，怕是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是步离就这么带着身后一行人冲了过来，像是一头疯狂的野牛一样，撞开所有的障碍，冲了过来。
要是说步离是纹战，还好说一些。让一名以攻击距离和隐匿身形著称的纹猎挡在众人面前，说出去，几个少主的脸都丢尽了。可是不这样，那又能如何？就算是气吞万里如虎的上户风敢说自己站在前面，就能扛得住？怕是也不能吧。
“有些事情，我经历的事情，没有和你们说，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步离没有看云阁，不知道云阁心里想着什么，只是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白亮’，也就是血邪宗派进来的弟子，曾经是我白灵族的子弟。”
呃……白灵族？云阁被步离一句话说糊涂了，那个血邪宗派进来的人邪气的很，怎么会是西山遗族，还是步离的同族？小小的白灵族到底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居然接连出了步离和白亮两个搅动魂澜大陆局面的人。
“‘白亮’不会有那么强大，我心知肚明。那时候我还没有进入修行，血脉没有开启。‘白亮’要抢走小仙儿，把我打得重伤濒死。”说起那些个前尘往事，步离话语悠悠，明明只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但好像是过了无数年了似的，已经落满了尘埃。
“随后，我强行开启了血脉天赋，就是自愈能力，活了下来。有了第一只纹刻兽之后，以我的性情，自然要回手报复回来。”步离笑道：“你们也知道，我这人简单、直接，说的不好听，就是睚眦必报。后来我杀光了‘白亮’一家的成年男子，可是‘白亮’却不知所踪。”
“这一次在沧澜学院见到‘白亮’后，我发现他并不认得我了，或许是不认得，或许是知道，却对灭族之恨不挂在心上。加上‘白亮’修为大涨，虽然被我射伤，隐遁书苑，但我一直注意，不管是后院我们经历的哪一个位面残片，都没有‘白亮’的踪迹。这个人不死，我心里不安。”
“书苑中那老先生说，最近是最好的机会。这句话可以有无数的解读方式，我相信这句话。最好的机会，可以说沧澜学院中的这些个残破的位面力量最虚弱，但我到宁愿相信，我们要是抓紧时间一步步走下去，是‘白亮’破茧而出的最关键的时机。”
“我承认，我心里担心里外时间不一致，我怕等我出去，外面已经物是人非。我不想我喜欢的那丫头苦苦等我一辈子，最后等到两鬓斑白，望眼欲穿，苦闷而终。”
步离的话音淡然，尽述心事，既然云阁说的直接，自己也不想再有什么保留。即便张熙桐站在自己身后，步离也不愿意在此刻隐瞒心事。与其日后更多麻烦，还不如今天一并说的清清楚楚。
“像你们说的，外面并没有过多少时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在这里修炼，‘白亮’也会变得更强。在书苑里的交战，阴差阳错之中，‘白亮’反而助我一臂之力，想来心中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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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猎天下 361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信了
“西山遗族的力量是什么样，你们都知道。.我不知道‘白亮’身上发生了什么改变，但这种改变，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强大。这道理在书苑中，我也没想懂。一直到那位老先生跟我说，要是想如何，这就是最好的时机。老先生一语双关，一语多关，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我们在这位面之中能变强，但‘白亮’却能变得更强大。我猜想‘白亮’是靠着夺舍之类的术法又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并没有灭族之恨，而只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想要置我于死地。按照你们说的，其实我们只是在这里等死。”
“如果你们说的不对，那我更要出去，看一看我心爱的姑娘。就算是死，我也要出去。”
“中间种种，都是猜测，做不得数。所以，这次我并不会拉着你们一同冒天大的风险。你们完全可以等我引爆魂阵，要是能破去这位面，就一起出去。要是破不去，你们也能好好的在这里修炼。”
云阁目瞪口呆的看着步离，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说法。步离说的的确有道理，根本就没有必要所有人都跟着步离一起去冒险引爆魂阵不是。
可是云阁心念刚刚一动，看见上户风和张熙桐的坚定不移的身影，心里便讪讪的笑了。要说心意坚稳，自己比祖荒神教的老十八和张少主差了许多。话都已经说出口，还想这么多做什么？真要是这时候打了退堂鼓，倒叫所有人小看了自己。
“怎么？还是不想走？”步离清清淡淡的说道。
大黑在一边骂道：“你个狗曰的啰啰嗦嗦干什么，没来由的聒噪，你就是着急出去见蔡小仙儿那丫头，摆出这么多借口。赶紧的，要死要活，趁早。再晚一晚，我怕我会被吓疯了。等死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步少请施法吧。”云阁也不多说什么，和上户风并肩而站，双手背在身后。
“那就开始吧。”步离手指在地面上画的没有规律的线条在一瞬间似乎“活”了过来，像是一条蛇似的钻进地面以下。
随后，整个位面之中以步离为中心，似乎出现了一丝悸动。所有的建筑，每一粒尘埃都仿佛开始动了起来。周围浓郁的魂力被引动，坚固的建筑像是树叶一样飘荡起来。没有风，却像是狂风大作一般，把一切吹得风雨飘摇。
整个世界里的人都惊慌失措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是幻象，也足够逼真，就像是真的存在一样。
一座座魂阵瞬间大亮，在步离身边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向着远处蔓延。
张熙桐、上户风、云阁都无发相信自己看见的这一幕。虽然三人知道这些年步离在做什么，却没想到数量是如此庞大，而且所有的魂阵之间似乎都有关联，魂阵连起来，变成另外一个大阵，大阵又变成更大的魂阵。一个一个连下去，仿佛无穷无尽似的。
整个位面，原本人流熙攘，灯火通明。这种景象几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当步离引动魂阵之后，整个位面中似乎已经被步离的魂阵充斥满，放眼望去，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全都是数不尽数的魂阵，如同整装待发的军士一般，等待着步离一声令下，就要随后炸开。
要是破不开位面，怕是真的就死了。
就连几人之中唯一的纹战，防御最强大的上户风也明白，光是现在出现的魂阵，自己便绝对抵御不住。更不要说魂阵还在蔓延，仿佛没有尽头，一直要蔓延到天际。
这都是步离做的？上户风有些恍惚，这么多魂阵，等级虽然并不高，但也都是三阶的魂阵。十几年的时间，步离仅凭着一己之力就做出这么多魂阵？！如果步离是魂阵师的话，怕不已经是魂澜大陆最强的魂阵师了吧。
难怪祖荒神教里收到传闻，说是步离筑城的时候青石上镌刻的最低都是三阶的魂阵。看这架势，筑城用的那些个青石，和自己现在面对的阵势相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步离这个西山遗族的年轻人到底拥有怎样的天赋，才能在几个月中从入门到四阶纹猎，“断金碎玉罡”修行大成，魂阵的手法熟练至斯。这应该不仅仅是天赋的问题，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隐秘事情吧。
上户风当时听奶奶的话，跟着步离进入沧澜学院。原本只是想不违逆奶奶的意思，去完成奶奶的一个心愿而已。那四阶的纹猎还真的要自己去学什么？不是在说笑话吧。
可是在沧澜学院之中每走一步，上户风便会对奶奶的决定钦佩不已。到了现在，上户风已经完全明白祖荒神教老祖母的意思。
张熙桐看着周围不断蔓延、被点亮、准备随时爆炸开的魂阵，心中有些骄傲。这是自己的……不，这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做出的事情，惊天动地。可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自己的男人。甚至，会不会变成自己的男人，张熙桐都不知道。
冤家，你怎么就那么执拗呢？
张熙桐心中骄傲着，为了步离的举动，惊天动地的魂阵而骄傲。这也的确是一个值得自己为之骄傲的男人。
云阁心里一凛，步离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强大到了这种程度了吗？魂阵，云阁也多有涉猎，步离如此布置，需要怎样的手段，云阁虽然做不到却能知道需要做多少事情。
为了自己的决定而庆幸，不管将要面对的是死是活，云阁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要是死了，一切皆休。要是被步离强行破去这位面的话，以后所有的事情，大有可为。
大黑趴在地上，看也懒得看步离布置的这些个魂阵。在大黑看来，一两个魂阵就可以把自己炸死，更不要说步离这狗曰的丧心病狂的弄了十年。
十年之前，他还是略带青涩的那个西山遗族的年轻人。十年之后步离举手抬足之间被岁月磨砺的那股子味道已经让人心悸不已，就连最熟悉步离的大黑都觉得有些陌生。
十年之前，步离是那个对蔡小仙儿朝思暮想的年轻人，十年之后，这一切都没有改变。为了蔡小仙儿，步离宁愿行险，拿自己的姓命去赌一下。
十年之前……十年之后……
真是丧心病狂啊……大黑趴在地上，看着不断蔓延出去的魂阵。这时候周围阻碍视线的建筑都仿佛变成透明的，步离的魂阵整装待发的时候，就连整个位面都感觉到里面带着的那股子磅礴的杀气，退避三舍。
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真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去找一群母熊来。大黑干脆不去想步离的魂阵能不能要了自己的命，看这架势，不要了命，那才是奇怪。就算是最后的时候，自己哄自己开心吧。
马上就要死了，自己哄哄自己也是正常的。
半空中，风起云涌，魂力被庞大的魂阵带动，形成一片乌黑的阴云笼罩在步离一行人的头顶。整个城市已经消失，步离一行人坐在荒野之中，一片荒芜的旷野里，没有丝毫生机，只有无数的魂力被步离的魂阵激荡起来。
虽然还没有引动，魂阵还在向着远处蔓延，仿佛无数的星辰落在地面上，仿佛无数盏明灯点亮，在地上向着未知的远处蔓延着。每每走出一段距离，魂力的激荡都会剧烈几分。整个空间像是被一只大手揉捏起来一般，所有人的身影都变得不稳定起来，看着对方，看着周围的事物，除了魂阵之外，都像是在水面里看见的倒影一样，氤氲而动。
即便空间如何波动，步离布置的魂阵根本不为所动，像是镌刻在青石上一般，坚固而稳定，只等待步离的一声召唤，就要炸开，毁去整个世界，带来新生。
远处的魂阵已经看不见模样，只能看见光点向着极远处蔓延，再蔓延，继续蔓延。
大黑心里大骂，步离这狗曰的摆出这么一副阵势，躲出五百里？怕是再远一点，也很难独善其身吧。这狗曰的连自己都骗，怎么跟他大爷似的呢？没来由捉弄老子。
步离低着头，黑发垂在地面上，双眸粲粲如星，嘴角的笑容没有一点改变，宛如刀斧刻在石头上了一般，清晰而亲切。
小仙儿，你等着我，千万不要不耐烦。我已经尽力了，我这就出去找你。我不会死去，因为不会有人像我这么爱你。我要是不在，你会有多寂寞？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死！
右手用力，深深的陷入在沙石之中，“断金碎玉罡”暗金色光芒仿佛变成液态一般，从步离手上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灌注到所有的魂阵之中。
张熙桐愣了，“断金碎玉罡”还能这么用？把罡气灌注在魂阵之中，会有什么用处？步离每每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这个冤家，还真是让人琢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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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猎天下 362 拼必死之命
“你那点心思，被这孩子猜到了个底掉。”贾天宇看着蜃影，听到步离轻声说的那番话，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异色。王子冉所说的送给步离一个天大的好处，下面隐藏的意思，两只老狐狸心照不宣而已。而且这种意思，两人感同身受的去想，就算是自己和步离异地相处，怕是也舍不得在位面之中漫长到没有止境的修炼时间。
可是步离偏偏就舍得，甚至在步离的表情和动作、话语之中看不出一点留恋和不舍的意思。
“呵呵，西山的小子，没见过世面。”王子冉道。
两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句瞎话，而贾天宇却没反驳什么。这时候，不这么说，还能说些什么？要夸那小子？没有那个莫名出现的强大存在的帮助，步离的心性展露无疑，死死的盯着问题的最关键的点，不管出现什么诱惑，都不为所动，这种世间第一流的心性，就算是沧桑到妖的贾天宇和王子冉都羡慕不已。
默默的看着蜃影里面魂阵的蔓延，像是点燃了位面之中数不清的烛光一样，整个位面一片通明。
过了许久，王子冉轻叹一声，道：“我去撤了这魂阵，要不然真是被这个愣小子毁了，那些个材料付之一炬，真是要心疼死我。”
说完，王子冉飘然而去。贾天宇看着蜃影之中越来越多的魂阵光影闪烁，捻须沉吟。第一等的心性，有大气运，有坚贞不渝的同伴。有自己都无法看清楚的大背景，这个年轻人到底要在魂澜大陆折腾出什么样的风浪来呢？
想着。贾天宇笑了。诸葛那厮，自以为妙算天机。这回真是一头撞到了铁板上。且让他们去做吧，我倒要看看神族大陆这些年有没有什么惊采绝艳的人物能抗衡步离这小子。
多少年过去了，神族大陆……还真是有点想念，真想着落叶归根啊。
光影闪动，蜃影的光芒似乎都为之一亮，整个屋子都被蜃影的光芒充斥满满。好像是在蜃影观察的空间里面魂力波动如此剧烈，甚至从莫名的途径传递到了蜃影之中，想要把身影冲破，来到贾天宇的身边。
“好强。积跬步以至千里。十年之力，不屈不挠，果然不同凡响。王子冉那家伙这次是要血本无归喽。”贾天宇没有惊奇于蜃影的光芒四溢，手指轻轻落在蜃影上，四周逸散出来的力量旋即散去，消失的无影无踪。蜃影稳定下来，步离所在的位面中的光芒已经遮蔽了步离一行人的身影，难以分辨出来步离他们此刻是不是已经在魂阵的爆炸之中粉身碎骨。
贾天宇唇边带着一种无法尽述的奚落，看着蜃影。喃喃的说道：“你以为我当了墙头草，有朝一日神族大军到了魂澜大陆，我贾天宇必然会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可知道有一种事情。每一件看上去都是对的，可是一连串的事情做下来，却变成截然相反的两个结局？年轻人。即便你妙算无方，总归是太年轻了。就让步离去教训你吧。都是神族人，我总归不好意思出手。”
就在贾天宇喃喃自语中。无数的魂阵同时炸开。光芒到了极处，似乎隔着蜃影都要把贾天宇的背影印在墙壁上。物华倏忽，一大团蘑菇云还未升起的刹那，整个位面残片破碎。这时候，贾天宇似乎看见了王子冉心疼到扭曲的一张老脸，看见日后必将狼狈无比的诸葛老花，开心的笑了。
= = = =
光影刚刚出现，仿佛开天辟地一般，步离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六识都在同一时间被封印。不管是光芒还是声音都消失，眼睛紧紧的闭上，步离生怕自己被直接晃瞎了氪金狗眼。耳边全是“嗡嗡嗡”毫无意义的响声，鼓膜似乎已经变成无数的碎片，随着巨大的声音化为虚无。
没有压力，步离一身轻松。十多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不管是死是活，自己做到了，就算是死，也应该是死而无憾了吧。心中浅淡的惆怅却愈发浓烈，对蔡小仙儿的思念像是穿越了山川河流，穿越了时空，让步离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寂寞，是因为思念。你可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只有一呼吸的时间，步离便感觉到自己操控着杂交变异体镌刻的魂阵在爆炸之后迅速归于寂灭。好像宇宙最开始形成的时候的那一次爆炸一样，难道真的会有美丽新世界出现？步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虽然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却还是喜不自禁。、
活着回去见蔡小仙儿，总比死的要强。步离用手遮挡住视线，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