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唐

“你比较看好哪个？”
“不知道，我只知道云家要远走避祸。您老愿意去，您老就去登州。不愿意去的话，在长安最好什么都不做装糊涂。有一句话说得好啊，难得糊涂！”
“鬼灵精！”李神通嘟囔一声，不说话想事情。
“嘭！”房门忽然被撞开，一股冷风裹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云浩和李神通都是一愣，这座房门可不是谁都能闯进来的。
“父王，大事不好了！”





懒唐 第三百四十一章 报应
“陛下遇刺？扯淡！”李神通听到李道彦的禀报，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货喝多了。
“陛下现在正躺在太极殿里面，各路勋贵都去了。听说已经将孙道长请去了，父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还真有这样的事儿？”李神通狐疑的看向云浩，大唐现在皇权之牢固，可谓固若金汤。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当街行刺皇帝？如果事后的主谋被寻出来，全家别想活一个人。
“是或者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咱们在这里瞎猜没用。想必现在太极宫里面一定非常热闹，缺在咱们保不准这屎帽子扣在谁的脑袋上。”云浩喝了一口茶，然后淡定的吩咐仆役备车。
“这个时候还备什么车，骑马！”李神通猛然一惊，这盆屎扣谁脑袋上，谁就是个死啊！
云浩赶忙拉住李神通：“您都什么岁数了，云家的马车很快。放心，赶得上！”
李道彦也拉着老爹，大冬天的真要是把老爷子摔着，最轻也是个重伤。淮南王府绝对承受不起，这样沉重的打击。
驾着马车到了太极宫的门口，天已经傍黑。侍卫见到是李神通和云浩，没有阻拦的便放行。
太极宫里面静悄悄的，门口除了几个冻得打摆子的侍卫和内侍，根本看不到一个重臣。这让李神通和云浩都觉得很诡异，李神通薅过一个侍卫随手就扔过去一个金锞子。
“陛下去了大安宫，听说太上皇患了急症。”侍卫左右看了看，小声禀报道。
原来“重病在床”的李二，带着群臣去看望自己的老爹。也对，李二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老爹不是他弄死的。大唐以孝立国，这一点非常重要。
于是李神通和云浩，又急吼吼的去了大安宫。
大安宫是长孙专门给李渊养老修建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美不胜收。似乎是出于愧疚的心理，李二这些年玩了命的往李渊这里塞美人美酒和钱。这也是李二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面，增添了十几个弟弟妹妹的原因。
到底还是去晚了，云浩和李神通到达大安宫的时候，这里面已经是哭声一片。李神通的脸色一黯，这位带头大哥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哎！走了也好，省得活受罪。”李神通轻声嘟囔了一句，掀起车帘下了车。
“浩哥儿，这……真的就这么没了？”李道彦瞪大了眼睛，过年的时候他还跟随李神通去见过李渊。那时候李渊虽然衰老，但面色红润是一个十分健壮的老人。
“看看就知道了！”云浩没办法评价，打死他也不相信李渊属于自然死亡。究竟是怎么死的，自然有不要命的史官去剖析。自己就是一个打酱油的，人死如灯灭，前程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大安宫已经是哀嚎一片，云浩很钦佩这些家伙的演技。都是他娘的造李渊反发家致富，现在居然跳出来哭李渊。尤其是声泪俱下的侯君集，尽管有心理准备但云浩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他无耻的程度。
内侍在给重臣们分发素裹，云浩有幸也被发了一件儿。穿上白大褂，脑袋上要是再有顶白帽子，就跟后世的大夫差不多。很快，满院子都是浑身白乎乎的家伙。至于那些不够资格的，只能等候在宫门之外，冻得跟乌龟一样。
李二站在大安宫的大殿里面，脸色很不正常。云浩在路过偏殿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孙思邈的身影。而且袁天罡好像也在里面，难道说李二现在开始倚重道门？那佛家是不是要倒霉？
别人这个时候是进不了正殿的，不过李神通可以。李神通可以，那云浩也可以。三个人鱼贯进入了大殿，李二和长孙阴沉着脸。长孙身上没有一件首饰，身上的金丝绣花大红裙子不见了，一身白袍脑袋上还包着一块白布。让云浩吃惊的是，他居然在李渊遗体旁边，看到了郑观音。我的个老天，快十年了，很多人以为这女人已经死掉了。郑观音的身后跪着一群公主，有李渊的闺女也有李二的闺女。对面跪着李承乾，李泰，还有李黯李佑这些小家伙。
“给王叔看座！”李二站着，却要内侍给李神通搬来一把椅子。大殿里面的人除了站着的，就是跪着的。李神通有座位，这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算了！兄弟一场，最后这一程站着送吧！”李神通叹了一口气，知趣的没有去看李渊尚未装殓的尸体。
云浩感觉很别扭，这大殿里面的人无论男女都姓李。长孙不姓李，但严格来说嫁到李家她应该叫李长孙氏。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怪的名字！
就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姓云的杵在这里，显得非常显眼。云浩开始觉得，自己进这间大殿是一个错误。可想要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里不是菜市场，可以随便出出入入。云浩尽量把身子缩在李神通庞大身躯的后面，期望所有人选择性失明。
几乎所有人都选择性失明了，甚至连长孙都包括在内。很可惜，只是几乎不是所有。李二就不在这个几乎之列，看到了云浩李二好像看到了羊的狼。尽管云浩低着头，但仍旧可以感觉得到李二在看他身上的哪个部位。
这就没道理了，老子不过就是走错房间而已。至于这样盯着老子，又不是老子干掉了老爹，霸占了嫂子？一个浑身臭味儿的家伙，还有脸找老子的毛病。
这种杀千刀的话只能深深藏在心里，绝对不可以说出来。不然，李二真的会杀他千刀。
或许是大厅里面人太多，李二没有找云浩麻烦。只是吩咐人，给李神通准备住处。国丧期间，作为李渊的兄弟李神通要住在宫里主持大局。尽管这差事绝对是牌位性质，但也需要一个牌位。诡异的是，内侍把云浩的住处一并安置了。就在李神通的旁边！
他娘的死的是你老爹，有不是我老爹，干毛要老子陪在这里。这种杀千刀的心思，同样不敢说出来。
暗无天日的日子开始了，每天天不亮就得去灵堂点卯。然后无聊的陪着李家人，还有哪些戏精们表演。这一次云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演员的诞生！都他娘的是超级演员，侯君集绝对是小金人级别的选手。居然能在灵堂里面哭得抽过去，那天带兵进武德殿的就是他。
更夸张的是尉迟恭，哭的那叫一个痛不欲生伤心欲绝惨绝人寰。浑身鲜血，满身杀气。玄武门之时一步一问：“陛下何时禅让！陛下何时禅让！”那货跟眼前这个鄂国公，是他娘的一个人么？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有奥斯卡男主角儿，就有平庸的路人甲。云浩原以为，李二给他自己留的位置是导演。却没想到，这货更加愿意做个戏霸。
彭王李元则，郑王李元懿因为窃窃私语，被李二褫夺王爵赶出灵堂。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懂个屁啊！在凶恶的哥哥面前，颤抖得像是两只鹌鹑。
霍王李元轨哭得很不真诚，差一点儿就被发配边疆。还是他娘跟长孙关系不错，长孙劝着才算是保住了王爷的帽子。封地封到羁勒州的王爷，那也叫王爷？
王不聊生的日子来了，在李二凶恶的目光中。王爷们放声大哭，这一次都很真诚。如果让他们再选一次，他们会希望老爹再活五百年。
国丧要进行一个月，只是进行了七天。李二就觉得没意思了，任何人整天面对一群哭哭啼啼的人都会觉得很没意思。叮嘱一下儿子，还有好多没有儿子大的弟弟们好好守灵。李二就以国事繁忙为借口，搬回到太极宫。一同在灵堂上消失的，还有长孙。反正太极宫距离大安宫也不远，或许不久之后，大安宫将会有一个更加著名的名字，大明宫！
戏霸退场了，可演员们还是战战兢兢的磨练自己的演技。尤其是那些未成年的王爷们，在母亲的带领下继续痛不欲生。好多王爷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狠心的老娘下手掐的。听说还有更狠的，直接用步摇扎。王爷这一行，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楚公！陛下有请！”内侍来传旨的时候，云浩认为自己看多了演出出现了幻觉。李二找人，什么时候用过“请”这个极度礼貌的话？
“陛下找我做什么？”云浩有些不解的问道。现在的李二非常暴躁，还是绝对属于人畜勿近那种类型。
“奴婢……！”
“你敢说你不知道，我就会立刻中风。你知道我的本事，说中风就中风绝对不含糊。”必须知道李二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这关系到生死马虎不得。
内侍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左右，被李神通踹了一脚之后，期期艾艾的说道：“楚公，别难为奴婢。陛下找您什么事情，奴婢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说，太上皇驾崩。陛下心情很不好，已经连续七天没怎么睡觉了。若是陛下知道奴婢差事办得不好，奴婢会没命的。”
这他娘的就是一个鬼灵精，好像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气得李神通二话不说，就扔过去一个金锞子。
云浩一个头有两个大，终于明白李二为毛会暴走。七天没怎么睡觉，我的个老天！这人还没疯，绝对是奇迹。要不怎么说，李二人家能当千古一帝。自己每天睡六个时辰都嫌少，没事儿还得偷懒打个盹儿什么的。
“陛下真的伤心有如此程度？”云浩感觉脑门儿似乎有冷汗溢出。
得了赏钱，内侍的胆子大了些。“启禀淮南王！楚公！陛下七天前，遇刺之时受了惊吓。又逢太上皇驾崩，那天只睡了一个时辰。在那之后，睡眠是每天减少。直到三天前，根本就睡不着觉。孙道长的药吃了也不管用，甚至袁道长还给做了法事也不成。奴婢觉得，陛下传召您去就是……！”
你妹啊！治疗失眠症这种顽症，广州军区总医院都干不了，更别说自己这二把刀的大夫。你少杀几个人，会晚上吓得睡不着觉？
“小子！老夫打听到一个消息，那天陛下遇刺实际上是酒客为了争看陛下真容，引起的推搡导致。不过嘛……！”李神通看了一眼内侍，那内侍立刻退出八丈远。
“死的那个倒霉鬼，长的很像建成。”看到内侍走远，李神通压低了声音说道。
“息王？这都什么年头的事情了，怎么这时候又翻出来。就因为一个倒霉鬼长成了那副德行？”
“别抱怨了，想想怎么过关吧。老夫猜想，一定是让你去想办法让陛下安眠。小心些，陛下这一段时间脾气很暴躁，你可别触了霉头。”李神通拍了拍云浩肩膀，这样的事情他可帮不上忙。最多李二想要干掉云浩的时候，李神通出面阻拦一下。
云浩无奈的跟着内侍去了太极宫，心里盘算着有什么方法，能够让失眠患者尽快恢复睡眠。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心病用心药来医。可他娘的这事情自己怎么说？您干掉您老哥，您弟弟，还有您老爹是对的。是为了维护祖国统一，民族团结的必备条件？是为了华夏民族的伟大复兴？为了国家稳定繁荣，发展富强？
真要是这么说，雷公劈不劈自己不知道。李二一定会劈了自己，还是用横刀，没开刃的那种。
如果给大安宫和太极宫之间拉一个距离，云浩很希望是十万八千里。如果非要给这段旅程安排一个时间，云浩希望是一万年。
理想非常丰满，现实非常骨干。尽管云浩一万个不愿意，但马车还是顽强的将云浩带进了太极宫。马车直接驶了进去，走的还是御道。看起来，李二真的是急了。
硬着头皮进了太极殿，只见李二烦躁的行走在大殿里面，就好像一只被关起来的老虎。
“云浩，想想办法，朕想碎觉。”




懒唐 第三百四十二章 心理治疗
宽阔的大殿里面只有李二一个人，内侍远远的夹着腿站着。一个烦躁的无双猛士很危险，如果这位猛士恰好又是皇帝，绝对可以达到生人勿进的效果。
李二是残忍的，李二是冷血的，李二是无情的。这些都是云浩的亲眼所见，这个家伙囚禁了自己的父亲，很有可能还弄死了他。李二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哥哥，命令手下干掉自己的弟弟。嫂子和弟妹，都出现在他庞大的后宫群中。
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说，这家伙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至少有一段时间，云浩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当云浩看到困得好像发疯似驴子一样的李二，云浩忽然觉得这家伙应该属于可以挽救一下的对象。至少这家伙的心底，还有一种叫做良心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好人绝对是少数，可坏到冒烟的家伙也是少数。世上最多的就是不好不坏的家伙，抢救一下可能就是好人。向前推一步，就可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天堂到地狱只是一念之间，很多时候坏蛋和英雄之间也是如此。
张二狗崩溃之后可能是跳楼，王二蛋崩溃之后可能会胡言乱语。程咬金子崩溃之后，可能会打人毁物。崩溃之后的破坏程度，随着地位的提高呈现几何级数增长。位于食物链最顶端的李二，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权利最大的人。他如果崩溃，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会死很多人，非常非常多的人。
云浩决定抢救性的发掘一下李二的良知，毕竟这也关系到云家的利益。
脑子里回想让人睡觉的方法，李二这种狂躁型的掏块怀表在眼前晃悠。结果就是李二踩碎怀表，顺便连云浩一起踩个稀巴烂。论起拳脚功夫，百十个云浩也不是一个李二的对手，马上皇帝可不是吹出来的。当上皇帝，还满脑子想着砍人的皇帝真心不多。云浩看李二的眼神就知道，现在的李二很想砍人，非常想！
心理医生怎么做的？聊天！对聊天，最好还有一杯极品葡萄酿。一边喝一边聊，聊着聊着就能把对方哄睡着。这方法不一定有效，但可以一试。
云浩吩咐内侍去拿葡萄酿，内侍看了一眼屏风，立刻就奉上了酒壶。用屁股猜都知道，长孙正躲在帷幕后面偷听。
青色的玉杯里面盛满了葡萄酿，血红色的酒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不用喝，就知道这是好东西。李二宫中珍藏，果然不是凡品可比。
“朕试过了，没用！你家的蒸酒也没用！”李二看了看眼前的葡萄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臣治疗的方式就是聊天儿，这些葡萄酿只不过是聊天的饮品罢了。”云浩盘膝坐到了地上，大殿底下的地龙串得暖熏熏的。
“聊天儿，这倒是奇了。也好，好多年没人敢跟朕聊天。自从朕从秦王变成了皇帝，没人敢跟朕说聊天这两个字。”李二坐到龙椅上，看着葡萄酿的眼神悠远。
“是啊！您是皇帝，口含天宪手握王爵。东至大海，西至荒漠。只要您跺跺脚，无不颤栗。您是天下间最有权力的人，别说一句话。就算是一个眼神儿，都能决人命运乃至于生死。跟您聊天儿，那存是活腻歪了。有句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哦。”云浩喝了一口葡萄酿，酸涩与甘甜在嘴里面不住的滚动。
“那你还敢跟朕聊天，不怕朕吃了你？”李二也呡了一口葡萄酿，不得不说云浩说得有道理。权柄已经到达人所能掌握的顶峰，高处不胜寒啊！现在就算是长孙跟自己说话，都要权衡再三。或许，这就是皇帝要称孤道寡的原因。
“吃吧！吃了我，能让你睡个安稳觉，我情愿你吃了我。不过我的陛下，吃了俺可就没人跟您聊天了。这辈子您都别想！”云浩干脆把腿伸直，一双腿在案几下面伸得老长。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朕杀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朕的父亲怕朕，朕的儿子怕朕。甚至连朕的皇后，都开始害怕朕。大唐已经把朕传得臭了大街了吧！”李二无奈的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
“没有，谁敢说陛下一个不字。尉迟恭会将那人砸成肉酱，秦伯伯会把他劈成两半。程咬金和牛进达，会把那人的舌头拉出来当下酒菜。”
“嘴上不说，可心里都会说。朕知道！被窝里，犄角旮旯里面，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朕。可当初的事情你清楚，朕如果不反击。化成一赔黄土的就是朕，朕是人中之龙。之所以造反，就是不愿意无声无息的被人埋进土里面去。这些年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封奏章都是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才落笔。
朕的文治武功比不上先帝？朕接的是怎样一个烂摊子，突厥岁岁犯边。大唐只能屈辱求和！高丽虎视眈眈，居然在长安绑架你这样的重臣。高昌和吐谷浑蠢蠢欲动，薛延陀，龟兹视我大唐边军如无物。南边的南诏野人，也想着怎样趁火打劫。国内是前隋内乱留下的一片废墟，东都洛阳几乎化为鬼城。
武德九年的时候，大唐岁入不过二百万贯钱。可到了贞观八年，大唐岁入已经达到了两千一百万贯。有了土豆和玉米，大唐再无饥饿之愈。东都洛阳现在人口已经恢复到前隋的七成！东突厥消失了，桀骜不驯的颉利驯服的像是一条狗。不，他就是一条朕养来逗弄的狗。高昌被灭国，吐谷浑，龟兹，薛延陀正在向朕摇尾乞怜。凶蛮的吐蕃人，正在忙着内乱。放眼大唐边境，竟无一可战之国。
朕比不上建成？他做的能够比朕还要好？笑话，突厥来袭的时候。他只会劝父皇迁都，一个连一战之勇都欠奉的皇帝，会比朕这个百战杀出来的皇帝好？
可那些该死的人还是想着他，念念不忘的想着他的百般好处。”李二恶狠狠的灌了一口葡萄酿，一大杯酒水一样灌进肚子里。这种寡淡的酒对海量的李二来说就是水，可酒毕竟是酒。一大杯酒下肚，李二的胸膛里面好像有股烈火在燃烧。烦闷的心情，变得更加抑郁起来。
云浩趁着李二愤懑的时候，勾勾手指喊来内侍，让他在李二的酒里面兑点云家蒸酒。在一个人精神疲惫的时候，酒精可以很好的帮助睡眠。
“谁那么不知死，陛下说出来臣这就去把他们大卸八块。”云浩站起身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这时候和皇帝站在同一战线非常重要！
“我父皇，元吉，还有建成！每当朕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们都会来找朕。说是朕抢了他们的皇位！”李二愤恨不已的说道。
李二的梦境一定极度的血腥，甚至连尸山血海里面滚过来的李二都难以适应。天可怜见，活着的时候你都不怕，难道死了你就怕了？
“哈！哈！哈！”云浩拍着地板放声大笑。刚刚送来酒水的内侍吃惊的看着云浩，认为这位楚国公已经疯了。身子努力躲开云浩，一会儿皇帝发飙的时候，别溅自己一身血。
“很好笑么？”李二的眼神阴鸷的像只鹰。
“这是臣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说句大不敬的话，不就是几个死人么？他们活着的时候陛下尚且不怕，他们死了陛下又怎么会害怕他们的鬼魂？”
“可他们……！”人李二是不怕的，可鬼李二还是害怕的。毕竟，鬼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最重要的是不归李二管。
“臣有一个主意，保证他们的鬼魂再也不敢来惊扰陛下。”云浩止住了笑声说道，总在老虎脑袋上拍苍蝇会出问题。见好就收，才是活得久的秘诀。
“快说！”李二都快被梦境折磨疯了，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耐心。
“鬼魂最怕什么？自然是当初杀死他们的人。只要找来尉迟恭和翼国公两位来站在太极殿的门口，您说那两位死鬼还敢进来叨扰陛下？陛下气吞山河，别说两只鬼，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不敢打陛下的主意。”
“这……！恐怕委屈了两位爱卿！”
“为人主尽忠，做两尊门神有啥委屈的。战场上怎么穿戴，咱就怎么穿戴。就不相信，他们两个一身的杀气，还镇不住两只鬼魂。”
“元吉生前对敬德最是畏惧，当年也是敬德一箭射杀元吉救下了朕。就按楚国公所言，传旨吧！”李二实在是被失眠煎熬的快疯了，想到有这么个主意，立刻对身边的黄门吩咐道。
“诺！”黄门立刻跑出去传旨。尉迟恭和秦琼两个人现在应该都在大安宫，距离太极宫并不远。
“那天你上的那封奏章，皇叔说你厌烦了。今天没有别人在，朕跟你说了心里话，你也跟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厌烦什么？”有了出路的李二，很快就将身份切换到皇帝的姿态。云浩不明白，一个人是怎么能在两种身份中随意的切换的。李二这种人，应该属于天赋异禀。
“陛下啊！这种事情不好说，臣厌烦的东西太多。可嘴厌烦的还是虚伪，人和人交往都带着面具，累！”
“呵呵！原来你小子也有累的时候，你到我们李家的时候也就才八岁。小小的人却智计百出，绑着我们李家过了一难又一难。那时的你呀，一张嘴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以为你这副模样是天生的，原来你也有厌烦的时候。”李二灌了一口酒，笑着看着云浩。
“其实有时候朕也厌烦这样，可天下间的人又有几个你这样的人。诚心待人难，朕碰见的虚伪人比你多。说实在的，有时候朕听着他们的恭维话都觉得过分。可又能怎么办呢？朕治理的是一个国家，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国朝不但需要能征惯战的勇士，也需要治世能臣。
但粉饰太平的家伙，也绝对不能缺少。正是这些纷繁复杂的人组成了朝廷，来帮着朕狩牧更加纷繁复杂的天下百姓。”李二又灌了一口酒，无奈的苦笑。
李二忽然觉得很放松，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或许因为他很久，都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聊天的结果。很多时候，李二身边都充满了死亡。不是某某被推下去乱棍打死，就是斩某某首级献上来。也只有云浩或者李神通，才有这个胆量和自己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