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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南1
林武拜过之后,将手中红香分为三束,按天地人之序插在了香鼎之内。林武转身退后,与身后诸位同僚再次拜毕,岳州贡院的乡试便正式开始了。
身为主官,这个时候便轻松些了,其余的事情都有属官在打理,如果没有营私舞弊的,便只有在收卷的时候要特别提调一下,其他时间都是监察督管之责。贡院内门两侧的厢房之内早就准备好了凉茶和檀香软扇,诸事已毕,林武和几位同考大人便进了厢房内歇息。
窗外蝉鸣阵阵,偶有微风。林武这些天忙得有些疲累,脸上时见倦容,偶尔一抬头,额头上抬头纹便显露出来……端起茶碗喝了口凉茶,听着窗外陆陆续续唱名受卷的声音,林武的心思不由自主地飞往了遥远的北方,在千里之外的京师,也许就在此刻,自己的儿子也和外面这些年轻人一样,蹲在窄小的号房里奋笔疾书吧……
唉!想起这个儿子,林武心中便很不是滋味。此子襁褓离家,幼年返回,直到现在长大成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家人分居两地。屈指算一算,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总共也没有多少……便是当初一家人在昌宁府团圆的那几年,这个儿子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自从被提拔到汉南布政使这个位置,转眼又是五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个表面和善骨子里倔强的儿子现在是何模样?这么多年里,身为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尽责,便是关乎前途命运的事情也大都是他自己决断,自己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这个父亲……到底当得合不合格呢?
唉!林武再叹一声,胸中有千言万语,却都无法宣之于口,只能遥遥北望,将一份寄愿随风送出……
京师,贡院。
转眼间三天过去,乡试头场结束了。贡院之内,提调官和监官都开始忙活起来,九千多份试卷,要完全收得齐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负责此次乡试的主考官又是大学士李天常,同考有大学士于连和礼部侍郎郭承恩,此时三人也停止了休息,从屋子里出来,整理下官服,一脸肃容,等待属官前来禀报头场的情况。
地字连,未己号之内,林南放下手中的石竹狼毫,使劲儿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看了猫洞一样的小天窗,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三天了,真难熬哇!足足花了两天时间用工笔小楷小心翼翼地写完了经史卷,林南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有点发僵。想想也是,一个大活人窝在一个小号子里足足三天,谁也受不了。有的身高长大的人连平躺都不能够,林南还好,虽然现在不算矮小,但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因此累了还能挤出点地方来平躺放松一下,饶是如此,现在也迫不及待地想出去透口气了……
门口一阵锁钥响动,号房的门开了,唱名盖印之后,卷子被收走了,林南跟着后脚就出了号房。此时已经是申时了,日头偏西显得不那么刺眼,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别提有多爽快了。林南正活动着胳膊腿,忽然听见连门外面传来一阵呵斥之声。紧走几步探头朝外面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贡院之内,哪来的衙差?
七八个差役个个人高马大,如狼似虎一般押着两个人,林南偷眼打量,这两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件水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衫,一双手指骨细长,显然是握惯了笔的手;另一个人穿戴明显是富家子弟,但看外表应该也是个书生——两个人都是赶考的士子。这下林南心中明白了,这是刑部的衙差提调作弊的士子回去过堂的。看看这两人,穷苦出身的书生为了一朝成名,不惜在考场重地以身犯险;家境富裕的士子为了做官也暗中使尽手段……林南冷眼看看,感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头场结束,按惯例赶考的士子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但是不可以出贡院大门,还是要在监管之内。但是可以通过一干差吏和外界互通消息,有门子的也可以托人带些换洗衣物和吃喝进来——当然,这种事情还是极少的。林南开始带的东西足够,何况便是托人带了信息,对大考本身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动作,只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身体便完事。
一夜无话,到了第四天早晨,第二场考试又开始了。
这一次考的是策论。林南揽卷一看,不出所料,给出的论言又是出自圣人之口。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信,无以知人也。”这是《论语》的最后一句话,仅仅从字面上理解,大概意思就是:一个人若不懂得天命,就不能做君子;不知道礼仪,就不能立身处世;不善于分辨别人的话语,就不能真正了解他。
圣人认为,一个君子应该满足三点要求,即“知命”、“知礼”、“知言”,是君子立身处世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圣人将这句话放在《论语》一书最后一章来谈,表明这三点是全书之重点,也说明《论语》这本书的目的,就在于塑造具有理想人格的君子,培养治国安邦平天下的志士仁人。然而儒家学派虽然总是提倡人做君子,但相比君子而言,一直以来书生群体中伪君子出现得更频繁一些。这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在选拔官员的时候,大部分考的是儒家的理论和学问,但在实际的官场中,这种理论却很少有人用……
事情虽然是这样的事情,可人在事中,还是得按照规则来做。
林南虽然暂时对这些体会不深,但对这句圣人之言旁征博引阐述一番道理还是手到擒来的,揽卷已毕,林南依然不紧不慢地磨墨挥毫,开始了第二场的笔试。 ……
日升日落,九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乡试大考尘埃落定,剩下的便是等待发榜的结果了。
林南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那低矮的号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带上自己的东西,出了地字连,穿过中间长长的甬道,沿着贡院中轴线朝大门走去。周围人声喧哗,到处都是一脸疲惫之色却又兴奋异常的士子,很快从各个号子里出来的士子汇聚成了庞大的人流,从贡院蜂拥而出,融入到京师的大街小巷中去……
经过明远楼的时候,林南看到楼前围了一大群人,对着楼前五百多年的文昌槐顶礼膜拜,人人虔诚到了极点……林南本也想去拜一拜,至少心里头有些许安慰,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很快便挤得密不透风,最后林南只好无奈一笑,随着人流出了贡院。
这一出来便感觉与往日不同,贡院前面的几条街巷好像陡然间繁华起来!尤其是大门斜对面的举人街里,莺声燕语不绝于耳,此刻还是大白天呢,举人街里的姑娘们便已经起床,或倚窗凭栏,或轻摇小扇,更有生猛的直接到大街上伸出白生生的藕臂抢男人……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红灯绿绸挂满了窗栏,恍如过节一般……
无数的年轻士子从林南的身旁走过,喜笑颜开,仿佛出了牢笼的猛兽,大部分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朝着举人街迈步,有人见林南恍若呆傻一样站在街上不同,还回头打招呼:“嗨,兄台,犯什么傻呢?过了鬼门关,便是今世福,还不快去快活快活?”林南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那人见叫不动他,很“惋惜”地摇了摇头,转身投进了脂粉怀。此时若是从楼上望下看,则会看见一片涌动的人流,由贡院大门而出,汇聚到各个烟花巷之中,颇为壮观。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群人显得有些奇怪。这些人也是书生打扮,穿戴也颇显豪阔,但举止则毫不大方,遮遮掩掩显得有些鬼祟,藏在人流之中也跟着往举人街上走。要不是林南观察仔细,也不会发现这一点。但让林南吃惊的还在后面,正当他转头欲行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中忽然闪过两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林南眨了眨眼睛,在人群中搜索,待看得清楚时,心中有觉得非常好笑,只见两位堂哥林福和林寿居然也在一众士子之中,只是林寿走得十分大方,林福则用扇子半遮着脸面。林南想叫住他们,刚要开口,想了想又停住了。
“南少爷!”
“哥哥!”
林南正愣神的时候,自街角传来熟悉的喊叫声,转脸一看正是弟弟林跖和春哥儿几个人,此外身后还跟着林福和林寿的长随。其中一个特别脸熟的上前施礼问自家公子行止,林南古怪地一笑,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你在这等等,可能过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





青云记 第六十四章 家乐
第六十四章 家乐
古石街,靖北伯府。
前厅之内,老老少少好大一帮子人围坐在一起聊着家常。老太太赵氏为首,周氏夏氏郑氏等人都在,便是连平日里很少见着人影的林德也在场。赵氏将脑袋歪在椅背上的软垫上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听着几个人说话。
只听周氏说道:“婆婆这是关心则乱,不是媳妇儿这当娘的夸口,若是我看……这一次总归错不了。上一次落榜之后,福儿和寿儿被教训得够呛,也都收敛多了。这两年更是渐渐大了,福儿显见着成熟了许多,读书也不用督促着,连先生都背后夸了他好几次,向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中呢!呵呵!”周氏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地笑,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夏氏也在旁边接口:“就是,夫人说得一点不假,福……两位少爷现在真的是长大成人了,尤其是大少爷,看着真是多了一份稳重的劲儿!说话做事儿也带着读书人的文气,咱们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背后夸他呢!”
赵氏笑着哼了一声:“行了,别尽拣着好听的说,往自家人脸上贴金,没得叫外人听去落个笑话!”
夏氏道:“哎哟,老太太,咱们这不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么。再说了,待得月后放榜,咱们府里大少爷、二少爷都上了榜,看谁还敢笑话咱们!弄不好哇,连着二老爷的侄少爷也上了榜,来个连中三元,那可就是三喜临门哪!到时候哇,不怕没人笑话,就怕道喜的踏破了门槛,老太太忘了这茬儿,只顾着高兴了呢!”夏氏这番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也有些失礼,但此时此刻却没人计较这些,这些话听在众人耳朵里,都是精神为之一振。谁不盼望自己孩子被人夸?美梦还未成真,就连老太太赵氏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赵氏精神大好,从靠背椅上挺直了身子,笑呵呵地说道:“往日总以为我这老太太就够敢想的了,谁料你们比我这老太太还敢想,还连中三元,呵呵!知道你们盼着自己孩子好,可也没有这么扯着脸夸赞的呀……唉,要真能这样,咱们林家可得选个好日子,好好地给列祖列宗烧柱香!”
周氏抬眼看了下夏氏,略微将话头往下压了一压:“婆婆说得是,今日才刚刚大考完毕,结果如何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现在说这什么都还早了点儿,但不管如何,媳妇儿都盼着祖宗保佑,让咱们林家兴旺发达。若是这次咱们家再出个举人,媳妇一定好好给祖宗上柱香!”
老太太听了微微一笑,说道:“是啊,虽然这话确实说起来要早了点儿,可我老太太盼这一天盼了几十年了啊……若是真的出了举人,那我林家也算后继有人了……”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赵氏这句话一出来,周氏还倒没有什么,旁边坐着的夏氏头不自然地微微一低,气息也隐约粗重起来,眼角眉梢的笑意掩饰不住,满满地往外溢出……
周氏看了看天色,脸上有些担忧地说道:“都这个时辰了,大考应该早就结束了,可这几个孩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老太太宽慰地一笑,说道:“这几个臭小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一朝出了笼子,不出疯一疯是不会回来的!得了,用不着担心,再晚一会儿总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前面门帘子一掀,一个丫头进来禀告:“禀告老太太、夫人,几位少爷回来了。”说完丫头伸手撩起帘子,林福当先,林寿在后,紧跟着是林南和林跖,四个人陆续进了屋子,齐声给老太太和周氏请安。
“行了,都起来吧!”老太太见到几个孙子,脸上笑意更浓,不但没有训斥,连考场的事情都没问半句。只说些辛苦劳累的话安慰着,同时吩咐下人准备开席。
老太太不说,周氏身为主母却不能不问,只是脸色却柔和得多:“你们几个……大考之后不赶着回府里来,却是到哪里去疯了?害的大家伙儿在这里为你们担心!福儿,你说,这么大半天的工夫,去哪儿了?”
本来是随便一问,可林福和林寿都被问得一缩脖儿,林福硬着头皮答道:“母亲,我们也没去哪,就是被同考的士子拉着去后面海子边上转了转……回来得晚了,还望祖母和母亲恕罪。”
“嗯?去哪不好,去海子边上做什么?人多又杂,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周氏训了一句,转头看着林南:“南儿呢?莫非也跟着你们两个去了海子边儿?”
“哎!嘿嘿!伯娘明见百里,侄儿没跟着两位堂兄一块儿,却是到京都大相国寺前边看热闹去了!嘿嘿,回来得晚了,让祖母和伯娘担心,南儿知错了!”林南观风辨色,知道没大事,但礼节依然做足。果然,一番话之后周氏也就没再追问。
林南没有撒谎,委实是去了大相国寺看热闹了。先前刚出贡院的时候,林南也打算第一时间回府的,可接下来的一件事让他改变了想法——在贡院西街那看到林福和林寿混着一帮子官宦子弟去逛窑子,说实话,林南心中对花街也有些好奇,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可理智告诉他,现在去可不是好时候,太扎眼不说,若是让府里头知道了,少不得挨一顿板子。因此林南忍住了没去,可没去……这个时候回府,总也不大好……
按说考完了兄弟三个应该一块儿回府问安,可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老太太难免要问,自己说还是不说?甭管说不说,最后这事儿难保都得露馅儿——老太太是什么人?林福和林寿,绑一块儿都不是能拿上席面的料!唉!林南想了想,得了,从小到大没少给这两位堂兄上眼药,这一次……能过去就过去了吧,都是大人了,这些事情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因此林南也没马上回府,而是带着林跖沿街瞎逛,一直逛到大相国寺看了半天杂耍,这才估摸着时间回到府里。
说话之间,厨上已经准备好了。下边的小丫头们布置好了酒菜,众人开始按顺序入座。不管众人心中各自想的如何,乡试结束的这天晚上,靖北伯府里的这一场家宴都显得分外热闹。老太太赵氏一高兴,还多喝了两杯。
这么一闹腾,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四刻了。林南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没有立刻便睡,自己拎了木桶到院子洗头的井里打了半桶井水,回来洗了头面,然后点上了油灯。十五岁的富家公子,这些事情还要亲自动手,林南怕也是独一份。便是弟弟林跖,现在身边也有两个贴身丫头了,可林南身边除了出门有春哥儿和林四跟着,在府里这个小院里头,却没有半个伺候的人儿,更别说贴身丫头了。
因为这件事儿,周氏还在老太太面前说过好几次,一个侄子在自己府里住着,眼看着血气方刚的岁数竟然还没有贴身丫头,这要让二叔知道了,岂不会埋怨自己这做伯娘的慢待了侄子?可这事儿到了老太太那儿也一问一摊手——没法子。在老太太这儿别的孩子都好说,唯独这个南儿,从小就有自己的主心骨,大部分事儿都能融合,但遇到自己认定的事儿,那就是谁来也白扯。不知道是小时候那件事儿的影响,还是他天生就是这副脾性,反正自打进来府门之后,开始在外院还有两个大丫头侍候着,待两个大丫头到了岁数出了门子之后,他这个院子就再也没有下人轻易能进来了……
别人如何想的林南不知道,也不想费神去想,反正只要自己觉得有需要,住着舒坦,那就这么办。
油灯的光亮中,林南揉了揉脸颊,从桌上拿出了纸和笔,就着光亮开始磨墨。好多天没有给父母写信了,今天大考结束,怎么着也得向父亲母亲传个信儿,顺便报个平安。尤其是对母亲,林南更是思念的厉害,只是碍于路途遥远,又脱不开身,因此只好靠书信聊寄思念之情。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晨,林南又起了个大早,给祖母问安之后便径直到了竹园,拜见蒙师沈修,将乡试的情形详细禀述了一遍。
这些必要的礼节都做完了,林南也便闲了下来。左右无事,往日也没有多在家,正好趁便在房里陪着祖母聊天。几个人正聊着,忽然外面奔进来一个丫头:“好教老太太得知,方才前院的来报,说有位年轻公子拜门,也没递帖子,却又只点明了要找府上的南少爷。门房上的人不认得脸孔,但看着不像寻常人家的,因此没了主意,特来禀报,该如何处置,还请老太太示下……”
“哦?”赵氏一听心中纳闷儿,这是什么人呐?指名要找自己的小孙子?正要吩咐下去出门看看,这边林南心中一动,忙站起身来:“祖母且慢,来的怕是……怕是孙儿的一个朋友,待孙儿出门看看,再做计较也不迟。”




青云记 第六十五章 倒霉
第六十五章 倒霉
靖北伯府门外,四级石阶下面,一位少年公子正背叉着手,悠哉悠哉地踱着步子。在他身后尺许远近,左右各有一名年龄相仿的少年,看容貌也相当清秀,亦步亦趋地跟着。三人穿着都一般无二,属于很平常的书生装扮,虽然看容貌都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之辈,但举手投足带出来的气质却截然不同。那公子意态懒散,在伯爵府门前被好些双眼睛盯着,却自有一股闲庭信步的从容。相对来说后面那两位清秀公子的表现则要差得多了,两个人都微微低着头,微微躬着身子,那公子迈一步,后面两人也跟着迈一步;那公子从东走到西,后面两人绝不从南走到北……一段时间下来,别说是靖北伯府的门房,便是傻子也看出些端倪了——后面那两个显然只是那公子的跟班。
那公子等了一会儿,走来走去的便觉有些烦闷,身后又多了两条尾巴,气便不打一处来,走着走着猛地回过身来,一双眼睛狠狠地盯了身后两人一眼。两个跟班一个没留神,差点收不住步子,和那公子撞个头碰头,见公子瞪起眼睛,顿时脸色有些发白。那公子见此情形一撇嘴:“去去去!少爷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们别给我添堵成不成?”说着话,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又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堂堂的伯爵府,啊——注意点分寸,别没有规矩,让人看了笑话,丢了本少爷的人!”
身后两位跟班忙不迭地点头:“是,少爷放心,小的一定不丢人!一定不丢人!”
看着这二位的表现,这公子气得直想拍脑袋:“你们动点心思好不好啊……咱们是赶考的士子,是同年!同年是怎么回事儿知道吧?你们这副奴才样子露出来,咱们还装个屁装!”公子显然是被这二位气着了,居然忍不住爆了粗口,最后无奈地挥了挥手:“滚滚滚!别在这儿戳着了,你去这边儿,你去那边儿,给少爷我把好风,看见熟面孔就过来知会一声,记得机灵着点儿!”两人闻言如逢大赦,当下一个奔东街口一个奔西街口,去望风去了。
那公子正看着他们背影叹气,背后传来声音,靖北伯府的角门开了,林南从里面走了出来。“敢问这位……啊……”林南在台阶上看到那公子背影,刚出声发问的时候,那公子已经转过身来,见到林南当即喜上眉梢,却又挤眉弄眼让林南不要高声。林南话说到一半,见此情景顿时明白了几分,立刻转口说道:“啊,果然是张公子,适才在府中听下人禀报,小弟便猜到几分了。公子是轻易不离府的,今日怎么有暇出来了?”说着话,林南已经从台阶上下来了,半边身子挡在那公子身前,不特别注意的人便看不见那公子的脸面——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大建朝当今皇上的十六皇子——明德。未成年的皇子私自出宫,是违反后宫制度的,不但自己要受到惩罚,知情不报和怂恿伙同的仆从奴婢也得跟着挨板子。
“行了,别挡着了……”明德小声叹气:“我站在这里好半天,附近的人想看什么都看见了。还是别废话了,咱们这就走吧!”
“啊?”林南一阵疑惑,小声问道:“殿下,您这是要上哪去?”
“也不去哪,就是在宫里呆得闷了,想出来走走。”明德看了林南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唉!哪比得上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考举子就考举子……这些天可舒服了吧?考完了也不回宫看看我,打发人捎个信儿也行啊!哼!还得本殿下亲自上门来找!”
林南有些苦笑不得,心说我考举子和您在宫里呆得闷有什么关系啊?不就是在宫里呆得闷了想出来看新鲜么,唉……瞧这一顿牢骚发得,连考举子都扯出来了,好像那是好玩得不得了的事情,难不成这位殿下也心血来潮,想参加科举弄一个七品知县做做?心里这么想,林南嘴上可挑着好听的说:“殿下这说到哪里去了,刚才在府里还说着呢,本来我想今天回宫去给殿下报个平安的,可很多天没有回府,又刚大考完毕,家祖母不放人,我也没法子啊……”说着,林南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明德一听大起知己之感,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南的肩膀:“唉!我这次出来,也是背着太后她老人家的……哎,我说你到底走不走啊,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不能在这儿当靶子呀!”
“啊……”林南连忙答应了一声:“殿下说得是,咱们这就走,这就走!”林南也回过味儿来,明德微服出宫,是为了自己便利,可同时也给了林家便利。否则的话一位当朝皇子到了靖北伯府门前,谁敢让他戳在门口说话?若是要迎进府里去,那这礼制规格可不小,折腾别人不说,让老祖母跟着受折腾,林南心中是绝对过意不去的。想到这里,林南连忙回头着两个小厮去禀报祖母,自己则和这位殿下往古石街口去了。
刚转过东街口,旁边忽地蹿过一个人来,把林南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明德的随侍,小太监李峰。明德看了看他,哼了一声问道:“怎么样?”
李峰嘿嘿一笑,悄声说道:“殿下放心,一切照旧,就等着您来了。”说完话,李峰抬头看见后面的林南,忙不迭上来见礼:“小的见过林公子,看公子满面红光,一定福星高照,这次乡试大考必然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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