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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嗨!你先起来,援兵之事,本官需要和太守大人商议!”张须陀叹了口气,给出一个摸棱两可的回答
“大人,不能再耽搁啊您这耽搁一天,北海郡各地就得多死数千人啊!”信使一边哀告,一边叩头额角很快就碰破了,血混着汗水向下淌
“起来,起来说话不是我敷衍你,你也应该知道,出兵之前,我得做很多准备!”张须陀有些于心不忍了,弯下腰,将信使的肩膀牢牢扶住
“大人,凭您的威名,只要旗号过了淄水贼人的胆子就去了一半,北海城子弟的信心就多了三分您发发慈悲,我北海城愿意担负这次出兵的全部开销!”信使口才甚好,虽然疲惫不堪,但句句话都说在点子上
“我倒不需要你北海城出什么钱粮!”张须陀苦笑了一声,回答“实话实说,我现在手边只有一千多人,凭这点人马,你以为能吓退十万贼军么?”
“大人?”信使瞪着难以置信的双眼四下看去,果然除了围观者外,他没发现其他任何动静整个军营都空荡荡的,一些土坯垒就的营房前,能看见半尺高的杂草这不是有人住过的痕迹,张须陀素以治军严谨为名,他的部下居住的地方不会任杂草疯长
凭眼前区区千余人就吓得周围流寇不敢来犯,这是齐郡百姓之福,但对此时翘首以盼援兵的北海父老来说,却是天大的不幸郡兵们都是家乡子弟,如果此时还没有集结,他们肯定分散在自家忙农活等他们放下锄头匆匆聚集到此,十个北海城也被流寇攻下了
血色瞬间从信使脸上褪了下去,彻底绝望之后,他整个人再也支持不住,直接瘫软在了张须陀面前“吴某有何面目去见北海父老啊!”他趴在地上哀哭,声音沙哑而沉痛哭了几声,慢慢站起身,从腰间拔出横刀,径直向脖子抹去
“且慢!”李旭手疾眼快,用刀鞘用力一拨,将信使的横刀击落在地上
“让我死,大人出城之时,吴某曾向北海城父老保证,如求不来援兵,绝不独活!”信使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哆嗦着走向地上的兵器
“也许你不必死!”李旭搬住对方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可齐郡无兵可出,周围各郡更不敢出兵相救啊!”吴姓信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哀伤
“你来时路上,可曾受到阻挡?”李旭没有理睬他的废话,低声追问
“没有,冲破了北海城外的连营,一路畅通无阻贼人把临淄到北海之间的地方都抢光了,百姓们四处逃难,那一带现在连人烟都很少见”吴姓信使听李旭问得仔细,心中又燃起了些希望,哭着回答
“他们没有游骑警戒,北海郡和齐郡交界处呢,也没有流寇的旗号么?”李旭微微一愣,皱着眉头追问
“没有,他们忙着抢城市,咱们两郡交界处都是穷乡,贼人不感兴趣!”信使给出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情况有点怪!张须陀、李旭、秦叔宝等人用目光相互交流,都感觉到事态的蹊跷按常理,流寇们应该对齐郡郡兵非常忌惮才对他们每次打劫,肯定在身后放下一定数量的哨探,以防被郡兵们从背后袭击这次,他们却大摇大摆地下山,根本没考虑齐郡方向的威胁
也许他们知道齐郡郡兵尚为集结,一千骑兵只能自保,无力支援其他郡县的情况!但他们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呢?莫非齐郡周围有他们的探子?
想到这,众人的目光均是一闪郭方预知道齐郡的实际情况,所以他才敢在三百里外肆无忌惮地劫掠如果齐郡这边发出郡兵召集令,得到消息的他肯定会加大对北海城的攻击力度!
即便郡兵快速征集起来,赶往北海,此城也必不可救同样,郭方预和秦君弘不会坐在城里等死,他们捞足了本钱,必然远走高飞郡兵们想追也追不上!
“末将有一计,也许可救北海!”李旭向张须陀拱了拱手,说道





家园 第三章 争雄 (四 下)
第三章争雄(四下)郭方预从女人身体上爬下来,不舒服,但极其满足
他身边的女人不漂亮,无论面孔、身体还是四肢都完全没有长开,看上去涩涩的,就像一颗没有褪毛的桃子她的塌上表现也与长相一样青涩,刚才郭方预在她身体上来回努力时,她如同一个哑巴般哼也不哼这让郭方预感觉自己特别像当年做小蟊贼时抱着枕头一个人瞎折腾,每一次都战栗带来的都是寒冷
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他就高兴得不能自已太守鲜于乐的女儿啊,河南有名的豪门鲜于家的血脉几辈子都是给人赶马车的郭小三能干了鲜于家的女人,哪怕是强奸,也是在给祖宗长脸当然,如果此时那个女人能把眼睛睁开,再说两句温存话就更好了那样,郭方预会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男人,肩膀比北海城的城门楼子还高但那个该死的女人偏偏不懂得她的心思,要么不吭声,一旦开口就大煞风景
“秦叔宝会杀了你的!”毡塌上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预言般说道
“放屁,他敢来,老子把他碎尸万段!”郭方预大声喝骂他突然想再来一次,“秦叔宝”这三个字听起来太令人感到空虚了,如果不做点什么,夜晚的寂静就压得人难受毡塌上的女人冷笑着把双腿张开,“欢迎”他的发泄这次,她没有闭眼睛,目光里全是轻蔑
“你个小娘皮,年青青的就知道想男人!”郭方预怒不可遏,一记耳光抽过去女人被他打得向塌边上滚了滚,发出一声痛哼但很快,她就又转过头来,用悲悯的眼光看着他“秦叔宝会杀了你!”这次她没有直接说,但他知道她在想
“小**,想汉子的小娘皮!”郭方预被女人的眼光看得头皮发紧,冲上去,翻来覆去地打对方的耳光“秦叔宝来了,你也是老子的女人,不可能嫁给他,他也不会要你这烂货!”
女人忍受着郭方预的暴虐,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浓那笑容很残忍,仿佛郭方预越疯狂,她报复的感觉越强烈待郭方预打累了,她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从牙锋里挤出了一句话“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但我知道,他会让我看着你去死”
“老子打下北海后,就把你扔给弟兄们劳军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郭方预像狼一样发出绝望地嚎叫,他知道自己不会那样做,甚至连刚才这十几个耳光也不是自己真心想打的远近闻名的郭大寨主在塌上征服不了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女孩,这话传出去并不好听但他控制不住,看到对方轻蔑的眼神和提起“秦叔宝”三个字时那肯定又崇拜的语气就控制不住秦叔宝怎么了,不过是一个郡的督尉,每年俸禄不过才三百石谷子他郭大寨主此番下山抢到的金银珠宝就有三十几车,至于装满粮食的小车,那得用千来数!
伸手,他拎着女人的头发,将对方从毡塌上拎起来,拖行数步,掼到大帐中央的矮几旁华丽的大帐内点着八根牛油大烛,照亮女人身上缎子般光滑的皮肤郭方预没心思继续欣赏,他大踏步走到矮几另一侧,从摆着八根毛笔的黄金笔筒里抽出一张羊皮地图,刷地一声展开然后以握马鞭的姿势握住一根毛笔,用软毛部分敲打着地图上一个打满了记号的部分,大声喊道:“看着,小娘皮这里是历城!”他将笔挪开,敲打着另一个位置,“这里是北海,里边的人支持不到明天天黑!”
“你的秦叔宝和张须陀大人还在历城征集兵马,眼下他们手头只有一千个人,老子有十万大军敢来招惹老子,老子不用刀,每位弟兄一泡尿就淹死他!”郭方预将手探过矮几,再次揪住女人的头发,硬揪着她去看清出眼前形势
他不是吃多少次亏都不知道长心眼的傻子,如果不能确定齐郡没有援兵可以外派,他才不冒险攻打益都根据可靠消息,在自己打下北海郡治所益都城的当天,齐郡的郡兵还于各自家中忙碌张须陀即便得到北海郡的求救信,一时也没有可派之兵
只有裴长才和石子河两个傻子才对五个敌将束手无策如果张须陀敢再玩一次疑兵之计,他郭方预刚好可以借着对方的脑袋立威如今半个河南的豪杰都唯瓦岗寨翟老大的马首是瞻,一旦能杀了张须陀,他郭方预的名头就盖过翟让
女人不说话了,她能看得懂那张简陋地图,也知道历城和北海城之间的距离城中守军快撑不下去了,郭方预刚才说得是事实打下这个全郡最富有的一个城市,贼寇们就可以带着脏物快速溜回山区,永远逍遥法外但秦叔宝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女人相信这一点这是她支撑活到现在,看着亲人一个个惨死却依旧于姓郭的贼头胯下苟延残喘的唯一动力
“丈八槊所向披靡,黄骠马日行千里还有一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装锏,铲奸除恶!”女人想着传说中的英雄模样,目光越发坚定
“你个想汉子的小娘皮!”郭方预见女人不再与他对抗,以为自己胜利了,骂骂咧咧地松开对方的头发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他心中的**也耗得一干二尽自己披了件衣服,走到了大帐门口
替他站岗的侍卫头子原来是个屠夫,身子骨像野猪一样壮“去问问瞿军师,历城那边最近有没有消息传来另外,让他夜里多派些人手巡营,防止敌军偷袭!”郭方预向对方胯下扫了以一眼,低声命令
“界,界方圆三百里哪还有人啊!”屠夫侍卫大声抗议他胯下某处鼓了个包,一看就知道刚才偷听了个过瘾
“快去,耽误了事情我扒你的皮!”郭方抬腿踹了对方一脚,大声威胁
“界,界,我马上就去界,界用得着界么着急么!”屠夫侍卫在同伴们的哄笑声中跑远他说话有些大舌头,总把“这”说成“界”这是郭方预老家那边人的习惯,几百年了,想改也改不掉
哄笑声刚刚散去,屠夫的身影又从不远处的营帐口跑了回来“军师说界会儿没什么事儿,前天他还收到细作送来的情报,张须陀和他手下四员大将到下面的县城召集郡兵去了,分散着走的,界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前天,前天到现在都三天了小心使得万年船!”郭方预见催不动军师,决定自己去传令他的军师是一个神秘人物派来的,据说饱读诗书,见识深远此番郭家军能横扫北海郡,就多亏了军师神机妙算但除了见识深远外,此人手腕也非常了得郭方预有时真想派人将对方一刀剁了,以避免将来的麻烦但为了在东夏大地站稳脚跟,他还是将这个念头埋在了心底先打家底再抢钥匙,先后次序不能忘如果像裴长才和石子河二人那样,只会让天下英雄们笑话
大部分将领已经睡下了,打下益都后,郭方预麾下的大小头目们都做了大户人家的便宜女婿这使得他们自觉身份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同时,也让他们每天晚上睡觉的时间提前的许多郭方预敲开几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帐篷,将数名满脸不情愿的老弟兄从被窝里揪了出来,低声命令:“你们几个,各带着五百弟兄去巡夜他奶奶的,老子总觉得最近眼皮在跳!”
“你折腾什么啊,大当家秦君弘跟咱们一起打北海,白天他们偷懒耍滑,晚上巡夜,也该他们多出一把力啊!”一名脸上有很多疤痕的大头目不耐烦地抱怨他跟了郭方预三年多,资格老,所以说话也不太注意礼貌况且此时被窝里还有人在等着,任务刚完成了一半时被强行中断,实在令人心里痒得难受
“让你们去就去,信不信我阉了你!”郭方预一瞪眼睛,怒喝
“去,去,谁让咱们大当家仗义呢不过咱可说好了,明天早晨攻城,让姓秦得带着人上别总是他偷驴,让咱们替他拔撅子!”疤瘌脸无可奈何,只好表示接受命令他摇着头,撇着嘴回到自己得帐篷,从毡塌边上捡起横刀、皮甲、木盾,慢吞吞地给自己装备起来然后低头用下巴上的胡子蹭了一下刚抢来没几天的细皮女人,转身再度出帐
鬼才信今晚会有人来偷营,周围的人要么跑到遥远的乡下避祸,要么就被“征募”到了郭家军和秦家军这方圆二百里,连老鼠都搬家了,怎么会有敌人存在?头目们打着哈欠,远离郭方预的视线他们要分头去召集弟兄,大半夜的,谁知道大当家折腾什么劲儿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别让那小**满足心愿得好!”郭方预目送弟兄们走远,躬身走回自己的营帐“明天强攻一天,如果北海城还他妈的打不下来,有多少财宝老子也不稀罕了!”站在跳动的火烛面前,他暗自做出决定“老子要么躲回山里去,要么带着队伍投瓦岗寨,你秦叔宝有本事到东郡来追老子老子打不过你,总有人能打得过你!”
突然,他发现烛火跳了一下,很轻微,但极其不寻常他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皮,再度细看八根牛油大烛都在跳,非常整齐地跳,“突突,突突,突突”,带着股妖异的节奏
“秦叔宝会杀了你!”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毡塌边缘的女人冷笑着诅咒郭方预顾不上再打她耳光了,抓起佩刀,快速冲出了帐篷
他看到一道流星从东北方滑来,快速落入自己的营寨




家园 第三章 争雄 (五上)
第三章争雄(五上)流星滑过墨一般黑的夜空,在连营之上散开,绚丽得如同天女在散花大部分“花瓣”都砸在了地面上,跳了跳,瞬间便熄灭了也有小部分橘红色的“花瓣”不幸溅在了葛布或麻布做成的幔帐上,迅速便引起一团火光
“敌袭,弟兄们,赶快起来迎战!”郭方预大声叫喊了起来那不是什么流星和天女散花,而是有人利用火箭在袭击他的大营“这该死的军师,还蒲山公门下高人呢,狗屁!”在发觉自己受到袭击的一瞬间,郭方预开始后悔这次席卷北海郡的行动是军师一手策划的,据说得到了蒲山公李密的倾力协助只是从大伙开始行动到现在,那个名满天下,曾经把杨玄感忽悠到死路上的李密从来没有露过脸
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流星接踵而来,伴着压抑的雷声,将死亡之焰带入军营最靠近军营外侧的帐篷里有人被惊醒了,披着一件衣服跳到了营帐外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看在自己居然睡在火光中时,本能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很快,这种凄厉的尖叫声就交织起来,汇成了一曲来自八层地狱的哀歌
黑夜里不知道来的是什么妖怪,低沉的雷声类似马蹄击打地面,却又比马蹄落地的声音闷,薄,短促他们在连营外风一般的卷过,把无数支火箭射入到流寇们休息的帐篷上烈火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军营里蔓延,比烈火蔓延得还快的是人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多的喽啰兵冲出了营帐,没拿武器,衣不蔽体出于人类的本能,他们向营寨深处逃去在营寨深处休息的人被周围纷乱的脚步声从睡梦中惊醒,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他们就加入了逃命行列,与溃下来的人一道哭喊着奔向连营的更深处同时,也把恐慌传播到连营的更深处
“站住,敌人没几个儿,大伙不要逃,合力把他们杀出去!”郭方预急了,扯着嗓子大叫敌军人数不可能太多,否则军师安插在齐郡的细作不会发觉不了郡兵集结的迹象况且在历城通往北海的路上还有益都与海昌两座大城控制在自己人手中,如果有大队官军从城下通过,弟兄们即便不敢出城迎战,至少也能及时将警报送过来
但官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冲到了自己面前,这只能说明他们来的人不多,绝对超不过五千之数而此刻,在他郭方预和另一名大当家秦君弘麾下,有喽啰三万,强征入伍的百姓近七万“别逃,传我的命令,准备反击,乱逃者斩!”郭方预一脚踢飞了从自己身边逃过的喽啰兵,再一把,拎住另一个逃命者的脖领子他喊得声嘶力竭,却没有人听他的包括被他拎住脖领子的小喽啰,用力一挣,把唯一的外套留给了大当家,然后头也不回,赤身**地加入了逃难行列
“站住,我是你们大当家!杀回去,敌军不到五千!杀了他们,我明天给你们吃肉!再逃,再逃者杀无赦!”愤怒到极点的郭方预拨出佩刀,在面前用力挥舞以往当他试图杀人立威的时候,总是能将麾下的大小喽啰们吓得站在原地,哆嗦不已可今天,他发现自己的办法不灵了,当他和身边的侍卫砍翻了第一个人后,其他逃命者便苍蝇般炸开去血并没有激起他们的勇气,唯一的作用是令他们尽量不靠郭方预太近一边逃,还有人用北海方言向郭方预等人嚷嚷,“后生崽,一块跑秦叔宝来了,刀剑不长眼呢!”“脑袋被驴踢了你,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这些话里边没有太多恶意,甚至还包含着隐隐的关切郭方预楞了一下,仔细检视才发现自己居然只穿了一件长度仅可及膝的葛袍,而平素用来表明身份的冲天冠,黄金甲此刻却全部扔在营帐里他身上这副打扮和大多数逃命者差不多,也怪不得对方不把他当大头领
“英雄难过美人关,老子披挂起来,就能带队反击!”他在心中自我安慰着,放弃对溃兵的阻拦,转身走向自己的寝帐刚刚前行几步,却又觉得身边的逃命者打扮过于怪异再仔细一看,他发现十个逃命者中居然有九个没拿着兵器!
天啊!郭方预觉得心头一痛,有股热乎乎甜腥腥的东西立刻向嗓子眼里涌他知道弟兄们为什么毫无反抗之力了,问题就出在他这个大当家身上为了防止强征入伙的百姓们夜里逃跑,宿营的时候,他和秦君弘命令新兵老兵混和居住,每个喽啰负责监管着三名新人睡觉而那些新入伙的菜鸟们根本没有兵器,也没有经历过任何大阵仗让他们搬石头、抗云梯还凑合着能用,突然遇到袭击,他们除了逃命外不会做任何其他选择
用力将涌到嗓子眼的血吞进肚子,郭方预低头冲进了自己的营帐,他要赶快收拾些细软,拖着帐篷中那个小娘皮一道逃命这一战已经彻底的败了,虽然到现在他连敌军的影子都没看见当超过三分之二的弟兄开始逃命的时候,郭方预对聚拢其余三分之一人手反败为胜不做任何幻想
如果此时有逃命者大着胆子回头,他们会发现事实正如郭方预所料敌军很少,甚至比郭方预所说的五千还要少距离郭方预的寝帐最近处,此刻只有五十余匹战马陆续跃过了营寨外侧的木栅栏
但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止他们,喽啰和被强征入伍的百姓不是郭方预,没有郭大当家那么清醒的头脑在官军没有杀入营寨之前,他们已经被接踵而来的火箭射落了抵抗的勇气
一部分人持着弓箭,另一部分人持着火把和横刀来自齐郡的郡兵们在木栅栏内集结,燃烧的帐篷照亮他们身上的铠甲他们没有立刻向敌营深处突进,而是两两组合到一起“呜――呜――呜!”带队的校尉吹响号角,持弓者立刻将手中长箭在临近同伴手中的火把上点燃,然后,他们快速松开弓弦,将无数燃烧的“火鸟”送上夜空,当那些火鸟从空中扑下来,便是新一轮灾难的开始
最靠近连营外侧的帐篷几乎都跳起了火焰,有的是被偷袭者用火箭点燃的,有的是被风中卷来的火星引燃的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刹那间烧红了半边天空诡异凄厉的火焰一侧,流寇和刚刚被协裹入伙的百姓们四散奔逃而在那燃烧的帐篷之间,一小队一小队来自齐郡的轻骑兵缓缓向前推进
各队兵马的推进速度很慢,甚至可以说,他们在迁就逃命者的速度如果发现自己追得太近了,带队的将领便吹响号角,命令弟兄们停下来,用火箭招呼周围没有被点燃的营帐当发现对手乱哄哄地逃远,他们又不急不徐地追了过去
在沉睡中刚刚醒来的流寇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零星有勇敢者冲到郡兵们的马前,或者被乱箭射翻,或者被横刀砍死郡兵们的射艺不算精湛,手中的角弓力度也仅仅达到一石左右但四下横飞的羽箭刚好是流寇们的克星,郭方预和秦君弘的队伍都是在短时间内快速膨胀起来的,喽啰们身上根本没有合格的铠甲,对正规军队构不成威胁的羽箭,射到他们身上却是必死之伤
十几名喽啰兵背着大包小包在猩红色的火焰间钻了出来,他们是流寇中胆子较大者,还记得自己四处劫掠得来的财产被大当家存储在什么地方郭家军今后是否还存在与他们关系不大,只要保住身上的包裹,他们就不愁下半辈子的生计
一支轻骑兵从侧面快速扑过来,将贪财的喽啰们冲散马背上的骑手挥刀横抽,将逃命者和他们背上的包裹一并割裂血在火焰的照耀下发出妖艳的光,比血光更妖异的是地面上滚动的金银珠宝有人扭动着受伤的身体,匍匐着,试图把散落的金银珠宝压在身下马蹄从他们身上毫不留情的踩过,受伤者吐出最后一口气,死去,脸上却带上了满足的笑容
“界,界太欺负人了!”一名长得非常像屠夫的汉子带着五百多名喽啰冲向了正在放火的郡兵此人是郭方预的侍卫,在郡兵们偷营之前,他刚好奉命召集人手巡逻眼下,他手中几乎掌握着唯一一支建制还算完整的队伍看到郡兵们嚣张的表现,他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反击
“呜呜――呜呜!”带队的校尉张江吹响号角五十几名郡兵快速转身奔远,拉开与反击者的距离四条腿的战马总是比两条腿的活人跑得快,屠夫侍卫领者喽啰们扑了个空,只好望尘兴叹
“界,界叫什么事儿!”没等他的话音落下,数十支羽箭从夜空中飞了下来,将其身边的喽啰射到了十几个对手又兜回来了,边策马边放箭“顶住,顶住!他们没多少银(人)”屠夫一手举刀,一手持盾,大叫在他愤怒的目光注视下,不讲理的骑兵们兜转马头,再次跑到了一百步以外
“呜――呜呜――呜呜!”校尉张江吹响号角,第二次带着骑兵冲杀过来屠夫侍卫组织人手反击,却根本碰不到对方寒毛很快,又一批喽啰倒在了纷飞的羽箭下,幸存者打着哆嗦,四下张望,口中不停地发出逃命的请求
“郑头领,撤弟兄们都跑光了!”
“郑头领,撤,咱们打不到他们,老挨打也不是事儿!”喽啰们七嘴八舌地劝着,惹得屠夫侍卫火冒三丈“撤,撤什么撤,咱们逃了,这些细软都便宜谁!”他骂骂咧咧的反驳,举起盾,带头向对面的骑兵攻去
如果敌人不敢缠斗,他就可能一直将他们赶得远远得虽然今夜的战斗义军肯定输了,但有了这批珠宝,就不怕招不到弟兄待一会儿大伙拿些珠宝,趁乱逃远了,用不了多久,河南诸郡的群英榜上就会多出一名叫郑恩的大当家这样想着,屠夫侍卫胆气越来越盛,虽然明知道身后跟上来的袍泽没几个,依然脚步不停地奋勇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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