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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广通王不是缴税纳赋了吗?”杨洪疑惑的问道。
按照陛下的话,许他们造反,但是必须交税的话,这既然交了税,那也该废为庶人才有道理,这直接就要赐死了吗?
朱祁钰摇头说道:“朕只是可以造反,没说宽宥他们。”
杨洪摇了摇头,毕竟陛下说的话,怎么解读,还不是随陛下的心意吗?
“陛下以为,为何会有兴文匽武之事?”杨洪手持明军,在鄱阳湖上,和陛下的陈汉军厮杀着。
显然杨洪不太了解鄱阳湖的地形,一共三把,已经输了两次了,这第三次有了胜利的契机。
朱祁钰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说道:“朕以为有很多的方面,历来的兴文匽武,都是由文臣在推动,所以似乎罪责都在他们的身上。”
大明朝的兴文匽武确实是由三杨在推动,还包括了夏元吉与胡濙,在宣宗朱瞻基离世留下的五大辅国之臣中,只有张辅是武勋,其余皆为文臣。
他们首先就是把当时的张太后家中一门数封,兄弟并封,将外戚拉入了文臣的利益共同体中,这样一来,将张辅完全孤立。
勋臣扩大化之后,就是勋臣污名化。
无论是宁阳侯陈懋还是英国公张辅,都摇身一变,就开始上下剥盘,仿若是天大的坏人。
自此,兴文匽武自然可以大肆推动。
大明的兴文匽武却是从宣德年间就开始,当时的大明,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瓦剌臣服,鞑靼纳头就拜,兀良哈为大明走狗,举目四望,安有敌手?
朱祁钰犹豫了下继续说道:“同样也有大势所趋之故。”
“朕观古今,戎事若太极阴阳,无外乎进攻、防御,此消彼长,此起彼落,在攻守之势间,不断相继往复,连绵不断。”
“若潮汐涨落,当战争的双方,防御更加形成优势,则倾向于防御,当进攻更加优势之时,则倾向于进攻,此乃大势。”
“大势,非人力所能左右,历来兴文匽武,皆因此消彼长之故,再有人推波助澜,文不兴,武松弛,旦夕有危,自然是积重难返。”
杨洪手里握着一枚棋子,迟迟不肯落下,他满是疑惑的说道:“陛下,这都是于少保平日里和陛下说的吗?”
朱祁钰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于少保滑的很,他怕朕亲征,从来不讲军务,只讲民生,朕凡是问军务二字,他都打官腔,臣愚钝,来搪塞朕。”
朱叫门的土木堡之变和宣府、大同、京师三次叩门,实在是给大明带来了太多的心理阴影,群臣们极力避免此事的发生。
于谦从来没有和朱祁钰讨论过具体的军务问题。
朱祁钰自己也是个臭棋篓子,也不掺和具体指挥,只定调,定下战略目标,给够粮饷,让军士们自由发挥。
朱祁钰继续说道:“防御二字,不仅是防御可以形成局部优势的时候,才会防御。”
“有的时候,进攻收效甚微,大势自然也会转向防御。”
“如同阴阳有隔,进攻与防御之间,总有停顿。”
“这段停顿时间,一旦被有心人稍加挑拨,再加上各种诗社摇唇鼓舌一番,这兴文匽武的大势可成,即便是强横如英国公面对此等大势,也只能徒叹。”
朱祁钰用手比划了很小的一段距离,他的意思很明确。
进攻-防御-进攻,停顿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因为进攻收效甚微的时间必然也不会太久,顶多二十年,草原上就会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但是在这个转圜的过程中,停顿的时间,就会有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就会开始这所谓的兴文匽武。
杨洪手里握着一颗旗子,始终没有落下,他七十有三,不知天命何时,他就是想借着这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跟陛下好好聊聊戎祀大事。
他之前就在朝堂之上,反对文官过度干涉大明戎事。
他以宋朝狄青为例进行上谏,劝谏陛下重视戎事。
但是现在看来,陛下可能不善于具体指挥,但是对戎事已经思考了许多许多。
“陛下圣明。”杨洪落子,笑容满面。
摊上这么个君主,是福气,不用太过解释,不用太多的举例,陛下自有明悟。
胡濙上次在盐铁会议上拍马屁,官吏称其职,戎政得其平,法纲纪修明,仓储庾充盈,闾阎安乐业,有一句是错的吗?
并没有。
但是陛下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马屁,这些拍马屁的笔杆子只能憋着。
朱祁钰笑着继续说道:“其实吧,朕以为战争是为了获胜,产生阴阳相隔的停顿,也不全是进攻与防御之间的转化,还有就是情报缺失。”
“不了解,所以进攻收效甚微,太宗文皇帝五征沙漠,有三次都是战果寥寥,大军动,则鞑靼人望风而逃,千里无马鸣。”
“这种情报缺失,导致了对情况不完全了解,故此进退失据,进攻转为防御,变成了应有之意,最终导致了兴文匽武的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抗衡。”
“所以昌平侯在决定设立夜不收,刺探军机,深入虏营,探听敌讯,朕深以为善,故把夜不收家属,乔迁至大兴,专设营邸荣养,多有荣待。”
杨洪长笑两声说道:“陛下英明。”
杨洪发现自己想说的,陛下其实都已经知道了,而且理解非常深刻,完全不需要他再去多说什么。
进攻与防御的转圜间隔,就是兴文匽武的最佳时间。
这种变化,可能是因为进攻收效甚微,可能是防御更加轻松,可能是对敌人不够了解,但是间隔的时间,一定会产生。
这个时候,但凡是有人轻轻退一下,这石头就从高山上滚落了。
杨洪犹豫了下继续说道:“陛下,臣常听闻,胜败乃兵家常事,故此有人将戎比作是一场豪赌。”
朱祁钰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说道:“就前段时间,弹劾广通王造反的那位御史杨一清,就这么骂朕,说朕是亡国之君,而且说得还很有道理。”
“他和昌平侯所说的意思,大致相同,他认为战争之中,一胜一负,兵家常势,胜负旦夕之间,又以土木堡之战为例,劝谏朕少兴刀兵。”
“还说朕是个通宵必醉尊罍的赌徒,朕德胜门冲阵夺旗,也被他说成了犯险,将国家危亡系于犯险之上,国必亡也。”
朱祁钰笑的原因很简单,朝臣们一会儿高呼陛下英明,实乃英主也,一会高呼陛下是亡国之君。
朱祁钰始终处于英明之主和亡国之君的双重叠加态,从不同的角度观察,都会坍缩成英明和昏聩的模样。
“那陛下以为呢?”杨洪继续推动着大龙,对朱祁钰的陈汉军进行大肆绞杀,得胜的契机就在眼前了。
朱祁钰摇头说道:“他的现象、问题、原因、方法,都说的面面俱到,是个不错的御史,他说的有道理,但是朕不会听他的。”
“他拿也先举例,说也先入关就是赢红眼的赌徒,结果却是满盘皆输。”
“他用了很多的例子,比如我们现在玩的鄱阳湖之战,陈友谅就像个赌红眼的赌徒,非要在鄱阳湖一战定胜,如果彼时他顺长江而下,直扑我大明老巢南京等地,胜负难料。”
“他说的很有道理,战争的确是像豪赌。”
“但是朕以为,战争本身具有偶然,我们不断的让十二团营变得强大,二十个月枕戈待旦,日夜操练,设立讲武堂,准备了无数的军备,就是在减少这种偶然对结果的影响。”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朕不以为战争等于豪赌,战争是为了迫使敌人屈服于大明意志的严肃手段,它虽然有很多的偶然,但是一些偶然是可以避免的。”
“战争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应该和赌博画上等号。”
朱祁钰一直在尽全力消除战争中偶然因素对战争结果的影响,这一点上,无论是讲武堂、大量放赏、整饬军备、严肃军纪,都是在消除偶然。
杨洪笑而不语,陛下做的很对,他没有什么可以谏言的地方,可能陛下对于谋略,不甚精通,可能不能运筹帷幄千里之外。
但是陛下对大势的理解,却格外的深刻。
这和陛下治理朝政是一样的,陛下不擅长阴谋诡计,更不擅长鬼蜮伎俩,但是陛下擅长阳谋,擅长大道。
陛下必须要能征善战吗?
对于杨洪而言,并不需要如此,大明有的是将领能征善战,陛下只要理解战争的本质,那就是英主了。
杨洪满是笑意的继续和朱祁钰下棋,这眼瞅着马上就要赢了。
兴安咳嗽了一声说道:“黑龙驱烟出水府,赤龙掸尾离昆冈;猛若蚊龙喷妖雾,煤若黑夜流桶枪;炽电轰雷欺然作,储瓦颓垣摧若狂;天容墨墨郁不乐,阳雀逃匿惨无光;满地红炸喂骨拙,劫灰顷刻随风扬。”
“天火。”
“陛下胜。”
杨洪愣愣的看着兴安,他不停的眨着眼,看着兴安,拔掉了象征着他兵力的旗子。
天火是天雷打到了船上,引发了大火,导致他的船都被点燃,全军覆没。
逻辑上没问题,战争的确存在偶然性。
但…这就输了?
好离谱。
朱祁钰面色严肃的说道:“兴安,去泡壶好茶…”
“是。”兴安领命而去。
杨洪呆滞的看着大皇帝,低声说道:“怪不得每次于少保走的时候,都是一脸怒气,捶足顿胸,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可惜了,一盘好局。”
杨洪虽然已经卸甲归田,现在做了讲武堂祭酒,他的争胜心已经很小了。
但是打了一辈子仗,他真的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朱祁钰笑着说道:“娱乐,娱乐而已。”
杨洪无奈摇头,喝了一壶茶,便去整理军务了。
朱祁钰站起身来,换了身平常的衣服,专门拿了个口罩,带着兴安和卢忠,向着市井走去。
他们从讲武堂的后门出,便走进了人间烟火。
街道两旁,店肆鳞次栉比,初夏的阳光,洒在红砖绿瓦之上,将本就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更添了几分明动。
走在街上,身前、身后俱是一张张百姓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响亮的的吆喝声在揽客或者兜售货物、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那是驿卒或者马鞍上插着军旗的掌令官、路边显然因为讨价还价出现了争执,街头小吃的香气扑鼻而来。
现在十二团营出动,朱祁钰每天操阅军马之事,迫不得已的停了。他只能乔装一番,带着缇骑上街来。
操阅军马而不得,那就操阅一下京师好了。
上次这么乔装打扮,还是上次。
人间烟火,自然有朦胧的诗意,也会有色彩斑斓的画卷。
朱祁钰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皱的说道:“那是什么人?”
“穷民苦力。”兴安赶忙低声说道。
兴安不懂,明明是繁华盛景,陛下为何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破烂草鞋,背着孩子,吃力的推着一辆独轮木车的穷民苦力。
明明街道如此繁华,明明街上人流涌动,可是陛下一样,就看见了那个已经渐行渐远的身影。
“穷民苦力?”朱祁钰的声音变得森然了几分。
辇毂之下,首善之地!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六十章 勃勃生机
兴安眉头紧皱,他经常能看到这些人的身影。
但是陛下如临九霄,自然是看不到,但是这些人真实的活着,就在这京师,就在天子脚下。
兴安低声说道:“谓曰穷民苦力,营无生计,惟于行贾辏集之区,百货灌输之地,肩挑背负,走进脚推车,日觅数钱以资衣食、父母妻子。”
“多为外乡人。”
乡在大明特指乡野之人,他们进城务工为生,在商贾、货物聚集的地方,肩挑背负,好一点的,还有个手推车。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口浊气说道:“他们在家乡难道没有田吗?”
兴安眉头紧皱的说道:“怎么会有呢?他们在乡间无田无亩,也不住城里,多数都在城外民舍,仅租得陋舍蔽体,勉强能遮风挡雨,黧瘦疾苦。”
“若是丰年尚好,毕竟坊主商贾需要劳力做工。但是一旦到了灾年,便是出不得城,城外跟无依仗之所,城内亦不需劳工,几多苦楚。”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跟上去看看。”
朱祁钰一行有七个人,除了兴安和卢忠,还跟着四名跨刀的缇骑,也是普通打扮。
但是再普通,百姓们一看朱祁钰的样子,就知道大户人家,多是躲得远远的。
京师别的不多,唯独这势要豪右之家,遍地都是。
朱祁钰跟随着那名穷民苦力,来到了米行。
显然这穷民苦力,无处安置孩子,就把孩子的襁褓放到了门前,开始搬运车架上的米粱麻袋,一共七袋。
朱祁钰一直站在不远处,让一缇骑靠在孩童不远处的墙边。
这年月里,有的是偷孩子的人,若是有人伸手,在陛下面前犯罪,那必然是刀出鞘,人头落地的份儿。
街上可是有不少顺天府的巡捕在转悠,倒是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孩子。
这劳力搬完了麻袋,坐在了角落里休息,朱祁钰示意兴安去买点饴糖、果奶之物,便走了上去。
“这位郎君,冒昧打扰。”朱祁钰走了上前,想和这壮丁好好聊聊。
劳力壮丁抱起了孩子,站了起来,满是警惕的说道:“莫叫俺郎君,叫我柳七就好,担不起。你要做甚?俺不卖孩子。”
柳七显然以为朱祁钰打算买他的孩子,所以才过来搭讪。
朱祁钰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并不是打算买你家孩子,就是想问问你这营生如何。”
“你有所不知,最近陛下复设了通政司,我们是通政司的人,专门体察民情。”
朱祁钰拿出了一块信牌,习惯性的递给了兴安,兴安将信牌递给了柳七。
柳七看了半天,还了回去说道:“俺不识字,但是看你的打扮,的确是官宦人家,你要问什么?”
朱祁钰上次宣谕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这个皇帝,身份一旦被百姓知晓,百姓们颤颤巍巍的反而说不出什么。
现在朱祁钰摇身一变,成了通政司参议通政,正七品的官员,隶属于通政使王文管理。
当然这个官压根没有,天下独一份。
朱祁钰和柳七聊了几句家常,然后问道:“这一日劳作,可得几何?比之以前如何?”
柳七接过了兴安买的东西,终于乐呵呵的说道:“现在好多了,大皇帝整日里捣鼓新政,捣鼓的东西,俺们也不懂。”
“倒是捣鼓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宝源局现在不打铜钱打银币了,很多商贾运货至京师,换那银币,这活儿多了,营生好了许多。”
“现在做佣,给这家米行推货,月可得九钱四分银哩,倒是能养家糊口。”
柳七显然不知道银币具体哪里打的,他还以为是宝源局打的,因为民间银币,多数都从宝源局出,他并不知道是兵仗局压的。
月可得九钱多银子,一年差不多十多两银子,日子算不上不能过。
按照顺天府劳保局定的劳动报酬计算,显然不够所需二倍,但是相差不是很远了。
朱祁钰再次问道:“为何不去城外参加农庄呢,城里这报酬似乎不太多。”
柳七逗着孩子听到朱祁钰的问题,反问道:“陕西有农庄么得?”
朱祁钰摇头说道:“自然没有。”
柳七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不就结咯,陕西又么得农庄,俺是陕西人,京畿农庄不收俺们的。”
朱祁钰点了点头,农庄法除了京畿直隶、山外九州、福建,并没有在陕西推行,而且是有户籍限制的。
朱祁钰和柳七又聊了几句,柳七将孩子放到了车上说道:“居京师肯定难处多,是留不住钱的,俺打算攒点钱,等到什么时候,陕西有了农庄法,就回家种地去。”
朱祁钰继续追问道:“那可曾对现在京师不满的地方?”
柳七的眼神立刻警惕了起来,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们这些大官人,整日里就知道挑陛下的毛病,俺不跟你说,跟你说了,回头你在朝堂上,又嚷嚷陛下,让陛下心烦。”
柳七架起了车,便向前走去,还说道:“俺走了,不许跟着俺!俺老远就瞧见你们了。”
大明的朝堂四处漏风,这头刚开完朝议,那头就被传的满大街就是,显然朝堂上大官人们,在民间的风气不是很好,这不意外。
倒是朱祁钰的名声不错。
百姓不求别的,能靠着双手活下去,那大明皇帝就是头猪,那也是明君了。
“诶…”朱祁钰这还没聊几句呢,但是柳七已经走远了。
朱祁钰边走边说道:“猪肉每斤两分银,牛羊肉每斤一分五厘,大鹅一只银二钱,鸡一只三分四厘,鲜鱼一条五斤重银一钱,糖果一斤银四分,栗子一斤,一分三厘,荔枝则四分八厘。”
“这些可都不便宜,也就是说,柳七做一月工,连肉都吃不得一次啊,还是太苦了。”
朱祁钰作为大明的户部尚书,对京师物价了如指掌。
柳七做一个月的工,才赚四十七斤猪肉,鹅不到五只,要是想吃荔枝之类的东西,那更买不起。
兴安低声说道:“陛下,不算苦了,俗话说得好,过年才吃一顿饺子,还指不定不是肉馅的。”
“柳七现在虽然过得清苦,但是远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
朱祁钰摇头,继续走着,一边走一边摇头说道:“朕听闻有些豪奢之家,办一次喜丧迎会,就摆出上百席面,旁类不算,即便是这一桌酒菜,至少都得四两银子!倒是大气得很!”
“四两!柳七得干四个月,还没四两银钱!”
朱祁钰不是个糊涂人,他知道这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他至今也从未讲过除了杀人者死以外其他的公平。
兴安无奈的说道:“陛下,这自然是不正常,酒席的钱,才多少,大头不在吃喝之上,往来应酬的钱,才是大钱。”
朱祁钰继续向前走着说道:“这不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非朕所愿。”
兴安叹了口气,杜甫这句诗很好,没什么问题,陛下体察民情,心怀黎民是错的吗?显然不是。
那必然是有人错了。
兴安赶忙说道:“可是陛下,也没有出现路有冻死骨,至少东西舍饭寺,不会让人饿死,养济院,也不会让人冻死。”
“陛下,这事不能急,若非兵仗局铸钱,柳七的营生,绝对好不起来,若非劳保局计酬,这柳七这工钱肯定不如现在。”
“陛下,慢慢来就是了。”
“陛下不常说吗?发展一定会有问题,但是也有成果,陛下春秋鼎盛,徐徐图之方为正途。”
于谦现在离京了,能劝得动陛下的,就就剩兴安了。
在兴安看来,柳七若是在正统年间,那背上的孩子,决计是活不下去的。
现在已经很好了。
至少一切在变好不是?
这不是陛下的功绩吗?
朱祁钰当然知道财经事务这东西,两个方面。
一个是做大蛋糕,一个是分配蛋糕,在做大蛋糕的同时,如何分好蛋糕,也是一个财经事务的重要课题。
至少大明在向前走,至少有劳保局,在计酬算工这件事上,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改革就像锯木头,有时向前、有时向后,但总的来说是向深发展。
兴安松了口气,看陛下的脸色,这件事陛下放在了心上,但是并没有急于求成。
朱祁钰走过了仁寿大街,拐了个弯,走进了朝阳门外大街,朝阳门是粮道门,来往的商贾更多,他走走停停,想要上朝阳门的五凤楼。
守城的将士拦住了朱祁钰一行人,朱祁钰又拿出了那块参议通政的七品信牌,但是守城的将士,压根不吃这一套。
十二团营出京,杨洪暂代了京师总兵官一职,可是三令五申,城门守备事关重大,绝不可轻易懈怠。
卢忠无奈,拿出了自己的信牌,递给了守城的将士。
“锦衣卫指挥使卢忠?”
“卢忠!”
守城的将士瞬间头上冒汗。
卢忠的名字在京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是陛下头号鹰犬,办了几次大案要案,与太医院的陆判,合称地府阎罗,执掌生死。
冒充别的锦衣卫还好说,冒充卢忠,那不是找死吗?
但是守城重任在身,守城将士还是摇头说道:“未有命,不敢让诸位上去。”
卢忠挠了挠头,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不假,可是京师外城守备并不归他管。
朱祁钰摘掉了自己的口罩,拿出了自己的玉制信牌,递了过去。
守城将士瞪大了眼睛,他当然认得陛下。
陛下又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整日窝在皇宫里,陛下每日到京营操阅军马,而且平日一直在讲武堂坐班。
他赶忙行礼说道:“参见陛下。”
“朕能上去吗?”朱祁钰指着朝阳门的五凤楼说道。
守城将士忙不迭的点头说道:“自然无碍。”
朱祁钰终于登上了朝阳门,朝阳门地势较高,可以一览京师之外。
城门口的护城河之外,是连绵不断的民舍,穷民劳力,绝对不止柳七一人。
这些人,不住城里,和柳七一样,日出入城,日落出城,在城里做苦力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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